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企應卷，先發制“人”

李琳

汽車江湖人來人往，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

國內汽車市場的極致內卷催促著車企加速轉型的步伐，密集發布的各種措施、規劃落實到企業頭上，就演變成了頻繁的人事變革。

從央企一把手換防，到企業內部細分板塊的人事調整，到合資車企在人員結構上的本土化加速，再到傳統車企與造車新勢力之間的互相流轉……高管換防頻率在2023年再度達到高峰，這背后也映射出車企們紛紛刀刃向內，意圖從最基本的人事架構調整，引領新一輪變革。

頂層換防

在2023年上百起的人事變動中，兩大央企“掌門人”的更換是最引人關注的。

2023年2月23日，中國第一汽車集團有限公司官網發布，徐留平同志不再擔任中國第一汽車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黨委書記。同日，徐留平調任中華全國總工會，擔任全國總工會黨組書記。8月31日，中國第一汽車集團有限公司召開中層以上管理人員大會，宣布邱現東任中國第一汽車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黨委書記，免去其中國第一汽車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職務。

2023年3月3日，東風汽車召開領導班子會議，按照中央企業領導人任職年齡有關規定，免去竺延風東風汽車董事長、黨委書記職務，主持工作暫由東風汽車總經理、黨委副書記楊青代理。10月27日，中共中央組織部有關負責同志宣布了黨中央關于東風汽車集團有限公司主要領導調整的決定：楊青同志任東風汽車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黨委書記，免去其東風汽車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職務。

兩大汽車集團領導離開后，留給繼任者的共同任務就是帶領集團加速電動化轉型。楊青接任后就提出轉型升級三年行動計劃，目標是到2024年，東風自主乘用車主力品牌全新車型100%電動化；到2025年，東風自主乘用車與合資品牌的銷量比例達到1：1，各200萬輛，其中新能源汽車銷量占自主品牌的50%，占自主乘用車品牌的70%。對于邱現東來說，帶領一汽集團打贏“新能源汽車強勢崛起”的攻堅戰，也是其繼任后的重要任務。根據規劃，2025年，紅旗品牌總銷量將達到100萬輛，其中新能源汽車銷量超過50萬輛，同比2022年增長12.5倍；2030年，銷量突破150萬輛，其中新能源汽車成為銷售主體。

新能源人才當道

除了一汽和東風一把手的變動外，另外兩大央企——上汽集團與長安汽車也在細分板塊進行了人事調整，不同的是，上汽與長安的調整主要聚焦在新能源賽道。

2023年12月22日，上汽集團官宣：上汽大眾總經理賈健旭、智己汽車CEO蔣峻、上汽乘用車分公司總經理兼飛凡汽車CEO吳冰升任上汽集團副總裁。此次上任的三位副總裁均為70后，且在新能源汽車領域有一定的經驗。賈建旭于2023年2月任職上汽大眾總經理，憑借“促油車、穩電車、上奧迪”的戰略帶領ID.家族連續五個月銷量增長，累計銷量突破18萬輛，在合資純電陣營處于領跑位置。蔣俊和吳冰分別是智己和飛凡兩大新能源品牌的掌舵者，在自主品牌電氣化轉型的品牌定位和戰略布局方面有豐富經驗。

管理團隊年輕化的趨勢與上汽集團新能源變革密切相關，2023年4月，上汽集團發布“新能源汽車發展三年行動計劃”：到2025年，上汽新能源車年銷量達到350萬輛，較2022年增長2.5倍，年復合增長率達到50%，其中自主品牌在新能源車整體銷量中的占比將達到70%；基本完成新老賽道的發展動力切換。讓年輕人執掌大權，就是為了加快上汽集團新能源變革的步伐。

長安集團的人事變動同樣也集中在新能源汽車賽道。12月12日，阿維塔科技宣布，長安汽車黨委書記、董事長朱華榮出任阿維塔科技董事長；同時，譚本宏不再擔任阿維塔科技董事長兼CEO，出任長安汽車黨委副書記。12月27日，長安汽車內部宣布，長安汽車總裁王俊將兼任深藍汽車董事長，深藍汽車總經理則由早前升任長安汽車副總裁的鄧承浩繼續兼任。

根據“香格里拉計劃”，長安汽車到2025年將全面停售傳統意義燃油車。阿維塔面向的是高端電動車市場，深藍汽車面向的則是中端電動車市場，這兩大品牌在長安汽車新能源轉型中肩負的責任不言而喻，這也成為朱華榮、王俊親自下場帶隊阿維塔的重要原因。

長城汽車在補齊新能源發展短板的過程中，也在不斷調整人事任命。2023年，長城汽車旗下各品牌人事變動十分頻繁：1月30日，長城汽車原總經理王鳳英加盟小鵬汽車，擔任小鵬汽車總裁；5月8日，長城汽車公關總經理果鐵夫離職；5月24日，歐拉/沙龍品牌總經理文飛因身體原因離職，成為繼王鳳英出走后離開長城汽車的第二位營銷大將；10月13日，僅入職8個月的長城汽車魏牌兼坦克CEO陳思英告別長城汽車；11月，長城汽車發布三項新的人事任命，劉艷釗兼任魏品牌和坦克品牌總經理，趙永坡出任哈弗品牌總經理，原坦克500的商品總監谷玉坤將擔任坦克品牌執行副總經理。

傳統車企中為了新能源轉型而進行人事調整的案例還有很多。究其原因，就是新能源汽車賽道越來越卷，為了能夠活下去、活更好，車企和汽車人才在這場淘汰賽中都在不斷探索，在堅持與選擇中尋找著適合企業、適合個人的發展道路。

合資品牌更愛本土高管

在電動化、智能化的浪潮下，合資車企的市場份額正在被不斷蠶食。為了應對中國汽車市場的卷，合資車企不斷加快本土化進程，在管理層的選擇上，也更加傾向于中國高管。

2023年4月，東風汽車發布公告稱，經董事會審批決議，因任職到期，辛宇不再擔任東風日產汽車銷售有限公司總經理、東風日產乘用車公司英菲尼迪事業總部總部長。劉新宇出任東風日產汽車銷售有限公司總經理。

2023年5月，上汽集團發布公告，因工作需要，王永清調任上汽集團副總經濟師，不再擔任上汽通用汽車總經理。原上汽通用汽車副總經理莊菁雄接任總經理一職。

2023年2月，福特中國宣布，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陳安寧決定退休，現任福特中國董事總經理兼首席運營官吳勝波于3月1日起正式接任福特中國總裁兼首席執行官職務，并向福特汽車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吉姆·法利匯報。

2023年3月，北京梅賽德斯-奔馳銷售服務有限公司宣布，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楊銘，返回德國總部就任新職；銷售首席運營官段建軍接任奔馳銷售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

同樣在3月，奧迪中國宣布曾慧芳出任奧迪中國市場營銷及銷售執行副總裁，向奧迪中國總裁溫澤岳直接匯報。

2023年10月，寶馬集團宣布兩項人事任命：現任華晨寶馬汽車有限公司營銷高級副總裁高翔先生出任寶馬集團大中華區總裁兼首席執行官；現任寶馬（中國）汽車貿易有限公司總裁邵賓先生接替前者，出任華晨寶馬營銷高級副總裁。

以德系三強BBA的任命為例。段建軍接任奔馳銷售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是奔馳第一次將其在華合資銷售服務公司運營權交給中國人，對于整個BBA陣營而言，都是一次踐行人才本土化戰略的大膽嘗試。另一方面，寶馬、奧迪的管理層調整，也體現了集團領導本土化戰略的傾向。

高翔在中國工作了約10年時間，前大中華區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高樂對高翔和邵賓二人的評價是：“高翔先生和邵賓先生經驗豐富、成績斐然，對中國市場有著深刻的理解。相信他們能夠帶領寶馬在中國的業務在電動化、數字化、循環永續的時代取得進一步的成功?！痹鄯忌先螘r，奧迪中國總裁溫澤岳博士也說了類似的話：“曾慧芳女士在中國及全球市場擁有豐富的銷售和市場營銷經驗，我們非常歡迎她的加入”，

新與舊的抉擇

傳統車企與新勢力之間人才的頻繁流動也成為2023年車企人事變動的一大特點。

2023年1月有新聞爆出，原吉利汽車旗下雷達汽車首席業務增長官易寒于2022年底加盟小鵬汽車，擔任小鵬汽車副總裁一職，2024年1月，離開小鵬的易寒出任了smart中國區CEO一職，全面負責該品牌在中國的銷售和市場營銷工作。2022年原上汽通用五菱銷售公司副總經理周钘于2022年8月前后加盟小米汽車，擔任營銷負責人，2023年周钘告別小米，重回上汽通用五菱擔任銷售公司副總經理。

易寒與周钘的履職經歷都是從傳統車企跳槽到造車新勢力，又重回傳統車企的案例。伴隨著新能源汽車的快速發展，造車新勢力迫切需要擁有汽車產業經驗的人才，而造車新勢力更好的薪酬、職位也吸引了一部分傳統車企人才加盟。但高強度的工作負荷、多變的工作流程，讓這些人才感到不適應，而近兩年來，傳統車企開始加大對ADAS、智能駕駛、軟件等領域的投資，穩定的工作環境、可以發揮才能的舞臺，讓那些曾經選擇造車新勢力的人才開始重新思考職業選擇，造車新勢力的人才又開始回流向傳統車企。

當然，從傳統車企跳槽到造車新勢力的人才也有成功案例，最典型的莫過于王鳳英加盟小鵬汽車。2023年1月，小鵬汽車官宣原長城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長、執行董事、總經理王鳳英正式加入小鵬汽車，出任總裁一職，全面負責公司的產品規劃、產品矩陣以及銷售體系，并向小鵬汽車董事長、CEO何小鵬匯報。

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對王鳳英充分放權，在多個場合公開表示：“她（王鳳英）主內，我主外?！蓖貘P英也確實沒有讓何小鵬失望。在成本控制方面，王鳳英多年的汽車從業經驗對小鵬汽車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用何小鵬的話來說“只問了有哪些功能、什么材質，就知道成本是不是高了。她對成本控制很兇殘，給我們（小鵬汽車）創造了降本和提升毛利的空間”。

記者手記

2023年上百起的人事變動與這一年汽車市場的“卷”有直接聯系。

在新四化的浪潮下，傳統車企需要加速轉型，向智能化、電動化發起進攻；轉型屢屢碰壁的合資車企需要更懂中國的管理層，加快轉身的步伐；造車新勢力的規模不斷壯大后，更需要傳統車企人才在組織架構的管理經驗、戰略制定的眼光。

汽車江湖人來人往，以人才驅動轉型是汽車產業人才變動的根本。車企通過管理層的調整，刀刃向內，不斷激發企業前進的動力，在激烈的馬太效應中，努力成為笑到最后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