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年味

文|袁文龍

過年的味道是甜的。常熟人過年從臘月廿四就開始了，這天也被稱為“廿四夜”，要做的一件大事便是“祭灶”。舊時常熟家家戶戶都有一座兩眼灶，灶的壁龕上供奉著“灶家老爺”。平日里，“灶家老爺”“監視”著一家人的所作所為，到了廿四夜這天，他要上天庭向玉皇大帝稟告所在人家一年來的人壽年豐，天上人間一同分享豐收的喜悅。

為讓“灶家老爺”多說好話，多說吉利話，送灶前，家里的女主人要把灶臺擦拭得干干凈凈，并且恭恭敬敬地為“灶家老爺”供上6 種點心。點心中，糖和糯米團子是必備的，這也是作為凡人的一點“小心機”——糖能甜嘴，糯米團子能粘牙，讓“灶家老爺”吃這兩樣甜品是為了甜住他的嘴，不讓他向玉帝說壞話。舊時平常人家，糖當然是稀罕物，吃糖只是“灶家老爺”和家中孩子的“特權”，這也是大人對小孩的關愛。當然，廿四夜還有兩樣東西是必須要吃的，那就是餛飩和團子。家中女眷圍坐在一起，一邊包餛飩、做團子，一邊閑話聊天，比拼誰更手巧。一排排餛飩似一個個小元寶被安放在“匾子”里，所以也叫“兜財餛飩”。

過年的味道是鮮香的。廿四夜過后，年味就越來越濃了。家家戶戶張羅起過年的吃食來。氽爆魚、攤蛋餃、走油肉，這是常熟人過年的“老三樣”。灶膛里的火苗上躥下跳，菜油在鍋里冒起熱氣，一整方塊五花肉被放進油鍋，鍋里立馬“噼里啪啦”響了起來，五花肉的香氣也隨之彌漫開來，它似一個信號告訴周圍鄰居，準備過年啦！氽好肥瘦相間的“三層肉”，切好的魚塊也要下鍋了，這是常熟人的“爆魚”，它散發的是另一種鮮香味，引得人垂涎欲滴。另一邊，煤爐上，不銹鋼圓勺里放進一勺蛋液，輕輕晃動圓勺，讓蛋液均勻受熱成為一層圓圓的蛋衣，在蛋衣將熟未熟之際，放進一小團調味好的肉餡，與蛋衣粘黏在一起，一個小蛋餃就做成了。大年三十合家團聚之際，餐桌上擺放的都是依著自家口味燒制的菜肴，雖沒有精美的擺盤、講究的花樣，卻是靠“忙年”獲得的鮮香美味。

現如今，人們常說年味淡了，過年似乎跟平常日子沒有多大區別。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以往過年才能吃到的美味、穿到的新衣平時就能實現了?，F在，很多人家的年夜飯選擇去飯店吃，省去了“忙年”的奔走，這似乎也是年味“流失”的另一部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