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無花果的心（組詩）

李玥涵

白熱啄食

午睡時，波波想起媽媽說

“勞動是有形可見的愛”

心里這顆無花果，就揪開

小瓣。他吮吸熟透的手指

就像，中午阿姨塞給自己

溫熱小心眼的栗子。白日

被打擾，被呼之啄食的認可

掰成了絲狀。如同古怪學者

眼鏡上的臟東西，被敲擊后

用衣角在紅熱面部磨蹭幾次

被其他海盜薄薄揉搓又占據

就會想，鼻子和嘴巴顯示的

他們細微普遍的表情，如果能夠

被刻上萬圣節的南瓜燈，那老師

會收回把小物當作塵埃的逸樂嗎

小草的肩胛感受到了巨大的垂釣

媽媽描述蒲草籽，怎樣落地又漂浮

他就想起曾經也略過平野，到宇宙

是一種騰空，抖落蔥白的不安

純白滲出，透明就會真切掀開！

秋千帶給過他，高高浮標似的大男生

帶給過他，只有阿姨，會在騰空之后

拎起他們的耳朵，說他們身陷不安

他們同樣，是日光下，浮塵的側面

馴順地匍匐過許多不安，會有一刻

想要手拉手，臉貼臉，驕傲而翠綠

午睡時，波波呢喃道，如果可以互相原諒

我會感到幸福，是擁有了一顆無花果的心

安全撤離

泳池邊，被捧入水中。

稚弱的他缺乏意識，

自己未到選擇的年紀。

岸上的人，提供一雙手，

空虛垂落如帷幕的手，

攪動起來，四周沒有人。

水下，他奶油色的羽毛

試著向上挺一陣子。

與水的纏斗，是一張

失手虛焦的相片，如

白鼠在保溫箱躁動。

岸上的手輕輕附著

不離去，極偶爾地

潛入，托起落水的機翼

又放下，他得不到

任何有效、持久的注視。

他的大腿忽然痙攣，

可他那么小，那么一點，

水中別的物種，有時

脫下禮帽，任其像浮萍

匯于他周身，氣泡上飄，

被密閉一瞬間擠破。

他忽然的感受，柔軟如

海女的發絲，從這些

禮帽的鼓點中，被托起，

傘狀撐開，凝視的眼暗下去。

取消掙扎是自由的曠境，

懸停之舵，傾覆后觸手可得。

樂園

能夠憑空捏造一片你

睫毛下的陰影嗎？

他說自己，眼窩弧度

從未被女人描畫過

她看見，就察覺孱弱小鹿

年輕的身體，再次陷入

空前的，在糾纏

笨拙，在嘴角打繞

也許，需要在不溫

不火的枯燥晴天

而他課業已鑄造完畢

堅毅出走的“書生氣概”

在腦中對抗了風車

生計和食色借此覆蓋

領受了教育與愛，質性

彬彬而漫游年代

也許能，還原古老圓桌

該有的魁梧

如此多的共時發生

才有什么會柔軟下來……

從來不嗎，不愛

不恨，不介意我

一個學生，收集者氣質

一個收藏家，幼態如此

一個自詡區域之心

一個早被疊疊摞起

那么，他們開始撈金魚

作為一種纏斗手段，勾走

每一尾銀底赤斑都失去

當水珠，夾雜著失落汗液

在空氣中形成短暫爆破

終是一次普通的銀河流溢

而她在織網中央撲空

我的詞語，連綴多個力

他們兩個，敵意更弱的

就被生存之悲所窺探

如果，我更加年幼的體征

無法完成這場撲水游戲

會喂給我一顆糖嗎？

滾燙作了借口爬上來

怎么這樣子……你拉著我

這么有力氣

先結束吧。關燈半導體

我想觀看一次吞云

就做那一根被他燃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