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的傳奇故事（三）

作者|胡松濤

發動農民鬧革命，共運史上第一人

毛澤東是農家子弟。他少年時在田間地頭閱讀，發現書里面沒有種地的農民，這件事讓他納悶了許久，他對同伴說：“我長大了也要寫書，寫農民的書?！?/p>

走上革命道路的毛澤東，發現革命中沒有種地的農民，革命理論中也沒有農民。在中共三大上，當人們爭論到底和國民黨是黨外合作還是黨內合作的時候，毛澤東提出了自己的獨到見解。

張國燾在《我的回憶》中記錄了毛澤東在中共三大發言的主要內容：“毛澤東的發言是強調農民革命的重要性，進而指出中共不應只看見局處廣州一隅的國民黨，而應重視全國廣大的農民?！睍h討論的問題“只有農民運動，是一個新提出來的問題。在中共的歷次討論中，直到第三次代表大會，代表才注重這個問題，尤以毛澤東為然”。毛澤東“向大會指出，湖南工人數量很少，國民黨員和共產黨員更少，可是滿山遍野都是農民，因而他得出結論，任何革命，農民問題都是最重要的。他還證以中國歷代的造反和革命，每次都是以農民暴動為主力。中國國民黨在廣東有基礎，無非是有些農民組成的軍隊，如果中共也注重農民運動，把農民發動起來，也不難形成像廣東這類的局面。這種看法，是毛澤東這個農家子對于中共極大的貢獻”。

農民這個龐大的群體長期處于中國社會的最底層，是被剝削、被壓迫、被遺忘的群體，“滿山遍野都是農民”，這是中國人數最為龐大的階級，有數億之眾?？墒?，當時的國民黨的精英、共產黨的領導人，都沒有看見中國的農民，不懂得農民是革命的最重要力量，更不要說依靠和領導農民，發揮農民的作用了。

馬克思主義是以工人階級為主體的學說，那里面基本上沒有農民的地位。世界各國共產黨人也沒有人認為農民具有革命的意義。中國共產黨成立后，也主要是發動和領導工人運動。

毛澤東發現了農民。發現農民，是一種嶄新的世界觀。

然而，毛澤東的“發現”并沒有引起高度重視。毛澤東關于農民的聲音像是荒野中的一聲吶喊，聲音落處，無聲無息，幾乎沒有引起一點回響。

1925年12月，毛澤東針對中國共產黨內存在的兩種傾向寫了《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其中一個耀眼的觀點是，指明了中國無產階級領導革命的最主要同盟軍——農民。這真是一個偉大的發現！這一發現，毫無例外地被后來的革命進程證實了。美國人羅斯·特里爾認為，毛澤東在《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一文中，把小小的工業無產階級看作“我們革命的領導力量”，他形容毛澤東為“在全中國點燃造反之火的農民組織者”。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認為，把農民劃入馬克思主義的無產階級隊伍，是毛澤東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

1926年9月，毛澤東主持編印的《農民問題叢刊》第一輯出版。他親自寫了一個序言，其中說道：“農民問題乃國民革命的中心問題，農民不起來參加并擁護國民革命，國民革命不會成功；農民運動不趕速地做起來，農民問題不會解決；農民問題不在現在的革命運動中得到相當的解決，農民不會擁護這個革命?！彼Ｍ笈救プ鼋M織農民的浩大工作，“跑到你那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鄉村中間去，夏天曬著酷熱的太陽，冬天冒著嚴寒的風雪，攙著農民的手，問他們痛苦些什么，問他們要些什么。從他們的痛苦與需要中，引導他們組織起來；引導他們向土豪劣紳爭斗；引導他們與城市的工人學生中小商人合作，建立起聯合戰線；引導他們參與反帝國主義反軍閥的國民革命運動”。

△ 《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

1926年，湖南農民運動發展起來。面對農民運動，有人拍手稱快，說“好得很”，有人大搖其頭，說“糟得很”。1927年3月，毛澤東在深入調查的基礎上，發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該文以翔實的第一手材料，描繪了湖南農民運動的全景，描畫了“打倒土豪劣紳，一切權力歸農會”的革命現場。這是中國有史以來第一次對農民斗爭進行的正面總結。毛澤東大聲疾呼：這是革命的農民運動，不是所謂的“過分”，更不是所謂的“痞子運動”；完全不是什么“糟得很”，而是“好得很”。

革命成敗，系于農民——中國革命走向勝利的邏輯從這里開始了。

毛澤東說：“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若否認他們，便是否認革命。若打擊他們，便是打擊革命?！鼻О倌陙砼c政治無緣、做慣了“順民”“臣民”的中國農民成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解放戰士。

毛澤東把農民作為中國革命的主力軍，把農村作為革命的主戰場，開展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和斗地主，讓中國農民實現了幾千年來最大的夢——“土地夢”。同時，毛澤東又指出“嚴重的問題是教育農民”，也抓住了關鍵之處。

中國共產黨結合農民，掌握農民，才有了開天辟地的大力量。

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有一句名言：“中國的革命實質上是農民革命?！彼f：“現在的抗日，實質上是農民的抗日。新民主主義的政治，實質上就是授權給農民。新三民主義，真三民主義，實質上就是農民革命主義。大眾文化，實質上就是提高農民文化?？谷諔馉?，實質上就是農民戰爭?，F在是‘上山主義’的時候，大家開會、辦事、上課、出報、著書、演劇，都在山頭上，實質上都是為的農民?？谷盏囊磺?，生活的一切，實質上都是農民所給，……因此農民問題，就成了中國革命的基本問題，農民的力量，是中國革命的主要力量?！?/p>

毛澤東1945年在中共七大的口頭報告中，提醒代表牢記農民。他說：“我們馬克思主義的書讀得很多，但是要注意，不要把‘農民’這兩個字忘記了；這兩個字忘記了，就是讀一百萬冊馬克思主義的書也是沒有用處的，因為你沒有力量?？繋讉€小資產階級、自由資產階級分子，雖然也可以抵一下，但是沒有農民，誰來給飯吃呢？飯沒得吃，兵也沒有，就抵不過兩三天?！?/p>

重視農民，發揮農民在革命中的主力軍作用，這是毛澤東的成功之處，也是中國革命的成功之處。有個統計能夠有助于這個問題的理解。李金錚的《中共革命的“鄉土性格”芻議》一文指出，1945年中共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選出的中央委員和候補中央委員共計77人，其中來自城市者僅6人，來自農村者71人；從新中國成立后授予的元帥、大將和上將來看，總計也是77人，其中來自城市者僅3人，來自農村者74人。

毛澤東發動農民革命，在中國歷史上書寫了一部偉大的農民革命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