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關系及障礙因子分析

黃智君

(國家林業和草原局管理干部學院,北京 102600)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經濟持續快速發展,要素成本與產業結構的雙重優勢逐漸減弱,資源環境約束與經濟發展之間的矛盾逐步凸顯,綠色發展方式成為了政府政策著力點和指揮棒。自2010年首次提出“綠色發展”理念以來,我國逐步開始走向綠色發展之路。特別是進入新時代,黨的十八大明確了“綠色發展是建設生態文明的重要手段”；2015年印發的《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總體方案》,明確我國走綠色發展道路[1]；十八屆五中全會確定了包含“綠色發展”的五大發展理念,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更是提出“構筑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由此可見,我國已然走在了綠色發展的道路上,綠色發展是我國發展的必然選擇和必由之路[2]。綠色發展是基于可持續發展理念,在資源環境承載力的約束下,以實現經濟、生態和社會協調發展為導向,以產業生態化、綠色化為路徑,最終實現經濟持續向好發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人的綠色福利不斷提升的“生態文明式”經濟發展模式[3]。綠色發展一方面強調經濟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強調生態環境保護,而生態環境保護的核心就是對生態系統和自然資源進行保護。森林作為陸地生態系統的主體,生態效應最強,發揮生態環境保護作用較大。不難推測,森林資源保護是綠色發展的重要基礎,綠色發展必然能夠促進森林資源保護。

有關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關系的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3個方面。第一,在森林資源保護對綠色發展的影響方面,于成學等[4]的研究結果表明,包含人均森林面積、人均活立木總蓄積量、森林覆蓋率以及人均新增造林面積等指標的資源開發利用,對遼寧省綠色發展具有波動影響；張玉等[5]、李平等[6]在探討綠色發展障礙因素過程中,相繼發現森林覆蓋率指標對綠色發展的障礙度較大。第二,在綠色發展對的森林資源保護影響方面,胡玉可[7]發現從綠色發展視角探討森林資源資產價值會計問題,既能夠合理安排經濟活動,又能夠科學配置資源；張譯等[8]從綠色發展角度測算林業生態效率,認為在控制資源消耗的前提下應適當擴大林業生產規模及加大對林業生態保護、林業防治方面的投入。第三,在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相關關系方面,曾甜等[9]剖析國際綠色發展研究熱點后,預測林業在氣候響應方面是綠色發展的重要研究內容。孫安陽[10]利用空間杜賓模型研究森林資源保護對綠色發展的影響時,發現二者間呈現“U”型關系,即先抑制后促進?？梢钥闯?現有文獻尚未對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進行全面考察?；诖?本文以中國30個省份面板數據為樣本,實證分析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的耦合協調關系，以期為協同推進森林資源保護和綠色發展提供參考。

1 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以2011—2020年為研究期,選取的樣本是中國大陸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西藏數據多有缺失而略去),數據主要來源于2010—2021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對于個別數據的缺失,采用均值法補充。

1.2 指標體系構建

森林資源保護指標體系構建須體現森林資源保護總的水平,需要包含當前森林資源基本狀況、持續性投入和災害防治能力,因此參考已有文獻[10-13],從資源基礎、保護舉措和災害防治3個維度選取6個指標衡量森林資源保護水平。綠色發展指標體系構建須體現經濟增長的數量和質量以及生態友好和生活美好,參考已有研究成果[7,14-17],從綠色增長、綠色質量、綠色治理、綠色福利4個維度選取12個指標反映綠色發展水平。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評價的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指標體系

1.3 熵值法

參考鄭曉舟等[18]的熵值法綜合評價模型測算兩系統的綜合發展水平,即首先運用極值法對各指標值進行標準化處理和歸一化處理,隨后計算指標熵值、信息熵冗余度和指標權重,最后計算得到兩系統綜合發展水平(綜合指數),具體如公式如下:

(1)

式中:Ui為綜合指數；wij為i系統第j個指標的權重；xij為i系統第j個指標的標準化值,當i取a時,表示森林資源保護系統,當i取b時,表示綠色發展系統。

1.4 耦合協調模型

耦合度是反映系統間相互作用強度的指標,協調度則是反映子系統之間相互促進或相互制約程度的指標[19]。而耦合協調度則能夠有效測度耦合系統互動發展的協同效應,能夠避免子系統間同時取值較小時,得出的偽評價結果,從而彌補耦合度指標在子系統交互影響作用及可能出現偽評價結果方面的不足[20]。因此,本文借鑒鄭曉舟等[18]的研究方法測度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水平,相關公式如下:

(2)

(3)

式中:C為耦合度,取值為 0～1；Ua為森林資源保護綜合指數；Ub為綠色發展綜合指數。C值越大,表示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水平耦合度越高,反之則越小。D為耦合協調度,取值為0～1,D值越大,表示耦合協調度越高,反之則越低。T為綜合評價指數,α,β為待定系數,考慮到森林資源保護和綠色發展相互作用的不對稱性,森林資源保護是綠色發展的生態基礎和支撐,但森林資源保護并非是區域綠色發展的唯一支撐,同時參考相關專家意見,將待定系數確定為α=0.4,β=0.6。

耦合協調發展評判標準與類型劃分參照王敏晰等[21]方法,將耦合協調度[0,1]每0.1度化為1級,共10個等級,從低到高分別為極度失調、嚴重失調、中度失調、輕度失調、瀕臨失調、勉強協調、初級協調、中級協調、良好協調、優質協調。

1.5 障礙度模型

障礙因素的診斷和分析可以有效調整和制定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的相關政策。參考趙安周等[22]的做法,引入障礙度模型,具體如公式如下:

(4)

式中:Oj為障礙程度；xj為指標標準化值；(1-xj)為各指標最優目標值和實際值的差；wj為指標權重；m為指標數量。

2 結果與分析

2.1 整體耦合協調特征

運用耦合協調度模型測算得到兩系統耦合協調度值,具體如表2、圖1所示。其中,Ua/Ub表示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的比值,可以反映二者相對滯后或領先程度。當比值小于1,表示森林資源保護相對滯后；當比值大于1,表示綠色發展相對滯后；當比值等于1,表示二者同步增長。

表2 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關系的整體特征

圖1 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關系時間演化特征

總體來看,森林資源保護水平、綠色發展水平以及二者間的耦合協調水平總體呈現上升趨勢。具體來看,森林資源保護水平總體呈現上升趨勢,僅在2016年出現低谷,綜合指數從2011年的0.234提高至2020年的0.268,共增長14.53%。綠色發展水平總體呈現平穩上升趨勢,僅在2014年出現樣本期內的最低值,并在2017年后表現出加快增長的趨勢,綜合指數從2011年的0.303提高至2020年的0.329,共增長8.58%。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度總體呈現緩慢平穩上升趨勢,表示兩系統間的相互作用與相互提升效果也在緩慢增強,樣本期內的耦合協調水平提升了5.14%,明顯低于森林資源保護、綠色發展的綜合指數增長速度,而且總體的耦合協調度值在[0.370,0.389]區間,耦合協調等級持續為輕度失調。另外,森林資源保護系統持續滯后綠色發展系統,導致耦合協調水平無法得到進一步提升,表明提升森林資源保護水平將有助于提高二者間的協調關系。

2.2 七大區域耦合協調特征

2.2.1綜合指數變化趨勢

借鑒韓永楠等[23]地理分區方式,將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分析分為七個區域(地區)。圖2為七大區域森林資源保護和綠色發展綜合指數的變化趨勢。

(a)森林資源保護

1)森林資源保護。從綜合指數大小來看,可分為3個水平:東北、華北處于相對較高水平,西南、西北處于相對中間水平,華南、華中、華東處于相對較低水平；從時間變化趨勢來看,東北、華北、西南、西北總體成波動上升趨勢,華南、華中、華東總體表現出小幅度下降趨勢。這說明,東北、華北、西南、西北相對于華南、華中、華東,在森林資源保護方面基礎更好、投入更多、效果更佳。

2)綠色發展。從綜合指數大小來看,華北、華東在較高水平,其他區域在較低水平；從時間變化趨勢來看,西北、西南表現出“W”型變化趨勢,其中西北總體表現下降趨勢,西南表現上升趨勢,東北總體表現出小幅度下降趨勢,華北、華東、華南、華中總體成波動上升趨勢。這說明,華北、華東、華南、華中相對于西北、西南、東北在綠色發展方面取得的成效更好。

2.2.2耦合協調時空特征

從區域分布來看,中國七大區域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的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的差異,具體如圖3所示。

從耦合協調度大小來看,可分為3個水平,華北處于相對較高水平,耦合協調等級始終為瀕臨失調；華東、東北處于居中水平,耦合協調等級多數年份處于瀕臨失調；西南、華南、西北、華中處于相對較低水平,耦合協調等級多數始終處于輕度失調。結合整體耦合協調特征來看,中國七大區域沒有任何一個區域的耦合協調度可以達到勉強協調及以上,說明各區域的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協調發展均處于較低水平,二者的相互提升作用沒有充分調動和發揮。從耦合協調度時間變化趨勢來看,東北整體上表現出小幅下降,由2011年的0.405下降到2019年的0.386,后又上升至2020年的0.402；西北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上升或下降趨勢,耦合協調度至維持在[0.360,0.373]之間；其他區域整體上表現為緩慢上升趨勢,其中,西南增長7.67%,華南增長4.25%,華北增長3.91%,華中增長3.46%,華東增長2.48%。

圖3 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關系的時間演化特征

從定性的角度來看,森林資源保護水平與綠色發展水平均較高的華北地區,二者間耦合協調水平較高、協調互動作用較強；東北、華東地區因兩系統之間有一個系統水平較高而處于居中水平,說明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間存在相互提升作用；而森林資源保護水平與綠色發展水平處于中、低水平的其他區域,二者間耦合協調水平較低、協調互動作用較弱。

2.3 耦合協調障礙因子診斷

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等級為輕度失調,且系統間協調程度與兩系統各指標關系密切,因此,進一步探求影響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協調關系的障礙因子十分必要。2011—2020年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協調關系的障礙度如圖4所示。

圖4 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指標層障礙度

在森林資源保護指標方面,人均森林蓄積量(A1)的障礙度最大,平局值達到20.16%。其次是人工造林面積占森林面積比例(A2)、森林資源保護投資占GDP比例(A4),其平均值分別為13.86%和10.47%,其余指標障礙度較低。表明A1,A2,A4是制約兩系統協調發展的主要因子?？梢钥闯?提高人均森林蓄積量、人工造林面積和森林資源保護投資是提高森林資源保護水平關鍵。在綠色發展指標方面,城鎮每萬人公共交通客運量(B12)的障礙度最大,平局值達到12.86%；其次是人均公共綠地面積(B11)、環境污染治理投資占 GDP 比例(B9),其平均值分別為7.41%,6.85%。表明B12,B11,B9是制約兩系統協調發展的主要因子。為加快綠色發展,應著重提高公共交通客運量、公共綠地面積和環境污染治理投資。

總體來看,2011—2020年間,制約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協調發展的障礙因子較為穩定,依據障礙度大小前5位因子分別是人均森林蓄積量、人工造林面積占森林面積比例、城鎮每萬人公共交通客運量、森林資源保護投資占GDP比例、人均公共綠地面積。前5位障礙因子中森林資源保護指標占據3個,障礙度比例之和為44.49%,綠色發展指標占據2個,障礙度比例之和為27.11%,這也印證了森林資源保護相對滯后是制約兩系統間協調關系提升的關鍵。

3 結論與建議

3.1 結論

1)從全國來看,樣本期內,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水平總體呈現上升趨勢,分別增長14.53%和8.58%。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度總體呈現緩慢平穩上升趨勢,耦合協調度值在[0.370,0.389]區間,耦合協調等級始終為輕度失調,森林資源保護水平持續滯后是制約二者協調水平進一步提高的關鍵。

2)分區域來看,樣本期內,七大區域森林資源保護水平和綠色發展水平,呈現較大的時空差異特征。森林資源保護水平較高的區域是東北、華北,西南、西北居中,華南、華中、華東相對較低；東北、華北、西南、西北總體呈波動上升趨勢,華南、華中、華東總體表現出小幅度下降趨勢。綠色發展水平較高的區域是華北、華東,其他區域水平較低；華北、華東、華南、華中、西南總體成波動上升趨勢,西北、東北總體表現出小幅度下降趨勢。森林資源保護水平與綠色發展水平均較高的華北地區,二者間協調互動作用較強；東北、華東地區因兩系統之間有一個系統水平較高而處于居中水平；其他處于中低水平的區域,二者間協調互動作用較弱。

3)在障礙因子方面,制約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協調發展的前5位障礙因子分別是人均森林蓄積量、人工造林面積占森林面積比例、城鎮每萬人公共交通客運量、森林資源保護投資占GDP比例、人均公共綠地面積。

3.2 建議

1)實施森林資源保護工程,加大森林資源保護力度。針對我國森林資源保護水平持續滯后的現狀,應加大對森林資源保護的投資,大力實施天然林保護工程、人工造林項目,因地制宜建設城市森林。同時,依法加強林地管理,全面落實“林長制”要求,強化森林火災和病蟲害監測與防治,停止天然林商業性采伐,嚴厲查處破壞森林資源的違法犯罪行為,切實維護森林保護和綠化成果。另外,積極開展科普教育活動,加大森林、生態法律法規普及,廣泛宣傳森林保護政策和措施。

2)夯實綠色發展基礎,提升綠色發展水平。我國綠色發展水平總體不高,且多數區域在觀測期內呈下降趨勢。因此,一方面,應夯實綠色發展基礎,大力發展綠色技術,提高自然資源利用率,降低污染物排放量,提升污染治理力度,提高廢棄物綜合利用率和垃圾無害化處理率。另一方面,應深入貫徹綠色發展理念,走綠色發展之路,推進綠色交通體系建設,實施城市綠化工程,打造綠色宜居環境,引導綠色出行、綠色消費的生活模式,推進綠色經濟快速發展。

3)增強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的協調互動。針對不同區域間森林資源保護與綠色發展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差異的實際,不同區域應根據森林資源稟賦和潛力以及經濟發展基礎和方式,制定符合自身的協調發展措施。森林資源保護水平與綠色發展水平均較高的華北地區,應進一步推動兩系統持續發展。處于居中水平的東北地區,應在保持森林資源保護水平前提下,大力推進綠色發展。處于居中水平的華東地區,應在推進綠色發展的同時,加大森林資源保護力度。對于處于較低水平的華中、華南、西南、西北地區,則要同時加大森林資源保護和大力推進綠色發展,推動二者同步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