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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點陣看算式

2023-06-01 03:41賈陸宇郜舒竹
教學月刊(小學版) 2023年14期
關鍵詞:點數共性示意圖

□ 賈陸宇 郜舒竹

點陣是表征數字符號的直觀模型,常作為數形結合的載體,出現于教科書中數的認識、表內乘法、倍數與因數等內容中,用以幫助學生建立具體與抽象間的聯系。長期以來,小學數學學科關于“數與運算”主題的課程設計與課堂教學,更重視計算的速度與準確性,相對忽視運用數形結合的方式“發現”算式間關系的過程。

學生對點陣的觀察及其動態變換的操作,能夠幫助他們進一步理解算理、明晰算法,提升對算式間等價關系的認知。在實際教學中,教師應重視對此類直觀模型的運用,通過呈現直觀圖式輔助教學,將抽象的“關系”形象化。

一、歷史溯源

點陣是人們認識并理解“數與運算”的重要工具。它的歷史源遠流長,可追溯至古希臘時期。當時,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將對世界的科學觀察與數聯系起來,發現數與已經存在或即將形成的事物間存在“結構上的相似性”。按照畢達哥拉斯、亞里士多德(畢達哥拉斯學派的追隨者)的觀點,結構上的相似性體現為“數”幾乎是所有事物的組成元素,世間萬物都可以用“數”來表達,如固定的琴弦長度比能產生和諧的音調、天體與地球的距離適宜使得宇宙間球體轉動的聲音變得和諧等。[1]

基于數與世間萬物在結構上的相似性,畢達哥拉斯相信紛繁雜亂的世界蘊含著亙古不變的“數學規律”,即“數(Number)”,并認為數是永恒的,獨立于感性世界而存在,人們理解世間萬物的關鍵在于數,即萬物皆數[2];相信一切形體均由數衍生而來,因而常常通過擺放沙灘上的卵石來表示數[3],適當擺放一定數量的卵石能夠形成規則幾何圖形。由此,畢達哥拉斯學派按照幾何圖形的形狀對“數”進行了分類,衍生出“形數(Figurate Numbers)”的概念,如三角形數、正方形數、五邊形數等。[4]比如從視覺上來看,因為3 塊卵石能夠以正三角形的形式進行排列,所以“3”就被認為是一個三角形數(如圖1)。

圖1 3塊卵石的排列示意圖

“形數”的出現使得形與數之間的內在聯系得以凸顯。通過數與形的相互轉化,抽象的事物能夠直觀化,復雜的事物能夠簡單化。因此,后人繼承并發揚了畢氏學派“以形表數、以數解形、數形結合”的思想,用具有均勻間隔的“點(Dots)”代替卵石,通過構造點的規則幾何排列來表示數,進而形成“點陣(Arrays)”的概念。

從“形數”到“點陣”的演進過程,充分體現出直觀圖式對理解抽象概念的重要性,也揭示了同一集合對象間或不同集合對象間的關聯性。[5]同一集合內,對象間“存在聯系”是因為它們具有“相似之處”。比如,若將“形數”視為集合,三角形數、正方形數、五邊形數等對象均因“能夠形成規則幾何圖形”而具有了共性。正是這樣的共性為抽象算式之間的聯系的形象化提供了可能。

二、算式的形象化

《義務教育數學課程標準(2022 年版)》中指出,學生要在具體情境中了解四則運算的意義,感悟運算之間的關系。[6]若想感悟運算間的關系,就要找到算式與算式間的異同,其中最直觀的方式就是“看到”變與不變,為此就需要“以形表數”,將算式中蘊含的思維過程可視化[7]。

點陣可以提供有關加減法、乘除法等運算的具體模型,具有將抽象算式、算法可視化的功能。[8]在點陣中,當一組對象可以按照某種標準模式排列而沒有剩余對象時,便能夠將某個數字或運算與一組對象關聯起來。[9]比如,當以“點”為單位時,圖2 所示的點陣便與數“4”存在關系。

圖2 點陣與數“4”存在關系的示意圖

在此基礎上,同一個點陣通過不同的劃分方式,還能夠與算式相聯系,并使得算式間的等價關系可視化。如圖3 所示,對于同一點陣,兩種不同的劃分方式從左到右分別聯系著算式“1+3=4”與“1+2+1=4”。

圖3 同一點陣的兩種劃分方式示意圖

在點陣中,除了以點為單位,還能以點集為單位,將點陣與乘除法相聯系。從以點為單位發展到排列和構造相等的數組,并以此作為集合計數的順序,也更符合學生先學習加減法、后接觸乘除法的思維過渡順序。[10]

綜上所述,點陣與運算緊密關聯,運算賦予點陣以“數”的意義,點陣又將運算以“形”的形式進行展現。同時,點陣在直觀與抽象之間搭建起一座橋梁,將數與算式變為“具體”的事物,使抽象的數學對象變得可視化,因“形”的關系變得直觀。

三、算式間的關系

美國華盛頓州立大學的David Slavit 認為,“運算”在數學課程體系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運算與運算間的關系應成為學生學習的重點內容,并據此提出“運算感(Operation Sense)”這一概念,用于描述學生在學習運算時能夠獲得的一些能力。同時,不同類別的兩個運算間還可以用其他方式進行聯系,如乘法為重復的加法,除法為重復的減法。[11]上述認知便屬于“運算感”中“算式與其他算式之間關系的認識”這一能力層級。這里的“關系”實質是指算式間的等價關系,體現為不同的算式可以得到相同的結果、不同的算式可用于描述同樣的數量關系兩個方面。[12]

運算關系的感悟,需要通過探尋運算間的“共性”來實現。而“運算”較為抽象,不易發現共同之處,所以需要先對同種運算中算式間的關系進行歸納總結,再由運算內部關系推及運算間的共性。

(一)同種運算間的算式關系

在加(減)法運算中,存在諸多“和”(“被減數”)相同的算式。從圖3可知,和相同的算式可以用相同點數的點陣來表示,算式間存在著“關系”。但這樣的結論并未觸及問題的本質,為此需進一步思考:對于同種運算中具有相同結果的不同算式,是什么將“它們”關聯起來的?

這里基于點陣的視角,通過“1+2+3=6”和“3+3=6”兩個加法算式進行探究。若將點陣中每一行所代表的數看作加法算式中的一個“加數”,這兩個算式就可以分別用圖4、圖5所示的點陣來表示。

圖4 算式“1+2+3=6”的點陣示意圖

圖5 算式“3+3=6”的點陣示意圖

圖4與圖5所示點陣中均包含“6”個點,這便是“共性”。此時,若按照圖6 所示變換方法對圖4 中的點陣進行動態變換,便可以得到一個每行均由三個點排列而成的點陣(如圖5)。

圖6 點陣動態變換示意圖

可見,在加法算式中,“和”為同一個數的算式均可以用總點數相同的點陣來表示,而加數的個數及每個加數的大小取決于點的排列方式。此外,從點陣的“表象”來看,進行位置變換的點始終是“一個一個”進行運動的。

同理,減法算式與減法算式之間的關系也可以用點陣的動態變換來說明。為避免歧義,將點陣中最下面一行所具有的點數視為“差”,而其余一行或多行中,每行所具有的點數均視為“減數”,點陣總點數則視為“被減數”。

因此在減法運算中,“被減數”為同一個數的減法算式,可以通過對點陣的點“一個一個”地進行位置變換,改變算式中“差”的大小,或對減數的大小及個數進行調整,使得它們變為同一種形式。

觀察點陣中的加法運算與減法運算可知,點“一個一個”地進行位置變換,既是加法運算中所有算式的共性,也是減法運算中所有算式的共性。位置變換方式(“一個”)則是運算算法中“單位”的幾何體現。因此可以說,在加法運算與減法運算中,是“相同的單位”將算式與算式聯系起來的。

在整數乘法運算(因數×因數=積)中,因數常表達著不同的內涵:第一個因數表達的是具體“對象(Object)”的屬性,也就是多少個“1”;第二個因數則不同,表達的是包含這種具體對象的“集合(Set)”。如乘法算式“4×5=20”,它的第一個因數“4”表示 4 個 1;第二個因數將“4 個1”視為單位“1”,表示包含5個單位“1”的集合。[13]

基于上述認知,這里將點陣中一行所具有的點數視為“具體對象”,點陣的總行數視為“集合中包含具體對象的個數”,點陣所具有的總點數視為“積”。那么,乘法算式“4×5=20”就可以用圖7所示點陣來表示。

圖7 算式“4×5=20”的點陣示意圖

若以“具體對象”為單位對點陣進行劃分,可以得到多種拆分方式。圖8 可理解為“4×2”和“4×3”這兩個小部分構成了“4×5”這一整體,即“4×5=4×2+4×3”。

圖8 算式“4×5=4×2+4×3”的點陣示意圖

以同樣方式進行思考,圖9 可理解為“4×1”和“4×4”這兩個小部分構成了“4×5”這一整體,即“4×5=4×1+4×4”。

圖9 算式“4×5=4×1+4×4”的點陣示意圖

從上述兩種劃分方式可以看出,算式與算式之間具有“關系”(4×1、4×2、4×3、4×4與4×5可以共存于一個算式之中)的原因是存在共性,即它們的具體對象均為4個1,且均將“4個1”視為新的單位。

在乘法運算中,一般是通過“具體對象×集合中具體對象的個數”得到“積”。作為乘法的逆運算,除法則是計算“積”(除法運算中的被除數)中包含了多少個具體對象(除法運算中的除數),即“集合中具體對象的個數”(除法運算中的商)是多少。若從點陣視角進行解讀,點陣中每一行具有的點數應視為“除數”,點陣所具有的總行數為“商”,點陣所具有的總點數為“被除數”。由此可知,除法運算是基于單位對總點數相同的點陣進行分解的過程,除法算式間也因有相同的“單位”而存在“關系”。

要注意的是,在除法運算中,不能通過改變單位的大小來牽強地認定兩個算式是相同的。舉個例子,雖然算式“6÷3=2”和“12÷6=2”的計算結果相同,但兩者并不能視為同一算式的不同形式。究其原因,“6÷3=2”中的單位為“3”(如圖10),而“12÷6=2”中的單位為“6”(如圖11)。

圖10 算式“6÷3=2”的點陣示意圖

圖11 算式“12÷6=2”的點陣示意圖

所謂計算結果“2”相同,實際上指的是“集合中包含具體對象的個數”相同,因此兩個算式間的聯系也只能定義為商相同的兩個除法算式。

從點陣中可以看到,在乘法運算與除法運算中,算式間的聯系在于它們均是基于“單位”所進行的組合與分解。

(二)運算間的關系

通過對“不同的算式可以得到相同的結果”原因的分析,以及對算式間關系的探索,可知加減乘除四種運算都是基于“單位”展開的,這便是四種運算之間的共性。[14]提煉出運算間的“共性”后,便可以開始在點陣的直觀圖中探尋運算間的關系。

對于一個包含16 個點的點陣,可以通過動態變換排列為多種形式,如圖12、圖13、圖14。圖12的點陣可以用來表示4+4+4+4=16、16-4-4-4=4、4×4=16、16÷4=4四個算式。

圖12 點陣排列方式(一)示意圖

圖13 點陣排列方式(二)示意圖

圖14 點陣排列方式(三)示意圖

若將點陣動態變換為圖13 的排列方式,則可以表示 8+8=16、16-8=8、8×2=16、16÷8=2 四個算式。

再看圖14,該點陣可以表示2+3+4+7=16、16-2-3-4=7 這兩個算式。如果將點陣再次進行動態變換,這個包含“16”個點的點陣還能用來表示更多的算式。

在上述三種排列方式中,通過對點陣進行不同解讀,可以表達出十個不同的算式,涵蓋加、減、乘、除四種運算。雖然運算方法不同,但它們都是基于“單位”進行的運算,也正由于這一共性的存在,才建立起了以單位為統領的四則運算的整體結構。[15]用點陣直觀感知算式間的關系,看似孤立的四種運算在點陣的動態變換下,從表象中剝離出了其所具有的共同內在本質,并融合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

綜上所述,點陣是實現數形互化的有力工具,蘊含著豐富的課程價值:首先,點陣為抽象知識提供視覺圖形,幫助學生在頭腦中形成實體表象,實現由具體到抽象的思維過渡;第二,點陣提供可操作的活動空間,使得學生伴隨多樣的動態變換、圈畫等具身活動,實現思維與操作的相互作用、協調,逐步內化并建構整體性認知結構;第三,點陣具有美育價值,充分展現出數與形的和諧美及不同知識間的統一美,進一步激發學生對數學知識的探索欲望。因此在數學教學中,教師應當對點陣的課程價值予以高度重視,使其成為學習活動設計的課程資源,充分發揮其課程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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