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曉娜
[接上期]
小土豆絮絮叨叨地“教育”了我一番,總之就是不許單獨行動,更不能暗地里動手腳。
我表面上點頭應和小土豆的“諄諄教導”,心里面想的卻是怎么把水壺放到門外去。
瓶底兒從廁所出來,我故意讓他給我倒一杯水來喝。喝水的時候,我留了一個心眼,剛喝了一半,就假裝被水嗆到,然后把剩下的半杯水都灑到了衣服上。
我合情合理地到外面的太陽地里曬衣服去了,等他們追上我的時候,我已經把水壺扔在門外邊了。
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想多說,總之,我按照孔西西的要求放好了水壺,心中的大石頭就落下了一半。
我不知道孔西西是什么時候、怎么把水壺取走的,因為我晾衣服回來以后,小土豆就將我嚴密地監視起來。他不僅把我的手和他的手綁在了一起,還在我的腳脖子上拴了一只小鈴鐺。
這么一來,我可真不能隨便亂動了。哪怕我翻一下身體,小土豆都會醒過來,睜開一只眼睛瞅瞅我。
我沒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只能委曲求全,服從小土豆的安排。
一直躺到黃昏,小土豆和瓶底兒才爬起來。
“吃點兒飯,咱們再行動?!毙⊥炼故疽馄康變喝プ鲲?。
瓶底兒鉆進了廚房。
我和小土豆面對面,大眼瞪小眼地坐著。
坐了好一會兒,小土豆才說話:“晚上的行動,你先在旁邊觀摩?!?/p>
我不明白什么是觀摩,如果不讓我動手,那我去干什么呢?
后來,我才知道,小土豆想讓我“觀摩”的,是他們如何用繩子套住被搶人的脖子。只有套得又快、又準、又狠,才不算辱沒繩套幫的威名。
沒想到,繩套幫竟然還在乎這樣的“威名”!我偷偷地撇了撇嘴巴,對此不屑一顧。
不過,一想到晚上要“觀摩”一群壞蛋為非作歹,我心里還是緊張得不得了,連吃晚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小土豆和瓶底兒吃得倒挺香,瓶底兒還叫我快吃,吃完了飯我們就去和蒲棒接頭。
我所有的心思都跑到“和蒲棒接頭”上去了,不知道蒲棒住在什么地方,晚上他會給我們安排怎樣的行動?
總算看到外面街上的路燈亮了起來。小土豆把飯碗一推,說道:“出發!”我和瓶底兒就跟著他出了門。我看見小土豆和瓶底兒的腰間都別了一條比大拇指還要粗的繩子。
在門口,我特意看了一眼放水壺的地方。水壺沒有了,看來,孔西西已經來過了。
這個時候,我看見姜牧牧迎面向我走過來。我吃了一驚,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姜牧牧的臉上,連走路都忘記了。
幸好,姜牧牧聰明,他一邊叫著“叔叔”,一邊摟上了我的腰。
小土豆和瓶底兒都沒料到我遇見了熟人,他們一言不發地站在路邊,看得出來,他們并不高興看見姜牧牧的出現。
我很“識趣”地叫姜牧牧趕快回家去。這個時候,我看見變成了拇指般大小的孔西西從姜牧牧的上衣兜里鉆進了我的上衣兜。
姜牧牧的任務完成了,他很聽話地跟我說了再見。
小土豆瞪了我一眼,說:“等一會兒到了蒲棒哥那里,你最好不要提這些節外生枝的事情?!?/p>
事實上,我們并沒有到蒲棒的家里去,看樣子,蒲棒也不希望暴露自己的住址。小土豆打電話給他,他跟我們約在街角公園的門口見面。
有了孔西西跟著我,我的緊張感減輕了不少,那感覺就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
蒲棒很守時。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那里等了。
蒲棒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他問小土豆:“可靠嗎?”
“可靠!可靠!”小土豆向蒲棒保證,他已經對我進行了嚴格的考核。
蒲棒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地吸著,他一言不發,好像在思考著什么。直到他吸完了那支煙,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踩滅了火星,又吐出最后一口煙圈兒,才慢悠悠地說出今晚作案的地點——芭蕉百貨后頭的小胡同。繩套幫的作案地點是流動的,而且直到開始行動的前一秒鐘,“上級”才會向“下級”公布地址。
我猜,他們是怕走漏了風聲,引來警察圍捕他們。繩套幫的頭目可真夠狡猾的!
夜色再深一些的時候,我們跟隨著蒲棒來到芭蕉百貨后頭。這里可真是又黑又暗,除了鑲在芭蕉百貨樓頂的那一圈深藍色的小燈泡以外,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照明的東西了。
蒲棒很快就給我們分配了任務:小土豆負責往受害人的脖子上套繩子。瓶底兒從后面進攻,蒙住受害人的眼睛和嘴巴,如果受害人反抗,瓶底兒還得負責協助小土豆一起制服她。蒲棒自己的任務則是搶東西。
我是“觀摩”的,所以,沒有什么實質性的任務。蒲棒說如果我愿意出力氣,就幫他們放放風。
我點頭答應了。在點頭的那一剎那,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上衣兜的兜沿處,我看見孔西西向我做了一個表示勝利的手勢。
就在這時,我聽見蒲棒很小聲地命令我們開工,他已經物色到了一個可以作案的目標。
順著蒲棒所指的方向,我看見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士正急匆匆地走著。她邁的步子不大,邁步的頻率卻很快,可能也是想早點兒離開這條又暗又長的胡同吧!
我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連衣裙女士看,我總覺得她的身影看起來那么眼熟。
我還來不及判斷她是誰,就看見小土豆從腰間抽出繩子,悄悄地接近了那個連衣裙女士。與此同時,瓶底兒也做好了準備,緊跟在小土豆的身后,蓄勢待發。他們就像兩頭猛獸,正欲卦向一只無助的羔羊。
我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我傻站在那里,大腦一片空白。
我看見蒲棒也沖了上去,他是負責搶東西的。然后我聽見連衣裙女士刺耳的尖叫聲,這聲音競也是耳熟的。
憑借著人的本能,我跑上前去,想看個究竟。
因為發抖,我跑得踉踉蹌蹌,快接近目標的時候,我幾乎是斜著身子撲上去的。
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清了,那個被搶劫的連衣裙女士竟然是我的班主任王老師。
我想喊王老師,可是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似的,一個音也發不出來了。我的眼前一黑,倒在了王老師的身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