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視角下的企業風險管理

摘 要：文章從經濟學視角研究企業如何在不確定下管理風險。世界處于烏卡（VUCA）時代，越來越模糊、不確定、復雜化和充滿變化，認清為什么會這樣，以及有哪些特征，是認識風險并管理風險的基礎，通過復雜系統理論來解釋這些問題。在厘清了這些問題后，進一步分析企業風險管理的概念，解釋風險管理模型，并以博弈論的視角研究企業如何在不確定下尋找確定性。最后還討論了風險管理如何在組織中的應用。

關鍵詞：不確定性 復雜系統 風險管理

中圖分類號：F27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4）02-021-02

一、引言

無論在企業還是學界，風險管理一直作為企業管理的方向之一，其研究框架屬于管理學，美國反虛假財務報告委員會下屬的發起人委員會（COSO）于2017年7月發布的風險管理與戰略和績效的整合框架（Enterprise Risk Management Integrating with Strategy and Performance），將風險管理與企業戰略整合，提供了將風險管理嵌入在企業管理的理念和方法，這是一份由洞見的報告，適應了烏卡（VUCA）時代的要求。在抽象的指引面前，只有了解其背后的邏輯，才能真正運用，因此筆者試圖從經濟學的視角，來解釋什么是不確定性，不確定性的來源，復雜系統有哪些特征，從而引申出在復雜系統下做決策的原則，以及以不變應萬變的背后邏輯。通過分析，筆者認為風險管理即為管理不確定性，應對不確定性就是在尋找不確定中的確定性，尋找相對確定性的參照和依賴，尋找可以把控的目標，即穩定、可控、可用和符合規律的目標，本文中找到了部分這類目標。最后還對風險管理如何在企業里運用提供了建議。

二、對風險的再認識

風險是指影響戰略和目標實現的可能事件?？赡苁录前l生與否具有不確定性的事件。所以，風險的一個重要內涵是不確定性。從古至今，為了應對不確定的未知世界，人類一直在探索某些規律，通過科學、哲學和宗教認識世界，以獲得安全感。其中正態分布是一項偉大的發現，科學家發現自然界、社會、經濟等很多領域都符合正態分布，正態分布本質上描述了事情發生的概率，是線性規律的體現，揭示了復雜社會的簡單規律，給人們帶來了確定性和安全感。正態分布體現著均衡，人們可以抓住大概率事件和事物的主線規律，對現實中的大部分風險可以預測和管理。近年來，這種可預測性正在被打破，以一個物理領域的著名實驗薛定諤的貓為例，根據量子力學理論，由于放射性的鐳處于衰變和沒有衰變兩種狀態的疊加，貓就理應處于死貓和活貓的疊加狀態，但是不可能存在即死又活的貓，所以只有在打開箱子后才知道貓的死活，打開之前無法預測，一無所知。量子世界區別于宏觀世界的最顯著的特征是，確定性被完全的不確定性取代，無論是粒子的位置、能量還是速度，都處在不確定的狀態中。量子世界的特點是高速、隨機、非均衡和不確定。筆者觀察到，現實的經濟世界正在走向非均衡，這些新的趨勢極大影響著商業世界，也影響做出的每一個商業決策。從全球看，有5個導致世界正在走向非均衡的趨勢。一是全球主要國家主權債務危機愈演愈烈和金融系統的脆弱性。當下債務危機已經成為經濟危機的主要形式，建立在全球化背景下的生產關系既復雜又脆弱，經濟危機何時發生、以什么形式發生變得越來越難預測。二是全球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和不穩定的地緣政治。從資源要素的流通看，全球化時代，資本可以全球自由流通，在世界各國逐利分散風險，但勞動力卻不能自由流動，這導致資本和勞動的獲利能力差距越來越大，資本家、跨國集團和金融巨頭的收入和普通勞動者的收入越來越大。再比如美元作為霸權貨幣，可以無成本地輸出通貨膨脹，收割全球財富，使得美元成為“美國的美元，別國的問題”，世界距離均衡越來越遠。貧富差距擴大，隨之帶來地緣政治不穩定，民粹主義和反全球化浪潮高漲。三是極端的氣候。極端高溫天氣和海平面上升正在威脅到人類的生命，也在改變人類的居住范圍和生活方式。四是病毒。從2020年初開始的全球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使得人類生命受到威脅，世界各國對疫情防控的不同措施，導致未來更難預測。五是信息技術的大范圍應用，世界被高速化和復雜化的網狀結構連接在一起，每一個微觀行為都變得更隨機、更難預測。世界正在加速非線性化，非概率化。世界正在變得非均衡，背后的原因筆者將運用復雜系統理論來進行解釋。

三、復雜系統理論

只要個體相互獨立，互不影響，就構成隨機系統，呈正態分布，比如身高、壽命。如果要素之間不獨立，相互影響就構成復雜系統，比如生態系統、生命體都是復雜系統。人的主動行為對結果有影響也構成復雜系統，比如市場、社會、政府、企業，社會經濟系統都是復雜系統，復雜系統有其運行規律。

一是復雜系統是非線性的。一個問題的要素和維度越多，就越復雜，系統的非線性就越強，復雜系統是這些要素之間具有關聯性，關聯要素一起決定了系統狀態。增加一個要素，系統的復雜度就從a的n次方變為a的（n+1）次方。二是復雜系統是開放的。世界有無窮無盡的要素，這些要素動態影響復雜系統，復雜系統處于不斷的動態演化中，這種開放性的動態變化，是不確定性的來源。三是復雜系統是模糊的。復雜系統的模糊性體現在系統要素之間的關系模糊，隨機系統可以使用公式表達清晰的界限，但是復雜系統的要素關系很難用數學來描述。

為了應對復雜系統，理解和認識它很重要，可以使用網絡思維來理解復雜系統，網絡符合復雜系統的所有特征，網絡本身就是復雜系統。一是網絡演化的邏輯是自組織行為。網絡的形成和節點的連接、變化和擴大是自發的，每個節點都在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連接決策，節點永遠在競爭新的節點，節點永遠喜歡擁有更多連接的點，連接最多節點的是樞紐節點。二是網絡處于動態調整和擴張。網絡與網絡時刻不停在互動，不同時空、維度的網絡相互補充和威脅，沒有一個網絡能滿足所有需求，所以會自發形成新的網絡。三是網絡結構容易出現租值耗散。租值耗散是指個人為市場創造了價值，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網絡具有外部性，一個節點創造了流量，卻不一定能享受到流量的好處。在網絡世界里，為防止租值耗散，價值創造者會獲取復雜的網，獲取流轉在各個點上的價值。四是節點連接不會無限擴張。無限擴張的網絡會使得交易費用以非線性的速度增加，同時依據熵增原理，規模帶來混亂。

基于復雜系統的特點，企業應該面對不確定性，如何管理風險呢？

四、企業如何進行應對不確定性

美國反虛假財務報告委員會下屬的發起人委員會（COSO）于2017年7月發布的風險管理與戰略和績效的整合框架（Enterprise Risk Management Integrating with Strategy and Performance），對風險管理的定義是與戰略目標和績效相結合的一種文化、能力和實踐，組織依賴風險管理可以創造、維護和實現企業價值。企業風險管理與戰略目標密不可分，不確定性影響企業目標的實現，應對不確性的能力既風險管理的能力決定了企業可以在多大概率上實現戰略目標，企業的目標和風險之間的關系是企業面臨的風險隨著戰略目標的提高而呈現指數級升高，這與本文對復雜系統的分析是一致的。風險偏好是指企業主動或者被動保留的剩余風險，主動保留的風險水平與企業文化、管理風格、發展階段、競爭壓力、外部環境等相關，比如當經濟繁榮時，企業可能主動承擔更多風險以實現突破，當經濟低迷時，企業將采取收縮戰略，降低風險偏好，調低目標值。被動保留的風險是不確定性下的必然。在企業發展的某個階段或者特定時點，企業愿意承擔的剩余風險是相對確定的，所以假設曲線平行于X軸。風險偏好和風險線相交的位置，代表企業在現階段所能達到的最高目標，即目標的達成受限于企業的風險承受能力以及風險管理能力，當期望達到更高目標時，假定風險承受能力不變，企業能做的是降低風險線的斜率，使得風險線向下移動，風險線與風險偏好線在更遠的位置相交，提高目標值?，F實中，企業通過選擇好的策略，不斷降低不確定性，不斷降低剩余風險，使得企業實現更高的目標。這就是企業風險管理的過程。

現代企業的競爭環境是復雜系統，企業本身也越來越趨向復雜系統，企業風險管理就是應對不確定性，增加戰略目標實現的概率。應對不確定性就是在尋找不確定中的確定性，尋找相對確定性的參照和依賴，尋找可以把控的目標，即穩定、可控、可用和符合規律的目標，穩定的，對不確定性起決策作用的確定性可以分為三點。一是符合核心能力。圍繞核心無形資產的企業家精神、產權、企業制度、模式和戰略以及穩定的決策系統等。核心能力具有確定性。企業的上述核心無形資產可以應對瞬息萬變和風云詭譎的市場，打造核心能力這是歷代企業家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標。二是符合現實規律。變化世界中不變的法則。經驗和理論揭示了現實世界里很多長期不變的法則，即使在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復雜系統里，也存在很多被證明有效的法則、規律能呈現出可靠的規律性的東西。學者們一直在此領域做努力，力求揭示出這個世界的規律。舉一個“公主選婿”例子來說明。其內容是公主在100個候選人中選擇丈夫，一旦選擇則必須結婚，如果選擇到第100號，依然不滿意，則必須與第100號候選人結婚，且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這是一個不確定性決策，公主的目標是最大概率選到最合適的丈夫，通過數學證明和機器模擬，最有策略是放棄前面37個人，從第38個人開始，只要對方比前面37人都好，就選擇對方，然后停止選擇。在選擇開始時，博弈的結構是未知的，但是以最大概率選擇到最好丈夫的策略確實經過證實的規律。三是符合真實意愿。誠實是最優策略。舉一個維克瑞拍賣問題的例子，在維克瑞拍賣的博弈結構里，規則是出價最高者得，但成交價是次高價。但到底以什么價格中標，具有不確定性。對于一個競標者，所有要素里，只有自己的成本是確定性的，所以守住成本線，即以成本出價，既能最大化機會，又能保證有利可圖，是最佳策略，因為如果出價高于成本，即使以次高價成交，中標價格可能高于成本，會虧本，如果出價低于成本，則可能無法中標，失去機會。在維克瑞拍賣里，成本是底線，誠實地使用成本價競標，符合最大利益。而成本能力同樣是核心能力。

五、風險管理的應用

企業風險管理嵌入在企業的戰略、目標和決策里，所以企業風險管理不是一個職能或部門。它是組織在執行戰略時應用的文化、能力和實踐，所以企業“風險管理部門”應是一個能力中心，而非職能中心，向需要決策的人提供支持。企業風險管理不是一個清單，它是一套可以為特定組織構建或集成流程的原則，是一個監控、學習和改進績效的系統。

任何規模的組織都可以使用企業風險管理。如果一個組織有一個使命、一個戰略和目標以及需要做出充分考慮風險的決策，那么就可以應用企業風險管理，可以而且應該被各種各樣的組織使用，從財富500強公司到小企業，從政府到社區，它作為一套理念和方法，甚至可以被個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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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樂（1985—），女，漢族，遼寧省錦州市人，碩士研究生，注冊會計師、國際注冊內審師，研究方向：風險管理。]

（責編：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