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血流儲備參數及血清miR-331-5p 水平與老年帕金森病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關系研究

張曉杰，艾偉平，趙義凡，陳素艷

作者單位：1.075000 河北省張家口市第一醫院神經內一科 2.075000 河北省張家口市第一醫院神經外一科 3.075000 河北省張家口市第一醫院電生理科

近年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除運動癥狀外，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認知障礙、睡眠障礙等非運動癥狀在帕金森?。≒arkinson's disease，PD）患者中也十分常見，其甚至早于運動癥狀出現［1］。其中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貫穿PD始終，可引起消化系統、泌尿系統、心血管系統等多系統功能障礙，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同時其也是直接或間接導致患者死亡的重要原因［2］。目前，臨床多采用量表診斷PD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主觀性較強，且此時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常已出現較長時間，神經系統損傷較嚴重，不利于早期防治措施的制定［3］。因此，尋找可客觀評估早期PD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指標尤為必要。有研究指出，PD患者腦血流儲備功能下降，可造成腦內多種神經遞質水平降低，進而影響中樞神經系統功能［4］。另有研究發現，PD起病隱匿，早期癥狀不明顯，但此時外泌體的表達已出現明顯變化［5］。其中miR-331-5p已被證實在早期PD患者中即呈高表達，且與神經元代謝存在一定關系［6］?；谏鲜鲅芯拷Y果，本研究探討了腦血流儲備參數及血清miR-331-5p水平與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關系，以期為老年PD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評估與防治提供新的思路與干預靶點。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22年3月—2023年6月張家口市第一醫院收治的老年PD患者40例為PD組。納入標準：（1）符合《中國帕金森病治療指南（第四版）》［7］中PD的診斷標準；（2）年齡60～80歲；（3）患者和/或家屬對本研究知情同意。排除標準：（1）伴有顱腦損傷或腦血管疾病者；（2）存在重要臟器功能障礙者；（3）伴有其他精神或神經障礙性疾病，如抑郁癥、精神分裂癥、阿爾茨海默病者；（4）存在明顯認知障礙，無法完成相關檢查者。另納入同時期在張家口市第一醫院進行體檢的健康者40例為對照組。PD組中男22例，女18例；年齡62～77歲，平均（69.6±3.2）歲；受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21例，高中及以上19例。對照組中男20例，女20例；年齡63～77歲，平均（69.8±3.2）歲；受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23例，高中及以上17例。兩組性別、年齡及受教育程度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0.201，P=0.654；t=0.245，P=0.807；χ2=0.202，P=0.653）。本研究獲得張家口市第一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倫審編號：2022105）。

1.2 臨床資料收集

收集對照組與PD組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及PD組病程、皮膚交感反應（sympathetic skin response，SSR）異常（SSR波形缺失；上肢SSR起始潛伏期＞1 512 ms，下肢SSR起始潛伏期＞2 230 ms；上肢峰-峰波幅＜184 μV，下肢峰-峰波幅＜364 μV［8］）情況、H-Y分期、PD家族史、合并癥（糖尿病、高血壓）。

1.3 腦血流儲備參數檢測

對照組體檢時及PD組入院后次日采用多參數心腦血流監測系統（深圳市德力凱醫療設備股份有限公司生產，型號：SD2型）檢測腦血流儲備參數。檢查前24 h避免接觸酒精、尼古丁及咖啡因，檢查前2 h禁食，PD組患者檢查前停藥24 h及以上。檢查前確保環境安靜，室溫控制在22～26 ℃。受試者取仰臥位，平靜休息10～15 min后，使用電子血壓計（深圳市捷美瑞科技有限公司生產，型號：F1701L）測量受試者右側上臂肱動脈基線血壓值，將2 MHz監護探頭用頭架固定于受試者雙側顳窗處，并分別在40～65 mm、50～75 mm深度處監測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持續監測5 min；再將2 MHz監護探頭用頭架固定于受試者枕窗部位，在80～110 mm深度處監測基底動脈，持續監測5 min。采集受試者雙側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的腦血流速度（cerebral blood flow velocity，CBFV）及相位差、增益。

1.4 血清miR-331-5p水平檢測

對照組體檢時及PD組入院后次日清晨采集空腹肘靜脈血10 ml，在4 ℃溫度下1 000 r/min離心15 min（離心半徑5 cm），收集上清液。以3 000 r/min離心15 min（離心半徑10 cm），消除細胞碎片，利用TRI試劑分離血漿核糖核酸（ribonucleic acid，RNA）；然后添加1 ng總RNA，使用反轉錄試劑盒（上海聯邁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生產，規格：50次）反向合成染色體RNA（chromosmal RNA，cRNA）；采用7900實時聚合酶鏈反應機、SYBP GreenⅡ核酸染料（上海澤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產，規格：100 μl）檢測血清miR-331-5p。反應條件：95 ℃預變性10 min，95 ℃變性15 s，60 ℃退火1 min，進行40個循環；GADPH上游引物：5'-GTCAACGGATTG-GTCTGTATT-3'，下游引物：5'-AGTCTTCTGG-GTGGCAGTAT-3'；miR-331-5p上游引物：5'-AUACCUA-3'，下游引物：5'-CGCAACA-3'。采用2-ΔΔCt法計算miR-331-5p相對表達量。

1.5 自主神經功能障礙判定標準

于PD組患者入院后次日清晨采用PD自主神經癥狀量表（Scale for Outcomes in PD for Autonomic Symptoms，SCOPA-AUT）［9］評估其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發生情況，量表包含6個自主神經系統癥狀，分別為胃腸道（7個條目）、心血管（3個條目）、體溫調節（4個條目）、泌尿（6個條目）、瞳孔活動（1個條目）及性功能（2個條目），共23個條目，每個條目分別計0～3分，0分為從不，1分為有時，2分為時常，3分為頻繁，總分69分，評分越高表明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程度越嚴重。本研究以患者至少1個自主神經系統癥狀條目均分≥1分判定為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

1.6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5.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處理。計數資料以相對數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等級資料比較采用秩和檢驗；計量資料經Shapiro-Wilk正態性檢驗均符合正態分布，以（±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成組t檢驗；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探討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影響因素。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對照組與PD組腦血流儲備參數及血清miR-331-5p水平比較

對照組與P D 組增益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PD組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CBFV慢于對照組，相位差小于對照組，血清miR-331-5p水平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對照組與PD組腦血流儲備參數及血清miR-331-5p水平比較（±s）Table 1 Comparison of cerebral blood flow reserve parameters and serum miR-331-5p level between the control group and the PD group

表1 對照組與PD組腦血流儲備參數及血清miR-331-5p水平比較（±s）Table 1 Comparison of cerebral blood flow reserve parameters and serum miR-331-5p level between the control group and the PD group

注：PD=帕金森病，CBFV=腦血流速度。

組別例數大腦中動脈CBFV（cm/s）大腦后動脈CBFV（cm/s）基底動脈CBFV（cm/s）相位差（°）增益（cm·s-1·mmHg-1） 血清miR-331-5p對照組4089.26±3.3153.75±3.2545.19±3.0350.83±1.450.53±0.090.51±0.04 PD組4072.48±3.6545.99±2.8341.61±2.4246.79±2.690.50±0.111.12±0.30 t值21.52811.3905.8198.3561.21712.779 P值＜0.001＜0.001＜0.001＜0.0010.227＜0.001

2.2 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與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臨床資料及腦血流儲備參數、血清miR-331-5p水平比較

40例老年PD患者中13例（32.5%）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與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病程、PD家族史、合并糖尿病者占比、合并高血壓者占比、增益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與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H-Y分期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SSR異常發生率高于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CBFV慢于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相位差小于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血清miR-331-5p水平高于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與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臨床資料及腦血流儲備參數、血清miR-331-5p水平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clinical information，cerebral blood flow reserve parameters，and serum miR-331-5p levels between patients with autonomic nerve dysfunction and patients without autonomic nerve dysfunction

2.3 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影響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以老年PD患者是否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為因變量（賦值：否=0，是=1），以表2中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項目〔SSR異常（賦值：否=0，是=1）、H-Y分期（賦值：Ⅰ期=0，Ⅱ期=1，Ⅲ期=2，Ⅳ期=3）、大腦中動脈CBFV（實測值）、大腦后動脈CBFV（實測值）、基底動脈CBFV（實測值）、相位差（實測值）、血清miR-331-5p水平（實測值）〕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SSR異常、H-Y分期和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CBFV及相位差、血清miR-331-5p水平是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獨立影響因素（P＜0.05），見表3。

表3 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影響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Table 3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autonomic nerve dysfunction in elderly PD patients

3 討論

自主神經功能障礙是PD發生率最高的非運動癥狀［10］，有資料顯示，70%～80%的PD患者存在自主神經功能障礙，且隨著社會人口老齡化的不斷加劇，PD及PD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發生率不斷攀升，給醫療體系帶來沉重負擔［11］。本研究結果顯示，40例老年PD患者中13例發生了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發生率達32.5%。因此，加強對老年PD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關注，尋找與之相關的指標以早期識別自主神經功能障礙并及時進行針對性干預是目前臨床治療老年PD的重點。

腦血流儲備指腦內微小動脈在機體動脈血壓出現波動時通過舒縮保持腦血流量相對穩定的能力，其在維持正常腦代謝及中樞神經系統功能方面具有重要作用［12］。miR-331-5p是外泌體的一種，具有穩定性好、不易降解等優點，能穿透血腦屏障并進入外周循環，故可通過檢測血清miR-331-5p水平監測中樞神經系統疾病發生情況［13］。傅曼等［14］通過比較PD患者與健康人群血漿miR-331-5p水平發現，PD患者血漿miR-331-5p水平更高。本研究比較了健康體檢者與PD患者腦血流儲備參數與血清miR-331-5p水平，結果顯示，PD組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CBFV慢于對照組，相位差小于對照組，血清miR-331-5p水平高于對照組，提示腦血流儲備及血清miR-331-5p水平與PD有關。同時，本研究結果顯示，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CBFV慢于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相位差小于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血清miR-331-5p水平高于非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者，提示腦血流儲備及血清miR-331-5p水平也可能與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有關，但既往相關報道較少，仍需進一步研究加以明確。

本研究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大腦中動脈CBFV、大腦后動脈CBFV、基底動脈CBFV、相位差、血清miR-331-5p水平是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獨立影響因素，與SHIN等［15］研究結果相似，說明腦血流儲備、血清miR-331-5p水平與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相關。分析原因可能為，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CBFV可反映腦組織不同部位血流速度，其值較小時提示PD患者腦組織血流量較小，可能導致雙側枕葉及頂葉后皮質灌注不足、多巴胺能神經元減少，從而降低自主神經功能，增加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發生風險［16］。相位差可反映一段時間內腦血流速度隨血壓變化而波動的幅度，其值越大表明腦血流自動調節能力越好。當相位差較小時，提示腦血流自動調節能力較差，局部動脈舒縮功能較差，導致局部毛細血管因血流量變化幅度過大而受損，從而降低血腦屏障對神經毒性物質的清除能力，誘發神經系統代謝障礙，增加炎癥遞質的合成，進而加劇神經炎癥反應及其對神經元的損傷［17］。而神經元的炎癥損傷會影響中樞神經自主調節功能，進而增加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發生風險。miR-331-5p是miRNA家族的重要成員，可介導細胞交流及信息傳遞，可參與炎癥反應、免疫系統變化等多種生物學行為［18］。正常情況下，血清miR-331-5p可通過釋放熱休克蛋白來提高神經元的應激能力，減少神經元凋亡，保護神經功能［19］。但當血清miR-331-5p水平較高時，會促進淀粉樣前體蛋白、α-突觸核蛋白等毒性蛋白低聚狀態的形成并促使其在神經元之間傳播，激活小膠質細胞的內吞作用，并誘導細胞炎癥反應的發生，導致神經元凋亡。而凋亡的神經元又會釋放大量突觸核蛋白，進一步誘發并擴散神經炎癥反應，導致神經系統進一步被破壞，增加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發生風險［20］。YU等［21］研究報道，外泌體可參與PD患者多個神經系統萎縮過程，其涉及的機制可能為α-突觸核蛋白在膠質細胞內聚集并介導其凋亡。但miR-331-5p涉及的生物學行為較多，本研究僅發現了其介導的炎癥反應與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發生的關系，其他相關機制還需大量前瞻性研究探索。

另外，本研究結果還顯示，SSR異常、H-Y分期也是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獨立影響因素，分析原因為，SSR屬于皮膚催汗系統的一種反射活動，主要由腦與脊髓聯合完成，SSR異常提示下丘腦后部及中腦網狀結構可能存在異常，神經系統存在一定程度的破壞，患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風險較高［22］。H-Y分期可反映PD嚴重程度，H-Y分期越高的患者病情越嚴重。有研究指出，PD患者病情越嚴重，其多巴胺能神經元損傷越嚴重，累及范圍越廣，故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發生風險越高［23］。

4 結論

綜上所述，大腦中動脈、大腦后動脈、基底動脈CBFV及相位差、血清miR-331-5p水平是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獨立影響因素，腦血流儲備功能下降、血清miR-331-5p水平升高可增加老年PD患者發生自主神經功能障礙的風險。但本研究納入的研究對象較少，且未進一步分析腦血流儲備及血清miR-331-5p水平與老年PD患者臨床特征的關系。

作者貢獻：張曉杰進行文章的構思與設計，論文撰寫及修訂，統計學處理，負責文章的質量控制及審校，對文章整體負責、監督管理；張曉杰、艾偉平進行研究的實施與可行性分析；趙義凡、陳素艷進行資料收集、整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