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子商務示范縣政策對縣域經濟水平的影響研究

吳前樂

摘要：2014年實施的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對縣域經濟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文章基于2005-2020年中國縣域經濟面板數據，以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為準自然實驗，采用多期雙重差分（DID）模型，探究了該項政策對我國縣域經濟的影響，并得出結論。第一，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的政策能顯著提高縣域經濟發展水平；第二，該政策的實施對弱縣（區）的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比對強縣（區）的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更顯著，對于貧困縣（現已脫貧）的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比對非貧困縣的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更為顯著，且對我國中東部地區縣域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比我國西部地區縣域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更顯著。文章的邊際貢獻在于以中國1600多個縣級（區）為樣本，彌補了以往文獻中以省內視角或區域視角下對縣域電子商務的研究的局限性，同時，由于獲取數據的時滯性，對于全國832個國家級貧困縣（現已脫貧）的全面系統的異質性分析也是本文的邊際貢獻之一。文章的研究結果可為國家的與鄉村振興有關政策的布局和實施提供借鑒與參考。

關鍵詞：農村電子商務；雙重差分模型；縣域經濟；PSM—DID；中介效應

一、引言

電子商務這個概念最早由美國經濟學家愛德華·庫伯于20世紀70年代末提出。2023年1月2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深入實施“數商興農”和“互聯網+”農產品出村進城工程，鼓勵發展農產品電商直采、定制生產等模式，建設農副產品直播電商基地。

本文以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的實施對縣域經濟產生的深層次的影響，有利于促進監管主體完善相關政策，使電子商務更好助力鄉村振興。

二、文獻綜述

現有文獻關于農村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對縣域經濟的影響研究大多時間跨度短、基于區域經濟視角，往往局限于本省或本市區域的縣域經濟進行研究，很少有全國視角下的電子商務進農村對縣域經濟的影響的研究。如：吳鈺（2022）通過對句容市農村電子商務的研究，認為通過綜合示范項目建設，在農村電商模式創新、網絡零售額增長、品牌體系建設、人才培訓水平提高、促進富民就業五個方面取得了明顯成效。但是項目建設中，也還存在著農村產品供應鏈體系不健全、區域公共品牌聲譽度不強、物流體系效能不高、農村電商專業化人才不足、農村電商公共服務功能不完善、政府推動農村電商發展職能發揮不足六個方面的問題；鐘捷珍等（2022）以廣西百色市為例，認為由于農村電商起步晚、基礎設施落后，偏遠地區不可避免存在發展瓶頸。

目前關于電子商務進農村的研究領域多集中于以下四大類：第一類，與電子商務相關的人才培養、創業就業問題。如錢?。?018）認為鄉村的電商的人才的缺乏不利于電商發展； Chan X等（2015）認為受互聯網時代電子商務日益普及的影響，各級城市人力資源和經濟將獲得越來越平等的機會，而大城市的中心地位將受到損害。第二類，電子商務與農產品銷售、農民收入水平、線上線下電商平臺構建的問題。如李毅（2018）等認為建立農村產品電子商務平臺，推動農村資源的高效利用迫在眉睫； Lu M 等（2019）發展農村電子商務物流業，不僅要堅持構建三級物流配送網絡，充分發揮供銷體系和郵政服務的渠道優勢，還要加快農產品商品化，推進雙向信息化，創新配送代理的服務功能。第三類，與國家實施鄉村振興政策相關的“互聯網+”、農村物流配送、電商基礎設施問題。如田楚蕓（2018）等認為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推動了農業產業的轉型，加快了農村消費升級的進度；段祿峰（2016）等運用主要成分分析法對我國31省份農村電子商務發展水平的實證研究和比較分析發現農業信息基礎設施、移動電話普及率等是影響農村電子商務發展的主要因素。第四類，不同地區在具體實施電子商務政策時模式的創新。如淘寶村、沙集模式、供銷社、服務站等模式的創新；HA Cader（2006）認為未來的農村經濟繁榮取決于發現具有潛力打破經濟表現滯后模式的創新發展戰略?？傊?，對于農村電子商務示范縣政策的研究多集中于對農民收入的研究，而很少有全國范圍內對縣域經濟水平研究的文獻。

三、理論機制與研究假設

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促進縣域經濟水平的提高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為農村產品解決交易信息差，促進縣域產業結構升級，使農村大量閑置的勞動力在經過適當培訓后多掌握了一種提高收入技能，并開始向第三產業轉型，而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又間接促進了縣域經濟水平的提高。第二，提高了技術創新，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的實施使縣（區）加大了對于電子商務相關的基礎設施的建設，促進了生產要素的流動，緩解了資源錯配問題，并與當地的實際情況結合產生了多種電商發展創新模式，相應技術也在此期間完成更新迭代與創新，如基礎設施的大量建設帶動了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與創新，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縣域經濟水平的提高。第三，完善的產業鏈帶來的規模效應，在產業結構升級后，縣域上下游的產業會聚集在一起形成規模效應，減少生產成本的同時提高了資源利用率，產出也相應增加。根據以上三方面的理論分析提出假設一：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可以促進縣域經濟水平的提高。

四、模型設計與數據說明

（一）回歸模型的構建

借鑒譚詞等人的研究設計，本文構建了如下雙重差分模型，探究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與縣域經濟的關系，如式（1）所示。

Gpc=α0+α1Postt*treatr+α2Otherpolicesrt+α3Xrt+εrt（1）

其中：ε——干擾項；X——除了政策之外的一系列控制變量（見下文）。

（二）主要變量定義及說明

1. 被解釋變量。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是縣域經濟發展水平（Gpc），即所在縣域人均GDP水平，計算公式為當年縣域GDP生產增加總值與當年縣域戶籍人數之比。

2. 解釋變量。本文的解釋變量為政策效應（Post）和縣域分組（Treat）的交乘項Postt*treatr。示范縣虛擬變量Treatr=1，不是示范縣虛擬變量Treatr= 0；其中Post入選后取1，入選前Post取0。

3. 控制變量。地區生產總值（GDP，萬元）戶籍人口（popu，萬元），第一產業增加值（ind1，萬元），一般公共預算財政支出（expenditure，萬元）會對縣域經濟水平產生影響，如當年公共財政支出增多可能會使下一年地區生產總值提高，年末金融機構各項貸款余額（loan，萬元），固定資產投資（fix_inv，萬元），在校生人數（student，人），普通中學在校生人數（studentmiddle，人），小學在校生人數（studentprimary，人），醫療機構床位數（med，床）可以用來反映一個縣域的醫療保健的發展程度，從而側面反映縣域經濟發展水平，經濟水平的提高，人們可能會更加注重身體的保養，ICT網絡基礎設施技術水平，參照唐躍桓等的方法，采用固定電話用戶數（Landsub，戶）來衡量，產業結構：rind1和rind2分別表示一產和二產與GDP比值。貧困縣脫貧時間（exit_time）。在開展電子商務進鄉村時傾向于對貧困縣投入多，設置poor * post 交乘項可以避免樣本選擇的內生性。此外，還需要控制年份固定效應和縣域固定效應。

（三）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2005-2020年的《國家級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名單》來自商務部網站，縣域面板數據來自2005－2020年《中國縣域經濟社會統計年鑒》整理而成。2005－2020年《832個國家貧困縣歷年摘帽名單》中2016年和2017年貧困縣退出專項評估檢查工作由國務院扶貧開發領導小組負責。2018年以后，貧困縣退出專項評估檢查工作由各省負責，國務院扶貧開發領導小組對各省宣布的貧困退出縣進行抽查。三個樣本匹配之后生成的最終有效面板觀測值為12448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無論在平均值、中位數、標準差、還是最大值、最小值，二產的結構在縣（區）內都比一產要高，說明當前各區縣二產在帶動當地經濟發展依然是中堅力量。學生人數和醫療床位數的標準差分別為0.980和0.972，處于相對穩定的水平，說明各區縣在教育和醫療保健方面的穩步發展與推進。

此外，還用到了2022年全國百強區、百強縣數據，用于后文的異質性分析，數據來源于賽迪顧問城市經濟研究中心重磅發布的《2022年中國城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研究報告暨2022賽迪百強區》。

五、實證結果

（一）平行趨勢檢驗

平行趨勢檢驗是雙重差分法的前提條件，本文采用王奇等人的做法，用模型（2）式檢驗雙重差分法的平行趨勢假設。

Gpc=α4+β3k∑■■Htc0+k+（Z*postt）+X■+γc+λt+δcityλt+εrt（2）

如圖1所示，“電子商務進農村”政策實施前后有著顯著的差異，平行趨勢檢驗通過，用雙重差分法來研究“電子商務進農村”政策對縣域經濟的影響是適合的。

（二）基準回歸

平行趨勢檢驗通過后進行基準回歸，第一列是只有核心解釋變量（Post）和被解釋變量（ln_GPC）的回歸，加入了固定效應；第二列是加入核心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沒有加入固定效應；第三列是加入核心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并且有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通過豪斯曼檢驗之后選擇有固定效應的模型作為基準回歸結果，即第三列的結果，post的系數在加入控制變量和固定效應之后為0.037，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即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實施后，縣域經濟水平得到了顯著提升。具體結果如表2所示。

（三）穩健性檢驗

1. 平衡性檢驗

在設置seed（0001）情況下，采用最近鄰匹配（K＝1）結果進行平衡性檢驗，結果表明匹配前后各協變量方差比[V（T）/Ｖ（C）]均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且ｔ值不算太大。表明兩組樣本匹配后，其特征變量均顯著較為接近，即通過平衡性檢驗，滿足雙重差分的基本假設。

2. 縮短樣本時間

穩健性檢驗最常用的方法之一就是改變樣本容量法，比如，選擇子樣本、縮尾處理和擴充樣本容量。本文選擇的處理方法是選擇子樣本，由于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的實施是2014開始的，且隨后的每一年里又有新增的縣，故采取2010后的樣本中不僅可以包含了政策實施年份，便于觀察結果的顯著性，同時與政策實施年份很接近，保證了子樣本的選擇的穩定性?？s短樣本時間到2010-2020后發現對照組和處理組結果和顯著性水平相差不大，證明該模型是穩健的。

3. 安慰劑檢驗

考慮到PSM缺少真正實驗的重要特點，以及本文結果可能受到其他無法觀測因素的影響，為了緩解這些問題，對該模型又進行了安慰劑檢驗，將隨機化的處理組與post的交互項放入原方程進行回歸，并將此過程重復500次。紅線大多數都在P=0.1線之上，藍色（估計系數）大多數都集中在0附近，回歸系數真實值0.15顯著地落在區間（-0.05，0.05）之外，說明通過了安慰劑檢驗，該回歸模型是穩健的。

（四）異質性分析

1. 強弱縣（區）異質性分析

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對于弱縣（區）的經濟水平的促進作用比對強縣（區）的經濟水平的促進作用更顯著，說明了電子商務達到了帶動弱縣經濟發展的目的。

2. 地區異質性分析

在電子商務政策實施后，我國東、中、西部會存在明顯的地區差異。因此，電子商務進村綜合示范縣對縣域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會因為地區的不同而不同。結果顯示，電子商務進村示范綜合縣政策在5%的水平下顯著促進了中東部縣（區）城經濟水平的提高，其影響系數為0.026；在10%的水平下促進了西部縣（區）城經濟水平的提高，其影響系數為0.027。由此認為，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的推進促進了縣域經濟水平的提升，對于中東部的促進效果要比對于西部地區的促進效果更好，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可能是由于東、中部氣候條件適宜，經濟發展較好有關，并且還與電子商務相關的物流體系和基礎設施更完善有關。

3. 貧困縣（現已脫貧）異質性分析

固定了地區和時間效應后的回歸結果表明，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的應用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促進了縣域經濟水平的發展，此時的顯著性系數是0.037如模型（1）所示，同時，我們也注意到，是貧困縣會造成高估電子商務進農村示范縣政策對縣域經濟的促進作用，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大約會高估約2%的促進效果，此時的顯著性系數是0.059。加入是否為貧困縣的影響效果如模型（2）所示，所以某個縣如果是貧困縣，政策在選擇實施時是存在加大對貧困縣的投入建設的傾向的可能性。

六、研究結論及政策建議

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和緩解了農業農村問題，本文通過對2005-2020年中國縣域經濟社會統計年鑒，以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為準自然實驗，采用多期雙重差分（DID）模型，探究了該項政策對我國縣域經濟的影響，發現：第一，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的政策能顯著提高縣域經濟發展水平；即政府實施這項政策是好的，增加了人民的收入，應該繼續實施下去，拓展到更多的縣域。第二，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政策不能通過提高農業產出相對水平來促進縣域經濟水平的提高；當然，由于測量指標的選取不同，得出的結論也不盡相同，用第一產業增加值與本地區當年生產總值的增加值之比用來衡量第一產業發展狀況的相對水平也有不合理之處，比如，當地當年生產總值的增速比第一產業的增速快許多倍時，第一產業發展的相對水平會變小，但不能說第一產業與往年縱向相比產值就沒有增加。第三，該政策的實施對弱縣（區）的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比對強縣（區）的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更顯著，且對我國中東部地區縣域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比我國西部地區縣域經濟水平的促進效果更顯著。南北差距、東西差距一直是全世界各個國家經濟發展的普遍問題，在我國也不例外，因此政策制定者在制定政策時可把優惠條件適當向中西部傾斜，吸引更多投資，營造良好投資環境，加強中西部農業基礎設施建設，完善物流服務體系，增強促進經濟發展的軟實力。

七、結語

實證結果表明，實施電子商務進農村示范縣政策利國利民，未來，它也必將助力鄉村振興，為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發揮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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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新疆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