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五行音樂、香薰療法改善阿爾茨海默病脾腎兩虛證認知障礙的療效觀察*

蘭 藍，朱詩林，蔣谷芬，高 娟

（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湖南 長沙 410005）

阿爾茨海默?。ˋlzheimer’s disease，AD），是一種神經系統退行性病變，也是臨床神經內科的常見疾病，臨床表現為智力減退、記憶力衰退、失用、失語、自主社會活動能力障礙等精神認知障礙，好發于高齡患者[1]，也被稱為“老年癡呆癥”。其發病機制較為復雜，與遺傳、生活環境、社會環境等因素相關[2-3]。中醫治療AD具有一定優勢，目前臨床上常見的中醫證型為心火亢盛、肝陽上亢、瘀血阻竅、痰濁阻竅、脾腎兩虛等，其中尤以脾腎兩虛證較為常見[4-5]，治療上則在現代醫學治療的基礎上輔以金匱腎氣丸等中藥方劑補腎健脾、益氣生精為主，相較于單純的現代醫學治療更具有整體優勢，療效更顯著，不良反應更少[6-7]。目前，音樂治療已被證實可通過樂音、節奏、調性等有效刺激患者感受器接受傳入沖動，改善腦內喪失的功能，緩解AD患者的緊張、焦慮、失眠、認知功能障礙等臨床表現，延緩病情發展，恢復患者生活自理能力，進而改善其生活質量[8-9]，是一種被廣泛接受的AD治療方式。香薰療法最早見于《黃帝內經》，是一種對人體呼吸系統、皮膚進行刺激的中醫傳統療法，對情志疾病具有一定治療作用[10]，已有研究[11]證實香薰療法聯合非藥物治療手段可有效提高AD患者認知功能。目前尚未有將五行音樂聯合香薰療法輔助治療AD的臨床效果研究，因此本課題組考慮將傳統中醫與現代醫學相結合，選用中醫五行音樂療法配合香薰療法，探究其對AD常見證型脾腎兩虛證患者的治療效果。

本課題針對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收治的50例AD脾腎兩虛證患者，分對照組及混合治療組兩組進行療效比較，現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診斷標準 西醫診斷符合《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12]中相關診斷標準，伴有記憶減退、言語重復、計算力下降等表現；中醫診斷符合《中醫病證診斷療效標準》[13]中脾腎兩虛證標準，脈沉細弱、苔白或滑、舌體胖大、舌質淡、完谷不化、五更泄瀉、腹脹便溏、食欲不振、腰膝酸軟、氣短懶言、面色蒼白、形寒肢冷、動作遲緩、倦怠乏力、靜而少動、沉默少言、神情呆鈍、智力減退等癥；舌脈相符且具備≥2項癥狀即可確診。

1.2 納入標準 （1）年齡＞60歲；（2）符合AD脾腎兩虛證的患者；（3）患者目前病情趨于穩定，意識狀態清醒，可配合醫護工作，具有言語表達能力；（4）住院時間不低于12周；（5）聽覺、嗅覺正常，不反感音樂及香薰，并在此次試驗前沒有接受過類似治療；（6）對該研究知情，并由本人或其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

1.3 排除標準（1）輕度認知障礙達不到癡呆診斷標準患者；（2）有嚴重器質性病變者；（3）有嚴重創傷性疾病者；（4）病歷資料不全者；（5）聽覺、嗅覺功能障礙者；（6）對研究所用精油成分過敏者。

1.4 研究對象

1.4.1 樣本量估計 本課題樣本量估算參照2008年吳圣賢等編著的《臨床研究樣本含量估算》[14]，根據近年來相關AD的臨床觀察文獻研究及前期預實驗分析，令ɑ=0.05（雙側），β=0.1，算得結果約為22，考慮大致有10%的脫落率，故將樣本量定為每組25例。

1.4.2 一般資料 本次所選50例患者為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自2020年1月至2021年12月收治的AD患者，其癥狀、體征、CT檢查均符合《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12]中的相關規定，確診AD。按隨機數字表分為對照組和混合療法組各25例。50例患者均在知情后簽署該研究制定的知情同意書，自愿參與本次研究。本研究已獲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倫理編號：2023-KY-029）。

1.5 治療方法

1.5.1 對照組 采用多奈哌齊聯合美金剛用藥的現代醫學治療方案[15-17]，配合中藥湯劑金匱腎氣丸加減，療程為12周，同時采用基于老年綜合評估（CGA）的延伸護理服務[18]，包括基礎護理、心理護理、病情監護、飲食指導、認知干預、功能康復訓練、行為訓練干預等[19]，叮囑患者維持藥物服用，過程中患者一旦出現不適感應立即通知醫師進行處理。

1.5.2 混合療法組 在對照組的基礎上同時輔以中醫五行音樂及香薰療法輔助治療。曲選自石峰作曲，郝萬山為中醫顧問，中央音樂學院民樂團演奏的《中國傳統五行音樂·正調式·宮調、羽調》《姑蘇行》《鷓鴣飛》，運用中醫辨證區分患者證型，選擇適當的曲目對患者進行干預護理[20]，2次/d，分別選擇在午休前30 min和睡前1 h，每次30 min，使用立體音響播放音樂，音量控制在40～60分貝，播放時可觀察患者反應，選擇患者最為舒適的音量。香薰精油選取歸屬于胃、脾經的迷迭香精油0.2 mL及歸屬于脾、胃、腎經的丁香精油0.4 mL均勻混合[21]，配制成單次劑量的復方精油，對患者進行嗅覺干預治療。連續12周，密切觀察患者癥狀、體征，叮囑患者維持藥物服用，保證中醫五行音樂干預及香薰療法的進行。

1.6 觀察指標

1.6.1 AD相關量表評分 AD的評定標準，分別為：病理行為評分（BEHAVE-AD）[22]、智力及精神狀態評分（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ES）[23]、Cornell癡呆抑郁評分（Cornell scalefor depressionin dementia，CSDD）[24]。

BEHAVE-AD量表評分標準：評定的范圍有妄想、幻覺、行為紊亂、攻擊行為、日夜節律紊亂、情感障礙和焦慮與恐懼7個方面，每個方面評分0～3分，其中0分表示無，1分表示輕，2分表示中，3分表示重，評分總和越高，病理行為越嚴重。

MMES量表評分標準：分為定向力、記憶力、注意力和計算力、回憶能力、語言能力5個方面，總分為30分，分數在27～30分表示正常，分數＜27分表示存在認知功能障礙，21～26表示輕度，10～20表示中度，0～9表示重度，評分總和越低，智力及認知功能障礙越嚴重。

CSDD量表評分標準：分為情感體征、行為障礙、軀體體征、周期功能和觀念障礙5個方面，按照0～2三個評級評分，其中0表示無，1表示輕度或間斷，2表示嚴重，評分總和越高，患者抑郁情況越嚴重。

1.6.2 中醫證候積分 對患者治療前及治療12周后進行中醫證候積分評判，評判內容包括記憶力減退、智力下降、腰膝酸軟、腹脹便溏、形寒肢冷、氣短懶言。依據程度無、輕、中、重分別計為0、1、2、3分，總分值0～18分。

1.6.3 治療依從性 由專業醫師進行評定，優秀：患者無拒絕行為，積極配合治療操作；良：患者有短暫抗拒行為，經勸導后愿意配合治療操作；差：患者抗拒行為明顯，且勸導無效，須采取額外措施配合治療。

1.7 療效標準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試行）》[25]擬定。顯效：臨床癥狀顯著改善，中醫證候積分降低≥50%；有效：臨床癥狀有所緩解，中醫證候積分降低≥25%且＜50%；無效：臨床癥狀無任何改善或加重，中醫證候積分降低＜25%?？傆行?[（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1.8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2.0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采用（±s）表示，兩組數據服從正態分布且方差齊，組內治療前后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用例和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 果

2.1 基線資料 未有脫落病例，共50例患者。對照組男10例，女15例，年齡60～75歲，平均66.60歲，病程3～7年，平均5.00年；混合療法組中男10例，女15例，年齡60～75歲，平均65.40歲，病程3～8年，平均5.58年。兩組患者基線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基線資料比較

2.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各量表評分比較 兩組患者治療前BEHAVE-AD、CSDD、MMSE量表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兩組患者治療后，BEHAVE-AD、CSDD量表評分均較治療前降低，MMSE量表評分均較治療前升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混合療法組治療后BEHAVE-AD、CSDD量表評分均低于對照組，MMSE量表評分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4）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BEHAVE-AD 量表評分比較（±s，分）

表2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BEHAVE-AD 量表評分比較（±s，分）

組別 n 治療前 治療后 t P對照組 25 18.00±1.92 14.64±1.78 7.116 0.000混合療法組 25 17.28±1.10 9.20±1.63 22.150 0.000 t 1.603 11.272 P 0.111 0.000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CSDD 量表評分比較 （±s，分）

表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CSDD 量表評分比較 （±s，分）

組別 n 治療前 治療后 t P對照組 25 8.48±3.60 6.68±1.84 2.250 0.034混合療法組 25 8.68±3.35 4.16±1.68 5.440 0.000 t-1.530 -6.030 P 0.133 0.000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MMSE 量表評分比較 （±s，分）

表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MMSE 量表評分比較 （±s，分）

組別 n 治療前 治療后 t P對照組 25 16.20±1.85 17.80±1.89 5.060 0.000混合療法組 25 17.00±1.85 20.76±1.56 8.459 0.000 t 0.203 4.813 P 0.840 0.000

2.3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 兩組患者治療前中醫證候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兩組患者治療后，中醫證候積分均較治療前降低，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混合療法組治療后中醫證候積分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 （±s）

表5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 （±s）

組別 n 治療前 治療后 t P對照組 25 16.36±1.29 10.56±2.18 11.922 0.000混合療法組 25 16.64±1.41 7.96±1.43 20.324 0.000 t-0.733 4.986 P 0.467 0.000

2.4 兩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對照組治療后總有效率為68.0%（17/25），混合療法組治療后總有效率為96.0%（24/25），混合療法組治療后總有效率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6）

表6 兩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2.5 兩組患者治療依從性比較 通過研究統計了解，混合治療組有21例患者治療依從性為優，2例患者治療依從性為良，優良率為92.0%；對照組有16例患者治療依從性為優，4例患者治療依從性為良，優良率為80.0%。與對照組比較，混合治療組患者治療依從性更好（χ2=4.500，P=0.034）。

3 討 論

AD是一種主要發生于老年人群中的進行性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主要癥狀包括記憶力低下、生活自理能力喪失、認知功能障礙、情緒失穩等。對于AD患者，改善認知障礙是提高其生活質量和直接獲益的重點方向。目前，AD認知障礙發病機制不明，主要分為膽堿能系統損傷和興奮性神經損傷兩種學說，即與中樞神經系統興奮性氨基酸的毒性作用和基底核、額、顳、海馬、頂葉皮質部位的乙酰膽堿濃度降低相關[26]。治療上，通常采用修復患者中樞膽堿能系統損傷、恢復腦內乙酰膽堿水平、抑制神經元過度興奮的基本治療方法，通過服用膽堿酯酶抑制劑多奈哌齊和N-甲基-D-天冬氨酸受體（NMDAR）拮抗劑美金剛，阻斷膽堿酯酶功能，阻礙神經興奮通道，恢復乙酰膽堿水平，緩解神經過度興奮所造成的神經元異常死亡，從而治療AD[27]。然而，有研究表明，現代藥物治療存在死亡率高[28]、認知障礙加重[29]等情況，致使病情難以改善和延緩。因此，探究更多針對認知功能障礙的輔助治療手段具有重要意義。

中醫學沒有“老年癡呆病”“阿爾茨海默病”病名，將其歸于“健忘”“癡呆”“郁證”“呆病”“神呆”等范疇，證型以脾腎兩虛證為主?，F代中醫針對AD脾腎兩虛證在現代醫學精神類藥物治療的基礎上，辨證施治，常選取金匱腎氣丸加減，助陽之弱以化水，滋陰之虛以生氣，是腎陽振奮，氣化復常，諸癥自除[30]。五行音樂療法是一種中醫傳統特色治療手段，最早在《黃帝內經》中即有記載“天有五音，人有五臟”，指出五音可輔助治療對應臟腑疾病，還可舒緩情緒，緩解患者焦慮、抑郁、躁動、失眠等癥狀。香薰療法的文獻記載最早見于《黃帝內經》，隨著時代發展，香薰療法逐漸形成了以精油為核心的特色輔助療法[31]，主要通過藥物的性味歸經，結合古方進行配伍，從而達到輔助治療抑郁、躁動、失眠等情志類疾病[10]的作用。二者均是為現代廣泛接受的情志類疾病治療手段，音樂療法更是AD的主要康復管理手段之一[9]。

本研究在中西醫結合治療基礎上，探究臨床輔助護理手段，即聯合中醫五行音樂、香薰療法改善AD脾腎兩虛證臨床癥狀的作用，選用BEHAVE-AD、CSDD、MMSE量表評分，分別評測AD脾腎兩虛證患者的病理行為、智力及認知功能、抑郁情況。結果顯示混合療法組治療后BEHAVE-AD、CSDD量表評分均低于對照組，MMSE量表評分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提示中西醫藥物治療輔以中醫五行音樂及香薰療法確實具有更好的療效。五行音樂選取針對脾腎兩臟的五音“宮調”“羽調”為主旋律的曲目，如：《姑蘇行》《鷓鴣飛》等，補養脾胃，促進全身氣機內斂，助腎養陰藏精，經過耳傳導至神經傳導完成從物理刺激到神經刺激的轉換，刺激大腦皮層中樞神經顳葉，緩解中樞膽堿能系統損傷[32]。香薰選取歸屬于脾經、腎經的迷迭香、丁香精油芳香醒脾，安神益智，其主要成分如丁香酚等可調節嗅覺系統中乙酰膽堿等神經遞質，改善海馬體、下丘腦、杏仁腦等腦區的神經興奮[20]，改善記憶力減退、失眠、認知力下降、情緒失穩等，從而達到輔助治療其顱腦病變的功效。中醫證候積分結果提示，混合療法組在治療智力下降、腰膝酸軟、腹脹便溏、形寒肢冷、氣短懶言等脾腎兩虛癥狀時，療效明顯優于對照組。證明全面、對癥的AD診療計劃具有重要意義，在中西醫藥物治療的基礎上配合對癥的五行音樂及香薰療法切實具有更好療效。

運用中國五行音樂療法、香薰療法護理手段輔助治療AD脾腎兩虛證認知障礙患者，可以有效改善其認知功能障礙及情緒，提升記憶力、生活自理能力及提高其生活質量，彌補了常規中西醫結合藥物和常規護理治療的不足，對癥狀改善有明顯幫助，直接而有效的提高患者生活質量，且無明顯不良反應，患者依從性好，運用簡單方便，是值得推廣的有效方式。但本研究入組的樣本量少，缺乏多中心大樣本的研究，療效評估維度不豐富，具有局限性。AD的治療仍然是臨床的一大難題，脾腎兩虛證是主要證型，改善其認知障礙是重點和難點，需要積極探索和研發相關治療藥物和輔助治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