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進跨境電商綜合改革試驗區高水平發展的路徑研究

李 帥

（貴州財經大學大數據應用與經濟學院）

一、引言

近些年，全球經濟下行壓力加大，貿易保護主義逆全球化思潮有所抬頭，同時我國經濟正處于關鍵的轉型時期，傳統的對外貿易模式面臨著嚴峻的挑戰,而跨境電商作為發展速度最快、潛力最大、帶動作用最強的外貿新業態，仍處于高速發展期1.羅珊珊:《試點擴圍 跨境電商迎來新機遇》，載《人民日報》，2022-4-6（7）.。2022年2月8日，國務院批準設立第6批跨境電商綜合改革試驗區（以下簡稱“跨境電商綜試區”），共覆蓋了132個城市和地區，規模不斷擴大。目前，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已形成“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發展格局?？缇畴娮由虅站哂薪灰壮杀镜?、高效靈活、中間環節少等優點，前景廣闊，為傳統貿易發展動力不足的問題提供了新動能。但是，跨境電子商務較難適應傳統的國際貿易模式，因為其具有小批量、多頻次的特點，因此對跨境電商的進一步發展產生了一定的制約。

當前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影響因素的研究多集中于某個城市（地區）或者某個影響因素，缺乏整體研究以及多因素組合的研究。本文將fsQCA與NCA兩種方法相結合，探索單個條件是否并且在多大程度上是導致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必要條件？是否存在多條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路徑？進而探尋促進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有效路徑，實現我國更高水平的開放和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二、文獻綜述

目前學界對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以及跨境電商的發展進行了相關研究。唐冰（2022）認為稅務成本是限制跨境電商發展的重要因素。李艷梅(2020)使用計量模型并且構造區域物流供應鏈發展潛力指標，探究出了跨境電商綜試區政策會促進物流供應鏈的發展，使跨境電商交易額增長。他們的研究影響因素較為單一，而楊堅爭、鄭碧霞等（2014）總結出了國際市場環境、國際電子商務物流等5個影響跨境電商發展的相關指標，影響因素有所增多。張錫寶和石以濤等(2020)基于36個城市的面板數據，采用雙重差分法深入探究了綜試區的建立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影響，結果表明貿易便利化政策可以促進跨境電商的發展。而賀桂和（2022）的研究更加具體，通過構建貿易便利化指標體系研究發現貿易便利化之于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和進口存在較為明顯的非線性門檻效應，而對我國跨境電商出口并不存在明顯的非線性效應。肖亮和柯彤萍（2020）的研究結果顯示：制度環境與產業發展之間的沖突可以促進跨境電商綜試區的創新演化。周廣瀾和王?。?022）將浙江省內各跨境電商綜試區作為研究案例,使用改進的引力模型進行深入研究,研究表明:各跨境電商綜試區城市綜合實力、發展定位和評價體系能夠被改進的引力模型完整地體現。王利榮和芮莉莉（2022）選用67個城市2001—2019年的面板數據，樣本量進一步擴大，并且基于合成控制法和面板數據政策評估法,評估了我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前2批）的經濟效應,并對其進行了對比分析。張曉東（2019，2020）探究了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的區位價值是如何形成的，以及分析了影響跨境電商發展的因素。

從以上相關文獻的梳理可知，現有文獻對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的因素研究較為稀缺，并且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的研究也存在不足。即對跨境電商的發展研究較為直觀以及對跨境電商綜試區影響因素的分析較為單一，大多是從某一個因素或城市出發探究對綜試區的影響，即使是多因素研究，也缺乏多因素的組態分析。

三、研究設計

(一)理論模型

本研究參考張明,杜運周（2019）的文章對影響因素的總結，主要使用文獻歸納法，整理出7個影響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發展水平的因素：綜試區的經濟效益、政府行政支持程度、對外開放程度、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電商物流發展水平、勞動力薪資水平、電商發展水平。本研究基于fsQCA與NCA相結合的方法探究多因素組態效應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高（非高）水平發展的影響路徑及背后的復雜因果機制，即以上7個條件如何聯動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高（非高）水平發展。

（二）案例選擇

由于我國第四批至七批跨境電商綜試區相關數據獲取不全面，受數據的可獲取性影響，本研究選擇我國前三批設立的3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作為研究案例，且基于2019年的相關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由于本研究所選擇的案例之間存在著相同的宏觀背景，但相互間又有各自不同的特點，符合QCA方法的同質性和異質性的要求。

（三）變量的測量與校準

1.條件變量和結果變量（見表1）

表1 條件和結果變量的具體細節

2.變量校準

本研究選擇參考程建青、杜運周等（2019）的校準方法，所有變量的校準情況可見表2。

表2 條件與結果變量的校準

四、結果分析

（一）條件的必要性分析

本研究首先使用NCA方法進行必要性分析，NCA分析包括效應量分析和瓶頸水平分析。效應量分析結果可見表3。故根據NCA關于必要性的標準，不存在單個因素構成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必要條件。因為本研究的所有變量均為連續變量，所以本研究進行瓶頸水平分析時采用CR估計方法。由表4可知，要實現70%水平的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需要21.7%水平的綜試區經濟效益和9.1%水平的對外開放程度。而政府行政支持程度、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電商物流發展水平和勞動力薪資水平不存在瓶頸水平。

表3 NCA方法的效應量分析結果

表4 NCA方法的瓶頸水平分析結果

進而本研究再使用fsQCA進行必要性分析。所謂必要性分析就是探討結果集合在多大程度上構成條件集合的子集。在QCA中一般用一致性指標來衡量必要條件，通常0.9是必要條件一致性標準的最低值，本研究也參照此標準。使用fsQCA3.0軟件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和非高水平發展分別進行必要性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本研究中前因條件的一致性均未超過0.9，這一結果表明在所有前因條件中并不存在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高（非高）水平發展的單一必要條件。

表5 單個條件的必要性分析

總結以上兩種方法的結論，得出了統一的結果，即不存在單個因素構成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必要條件。

(二)條件組態的充分性分析

1.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充分性分析

條件組態的充分性分析通常需要構建、完善和分析真值表來完成。一般將組態的原始一致性與PRI的一致性標準分別設為0.8、0.75，案例的頻數設為1。通過對比簡約解和中間解可得出核心與邊緣條件。與現有的研究一致，本研究采用“中間解為主簡約解為輔”的方式進行結果的闡述。

由表6中的結果可知，所有組態的一致性都大于0.8，總體一致性均為0.84，符合本研究設定的一致性標準。表6展示了6個前因條件的組態分析結果，表明存在2條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組態：“開放—技術”主導型、“經濟效益—開放”主導型。具體細節如下：

表6 高、非高水平發展的組態

（1）“開放—技術”主導型。由組態T1可知，在政府行政支持程度較低時，不管物流發展水平如何，只要綜試區經濟效益、對外開放程度、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以及勞動力薪資水平都高，該地區的跨境電商綜試區就會實現高水平發展。其中高的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和高的對外開放程度發揮著核心作用，綜試區高的經濟效益和高的勞動力薪資水平發揮著輔助作用。一般而言，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越高越有利于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發展。為有效促進跨境電商的發展，需要支持新技術等的應用，如高的信息技術發展水平將有利于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實現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信息化水平對跨境電商的發展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同時，更高水平的開放會有利于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發展。而當一個地區薪資水平較高時會產生人才的“虹吸效應”，即大量人才因被高薪資所吸引而來到高薪資地區，人才數量的增加對跨境電商的發展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具體符合該組態的案例包括南京跨境電商綜試區、無錫跨境電商綜試區、廣州跨境電商綜試區。在電子信息發展方面，江蘇省一直是我國傳統的電子信息產業基地，而南京和無錫作為江蘇省經濟發達地區，優勢更加明顯。如：2018年，南京江北新區研創園建立了電子信息孵化平臺。2019年，江蘇省專利授權數為314 395個，其中南京市為55 081個，無錫為38 335個。而廣州市專利授權數為104 906個2肖妍：《全國50省地市2020年專利申請量排名：廣東、江蘇、浙江位列三甲》，載《企業專利觀察》，2021-5-12.https://xw.qianzhan.com/analyst/detail/329/210511-8e8ab5e1.html.[2021.5.12]。因此，案例分布與地區現狀比較吻合，且案例南京、無錫和廣州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情況較好地解釋了該組態。

（2）“經濟效益—開放”主導型。由組態T2可知，在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和物流發展水平較低的情況下，只要綜試區經濟效益高、政府行政支持程度高、對外開放程度高以及勞動力薪資水平高，該地區的跨境電商綜試區就可以實現高水平發展。其中綜試區高的經濟效益和高的對外開放水平發揮著核心作用，高的政府行政支持程度和高的勞動力薪資水平發揮著輔助作用?？缇畴娚痰恼咧С至Χ葘缇畴娚痰陌l展有著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更高水平的開放會有利于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發展，綜試區的經濟效益的增加顯然會促進綜試區的高水平發展，同時高薪資水平會吸引人才聚集從而促進綜試區的發展。該組態可以解釋11%的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案例，并且有7%的案例僅被該組態所覆蓋。具體符合該組態的案例包括珠?？缇畴娚叹C試區。在政府行政支持方面，2019年珠海保稅區發布了《珠海保稅區扶持跨境電子商務產業發展暫行辦法》，從多方面扶持跨境電子商務企業、綜合服務平臺和物流服務企業。因此，案例分布與地區現狀比較吻合，且較好地解釋了該組態。

2.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充分性分析

本研究檢驗了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組態，以便更好地探尋推動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有效路徑。研究發現共有2種組態解釋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路徑。組態NT1表明，在綜試區經濟效益、物流發展水平以及勞動力薪資水平均較低的地區，無論政府行政支持程度如何，只要缺乏高的對外開放程度和高的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就難以實現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組態NT2表明，在跨境電商綜試區經濟效益和勞動力薪資水平均較低的地區，即使政府行政支持程度較高，只要缺乏高的對外開放程度和高的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就難以實現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

通過橫向對比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組態和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組態可知，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水平的原因是非對稱的，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兩條路徑和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兩條路徑并非對立面。橫向比較該組態，我們不難發現，高的對外開放程度作為核心條件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兩條路徑中均有出現，而非高的對外開放程度和非高的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作為核心條件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兩條路徑中均有出現，充分說明了高的對外開放程度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中發揮著普適的作用。

五、穩健性檢驗

本研究采用改變一致性門檻值的做法，其他處理手段不變，具體做法就是將原始一致性門檻標準由原來的0.8調整為0.82。經檢驗發現一致性門檻的改變對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與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路徑結論影響極小，故本研究的結果滿足相對穩健性的要求。

六、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本研究從組態視角出發，結合fsQCA與NCA方法，以我國設立的前三批3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為研究案例，且基于2019年的相關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研究發現：第一，由必要性分析結果可知，在所有前因條件中并不存在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單一必要條件，并且高的對外開放程度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中發揮著普適作用。第二，存在兩條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路徑，包括“開放—技術”主導型、“經濟效益—開放”主導型。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路徑也有兩條，并且與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影響路徑存在非對稱性關系。

（二）啟示

1.因地制宜，建立適合當地發展的多重因素組合模式

當路徑T1與T2比較時，我們可以發現影響南京、無錫、廣州等地區的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是綜合性的，不同的因素交互組合共同影響著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發展水平。因此，各地區需要因地制宜，建立適合當地發展的多重因素組合模式，即各地區應該揚長避短，建立適合本地的實現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模式。同時，從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組態可以發現，影響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水平的因素是非對稱的，各地區應避免使用單一的發展模式和反向發展的組合模式。

2.堅持對外開放，打造高度開放型綜試區

通過橫向比較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組態與非高水平發展組態可發現，高的對外開放程度作為核心條件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兩條路徑中出現，而非高的對外開放程度作為核心條件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兩條路徑中也出現了，充分說明了對外開放程度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有著一定的普適作用。因此，各地區應堅持對外開放，打造高度開放型綜試區。

3.推動電子信息技術的發展，為跨境電商綜試區賦能

通過橫向比較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組態與非高水平發展組態可發現，高的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作為核心條件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高水平發展的一條路徑中出現，而非高的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作為核心條件在跨境電商綜試區非高水平發展的兩條路徑中均出現，充分說明了電子信息技術發展水平對跨境電商綜試區發展有著重要的影響。因此，應大力推動電子信息技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