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干流船舶生活污水接收措施分析

劉小云，呂家齊，朱優優，梁鴻信（肇慶海事局，廣東 肇慶 526020）

西江為中國第三大河流，航運量居中國第二位①參考自百度百科：西江https://baike.baidu.com/item/%E8%A5%BF%E6%B1%9F/32356?fr=aladdin。。西江干流每天約有超1 300艘船舶（400 GT以上）運營，這些船舶每天都在產生生活污水。船舶生活污水會消耗水中溶解的氧氣、造成水體富營養化，每1 ml便含有數以億計的致病細菌[1]。船舶生活污水如不能得到及時有效處理，將對西江干流生態環境構成嚴重威脅。目前船舶生活污水處理排放和接收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出現了哪些問題，有必要仔細分析，并提出防治措施。

一、船舶生活污水處理排放存在的問題

（一）生活污水處理裝置閑置失效

通過對350艘次船舶進行安全監督檢查、對超過180人次船員進行履職檢查，發現絕大多數船舶并不能對生活污水處理裝置進行有效日常維護，導致其功能喪失，抽檢送樣的生活污水遠遠超標。更有甚者直接棄而不用，通過應急舷外閥排入水體。究其原因，一方面，船員對生活污水處理裝置不明原理、不懂操作、不會維修，因而棄而不用，淪為擺設；另一方面，在西江絕大多數船舶靠泊裝卸或者錨泊時，為節約成本，并不會開啟發電機為生活污水處理裝置持續供電，導致氣泵斷電從而氧氣供給不足造成細菌死亡[2]導致活性污泥失效等，引起裝置失效。

（二）生活污水貯存柜容積不足

1. 理論計算容積

根據《內河船舶法定檢驗技術規則》（2011）生活污水貯存柜的容積不小于下式計算所得之值：

式中VS：生活污水貯存柜的容積，m3；f：營運條件系數；p：船上人員，p；d：需容納生活污水的天數，d；q：每人每天產生的生活污水量，L/p·d，采用普通便具者q=50 L/p·d。連續航行8小時以上的船舶f取1；連續航行4小時船舶f取 0.5[3]。

以一艘常見的約1 900 GT、配員為5人的船舶為例，其平均航速約為5 kn，從江門至郁南大約110 n mile，約需航行22 h，f取1，p取5，D取1，生活污水貯存柜最小容積VS為：10-3*1*5*1*50 L=0.25 m3。

2. 實際需要容積

據查看船舶圖紙和實船勘驗，一是相當部分老舊船灰水管路和黑水管路并沒有區分開來，導致灰水進入黑水主管路從而進入貯存柜；二是相當部分船舶沖涼房和蹲便器設計在一起，沖涼水直接通過蹲便器流入黑水管路，進入貯存柜，由此導致生活污水貯存柜實際容積不足。

根據《建筑給水排水設計標準》（2019）規定，淋浴器額定流量為0.15 L/s[4]，據此估算5人每天沖涼1次，一次10分鐘，1天產生的灰水約為：5*10*60*0.15 L=450 L=0.45 m3，僅灰水產生量已遠超理論貯存柜容積，導致船舶要頻繁排岸接收或者偷排。

（三）生活污水應急旁通舷外管路成違法工具

《內河船舶法定檢驗技術規則》（2011）規定船舶應設應急舷外旁通管路，打開該管路閥門可以使生活污水避開處理裝置和貯存柜，直排入水。查看近年來新聞報道和違法案例，幾乎全部內河船舶偷排生活污水行為均是通過應急舷外旁通管路直排，該管路儼然成為偷排生活污水的工具。雖然《內河船舶法定檢驗技術規則》（2019）取消了船舶生活污水應急舷外管路，但該法規于2020年6月1日開始實施，目前影響到的船舶數量很少[5]。

（四）缺乏統一生活污水的操作排放記錄

目前，《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防治船舶污染內河水域環境管理規定》等法律規定均只是要求對船舶生活污水處置排放在相應的記錄簿上進行記錄，未具體說明是什么記錄簿，也未對生活污水排放記錄簿做出具體規定，對生活污水排放記錄也不如對油類、垃圾完善[6]。

二、碼頭接收設施不完善，接收數據不理想

通過對西江18座碼頭實地走訪、查閱相關接收記錄資料發現，仍有部分碼頭船舶生活污水接收設施不完善，有的接收管路全程是消防水帶，沒有固定管路，沒有生活污水標準排放接頭，船舶生活污水接收試運行無法完成。查閱生活污水接收設施較完善的12座碼頭接收記錄，僅1家碼頭企業有完善數據記錄，且在2021年1—8月僅接收船舶生活污水5次，總量不足1.5 m3，其余大部分接收記錄船舶艘次為1或為0。

三、船舶違法排放生活污水監管難度大

（一）對直接證據鎖定較難

船舶生活污水不同于油類污染物，其排放過程中既不會產生油膜也少有明顯漂浮物，即使近在眼前也很難發現，海事管理部門不經一番徹查很難鎖定船舶偷排證據，即使船舶排舷外閥當時是開著的，由于缺乏難以被推翻的直接證據，對船舶偷排認定也較難。

（二）水源保護區面廣導致監管困難

《船舶水污染物排放控制標準》（GB 3552—2018）規定船舶在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內，不得排放生活污水。而西江水源保護地近年來越來越多，以西江某段約50 km水域為例，該水域有6個水源保護地，按照《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劃分技術規范》（HJ 338—2018）河流型飲用水水源保護區的劃分，一個保護區長度最少為3.3 km，寬度上約占據河道寬度一半[7]。6個水源保護區長度約19.8 km，約占據50 km長度的40%，面積上約占了20%。想要監管船舶在水源保護地是否排放了船舶生活污水，目前對海事管理部門和生態環境部門來說還是相當困難。

四、常見影響船舶生活污水接收因素分析

（一）船舶生活污水排放管路分析

船舶生活污水連接舷外合法管路共有三路，分別是生活污水處理裝置達標水排放管路、生活污水舷外應急旁通管路、生活污水標準排放接頭管路。為確保船舶生活污水接收上岸，首先要切斷偷排途徑，把生活污水留在船上。按照《船舶水污染物排放控制標準》（GB 3552—2018）要求，內河船舶生活污水不得直接排入環境水體，可以聯合船檢部門在船舶換證檢驗時和安全檢查時對生活污水處理裝置進行效用實驗，對于無法啟動、內部干燥無污水或明顯棄用的，鉛封達標水排放閥，限期整改，不能完成整改的或者整改后不能保證正常使用的，要求將處理裝置改造為生活污水貯存柜。

（二）接收地點分析

船舶水污染物產生量的主要計算參數是：W為船舶生活污水產生定額，L/（p·d）；r為船舶人員配備數量定額，p；t為船舶污染物接收間隔時間，d。

船舶污水產生量W計算公式為：

內河航行船舶航期大多數都在一周以內，按照上述計算公式，假定一艘1 900 GT船舶，船上船員5人，污水艙容積1.2 m3，這艘船裝滿生活污水艙大約需要2.5 d，考慮到裝卸貨物等待以及物資補給等時間，航行時間約1.5 d，按5 kn航速來算，存滿污水柜時，航行距離約180 n mile，考慮到生活污水未收集過半前一般船方暫不考慮回收，因此建議生活污水接收站點間隔在90 n mile左右（見表1）。

表1 船舶水污染物產生量測算的設計參數[8]

（三）適合的接收方式分析

1. 接收設施形式分析

接收設施形式一般為裝卸碼頭、水上浮動躉船碼頭和流動接收船舶幾種，其各有優缺點：

（1）裝卸碼頭接收是目前普遍采用的一種形式，但目前西江碼頭分布不均，接收設施和能力不一。

（2）生活污水接收躉船碼頭可隨水位浮動，受水位影響不大。目前，內河北江水域，某地區以此方式在不到一年內完成了6 069艘次船舶生活污水接收，累計接收船舶生活污水1 611 t，取得了明顯效果。

（3）流動接收船舶則建有生活污水貯存艙，一般不到1 000 GT的生活污水貯存艙可達60 t左右，以每天每船接收0.3 m3來算，可連續接收200艘次船舶再集中回收，能主動服務，滿足船舶多樣化需求服務。

2. 關于碼頭抽吸泵和船舶排放泵的分析

由于西江大部分碼頭前沿高程較高[9]，約在1 315 m之間，由碼頭上固定水泵來抽取船舶生活污水，所需真空度絕對值至少為：ρgh=1 000*9.8*13 Pa=127 400 Pa，已超過一個標準大氣壓絕對值，起碼需要兩臺泵串聯，否則無法完成接收上岸。而船舶附帶的排放泵一般排出壓力可達70 KPa，建議優先使用船舶貯存柜或處理裝置的排放泵將生活污水打上碼頭接收設施。

五、西江船舶生活污水接收措施建議

（一）加大執法力度，確保生活污水接收設施可用要用

交通運輸、海事、生態環境和住房城鄉建設等部門定期對碼頭污水接收設施進行運行檢查，發現設施不全、管路缺失或實船不能完成接收的，建議按照《港口經營管理規定》第四十二條規定由港口行政管理部門責令其停止經營，限期改正；逾期不改正的，吊銷《港口經營許可證》。

海事管理部門應在日常監督檢查中加大對生活污水貯存柜通岸標準排放管路系統的排放泵和接頭檢查力度，對船舶排放泵不可用、排放接頭缺失的，要求開航前糾正。同時，加大船舶生活污水接收單證檢查力度，對已經鉛封了應急舷外閥和達標水排放閥，卻又無法提供近期接收單證和說明污水去向的，開展立案調查。

（二）推動碼頭建立“先回收再裝卸”的制度

由地方政府組織港口行政管理部門牽頭，聯合海事管理部門推動港口碼頭企業建立先收回船舶生活污水再安排船舶靠泊裝卸的制度，重點對在西江航行一周內沒有進行回收生活污水接收的船舶，一律安排先接收生活污水后再靠泊裝卸。

（三）優化管理理念，提供更便捷的接收服務

建議利用以西江船員使用頻率較高，認識度較高的“海事之眼”小程序為載體，在“危防應用”模塊完善船舶污染物預約、接收等功能，提供接收點、聯系電話、預約信息、掃碼排放等功能，并將程序分為污染物處理企業客戶端及監管部門客戶端，使船舶生活污水送交、接收、轉運、處置全過程有跡可循、有數可計、有據可查，實現船舶生活污水應收盡收。

建議由地方政府統籌規劃，避開急流、巖石質底，綜合考慮碼頭、錨地、船舶集中停泊區分布情況，除碼頭固定接收設施外，在西江約90 n mile布置一個依托水上浮動接收躉船碼頭、水上流動接收船為載體的污染物接收綜合服務區。綜合服務區建立免費接收、統一轉運、集中處理、排放城市管網的一體化系統，并整合船舶維修、燃料等物資補給功能。建議由當地市、縣級政府出資，并吸收中石化等水上加油站服務商加入，鼓勵其承擔部分污染物接收服務費用。此外，在水上綜合服務區建設之前，建議地方政府要調動涉水企業的積極性，鼓勵并支持企業充分依托現有條件如水上加油站、船舶維修點等對船舶污染物接收、轉運及處置進行探索和嘗試，并視運行效果進行推廣。

（四）推動船舶技術改造，切斷偷排途徑

鑒于船舶生活污水目前排放現狀，建議結合國內長江水域及其他地區成熟做法，海事管理部門聯合船舶檢驗機構在日常安全檢查、船舶檢驗時對船舶生活污水應急排舷外閥和生活污水處理裝置達標水排放閥進行鉛封，切斷偷排濫排途徑，確保生活污水全部在船，為全部上岸接收打下關鍵基礎。

鑒于目前生活污水處理裝置的使用和維護現狀，在沒有開發出一款適應能力強、維護簡單、處理能力高、造價便宜的生活污水處理裝置前，建議將船舶生活污水處理裝置改造為生活污水貯存柜，以增加貯存柜容積，避免不達標生活污水入江。同時，對灰水和黑水管路沒有分開的船舶，由船舶檢驗機構重新核算生活污水貯存柜容積，簽發臨時證書，限期改正管路或改造生活污水貯存柜，增加生活污水貯存柜容積，并經船檢檢驗合格發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