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野蒜香

書蕓

在我們老家，春天正是吃野蒜的時節。野蒜又叫野小蒜，通常長在林間地頭，葉子比韭菜窄，圓扁形，貌似洋蔥的縮小版。一場場春雨過后，野蒜的腰身越發茁壯，在陽光照射下，綠油油的一片又一片，引人注意。

小時候，不需要父母安排，我和小伙伴就會帶上一把小镢頭，呼朋引伴跑到山坡上刨野蒜。到達目的地，大家四散開來，全神貫注地干活?？吹揭淮匾八?，先放下籃子，右手揚起小镢頭，在其前方10厘米處，“噗”的一聲刨下去，再微微上提，一粒白生生的小野蒜頭連秧，粘著泥土出現在眼前。我立刻撿起來，甩一甩泥土，快速放進籃子里，繼續尋找目標。刨野蒜也有訣竅，講究穩、準、狠，要選好角度，力氣適中。

一些急性子的小伙伴，見到一簇野蒜就捋起袖子刨。得到的蒜頭往往只有小拇指大小，身材看似茂盛卻“華而不實”！經驗豐富的我總能刨到“大塊頭”野蒜。我的方法是，尋找的時候，不要盯著那些長成一簇的，要找“孤家寡人”的獨苗。獨苗看似不起眼，一旦刨出，個頭都很大，像一顆獨頭蒜。

對于小孩子來說，尺把長的小镢頭，拿著不累，用著順手，通常半個小時就能刨到半籃子野蒜?？粗@子里的“戰利品”，有人等不及回家，就會剝開一顆放進嘴里嚼一嚼，盡管辣味沖鼻，也要裝英雄好漢，眉頭也不皺地咽了。殊不知眼眶里的淚出賣了自己的實力，被大家哈哈嘲笑一頓，簇擁著回家，等待美味出爐。

對于農家來說，食材用最原始的烹飪才是地道美味。利索的主婦會先把野蒜清洗干凈，秧子切段，蒜頭切開，熱鍋燒油，爆炒加鹽裝盤，給中午的撈面條加一道春天的野味。對于首次吃野蒜的人來說，這道菜一入口，會讓你似曾相識，那是一種介于韭菜和蒜頭之間的味道，讓你不由得再夾一筷子。再品，不對，既不是韭菜，也不是蒜頭，這是一種全新的香味和口感，無可替代！是的，野蒜就是如此，讓人吃過就念念不忘！

對于我來說，最喜歡的是野蒜煎餅。細碎的葉子漂浮在面糊里，舀一勺面糊順著鍋底轉個圈，“刺啦”的響聲是面糊和油鍋的親密接觸。蓋上鍋蓋，等會兒再翻一面，再捂一會兒，一張金黃的煎餅就出爐啦！最后將煎餅盛進盤子里，切成四塊，小心地卷成團，蘸一點調好的油辣子蒜汁，口腔里野蒜香味最為濃郁。沒了蒜頭的辛辣，多了辣香、醋香，有一種咀嚼春天的酣暢淋漓！那種滋味不是一般煎餅可比的。

后來，隨著生活條件逐漸提高，野蒜做法越來越多，有野蒜炒雞蛋、野蒜餃子、野蒜包子等。但是，對我來說，童年親手刨野蒜，吃媽媽做的野蒜煎餅，才是世間的美味佳肴，那是春天的味道，更有母愛的味道。

編輯|郭緒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