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名中醫賈英杰“黜濁培本”論治卵巢癌的經驗擷英

徐倩 王超然 孫彬栩 王曉群 張蘊超 賈英杰

〔摘要〕 卵巢癌是病死率最高的婦科惡性腫瘤。全國名中醫賈英杰認為卵巢癌是虛實夾雜、本虛標實之證，其病位在卵巢，與肝、脾、腎三臟密切相關，發病的基本病機為脾腎虧虛、沖任失調、癌濁內蘊、客于虛處。治療當以“黜濁培本”為基本原則。強調疏利三焦，尤重下焦；固本培元，脾腎同調；條達樞機，疏運相合；因勢利導，血水同調；中西合參，分型論治?？偨Y賈英杰教授治療卵巢癌的中醫臨證經驗，并附驗案1則加以闡明。

〔關鍵詞〕 賈英杰；卵巢癌；癌濁；黜濁培本；辨證論治；疏利三焦；固本培元

〔中圖分類號〕R273?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２０24.01.009

National famous TCM practitioner JIA Yingjie's experience in treating ovarian cancer based on "removing turbidity and cultivating the root"

XU Qian1，2， WANG Chaoran1，2， SUN Binxu1，2， WANG Xiaoqun1，2， ZHANG Yunchao1，2， JIA Yingjie1，2*

1. The First Hospital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Tianjin 300381， China; 2. National Clinical

Research Center for TCM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Tianjin 300381， China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Ovarian cancer is a gynecological malignant tumor with the highest fatality rate. According to Professor JIA Yingjie， the national famous TCM practitioner， ovarian cancer is the combined pattern of root deficiency and excess manifestations. It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liver， spleen， and kidney， with the ovary as its pathological location. The basic pathogenesis includes deficiency of the spleen and kidney， disharmony between the Chong and Ren Meridians， and internal accumulation of cancer turbidity invading the weakness. Therefore， the basic therapeutic principle should be "removing turbidity and cultivating the root"， emphasizing on draining sanjiao， especially lower jiao， consolidating the root and cultivating the origin， regulating the spleen and kidney simultaneously， promoting the free flow of qi by smoothing the stagnant liver qi and activating the spleen qi， taking advantage of the situation to regulate blood and water together， and treating the disease based on pattern identification with integrated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This article summarizes Professor JIA's clinical experience in treating ovarian cancer by TCM and attaches a medical record for better illustration.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JIA Yingjie; ovarian cancer; cancer turbidity; removing turbidity and cultivating the root; treatment based on pattern identification; draining sanjiao; consolidating the root and cultivating the origin

卵巢癌是病死率最高的婦科惡性腫瘤，70%的卵巢癌患者就診時已是臨床晚期[1]。2020年全球癌癥統計數據顯示，卵巢癌新發病例313 959例，死亡病例207 252例[2]。1990年至2019年，中國卵巢癌總體發病率與死亡率均呈上升趨勢[3]。目前，卵巢癌的治療是手術-化療-維持治療3種治療方法交替和初始治療后復發、再復發多線治療的模式[4-5]。隨著多腺苷二磷酸核糖聚合酶[poly（ADP-ribose）polymerase，PARP]抑制劑、抗血管生成藥物和免疫治療藥物的應用，卵巢癌患者有了更高的臨床獲益[6-7]，但仍存在耐藥、復發、療效下降等問題。如何達到疾病的長期緩解，實現卵巢癌慢病化管理，是臨床探索的重要方向。研究發現，中醫藥輔助治療，不僅能有效彌補西醫的不足，更能提高機體免疫功能、改善全身狀況，從而提高患者生存質量[8]。

卵巢癌在中醫古籍中未有明確的病名，可將其歸屬于“石瘕”“腸蕈”“積聚”“癥瘕”等疾病范疇[9]。賈英杰教授，第二屆全國名中醫，博士研究生導師，主任醫師，第六、七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享受政府特殊津貼專家，是中國抗癌協會腫瘤傳統醫學專業委員會原主任委員、中國抗癌協會中西整合醫學前列腺癌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中華中醫藥學會腫瘤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臨床擅長運用中醫藥治療惡性腫瘤，并基于濁邪致病，提出“癌濁”理論及“黜濁培本”的治癌原則[10]?？v覽古今，歷代醫家對卵巢癌認識各不相同，賈英杰教授結合臨證經驗，創新性提出“癌濁致瘤”學說，認為卵巢癌屬本虛標實之證，其中以脾腎虧虛、沖任失調為本，濕濁、瘀血、邪毒蘊結為標，治療上當以黜濁培本為基本原則。筆者有幸跟隨賈英杰教授臨診，收益良多，現將賈英杰教授治療卵巢癌經驗總結如下，以饗同道。

1 “黜濁培本”理論

清代高秉鈞《瘍科心得集·辨瘰疬癭瘤論》云：“癭瘤者，非陰陽正氣所結腫，乃五臟瘀血濁氣痰滯而成也?！闭J為癌瘤的發生與瘀血、濕濁、糟粕等“濁邪”密切相關。石漢平提出“腫瘤是一種代謝性疾病”[11]。賈英杰教授師古不泥，中西匯通，詳采諸書，參以己意，以既往“正氣內虛，毒瘀并存”理論為基石，守正創新，集各家之所述，合當今之特點，首創“癌濁致瘤”學說，以補前賢之未備，救今世之所弊[12-13]。

賈英杰教授認為，“正氣內虛”是癌瘤發生的內在基礎，“濁、毒、瘀”是其發生發展的重要因素。在正氣內虛和各種致病因子的共同作用下，三焦氣化失司，代謝紊亂、濁邪內生，形成濁環境，濁滯血脈而為瘀，濁蘊日久而化毒，濁邪與瘀毒相合，久蘊不解、膠結難化，形成“癌濁”。癌濁之邪，其性伏藏，發病隱匿；其性乖戾，易于流竄；其性黏滯，易于膠結；其性惡耗，易傷氣血。癌濁外滯形體，內凝臟腑，乘虛投隙，瘤所以求，最虛之處，便是容邪之所，最終形成癌瘤[14]。癌濁流竄臟腑經絡、四肢百骸，故治療上當以“罷黜”為要，始終培本，以平為期[15]。罷黜癌濁重在截斷來路，給邪出路，祛邪不必盡，強調“帶瘤生存”；培植本元重在健脾益腎，調氣運中，以調代補，注重先天與后天。治療上，應根據病情分期及邪正盛衰調整攻補法度，并緊緊圍繞“始終扶正，時時祛邪，以平為期”的治療思想[16]。

2 卵巢癌的病因病機

賈英杰教授認為，卵巢癌的基本病機為脾腎虧虛、沖任失調、癌濁內蘊、客于虛處。本病病位在卵巢，與肝、脾、腎三臟密切相關，病性屬本虛標實、虛實夾雜之證。

2.1? 脾腎虧虛，沖任失調

《素問·評熱病論》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薄夺t宗必讀·積聚》云：“積之成也，正氣不足，而后邪氣踞之?！薄端貑枴ど瞎盘煺嬲摗吩疲骸芭悠咂?，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辟Z英杰教授融匯古今，認為卵巢癌患者多為中老年女性，故多腎精虧虛、沖任失調。腎為沖任之本，天癸之源，系胞脈，與卵巢的生理、病理密切相關?；蚣膊∵w延日久，機體受損，臟腑氣血俱虛，以脾腎最為明顯。脾胃為后天之本，主運化水谷精微，溫養全身，維持人體正常的生理功能。若脾失健運，精微物質不能疏布全身，營養濡潤功能失常，加之水谷積聚變成宿食、水濕等邪氣，促成濁環境的形成。故本病多與脾腎虧虛、沖任失調有關。

2.2? 癌濁內蘊，客于虛處

《三因極一病證方論·婦人女子眾病論證治法》指出，婦人病“多因經脈失于將理，產蓐不善調護，內作七情，外感六淫，陰陽勞逸，飲食生冷，遂致營衛不疏，新陳干忤，隨經敗濁，淋露凝滯，為癥為瘕?！辟Z英杰教授認為，卵巢癌的發生與濕濁、瘀血、邪毒內蘊密切相關。因先天稟賦不足、正氣內虛，或后天飲食不節、七情內傷，或外感六淫邪毒，致臟腑衰弱、沖任失調。且卵巢、子宮多屬虛處，正氣不足，氣虛無力推動血行，血行不暢，瘀血內生，瘀血阻絡，水濕運行無道，加之臟腑功能失衡，三焦氣化失司，沖任失調，濁邪內生，與濕濁、瘀血、毒邪相互搏結，積聚而生癌瘤。

3 黜濁培本論治卵巢癌

3.1? 疏利三焦，尤重下焦

賈英杰教授認為，三焦氣機失司，氣機升降乖戾，津液輸布不利，濁邪內生是癌濁形成的根源，強調疏利三焦法在腫瘤治療中的作用，提出疏利三焦是改善濁環境的重要環節[17]。卵巢癌患者常伴少腹急結、小便不利、尿血等癥狀，表邪入里，侵入血分，瘀血、濕熱、毒邪與濁邪結于下焦，氣血凝滯不通。此時應以三焦通利為期，尤重下焦，協調正虛、毒瘀、濕濁之間的關系，尋求動態平衡。臨證中，賈英杰教授還強調“大便乃五臟六腑之信使”，大便通、臟腑和、氣機暢。常以桂枝茯苓丸、大黃牡丹湯等“引而竭之”，疏利下焦瘀毒，通腑泄濁，使毒瘀從大便而下?；蚺湟运奈餃B血和血，或配以黃芪生脈散扶正養陰，或配以酸棗仁湯養血安眠。又以萹蓄、車前草、澤瀉、茯苓、豬苓淡滲利濁，利水道，消水腫，且能別清濁、導濕濁，使濕濁從小便而出。正如吳瑭《溫病條辨·中焦篇》云：“就其近而引導之?！?/p>

3.2? 固本培元，脾腎同調

中老年女性患者，臟腑功能衰退，起病即虛，加之病程遷延，元氣大傷，更有藥毒進一步損傷機體，脾胃虛弱，納運失司?！夺t宗必讀·腎為先天脾為后天根本論》云：“先天之本在腎，腎應北方水，水為天一之源，后天之本在脾，脾為中宮之土，土為萬物之母?！毕忍熘灸I精虧虛，加之后天之本脾胃受累，最終導致患者出現本虛標實之病理狀態。臨證中，賈英杰教授重視調理先天和后天之本，即健脾益腎，又以健脾和胃為重。治療上分階段進行，術前大補中氣、勿攻勿伐，化療前斡旋中州、顧護胃氣，靶向用藥前顧護胃津、補水救火等，用藥上調燮升降，注重“通降”，活用“消導”，善用黃芪、黨參、焦麥芽、焦神曲、焦山楂、雞內金、薏苡仁、茯苓、白術、陳皮、半夏、砂仁等健脾益氣和胃，使樞機運轉，則四維周流。故善治虛者，重在調理氣機，健運中焦，則氣血生化有源，不補之中亦有真補存焉。待病情穩定后，常用五味異功散、圣愈湯、黃芪生脈散等健脾益腎、固本培元。

3.3? 條達樞機，疏運相合

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淋帶》中指出：“女子以肝為先天?！鼻腋谓浹欣@陰器、走少腹。任、沖、督脈“一源三歧”，皆起于胞中，肝經與督脈交會于巔頂，故肝經又通過督脈與沖任二脈相互關聯。肝氣疏泄不及，易導致氣機郁滯，氣血陰陽失調，濁邪內生，且女子的生理特性“有余于氣，不足于血”，心理特性“易為情傷”，更決定了其易肝氣郁結。因此，針對卵巢癌患者，以“調”代“補”，健運脾氣、疏解肝郁，以“運”“疏”兩法，使氣血生化有源、疏泄有道、樞機暢達。女子以血為本，以肝為先天，故賈英杰教授臨證常以疏肝、健脾、養血同用，組方中配伍柴胡、郁金、香附、川楝子、延胡索、川芎、當歸、白芍等。

3.4? 因勢利導，血水同調

卵巢癌病位在下焦，患者常出現腹水的表現。賈英杰教授基于《金匱要略》中“血不利則為水”的思想，提出陽虛寒凝、瘀水互結是其形成的基本病機，治療當溫陽行氣、活血利水。若辨證屬脾腎陽虛型，用苓桂術甘湯加減，或加川續斷、杜仲、干姜、吳茱萸、補骨脂等以增強溫補之力，或用大腹皮、抽葫蘆、薏苡仁、車前草等以增強利水之用。若辨證屬肝郁脾虛型，以柴胡疏肝散合三仁湯為基礎方，臨證加減。若辨證屬瘀水互結型，以當歸芍藥散為基礎方，可加郁金、姜黃、乳香、沒藥，加強行氣活血，化瘀抗瘤，并配合利水祛瘀藥同用，如益母草、牛膝、王不留行等[18]。

3.5? 中西合參，分期論治

3.5.1? 中醫藥與手術相結合? 具有手術指征的卵巢癌患者，大多數選擇開腹手術，下腹正中直切口可用于全面分期手術、初始和間歇性減瘤術或再次減瘤術[19]。術后患者氣血兩虛，而余邪未盡，故需辨證與辨病相結合。一方面，調燮脾胃，升降相因，化生氣血，治當扶正培本，顧護正氣，方選黃芪生脈散、圣愈湯加減。常用生黃芪、黨參、炒白術、山藥、生薏苡仁、茯苓等。另一方面，由于正虛毒瘀，濁邪未盡，應注重改善濁環境，適度芳香化濁、解毒清濁、化瘀散濁、通腑泄濁、淡滲利濁等，方選消巖湯加減，常用大黃、車前草、牡丹皮、萊菔子等。

3.5.2? 中醫藥與化療相結合? 化療不僅是卵巢癌全身治療的重要方法之一，也是術后患者賴以長期存活的關鍵治法。且對于身體狀態不適合立即手術或初次減瘤術難以達到滿意效果者，可選擇新輔助化療。常用的化療方案有紫杉醇/卡鉑、氟尿嘧啶/甲酰四氫葉酸鈣/奧沙利鉑、卡培他濱/奧沙利鉑等[19]。但化療在殺滅腫瘤細胞的同時，也破壞機體的正常組織，常導致化療后骨髓抑制、周圍神經病變等，甚則導致心、腎、脾、肝等功能損傷[20-22]。賈英杰教授常用淫羊藿、黃芪、白術、茯苓、山藥、炒麥芽、雞內金、川續斷、桑寄生、雞血藤、絡石藤、威靈仙等，健脾和胃、益氣養血、滋補肝腎，以減輕化療所致的骨髓抑制、周圍神經病變等不良反應，同時保護心、腎、脾、肝等重要臟器。

3.5.3? 中醫藥與靶向治療相結合? 2023年，美國國家綜合癌癥網絡指南推薦的靶向維持治療藥物有PARP抑制劑和貝伐珠單抗[19]。以奧拉帕利為代表的PARP抑制劑被推薦用于初始治療晚期卵巢癌的一線維持治療和鉑敏感復發性卵巢癌的維持治療[23-24]。貝伐珠單抗聯合化療應用于高危晚期卵巢癌的初始治療和維持治療[25-26]。此外，對于鉑敏感與鉑耐藥復發患者，2022年美國國立綜合癌癥網絡指南推薦靶向治療：達拉非尼+曲美替尼用于BRAF V600E陽性腫瘤，塞爾帕替尼用于RET基因融合陽性腫瘤[19]。中醫學認為靶向藥物屬“藥毒”，會破壞人體正常的微環境，促進濁環境形成，并與其相互膠結，產生各種不良反應。如對于PARP抑制劑引起的惡心、嘔吐，賈英杰教授在辨證基礎上配伍雞內金、焦麥芽、焦神曲、焦山楂、陳皮、砂仁等芳香化濁、理氣健脾；針對奧拉帕利引起的貧血、化療后骨髓抑制，從脾胃論治，以后天補先天，常配伍大劑量黃芪、陳皮、紫蘇梗、雞內金、焦麥芽、焦神曲、焦山楂等補氣健脾、理氣開胃。

4 驗案舉隅

王某，女，63歲。

初診：2023年1月4日。主訴：卵巢惡性腫瘤術后3年，伴乏力加重3周?，F病史：患者于2020年12月30日因“間斷性下腹部疼痛半月”就診于天津市第三中心醫院，下腹部CT平掃：盆腔內囊實性占位。進一步檢查盆腔超聲：（1）盆腔占位，性質待定（大小10.9 mm×10.9 mm×6.5 mm）；（2）子宮多發性肌瘤；（3）子宮內膜增厚；（4）腹盆腔積液。排除手術禁忌證后，于2021年1月4日行經腹全子宮切除術+雙側輸卵管卵巢切除術+大網膜切除術+闌尾切除術+盆腔淋巴結清掃術+腹膜活組織檢查。手術過程順利，術后冰凍病理：（1）（右側卵巢）結合形態及免疫組化結果考慮高-中分化的子宮內膜樣類型腺癌；免疫組織化學：雌激素受體（+）、孕激素受體（—）、角蛋白7（—）、p53（+）、波形蛋白（+）、抑制素-A（+）、CD99（+）、角蛋白（+）、P504s（+）、癌胚抗原（—）、Napsin A（—）、Ki-67增殖指數約40%，特殊染色支持診斷；（2）右側輸卵管未見異常。術后查全子宮+左附件+大網膜+闌尾+盆腔淋巴結+腹膜活檢組織：（1）子宮多發性平滑肌瘤；（2）老年性子宮內膜；（3）宮頸急慢性炎癥伴潴留囊腫；（4）左右宮旁未見腫瘤組織；（5）左輸卵管慢性炎癥，卵巢多發包涵囊腫；（6）慢性闌尾炎；（7）大網膜及腹膜未見腫瘤組織；（8）左右盆腔淋巴結未見轉移瘤（0/6；0/6）。分期為T1N0Mx，Ⅰ期。2022年3月4日至2023年1月口服中藥治療，未行其他治療?，F在癥：患者神清，精神欠佳，乏力，偶有咳嗽，雙下肢輕度水腫，納尚可，寐尚安，小便尚可，大便欠暢。舌暗紅，舌苔白，脈沉細。西醫診斷：卵巢癌。中醫診斷：積?。ㄕ摱攫鲎C）。治法：扶正解毒祛瘀。方用消巖湯加減：生黃芪30 g，黨參15 g，川芎15 g，陳皮10 g，半夏15 g，青皮10 g，枳殼15 g，萊菔子20 g，白花蛇舌草30 g，貓爪草15 g，浙貝母15 g，大黃10 g，茯苓15 g，黃柏10 g。共14劑，水煎服，早晚各1次。囑避風寒、調情志、節飲食。

二診：2023年1月20日。乏力較前好轉，下肢水腫消退，食欲欠佳，無咳嗽，寐尚安，小便調，大便欠暢，舌暗苔白，脈沉細。守上方，去茯苓，加雞內金15 g、神曲15 g、當歸20 g，大黃改20 g，枳殼改30 g。

三診：2023年3月5日。未訴明顯不適，納尚可，寐安，二便調。守上方，黃芪改60 g，加續斷10 g、桑寄生15 g、牛膝15 g。

2023年6月25日隨訪：患者以此方為基礎，復診時隨證加減用藥，規律復查均未見異常?；颊邎猿址幹两?，現諸癥均減，未訴明顯不適。

按：卵巢癌毒根深藏，暗耗人體氣血，以生黃芪大補元氣，取其祛邪不傷正、扶正不留邪之功，兼用黨參以加強“培本”之力。以川芎、陳皮、青皮、枳殼、萊菔子健脾運氣、疏肝理氣，“疏運相合”，佐以半夏、浙貝母散結。茯苓、黃柏、大黃“因勢利導”，使邪從下焦而出?；颊哒龤馓摀p，癌濁漸盛，以貓爪草、白花蛇舌草解毒黜濁。全方共奏益氣養血、解毒抗癌之功。二診，患者癥狀好轉，食欲欠佳，故予雞內金、神曲健脾和胃、調中消食，“以調代補”。三診，患者病情平穩，未訴明顯不適，守基礎方而微調藥物，予續斷、桑寄生、牛膝補益肝腎、固本培元。邪盛為主，罷黜癌濁治標以求本；正虛為主，培補本元以治其標，脾腎肝同調以養正除積。兼顧先后天之本，氣血生化有源。

5 結語

賈英杰教授認為，癌瘤發生的病機可概括為“正氣內虛，毒瘀并存”。在正氣內虛和各種致病因子的共同作用下，三焦氣化失司，代謝紊亂、濁邪內生，形成濁環境，濁滯血脈而為瘀，濁蘊日久而化毒，濁邪與瘀毒相合，久蘊不解、膠結難化，形成“癌濁”，外滯形體，內凝臟腑，最終形成癌瘤，故治療上當以“罷黜癌濁，培植本元”，以平為期。賈英杰教授認為卵巢癌證屬本虛標實，病機可概括為脾腎虧虛、沖任失調、癌濁內蘊、客于虛處。治療當“黜濁培本”，強調疏利三焦、尤重下焦；固本培元、脾腎同調；條達樞機、疏運相合；因勢利導、血水同調；中西合參、分期論治。如此五行圓融，六氣和調，療效可觀。

參考文獻

[1] 鹿? 欣， 姜  潔， 李? 寧， 等. 卵巢癌PARP抑制劑臨床應用指南[J]. 現代婦產科進展， 2020， 29（5）： 321-328.

[2] SUNG H， FERLAY J， SIEGEL R L， et al. Global cancer statistics 2020： GLOBOCAN estimates of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worldwide for 36 cancers in 185 countries[J]. CA： a Cancer Journal for Clinicians， 2021， 71（3）： 209-249.

[3] 徐杰茹， 陳? 磊， 張? 敏， 等. 1990—2019年中國卵巢癌發病與死亡趨勢及其年齡-時期-隊列模型分析[J]. 中國腫瘤， 2022， 31（4）： 276-283.

[4] 曹冬焱. 卵巢癌規范化診療與進展[J]. 中國臨床醫生雜志， 2023， 51（3）： 268-271.

[5] 郭勤浩， 余? 敏， 吳小華. 2022年度婦科腫瘤診治進展[J]. 中國癌癥雜志， 2023， 33（1）： 14-24.

[6] 盧淮武， 葉棟棟， 吳? 斌， 等. 《2023 NCCN卵巢癌包括輸卵管癌及原發性腹膜癌臨床實踐指南（第1版）》解讀[J]. 中國實用婦科與產科雜志， 2023， 39（1）： 58-67.

[7] 王? 濤， 宋飛雪. 鉑耐藥卵巢癌的免疫治療進展[J]. 實用醫學雜志， 2021， 37（20）： 2575-2579.

[8] 楊? 紅， 殷岫綺， 錢? 麟， 等. 婦科腫瘤的中醫藥治療策略[J]. 中醫雜志， 2015， 56（8）： 651-654.

[9] 于曉宇， 賈英杰. 中晚期卵巢癌中醫證候特征研究[J]. 北京中醫藥， 2019， 38（8）： 819-821.

[10] 肖? 賢， 王曉群， 趙林林， 等. 賈英杰運用黜濁五法論治腫瘤經驗[J]. 中醫雜志， 2022， 63（1）： 12-16.

[11] 石漢平. 腫瘤是一種代謝性疾病[J]. 腫瘤代謝與營養電子雜志， 2018， 5（2）： 111-116.

[12] 李小江， 賈英杰. 扶正解毒祛瘀法治療惡性腫瘤探析[J]. 環球中醫藥， 2013， 6（7）： 534-536.

[13] 肖? 賢， 王曉群， 左金輝， 等. 賈英杰“黜濁培本”論治胰腺癌經驗擷英[J/OL].世界中醫藥：1-4[2023-11-07].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1.5529.R.20220629.1630.004.html.

[14] 王曉群， 李玉婷， 趙林林， 等. 賈英杰“黜濁培本”治療惡性腫瘤學術探討[J]. 中醫雜志， 2021， 62（7）： 568-571.

[15] 王曉群， 肖? 賢， 趙林林， 等. 賈英杰教授治療惡性腫瘤學術思想概述[J]. 天津中醫藥， 2021， 38（10）： 1255-1258.

[16] 陳倩倩， 孔凡銘， 趙辰辰， 等. 賈英杰教授“黜濁培本”理論治療惡性腫瘤探討[J]. 天津中醫藥， 2020， 37（3）： 282-286.

[17] 王? 瀟， 王曉群， 李小江， 等. 賈英杰疏利三焦法辨治肺癌經驗[J]. 上海中醫藥雜志， 2018， 52（2）： 28-30.

[18] 李家合， 張? 瑤， 賈英杰， 等. 賈英杰教授基于“血不利則為水”辨治癌性腹水經驗[J]. 天津中醫藥大學學報， 2020， 39（4）： 381-384.

[19] 陳國群， 蔡姣迪. 2022年美國國立綜合癌癥網絡（NCCN）《非小細胞肺癌臨床診療指南》（第4版及第5版）解讀[J]. 診斷學理論與實踐， 2023， 22（1）： 8-13.

[20] 王? 迪， 王? 燕， 楊華麗， 等. 卵巢癌術后靜脈化療與腹腔熱灌注化療安全性的Meta分析[J]. 中國婦幼保健， 2023， 38（5）： 960-966.

[21] 楊閃閃， 趙夙雅， 陳冬梅， 等. 化療后骨髓抑制的辨治思路及用藥經驗探析[J]. 中華中醫藥雜志， 2022， 37（12）： 7162-7165.

[22] 鄭? 麗， 張國楠. 卵巢癌化療誘導周圍神經病變的作用機制與臨床研究進展[J]. 現代婦產科進展， 2019， 28（7）： 543-546.

[23] 劉娟弟， 何菊仙， 春? 芽. 奧拉帕尼聯合貝伐珠單抗治療對復發性鉑類敏感卵巢癌患者生存預后的影響[J]. 檢驗醫學與臨床， 2023， 20（2）： 215-219.

[24] 張詩超， 張晶晶， 朱建國， 等. 奧拉帕利治療晚期卵巢癌患者的快速衛生技術評估[J]. 中國藥學雜志， 2023， 58（1）： 87-92.

[25] 張? 楠， 鄭? 虹， 高雨農， 等. 貝伐珠單抗治療初治卵巢癌患者的真實世界研究[J]. 腫瘤藥學， 2023， 13（1）： 69-76.

[26] 肖春暉， 邱梅英， 李靜文， 等. 貝伐珠單抗腹腔熱灌注聯合化療對晚期卵巢癌患者血清腫瘤標志物水平的影響[J]. 藥品評價， 2022， 19（20）： 1260-1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