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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自述

2023-03-24 20:53成聯方
大學書法 2023年6期
關鍵詞:文字學書法老師

⊙ 成聯方

姜亮夫先生寫過《四十自述》,其四十歲取得的成績確實令人景仰,而我行年已過五十,真可謂乏善可陳。那我為何還要寫呢?我想,我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較早的書法博士以及書法博導,不管成績如何,也把自己的學習、成長經歷如實寫出來,給后人研究高等書法教育史留些文獻,如果有價值當然欣慰,沒有價值就與世浮沉可矣!

我出生于云南省昭通市鎮雄縣的一個農村家庭,雖然在農村長大,但排行小,自小倒沒吃過多少苦,一旦寫出幾個好看的字,就會得到父母、兄長的表揚,這大概就是我喜歡寫字的最初動力。

我1987 年(16 歲)考進昭通地區師范學校讀書,學校非常重視三筆字教育,幾乎每個同學都能寫一手漂亮的字。昭通有姜亮夫、謝飲澗、張希魯、姜澄清這些學者、書法家,而且,謝飲澗、姜澄清都是昭通師范的校友,老師經常向我們講這些人的名人軼事,所以,十幾歲的心靈里就住下了這些昭通名宿。

我也喜歡音樂,于1990 年(19 歲)被保送云南藝術學院音樂系師范班,主修鋼琴,跟隨云南最權威的鋼琴教育家李兆仁教授學鋼琴,同時拜云南藝術學院樊端然教授學書法,每天都在練琴和寫字之間轉換,四年就這樣飛逝了。我本科畢業到昭通師范??茖W校(現昭通學院)教書,校長陳孝寧教授是歷史學家,同時也是散文家,在書畫方面也頗有造詣,因此,昭通師專有非常好的書畫文學氛圍,師生常常在一起相互砥礪,書畫展覽也舉辦得較為頻繁。

我于2004 年考取首都師范大學書法碩士,開始接受專業的書法學習。

2004 年考取首都師范大學書法研究所而接受的教育

(一)書法所諸師之教誨

我在首都師范大學中國書法研究所(以下簡稱首師大書法所)讀碩士,導師是甘中流教授。

我們2004 級只有六個正式生,兩三個同等學力,一個班不超過十人,上課的老師遠遠超過十人,我們開玩笑說這是“精英教育”。

歐陽中石先生只給博士生上課,碩士只能聽先生的講座,先生寫字,全所師生都要前去學習,所以,我看過好多次先生寫字。

劉守安老師講《書法美學》,我尤其佩服劉老師的桐城派研究。我寫了《藝術創造的唯一性品格與價值論原則的二律背反——書法創作必須思考的首要命題》作為美學結課作業,該文收錄于《第三屆全國書學學術周論文集》,后又進行修改,以《從價值論原則看藝術作品的價值所在》發表于《重慶工學院學報》2009 年第4 期。

張同印老師給我們講隸書課,我寫字總喜歡“創新”,被張老師嚴厲批評過,當時內心不服,現在回想起來很是感謝這樣的嚴師,那個時候認為的“創新”實際上只是“時風”,自己能力不夠,深入不了經典,也就分不清什么是“經典”什么是“時風”了。

葉培貴老師給我們講《書法史》《詩詞楹聯寫作》兩門課。葉老師講書法史很有思辨性,他告訴我們要多讀葛兆光《中國思想史》。我寫了《對民國書法史體例的思考》作為結課作業,15000 字左右的長文,收錄于《2005 年北京國際書法雙年展書法論文集》,并被《書法導報》連續轉載。葉老師的《詩詞楹聯寫作》課,我非常喜歡,我之前從來不會寫詩填詞,三四次課之后,我寫了《獨坐》一詩:“韶光三月映池塘,好景經年綠橘黃;不覺安仁斑兩鬢,當初只顧笑江郎?!钡玫搅巳~老師的表揚。葉老師的教學方法非常實用,我在云南大學給學生講《詩詞楹聯》課,也用葉老師的方法,得到學生們的歡迎。

王元軍老師是歷史學科班出身,曾供職于中華書局,給我們講《書法文獻學》。我喜歡文獻學,和王元軍老師的教誨有很大關系,我后來發表于《書法研究》的《沈曾植書學著述編年考勘》一文,寫法是受到王元軍老師啟發的。

解小青老師的《書法文字學》引我進了文字學之門,我后來一直研究《文字學》,尤其想從書法角度研究文字學,是受到解小青老師啟發的。

在治學、作文和書法創作上,我均服膺我的導師甘中流教授。甘老師帶著我們讀《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也要求我們讀余紹宋《書畫書錄解題》,這是我學目錄學的開始。我在云南大學講《美術文獻學》,也主要講這兩本書。甘老師告訴我一定要讀張岱年《中國古典哲學概念范疇要論》,后來我寫了幾篇研究“觀念史”的文章,就是在甘老師這里打下的基礎。

(二)碩士論文《沈曾植書學方法研究》

我的碩士論文是《沈曾植書學方法研究》。研究古代的學術方法,首先要有古代學術史、古代哲學史以及古代歷史理論等方面的基礎,為了碩士論文,我花了好長時間讀這些書,例如梁啟超的《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錢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馮友蘭《中國哲學史》等。

沈曾植為學無所不包而且皆很精深,他給《易經》、佛學、禪宗、理學以及書籍版本學等寫的題跋,起初讀起來極為費勁,我就暫時放下沈曾植而先去讀原典,對原典有些基礎之后再來讀沈曾植題跋,才慢慢讀懂的。

碩士階段是學術之路的關鍵階段,因為本科階段還涉及不到學術,而博士階段大概要基本成型,所以,碩士階段極為重要,只要碩士階段打好基礎,后來的各個階段就有指望了。

2007 年到云南大學教書,受到“云大學派”的影響

云南大學有深厚的學術傳統,名家、大師曾有不少,例如研究莊子的劉文典、研究民族史的方國瑜以及以吳文藻、費孝通為代表的魁閣學派,在云南大學根深葉茂,我暫且把他們統稱為“云大學派”。

我于2007 年到云南大學教書,開始關注這些先生們的著作,也不知不覺受到他們的影響,我后來寫了一些研究云南書法、云南碑刻的文章,例如《業余藝術家的價值》《云南藝術家要說“云南話”》這些小文,便是嘗試用“云大學派”的觀點進行寫作的。

我已指導了多篇研究云南書法家以及云南古代碑刻的碩士論文,也是希望通過書法這個領域深入“云大學派”延續“云大學派”的傳統。

2009—2012 年在中國人民大學攻讀博士學位

(一)得到導師鄭曉華教授以及徐慶平教授、陳傳席教授的教誨

剛到學校和導師見面,鄭曉華老師給我說:“你一定要成為你這個年紀的佼佼者!”這句話一直記在我的《日記》里,鄭老師的這句話平實而深刻,雖然感覺到自己“跳一跳也能夠得著”,但是,必須一刻也不能停止!鄭老師有一次對我說:“《論語》里有句話: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我當時接近四十,聽到這句話后壓力之大簡直無法形容,這么多年來,鄭老師的這些教誨時時在耳邊回響,我從來不敢懈怠。

我博士一年級的時候,鄭老師看我的論文,溫和地指出:“寫法要新,觀點要新,文章要跟上時代?!蔽覄偞T士畢業兩年,以為“竭澤而漁”就是好文章,經過導師的指點,才知道“竭澤而漁”僅是基礎,重要的是“為誰寫”“寫什么”“怎么寫”的問題。鄭老師看論文的速度極快,可以在一兩分鐘之內全部看完,而且馬上提出修改意見,我當時被震住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學院派”功力。

鄭老師給我們講《書譜》,我第一次感受到“闡釋”的魅力。我之前認為,古代書論都是中古漢語以下的語言,沒有太大難度,所以常常輕慢待之,但是,鄭老師講解《書譜》,逐字解釋、分析句子、梳理邏輯、劃分段落,把整個云里霧里的《書譜》講得清清楚楚,偶爾用演繹法引申出去,真有沈曾植《劉融齋〈書概〉評語》中的“禪那”風采,我甚為欽佩。我用導師的方法去讀宗炳《畫山水序》、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以及唐宋八大家的古文,好多問題也能迎刃而解,這是我讀博士期間的大收獲!后來我回到云南大學教書,講古代畫論、古代書論都用這個方法,很受學生歡迎。我在讀博時“惡補”佛典,也是受到導師的啟發。

徐慶平教授和陳傳席教授給我們講《學術文獻》課。徐慶平教授是徐悲鴻先生的哲嗣,是巴黎大學美術史博士,給我們講的西方美術史均是一手材料,講他的親身經歷以及國際、國內的美術掌故,使我認識到僅僅在電腦旁爬梳文獻是做不出一流學問的,“見識”對學術研究非常重要。

陳傳席老師的美術史研究、美術批評在國內均為一流,而且其涉獵范圍遠遠超出了美術。陳老師頗善作文,評論、隨筆、序跋等尤為精彩,我有段時間熱衷寫小品文,是受陳老師影響。在博士論文開題的時候,我說錢仲聯先生整理的沈曾植《海日樓札叢》《海日樓題跋》有許多錯誤,陳傳席老師非常嚴肅地說:“錢先生是國學大師,中國首批博導,你指出錯誤一定要小心,否則會出丑!”我現在正整理沈曾植書學文獻,見識了錢先生的學問之大、學問之深,我所指出的錢先生的一些小瑕疵,未必真是錢先生的問題,恐怕是出版社校稿、排印時候的失誤也未可知。學術研究的“后出轉精”是站在前人的肩上得以實現的,我很慚愧當時有輕慢之心。

(二)在中國人民大學的選修課

我拿的是哲學博士學位,我讀的博士點設在哲學院,所以,哲學院教授的課是必須聽的。我選修了《易經》《王陽明傳習錄》,選聽了《說文解字》《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國人民大學的教授們對經典的解讀皆是一字一句進行的,這種讀書方法對我有深刻影響。

我讀《說文解字》始于中國人民大學,我寫的《黃侃書法思想及其書風分期研究》一文發表于《中國書法》2011 年第12 期,這是我研讀“章黃學派”時延伸出來的課題。

我受到“云大學派”的啟發,便對社會學、人類學感興趣,所以,便選聽了社會學課程,我發表于《中國書法》2011 年第3 期的《中國女性書法梗要探研》,便是從社會學角度關注中國書法史上的女性群體而寫的文章。

(三)博士論文《沈曾植碑帖學研究》

我在撰寫碩士論文《沈曾植書學方法研究》時,已收集了沈曾植的不少文獻,但均未深入研究,通過和鄭老師商量,博士論文繼續研究沈曾植,主要研究沈曾植在碑帖學方面的成果。

博士論文對文獻要求很高,所以,我每周至少花兩三天時間到國家圖書館老館(北海公園附近)抄錄沈曾植文獻,其他時間都在人大圖書館網絡檢索資料、核查資料,如此交替進行的工作持續將近一年,文獻工作才勉強做完。全身心投入寫作,是從三年級的九月份一直到第二年的三月份,當一交稿,自己才猛然一驚,七個月時間竟然沒有一天離開過椅子,非常欣慰!

沈曾植是晚清第一流的碑帖學家,研究沈曾植的碑帖學,幾乎等于研究了整個中國歷史上的碑刻學和刻帖學。碑帖學文獻是書法專業的核心文獻,經過博士論文的撰寫,為我打下了一定的碑帖學基礎。

2012—2020 年副教授期間的學術成果

(一)撰寫的論文——從哲學視野轉到碑刻學、考古學

由于受到哲學的影響,我博士畢業以后寫了一些研究“觀念史”的文章。例如,《沈曾植“南北會通”觀的審美譜系——從北碑三宗、〈中岳嵩高靈廟碑〉到歐虞褚李》一文,獲2014 年“全國第十屆書學討論會”優秀獎(最高獎),《衛恒“古今雜形”對沈曾植書法的影響》一文發表于《中國書法》2019 年第9 期。

我也寫了一些哲學和書學交叉的文章,例如,《朱熹對沈曾植書法的影響》發表于《中國書法》2016 年第5 期?!稄恼握軐W轉向藝術審美:沈曾植上海時期書法思想的理學化特征》入選2017 年“全國第十一屆書學討論會”,關于后者,我寫了《探索哲學與書學相結合的跨學科研究》一文發表在《中國書法》2018 年第2 期,以說明我對此文的方法論思考。

我受到“云大學派”的啟發,便關注云南碑刻,嘗試用“云大學派”的方法去研究沈曾植,寫了《二爨對沈曾植書法的影響》發表于《中國書法》2016 年第11 期,寫了《幾與原文語氣無別——謝飲澗補〈孟孝琚殘碑〉所缺八十八字及其可信性探析》發表于《中國書法》2018 年第9 期,并獲得云南省社科三等獎;整理了謝飲澗先生手稿《〈漢孟琁碑〉考證續舉》在《中國書法》2019 年第4 期發表,也寫了《沈曾植所推崇的唐朝名家碑刻及其內在原因》發表于《中國書法》2020 年第10 期。

當我研究了考古學家謝飲澗先生之后,略懂金石學、碑刻學以及考古學等學科的研究方法,認識到考古學和書法學是緊密相連的,書法專業應該開設《書法與考古》課程,打開研究視野,使書法學科盡快融到社會科學中去。

(二)做教育部項目《沈曾植書學文獻整理與研究》得到的學術訓練

我于2017 年申請到教育部項目《沈曾植書學文獻整理與研究》,今年底將以《沈曾植書學文獻輯集與??薄穼VY項。整理沈曾植這樣學者型書法家的文獻,會得到??睂W、輯佚學、文字音韻訓詁以及書法藝術等全方位的學術訓練。其他方面暫且不論,此僅以書法藝術為例,我認識到,“字法”是書法藝術的“學術性”體現,如果僅僅學碑帖上的字,即使筆法精美、字形豐富,也難免簡單雷同,書法家要為社會創造具有歷史美感的漢字,需要有把傳世典籍的“印刷體”進行“藝術化”的能力,沈曾植書法作品的“學術性”主要體現在這里。

(三)從自學“文字學”到“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訪學

我學文字學,是從碩士時候解小青老師給我們講《書法文字學》開始,那時,我到首師大文學院聽過幾次黃天樹先生的文字學課,黃天樹先生是裘錫圭先生的博士,我自然就會讀些裘錫圭先生的著作。

那時的首師大書法所有個好風氣,博士論文答辯、博士后出站的答辯委員都有頂級專家,我只是碩士,每場答辯我都去旁聽。在答辯時候聽到北京大學高明教授、社科院語言研究所的董琨教授等點評博士、博士后們的問題,我就會記下來“順藤摸瓜”,去找文字學經典著作來讀。

我到人大讀博士的三年期間,日課是《說文解字》,輔助《說文》還讀了一些其他書。博士畢業回云南大學教書,我一直給研究生講《說文解字》,但是只讀《說文解字》對書法專業的學生來說是不夠的,研究篆、隸、楷、行、草五種字體的文字學著作也要讀。目前我們能見到的《書法文字學》著作,作為教材是不大實用的,因此,我一直想編寫一個打通五體的“書法文字學”教材供書法專業的學生使用。為了提高自己的文字學水平,我于2019 年9 月至2020 年6 月到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訪學,跟隨董珊教授學文字學。我給博導鄭曉華老師匯報我的想法,鄭老師說:“讀文字學好,這是書法的根本!”我參與的是文字學博士、博士后的課程,受到了不少啟發,可惜疫情爆發,當面向董珊先生請教不多,后來是在網上聽董老師講課、聽董老師的學術報告以及讀董老師的書,現在自己的水平雖然不高,但已略曉治學規范。

我寫的《簡化字能用于書法創作的歷史證據與現實依據》一文于《人大復印資料·造型藝術》2019 年第5 期全文轉載,或許這不是地道的文字學論文,但屬于書法文字學論文是沒問題的,以后我還會有幾篇討論書法用字問題的文章發表出來。

(四)寫小品文

昭通有很深厚的文學傳統,例如國學大師姜亮夫先生的文章寫得就極為生動,姜澄清先生乃一代散文圣手,“昭通作家群”聞名于全國,在這個地方長大,自然而然地也會喜歡文學。有段時間我曾熱衷于寫小品文,拙著《鋒芒與沉思》一書中收錄了幾篇。我的小品文作法,主要向姜澄清先生、熊秉明先生以及陳傳席先生學習。

姜澄清先生是當代著名的藝術理論家,他的《古文筆法》一書,是我研究古文和現代文如何轉換的教材,他的《清談錄》《清談續錄》等散文集,我曾模仿過一段時間。

熊秉明先生是云南大學校長熊慶來先生的哲嗣,作為云南大學的后輩,我自然會讀熊秉明先生的文章。熊秉明先生善多種藝術,且淹通古今、中西融貫,例如他的《看蒙娜麗莎看》之類的文章寫得優美至極而且說得透徹,藝術小品文寫到這種程度可謂為上乘之作吧!

我到中國人民大學讀博以后,喜讀陳傳席老師的《悔晚齋臆語》《畫壇點將錄》《北窗臆語》等書,他的寫法已經突破了傳統散文的審美特征,敢于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一劍封喉”,這種風格我以前沒有甚至不敢這樣寫,所以,陳老師的小品文特別吸引我。

我的好友,昭通學院歷史學家唐靖教授委婉提醒我:“小品文寫幾篇就夠了,年輕時要多寫大文章!”自此以后,我有好幾年拒絕寫這種文章了。

(五)參加中國書法家協會、云南省書法家協會的活動擴大了見識

我原本是宅于書齋之人,沒太多見識。博士畢業以后,逐漸參加中國書法家協會、云南省書法家協會的活動,對我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歷練機會,從書齋走向社會,向更多的人學習。

我剛回云南之際,參加了云南省書法家協會的展覽評審,見識了云南省書法家協會郭偉主席在古文字學上的功力,他閱讀古文字作品幾乎毫無障礙,而且,能一下子指出用字之微妙處。當時我剛博士畢業,文字學功底尚淺,只能似是而非,而且,我的文學功底也很淺薄,通過評審工作均暴露出來了。后來我又逐漸參加了中國書法家協會的學術活動,更加暴露出自己學識之粗淺,眼界之閉塞,得抓緊補課,可以說是刻不容緩。

2018 年7 月,我擔任中國書法家協會協“第二屆高等書法教育論壇”論文大賽評委,使我進一步考慮到書法專業研究者應該具有什么樣的學術視野、研究方法以及寫作方法等問題。2018 年11 月,我擔任“全國第八屆篆刻展”學術觀察,并提交了《現狀與未來——以全國第八屆篆刻展為中心的學術考察》一文發表于《中國書法》2019 年第8 期;2019 年12 月,我擔任“第十二屆全國書法篆刻展”文字審讀委員評委;2021 年10 月我擔任“第九屆中國書壇新人新作展”評委,等等。通過這些學術活動,使我認識到文字學、文學是書法藝術的基礎學問,基礎學問不牢,書法藝術也行之不遠。

劉熙載在《文概》中說:“才學識三長,識為尤重?!薄白R”的重要性是我參加了業界的學術活動才認識到的,可以說,是業界的學術活動推著我進步的。

自被聘為教授(2020 年)以來,學習重點又加上目錄學

我2020 年評上教授,并聘為博導。博導在我心目中是非常崇高的,而且學術水準也是一個時代的代表,但是,我的學術成就離我心目中的教授、博導還有不小差距。云南大學《思想戰線》主編王文光教授在我聘上博導之際對我說,希望我“龍蟲并雕”,實際上是委婉地批評我,希望我多“雕龍”少“雕蟲”。

文字學一直是我的學習重點,評上教授以后又增加一個學習重點——目錄學。

我每次寫論文,寫得很吃力,甚至有的論文要用去幾個月時間,這樣下去,一生也寫不了幾篇文章,然而,學術大師們總能寫出很多著作和文章,而且質量都很高,這是什么原因呢?當我評上教授之后,仔細翻閱《姜亮夫全集》才明白過來,是因為我缺少目錄之學而導致的。

我們這一代人,大概2000 年以前會到圖書館查閱紙本文獻,2005 年以后基本在網上查找,自己研究的這塊由于投入時間多,資料還較熟悉,然而,和自己研究領域只要稍微有點距離就會茫然不知,根本原因是缺少目錄學基本功。目錄學不僅有“辨章學術,考鏡源流”之用,而且,也是成就學問之“大”的關鍵。

我現在正撰寫《云南書法史》,之前我直接從書法文獻著手,文獻是否收集完,我心里沒底。我經過近兩年的目錄學研究以后發現,要寫地方文化史的著作,應該首先熟悉地方古籍目錄,在此基礎上,才知道文獻收集如何。所以,我花了一段時間研讀《云南書目》《云南叢書書目提要》《新纂云南通志》《續云南通志長編》以及云南考古資料、云南碑刻文獻等,現在基本摸清“家底”,心里踏實下來了,拙著《云南書法史》或許不會太糟。

書法雖然已升為一級學科,但是,由于書法目錄學這樣的基礎學科還不成熟,所以,書法學科要達到一流學科的高度,還需要一段時間。我認為,書法界要多做基礎學科,基礎學科豐富了、厚實了,學科水平自然就上去了。

小結

《五十自述》本應該寫自己已經做到的事,但文中寫了很多將要做的事或者期望做的事,難免有自我吹噓、自我開脫之嫌。但是,對未來的“暢想”或許能給年輕后進提供一些不同的思路,這是不是也有些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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