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的情感意蘊
——以《人民日報》逢十周年為例

郭培基

“中國共產黨既是使命型政黨,也是情感型政黨?！?1)陳金龍:《從情感維度詮釋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研究》2021年第3期。毛澤東是中國共產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的核心,對其進行紀念,一方面是對偉人的崇敬與緬懷,另一方面借用這一政治儀式,能傳達中國共產黨的執政理念。文本紀念是紀念的一種基本形式,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蘊含著中國共產黨豐富的政黨理念與觀點。本文以《人民日報》逢十周年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為例,試圖從情感維度對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進行分析,以進一步加深對毛澤東的研究,且從情感視角加深對中國共產黨執政理念的理解。

一、對歷史的敬畏之情

恩格斯指出:“歷史就是我們的一切”。(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520頁。能否正確把握自身歷史,是衡量一個政黨成熟與否的標志之一。毛澤東是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開創性與奠基性的歷史人物之一。其誕辰紀念文本蘊含著豐富的歷史線索,以唯物論和辯證法的視角對毛澤東為主線的中共黨史進行歷史敘事,表達了對歷史的敬畏之情。

紀念一詞雖是舶來品,但這一儀式在中國卻是從古至今的延續。中國共產黨對紀念的運用,與文化符號相比,更多的是政治符號。自毛澤東逝世以后,中國共產黨常以不同形式對其誕辰進行不同程度的紀念,其中逢十、逢百周年文本紀念是重要的內容。改革開放初期,國內一部分人誹謗詆毀毛澤東,鼓吹“萬惡之源是無產階級專政”,(3)鄧小平:《堅持四項基本原則》(1979年3月30日),《鄧小平文選》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74頁。產生了非毛化的極“右”錯誤思潮。對毛澤東的正確評價成為團結一切力量進行“四個現代化”建設的重要思想條件。1981年,《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正確地評價了毛澤東及毛澤東思想。在毛澤東誕辰紀念90周年之際,與毛澤東曾經一起戰斗過的老革命家從不同維度在《人民日報》撰文對毛澤東進行紀念,如譚震林的《繼承和發展毛澤東思想——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九十周年》、李德生的《從延安整風中汲取整黨經驗——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九十周年》等,增強了對毛澤東偉大功績的歷史記憶,部分文本以當事人的視角對毛澤東的歷史是非進行了公正的評判。此后的毛澤東誕辰100周年、110周年、120周年,以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等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撰寫了毛澤東誕辰文本進行了紀念,對毛澤東進行了正確評價,正確地看待以毛澤東為主要領導的中國共產黨的歷史。領袖人物是政黨、民族的靈魂舵手,在毛澤東誕辰之際對以毛澤東為主線的中國共產黨歷史進行文本回顧與紀念,本身就體現了對政黨、民族以及人物的歷史敬畏。

毛澤東領導的中國革命與建設,具有豐富的寶貴經驗,在誕辰紀念文本中有深刻體現。例如,在政治方面,1983年,中國共產黨十二屆二中全會確定了全面整黨的任務,李德生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九十周年時指出:“延安整風的成功經驗,是毛澤東同志留給我們的一筆寶貴精神財富,我們應該在這次全面整黨中認真地汲取和借鑒?！?4)李德生:《從延安整風中汲取整黨經驗——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九十周年》,《人民日報》1983年12月2日。在軍事方面,毛澤東的軍事造詣對中國革命起了巨大作用,楊成武認為,新形勢下現代軍事科學技術日新月異地發展,但毛澤東軍事思想作為一個完整的科學體系,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要用到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正規化的革命軍隊中去。(5)楊成武:《毛主席指示我們進軍綏遠——紀念毛澤東同志九十周年誕辰》,《人民日報》1983年12月20日。毛澤東思想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大理論成果,其生成與發展具有深厚的邏輯與經驗。改革開放后的逢十周年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黨和國家領導人均高度評價了毛澤東思想的歷史地位與重要作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一方面中國迎來最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期;另一方面,國內外挑戰世所罕見,史所罕見。劉云山指出:“進一步推動毛澤東思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學習研究宣傳,對于推動實現黨的十八大提出的‘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6)劉云山:《在全國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學術研討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8日。以史為鑒,知古鑒今。在毛澤東紀念誕辰之際,汲取歷史成功案例經驗運用于當下,繼承和發揚毛澤東思想,是對歷史的敬畏。

對歷史的評價應當遵守全面、辯證、歷史的原則。眾所周知,毛澤東是中華民族的杰出偉人,但他也有過失誤。但逢毛澤東誕辰,涉及對毛澤東的評價是許多文本紀念中不可缺少的內容。對毛澤東的評價是《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要解決的重大問題,其專門有一部分內容對毛澤東及毛澤東思想進行了評價,之后的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涉及這一問題,基本上是遵循這一評價范式?！耙笠粋€革命領袖沒有缺點、錯誤,那不是馬克思主義?！?7)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改革開放三十年重要文獻選編》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20頁。毛澤東誕辰100周年、110周年、120周年的紀念文本對毛澤東同志的歷史進行了回溯,提到毛澤東的錯誤時,一致用“毛澤東同志的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為主要基調的政治話語對毛澤東的歷史做了全面、辯證的評價。評價歷史人物,要先了解當時的社會環境和歷史境遇。多數紀念文本認為,毛澤東所犯的錯誤不只是主觀因素,也有復雜的歷史因素。習近平指出:“毛澤東同志晚年的錯誤有其主觀因素和個人責任,還在于復雜的國內國際的社會歷史原因,”“不能用今天的時代條件、發展水平、認識水平去衡量和要求前人,不能苛求前人干出只有后人才能干出的業績來?！?8)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以穩定性與延續性的公正態度看待歷史上的重大結論與人物,也是對歷史的尊重與敬畏。

二、對領袖的敬仰之情

領袖是政黨、國家、民族的核心人物,杰出領袖是一個民族的象征。毛澤東是中華民族的偉大領袖,“中國出了個毛澤東,是我們黨的驕傲,是我們國家的驕傲,是中華民族的驕傲”(9)江澤民:《在毛澤東同志誕辰一百周年紀念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1993年12月27日。。毛澤東逝世,不僅中國人民為之慟哭,世界一切進步勢力亦為此感到惋惜。毛澤東誕辰文本以歷史功績、歷史地位、領袖品格為主要內容的文本敘事體現了對領袖毛澤東的敬仰之情。

毛澤東受敬仰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為人民做出了巨大的歷史功績。重大事件是構成歷史的必要節點,是歷史形成和發展不可或缺的因子,也是歷史功績的表現形式之一。對毛澤東歷史功績的誕辰紀念文本敘事隨著時代變遷經歷了一個發展完善的過程。在改革開放不久后的毛澤東誕辰紀念90周年時,譚震林、程子華、王震等一批老革命家主要以回憶式的方式敘述了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指導中國革命做出的偉大貢獻。毛澤東誕辰紀念100周年、110周年、120周年的誕辰紀念文本中,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在談毛澤東最偉大的歷史功績時,均認為毛澤東領導黨和人民找到了一條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正確道路,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確立了社會主義制度,從中國實際出發,探索社會主義建設道路。

進入21世紀,經過20多年的改革開放發展,中國在各方面取得了巨大發展,基本上實現了小康社會。胡錦濤認為,毛澤東領導黨和人民為中國的繁榮昌盛“創造了根本前提,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和實踐基礎”(10)胡錦濤:《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1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03年12月27日。。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以后,中國共產黨對改革開放前的社會主義建設有了更深的認識。習近平認為,改革開放前與改革開放后的社會主義建設本質上都是黨領導人民進行社會主義實踐的探索,兩個時期不是對立的,不能割裂。(11)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第111—112頁。在毛澤東誕辰120周年之際,習近平更加鮮明地指出毛澤東在社會主義建設方面的功績,認為毛澤東領導黨和人民“取得了社會主義建設的基礎性成就,并為我們探索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積累了經驗和提供了條件”(12)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對毛澤東歷史功績的敘事完善,既是對歷史的負責,也是對領袖的尊重。

歷史地位以歷史功績為基礎,歷史地位敘事是歷史功績的彰顯。毛澤東的歷史地位是他的歷史功績奠定的。胡耀邦指出:“毛澤東同志在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中的地位與作用,是無人可以比擬的?！?13)胡耀邦:《最好的懷念》,《人民日報》1983年12月26日。毛澤東是中共一大的代表,領導秋收起義創建人民軍隊,并領導中國人民革命,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使中華民族得到翻身解放。與此相對應,多數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把毛澤東的歷史地位表述為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要締造者,中國各族人民的偉大領袖。

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的指導思想,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本土化決定了它在中國的旺盛生命力?！袄碚摰纳υ谟陔S著實踐的發展而不斷創新?！?14)陳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百年探索的成功奧秘》,《中共黨史研究》2022年第5期。毛澤東創造性地提出符合當時實際情況與中國特點的馬克思主義道路,并在理論與實踐結合的基礎上提出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命題,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生根發芽奠定了基礎?；谶@樣的歷史功績,習近平在認同前人對毛澤東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戰略家、理論家歷史地位的評價時,特別指出毛澤東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偉大開拓者。(15)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

領袖品格是領袖贏得崇敬的內在深層次因素。毛澤東能成為中國共產黨的第一代領袖,這與他自身具有的非凡的領袖與人格魅力分不開。與毛澤東相處過的革命先烈有過切身體會。譬如,譚震林在回憶井岡山斗爭時說到,毛澤東同志重視發揚民主與基層干部的意見。開會時,總是先請到會的同志發表意見,再做結論,并且注重做社會調查。(16)譚震林:《繼承和發展毛澤東思想——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九十周年》,《人民日報》1983年12月7日。方強回想起當年自身部隊戰斗遭遇挫折時說到,在大家心情沉重的情況下,毛澤東同志沒有責怪我們,而是主客觀地進行分析,給以我們肯定與鼓勵。(17)方強:《毛澤東思想指導下的南方戰線——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九十周年》,《人民日報》1983年12月22日。2013年,習近平對毛澤東的領袖品格作了較為全面的概括,認為毛澤東同志具備“偉大革命領袖高瞻遠矚的政治遠見、堅定不移的革命信念、勇于開拓的非凡魄力、爐火純青的斗爭藝術、杰出高超的領導才能”,“他思想博大深邃、胸懷坦蕩寬廣,文韜武略兼備、領導藝術高超,心系人民群眾、終生艱苦奮斗”(18)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

三、對人民的尊重之情

馬克思恩格斯指出:“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1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11頁。中國共產黨不同于資本主義趨利性的政黨,而是人民性的政黨。毛澤東是中國共產黨的先驅核心代表。在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以對人民負責的態度對待失誤,群眾路線理念的闡釋,敘述毛澤東與人民的緊密聯系,蘊含了對人民的尊重之情。

選擇2015年12月至2016年12月本院66例老年人冠心病心律失?；颊呒{入本次研究樣本,隨機劃分為對照組和聯合組,各33例。對照組男18例,女15例,年齡60-78歲,平均年齡70.5±5.5歲。聯合組男17例,女16例,年齡61-80歲,平均年齡71.2±5.8歲。兩組研究對象在年齡范圍以及性別比例等基礎數據對比上未顯示出統計學意義(P>0.05)。

馬克思主義執政黨的權力來自人民,需要對人民負責。政黨有其內在成長規律,在探索的過程中尚有許多未被認識的必然王國,難免出現失誤。失誤并不可怕,掩耳盜鈴式地走錯誤的老路才是致命的問題。中國共產黨既有對外的革命勇氣,也有刀口向內的自我革命精神,勇于批評與自我批評。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敘事了毛澤東偉大的歷史功績與以毛澤東為核心的中國共產黨第一代領導集體在革命建設中為中華民族做出的偉大貢獻,同時也實事求是地指出了毛澤東的晚年錯誤以及中國共產黨在社會主義探索中的失誤,對失誤的肇因做出了全面、歷史、辯證的分析,并找出了解決的方法。中國共產黨是中華民族的領導核心,對自身執政的正確認知以及糾偏事關全體中國人民的利益。正確對待自己的失誤,是對人民的尊重與來自人民權力的負責。正如冷溶所言:“能否正確對待自己所犯的錯誤,是衡量一個馬克思主義政黨是否真正對人民負責任、是否鄭重的一個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20)冷溶:《堅持全面正確的歷史觀 科學評價毛澤東和黨的歷史——學習習近平同志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人民日報》2014年1月7日。

人民群眾是中國共產黨成功的力量源泉,群眾路線是毛澤東思想的要義之一。中國共產黨對群眾路線的秉承一以貫之,群眾路線在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延伸出新的時代內涵。第一,人民力量。任何時代都不能脫離群眾,忽視人民是中國共產黨執政最大的危險。毛澤東100周年、110周年、120周年誕辰紀念文本在談毛澤東思想中的群眾路線時,都強調了群眾力量的偉大,要保持與人民的聯系、依靠人民的力量。第二,人民利益。中國共產黨沒有自己的私利,為人民謀幸福是中國共產黨自始至終不變的初心。江澤民指出,中國共產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根本宗旨的黨,忠心耿耿地為民族、為人民謀利益,決不圖任何私利”(21)江澤民:《在毛澤東同志誕辰一百周年紀念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1993年12月27日。。胡錦濤要求中國共產黨要做到立黨為公、執政為民,要把維護人民根本利益作為改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22)胡錦濤:《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1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03年12月27日。習近平深化了人民利益的至上性,認為黨的一切工作要以人民根本利益為最高標準。(23)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黨的三位領導人在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分別以黨的本色、改革大局以及工作準則的視角來敘述人民利益。第三,人民主體。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要發揮中國共產黨的引領核心作用,但需要全體中國人民共同努力。唯物史觀認為,歷史終究是人民創造的?！皥猿秩嗣裰黧w地位,充分調動人民積極性,始終是我們黨立于不敗之地的強大根基?！?24)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

領袖是政黨的核心人物,維護黨的領袖權威是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建設的實踐要義。但領袖不是神,歷史終究是人民創造的。領袖的作用不是單靠領袖個人完成,離開了人民的領袖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領袖,越是偉大的領袖往往越是與人民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一方面,毛澤東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民領袖,他不僅繼承并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群眾理論,而且使群眾路線在革命與建設的實踐中得到實際的貫徹。另一方面,毛澤東與人民的革命、建設實踐孕育了毛澤東思想,群眾路線是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留給我們寶貴的財富。在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江澤民指出,毛澤東“是從人民群眾中成長起來的偉大領袖,永遠屬于人民”(25)江澤民:《在毛澤東同志誕辰一百周年紀念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1993年12月27日。。

四、對政黨的自信之情

“政黨自信是一個政黨對自身信仰信念信心的高度自覺,是一個政黨革故鼎新煥發生機的精神動力,”(26)于德:《中國共產黨政黨自信的生成邏輯探源》,《科學社會主義》2021年第5期。是政黨對自身以往執政功績與對未來執政能力的肯定。毛澤東是中國共產黨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的核心,從某種意義上說,毛澤東就是中國共產黨的政治符號。在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對毛澤東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對中國共產黨的認知。高調紀念毛澤東,實際上,也是從政黨文化的角度體現一個政黨的自信。此外,在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中,堅定中國共產黨的理論與道路闡釋,中國共產黨的成就與經驗敘事,敢于對毛澤東以及中國共產黨的失誤擺正,以及對中國共產黨品質的認知,體現了對政黨的自信之情。

首先,信仰是一個政黨的精神支撐,喪失信仰的政黨將迷失方向。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并在中國的本土化,成為中國共產黨人的堅定信仰。與時俱進的品質使馬克思主義生命力得以旺盛。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首創成果——毛澤東思想進行了充分的肯定,并根據時代發展要求堅定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時代成果。其次,道路決定命運,中國共產黨人找到適合中國發展的道路經歷了無數艱難與曲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經過歷史考證符合中國發展的道路,是當代中國走向復興的必由之路。毛澤東100周年、110周年、120周年誕辰紀念文本一致宣示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能引領中國走向強大。對馬克思主義信仰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堅定,表達了中國共產黨的內在自信。

成功的實踐是政黨自信最有力的支撐。薄一波、王震、楊成武等老一輩革命家以自身的經歷從不同角度對毛澤東的偉大貢獻進行了述評,從歷史記憶的維度表達了對中國共產黨的充分信任。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從中國近代史的中國社會變遷出發,敘述了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改變中華民族命運中起的巨大作用,并贊揚了中國共產黨在新時期取得的成就。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帶領中華民族取得了歷史性的勝利,習近平對中國共產黨的成就做了深刻的評價,他指出:“今天,我們可以告慰毛澤東同志等老一輩革命家的是,在他們帶領黨和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的基礎上,我國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27)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這充分展現了中國共產黨對自身歷史成就以及對未來發展的自信。

政黨自信的表現有很多維度,敢于自視并公開自己的失誤是一個自信的政黨應有的政治品質。歷史上的封建王朝,要求史官在撰寫當朝的歷史時,往往是要求為其美名化,不能寫其執政失誤,以此宣揚政績、維護統治。實際上,越是掩蓋自身失誤,越是不自信的表現,執政的績效將逐步降低。中國共產黨是一個實事求是的革命政黨,對毛澤東的錯誤進行承認、分析、改正,顯示了中國共產黨人的胸懷坦蕩,是對歷史的負責,對人民的尊重,也是對自身的自信。

一般而言,政黨品質影響政黨執政前途與執政績效。辛亥革命后,中國涌現了各式各樣的政黨,但是它們都沒有肩負起挽救中華民族的重任。中國共產黨能夠帶領中華民族創造出許多奇跡,從中國共產黨自身的角度而言,是由于它擁有其他政黨沒有的政黨品質。中國共產黨歷來重視自身的建設,既能從宏觀上的理想信念對其組織群體進行教育,也能從微觀上的制度設計對其黨員加以規范。李德生在紀念毛澤東誕辰九十周年談延安整風經驗的時候指出:“敢于并善于拿起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武器改掉那些不符合真理、不符合人民利益的錯誤,成了我們黨和其他政黨相區別的顯著標志之一?！?28)李德生:《從延安整風中汲取整黨經驗——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九十周年》,《人民日報》1983年12月2日。江澤民在毛澤東誕辰100周年時對中國共產黨的品質做了較為全面的概括,指出中國共產黨具有為民族、人民謀利益,不圖私利,善于聯系實際,既有遠見,又嚴格求實,富有自我犧牲精神、艱苦奮斗精神和不屈不撓精神,有堅定信念,發揚民主的品質。(29)江澤民:《在毛澤東同志誕辰一百周年紀念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1993年12月27日。對自身優秀品質的自我展現,是政黨自信的有力表現。

五、對民族的認同之情

“民族是一個歷史范疇”(30)王滬寧主編:《政治的邏輯——馬克思主義政治學原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317頁。,它的生成是一個久遠的過程,具有濃厚的文化積淀。對自己民族的情感認知,一定程度上影響該民族的凝聚力與自信心。中華民族具有古老的文明歷史,有過燦爛的輝煌,但也有悲痛的苦難。近代外國的侵略曾使中華民族自我懷疑,一部分人產生過崇洋媚外的扭曲心態。民族虛無主義有失國格,阻礙民族的富強與振興。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闡述獨立自主的時代發展旨趣,展現毛澤東的民族自信,論述中華民族的優秀品質,蘊意了對民族的認同與自豪之情。

適當情況下爭取外援是必要的,但一個民族的長遠發展必須立足自身的發展。這既是對自身生存與安全發展的正確認知,也是對自身民族的認同與自信。在艱難的革命中,獨立自主的精神使中國共產黨依靠自身的奮斗最終贏得革命勝利。社會主義建設中,頑強獨立的中華民族在面對封鎖等不利情況下,通過艱苦摸索成功研制了“兩彈一星”。隨著時代變遷,獨立自主的精神被賦予了不同新的時代要義。改革開放時期,對外開放政策,一方面利于中國與國外的交流與合作;另一方面,“一些青年男女盲目地羨慕資本主義國家,有些人在同外國人交往中甚至不顧自己的國格和人格”(31)鄧小平:《堅持四項基本原則》(1979年3月30日),《鄧小平文選》第2卷 ,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77頁。?；诖?江澤民在毛澤東誕辰紀念誕辰文本談獨立自主時指出,對外開放政策,應當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對外交流與合作,“中國人民有自己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在民主方面不能套用西方模式。(32)江澤民:《在毛澤東同志誕辰一百周年紀念大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1993年12月27日。新世紀,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造就的偉大業績使中國人對自身發展更加自信。胡錦濤認為,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而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必須走適合國情的發展道路,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進行建設?！?33)胡錦濤:《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1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03年12月27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中華民族逐漸迎來了強起來的復興局面。習近平從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出發,指出“獨立自主”在民族發展中的意義,認為“不論過去、現在和將來,我們都要把國家和民族發展放在自己力量的基點上”(34)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獨立自主既是迫于外部壓力等因素促成的內生動力,也是對自身認同與自信的一種坦然表現。

毛澤東是一個具有民族氣節的時代偉人,他認同中華民族的能力。毛澤東帶領中華民族與日本帝國主義進行長期斗爭,堅決命令炮擊擅闖中國內河的英國紫石英號軍艦,敢于與當時的第一強國進行戰爭。在社會主義初步探索時期,毛澤東雖有中華民族被開除球籍的憂患意識,但他始終相信中華民族的創造能力,在失去外援的情況下仍引領中國初步建立起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工業體系與國民經濟體系。在毛澤東誕辰120周年之際,習近平對毛澤東這種民族自信進行了高度概括的評價,并重述當年毛澤東在革命與建設時期表達的自信:“我們中華民族有同自己的敵人血戰到底的氣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礎上光復舊物的決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35)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時刻,重新溫故毛澤東的民族自信情懷,這是對民族的認同與復興時代的民族呼喚。

中華民族在中國歷史上是有過長期輝煌的,但近代史是從屈辱、挨打的起點開始的。毛澤東領導的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自己掌握了國家的命運,為樹立民族自尊與自信奠定了根本的社會條件與制度基礎。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稱贊了中華民族的悠久歷史、優秀品質,喚醒國人對民族歷史成就的政治記憶。如在毛澤東110周年誕辰紀念文本中,胡錦濤對新世紀的中國充滿希冀,認為中國歷史文明悠久,中國人民創造了燦爛的文化,中華民族具有自強不息的精神?！爸袊嗣裥燎趧趧?、艱苦創業,克服了無數的艱難險阻,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人間奇跡?！?36)胡錦濤:《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1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03年12月27日。新時代,歷史的變遷與成功實踐進一步證實中國人不盲目照搬西方、獨立自主走適合自己道路的正確性。習近平認為,中華民族有長期的歷史養分,人民力量大,自己的道路有廣闊的舞臺、深厚的歷史底蘊與強大的前進定力,中國人民應該要有這個信心。(37)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3年12月27日。

中國共產黨是情感型政黨,情感研究是加深對中國共產黨認知的一個較新穎的維度。毛澤東是中國共產黨黨史上開天辟地式的偉大人物,其誕辰紀念文本既是對毛澤東的深切懷念,也是傳達中國共產黨政治理念的重要方式。毛澤東誕辰紀念文本蘊意了對歷史的敬畏、對領袖的敬仰、對人民的尊重、對政黨的自信、對民族的認同之情。從情感角度對其進行文本分析,一方面能豐富毛澤東的研究,另一方面利于更好地總結中國共產黨的成功經驗,以便更好地走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