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翠紅 呂雨桐 趙志正
1.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南區腫瘤科,北京 102600;2.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腫瘤科,北京 100053
盡管目前肺癌已經邁入了靶向治療以及免疫治療的時代,但是不難發現,僅有少數患者可以從中獲益,而對于其中不能獲益或者大量耐藥患者,或者配合化療可以使患者從中獲益,而在治療中化療所造成的癌因性疲乏的發生和加重,也是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和降低患者治療依從性的原因之一[1-2]。美國國家綜合癌癥網絡指南中定義癌因性疲乏為一種痛苦的、持續的、主觀的、有關軀體、情感或認知方面的疲乏感或疲憊感,與近期的活動量不符,與癌癥或癌癥的治療有關,并且妨礙日常生活[3-4]。癌因性疲乏是癌癥患者常見的并發癥,與癌細胞本身、心理因素、化療等多種因素相關[5]?;熆蓺绶伟┘毎?,同時也會損傷正常組織細胞,對機體造成較大損傷,也可引起或加重癌因性疲乏,影響治療效果[6]。本研究探討升陷湯對肺癌化療所致癌因性疲乏患者生活質量及免疫功能的影響。
選取2018 年5 月至2022 年2 月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以下簡稱“我院”)南區收治的肺癌化療所致癌因性疲乏患者102 例,中醫辨證均為肺脾氣虛型。聯合組51 例,男29 例,女22 例;年齡45~79 歲,平均(64.16±7.05)歲;病程1~5 年,平均(3.05±0.46)年;病理類型:腺癌11 例,鱗癌13 例,大細胞癌16 例,小細胞癌11 例;臨床分期:Ⅱ期31 例,Ⅲ期20 例。對照組51 例,男27 例,女24 例;年齡41~82 歲,平均(65.73±7.16)歲;病程1~6 年,平均(3.14±0.52)年;病理類型:腺癌13 例,鱗癌14 例,大細胞癌16 例,小細胞癌8 例;臨床分期:Ⅱ期32 例,Ⅲ期19 例。兩組性別、年齡、病程、病理類型、臨床分期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我院倫理委員會審核通過(2018-043-KY-04)。
1.2.1 納入標準 ①符合《中華醫學會肺癌臨床診療指南(2018 版)》相關診斷標準[7];②經細胞學或組織病理學確診為肺癌;③臨床分期為Ⅱ~Ⅲ期;④Karnofsky功能狀態評分>60 分;⑤預計生存期>3 個月;⑥患者及其家屬對本研究均知情同意;⑦中醫辨證分型為肺脾氣虛型。
1.2.2 排除標準 ①存在其他惡性腫瘤;②合并心腦血管疾??;③正在接受放療,靶向治療以及其他中成藥藥物治療;④對中藥不耐受或過敏;⑤出現顱內轉移;⑥存在精神類疾病或認知障礙。
兩組均使用常規細胞化療方案:白蛋白結合型紫杉醇(江蘇恒瑞醫藥股份有限公司,生產批號:B042109420,100 mg)聯合順鉑(齊魯制藥有限公司,生產批號:1K0585B02,10 mg)。聯合組在此基礎上使用升陷湯聯合治療,組方:生黃芪18 g、知母9 g、柴胡4.5 g、桔梗1.5 g、升麻3 g,200 ml 水煎服,早晚各1次。兩組患者均連續治療6 周。
①兩組治療后癌因性疲乏程度。改善:Piper疲乏修訂量表[8]評分減少≥3 分;穩定:評分增加或減少<3 分;惡化:評分增加≥3 分。②兩組治療前后肺功能指標變化,包括第1 秒用力呼氣容積(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one second,FEV1)、FEV1與用力肺活量比值(FEV1/FVC)、最大峰值呼氣流速(peak expiratory flow,PEF)。③兩組治療前后生活質量評分。應用健康調查簡表量表[9]制訂調查問卷,評估患者6 個維度生活質量。④于治療前后抽取患者肘靜脈外周血5 ml,使用流式細胞儀(貝克曼庫爾特商貿有限公司生產,型號:MoFlo XDP)檢測患者免疫功能指標,包括CD3+、CD4+、CD4+/CD8+。⑤兩組治療依從性,包括完全依從、部分依從和不依從。⑥兩組毒副作用,包括骨髓抑制、消化道反應、肝功能損傷、皮膚黏膜反應。
采用SPSS 21.0 對所得數據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比較采用t 檢驗;計數資料采用例數和百分率表示,比較采用χ2檢驗,等級資料采用秩和檢驗。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聯合組治療后癌因性疲乏程度改善優于對照組(P<0.05)。見表1。
表1 兩組治療后癌因性疲乏程度比較[例(%)]
治療前,兩組肺功能指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FEV1、FEV1/FVC、PEF 高于治療前,且聯合組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2。
表2 兩組治療前后肺功能指標比較()
表2 兩組治療前后肺功能指標比較()
注 t1、P1 代表兩組治療前比較;t2、P2 代表兩組治療后比較。FEV1:第1 秒用力呼氣容積;FEV1/FVC:用力肺活量比值;PEF:最大峰值呼氣流速
治療前,兩組生活質量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生活質量評分高于治療前,且聯合組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生活質量評分比較(分,)
表3 兩組治療前后生活質量評分比較(分,)
注 t1、P1 代表兩組治療前比較;t2、P2 代表兩組治療后比較
治療前,兩組免疫功能指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CD3+、CD4+、CD4+/CD8+均高于治療前,且聯合組高于對照組(P<0.05)。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免疫功能指標比較()
表4 兩組治療前后免疫功能指標比較()
注 t1、P1 代表兩組治療前比較;t2、P2 代表兩組治療后比較
聯合組治療依從性優于對照組(P<0.05)。見表5。
表5 兩組治療依從性比較[例(%)]
聯合組毒副作用發生率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6。
表6 兩組毒副作用發生率比較[例(%)]
肺癌在世界范圍內具有較高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大部分肺癌患者早期癥狀缺乏特異性表現,容易被忽視,確診時基本已發展至中晚期,此時已錯過手術治療最佳時機,故一般實施放化療手段進行治療[10-12]?;煹哪康氖墙档退劳雎?、延長生存時間、提高患者生活質量,但化療藥物在殺滅癌細胞的同時也會對正常細胞和組織造成損傷,患者普遍存在癌因性疲乏狀況,對治療進程造成影響[13]。
癌因性疲乏的發病機制目前尚未完全明確,多數學者認為與肺癌本身、細胞因子、營養狀態、免疫狀態、迷走神經激活、精神狀態和社會環境等因素存在相關[14-16]。癌因性疲乏患者可出現體質虛弱、興趣減少、注意力不集中、動力不足等長期非正常疲勞情況[17-18]。目前治療癌因性疲乏主要采用抑制多巴胺再攝取的覺醒促進劑進行干預,容易導致心臟毒性、肝腎功能損害、胃腸道反應等并發癥,且價格較為昂貴,導致此治療方法受到一定限制[19]。
中醫認為肺癌是因邪毒侵犯、正氣內虛、氣血運行不暢、蘊結于肺而致病,化療藥毒又可滯留體內,導致胃失和降、肺脾虛損、氣血生化不足[20-21]。癌因性疲乏在祖國醫學中并無具體的文獻記載,中醫將其歸納于“虛勞”范疇,基本病機是本虛標實、正虛邪積,本虛中脾虛毒蘊是發病起始,陰虛肝郁是加重的關鍵,腎精虧虛是纏綿難愈的根本,標實則與脈絡不通、氣滯血瘀存在密切相關[14,22-24]。故治療應以補氣養血、調補脾胃、疏肝益腎為主要原則。
本研究選用升陷湯對癌因性疲乏患者進行治療,升陷湯源自張錫純所著《醫學衷中參西錄》,其以《黃帝內經》作為法旨,參照喻昌之論,并總結自己畢生的醫療經驗,提出了“大氣下陷”理論,并創立升陷湯針對性治療,至今對心肺疾病仍有良好療效[25]。臨床研究發現,肺癌化療后常伴有極度疲乏、氣短不足以息、自汗、食欲不振及腹瀉等癥狀[26]。如果單純補氣健脾,效果經常不如人意?;熕帪閲乐負p傷正氣的藥物,考慮到上述癥狀與肺癌化療后導致的大氣下陷相似,臨床上應用大氣下陷理論,以益氣升陽舉陷法治療肺癌化療后常見癥狀,??扇〉昧己眯Ч鸞27]。升陷湯對胸中大氣下陷證治療效果較好,具有益氣升陽功效[28]。方中黃芪為主藥,善補氣,又善升氣,含有多糖類、皂苷類、氨基酸及微量元素,提高免疫、改善水腫、托瘡生肌,但性稍熱,知母性涼滋陰以防溫燥太過,可滋陰潤燥,清熱瀉火;柴胡引大氣之陷者從左上升,解表退熱、疏肝解郁、升舉陽氣;桔梗為藥中之舟楫,載諸藥直達胸中,有宣肺、止咳、祛痰、排膿等功效;升麻引大氣之陷者從右上提,發表透疹、清熱解毒、升舉陽氣。諸藥合用,和共奏健脾、消食、益氣養血、補氣升陷之功效。在安全性方面,升陷湯并沒發現明顯不良反應,患者生命體征、空腹血糖、心電圖、尿常規和肝腎功能等均無異常變化。
本研究結果顯示,聯合組癌因性疲乏程度優于對照組,提示升陷湯加入可改善癌因性疲乏程度,治療后聯合組FEV1、FEV1/FVC、PEF 明顯高于對照組,提示升陷湯加入可促進患者肺功能改善。生活質量評分是評估患者日常生活功能和身心狀態恢復情況的綜合評估指標,治療后聯合組在軀體功能、總體健康等方面生活質量評分明顯高于對照組,提示升陷湯可提高肺癌化療所致癌因性疲乏患者生活質量。CD3+是所有成熟T 細胞的總稱,CD4+是主要T 輔助細胞,其水平與免疫功能具有相關性。CD4+和CD8+相互作用可共同維持機體免疫環境,本研究中治療后聯合組CD3+、CD4+、CD4+/CD8+均明顯高于對照組,提示升陷湯加入可使患者免疫功能明顯提高,可能是由于升陷湯可從多靶點對機體進行調節,有助于維持機體內環境穩定,活化T 淋巴細胞和巨噬細胞的活性,激活補體系統,使患者免疫力得以提高。聯合組依從性明顯高于對照組,提示肺癌化療所致癌因性疲乏患者對于升陷湯的加入接受程度高,聯合組毒副作用發生率明顯低于對照組,提示升陷湯可減輕患者不良反應,安全性較高,此結果與孫根等[29]研究具有一致性。
綜上所述,升陷湯可提高肺癌化療所致癌因性疲乏患者生活質量,改善患者免疫功能,改善癌因性疲乏程度,減輕毒副作用,患者依從性較高,值得臨床進一步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