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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是我走上文學道路的啟蒙書

2024-04-17 08:44任哥舒
莫愁·小作家 2024年4期
關鍵詞:伯父球拍兒童文學

任哥舒:1956年出生于上海,畢業于復旦大學分校中文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上海市作家協會理事、兒童文學專業委員會委員,上海中日兒童文學美術交流協會秘書長、副會長,上海市兒童文學研究推廣學會副會長。上海世紀出版集團少年兒童出版社編審,曾為《少年文藝》執行主編。作品有長篇小說《帥哥傳奇》《敬個禮呀笑嘻嘻》《結拜祖孫》,中篇小說集《陽剛之美》,散文集《父子碰碰車》,童話集《紅地毯雜技團》《跳跳草過馬路》等。

要說對我走上兒童文學之路起到最大影響的,一定是我的父親任大霖和我的伯父任大星。他們在兒童文學方面的成就,從我小時候起就給了我很大的影響,澆灌著我心中文學的種子。

記得有一次我生病,因為寒熱一直不退,咳嗽、拉肚子,渾身乏力,不能去上學,心情低落地在床上半躺半倚。這時,父親拿來一本《馬列耶夫在學校和家里》,讓我想看時就看看。在那些生病的日子里,我就靠這本長篇小說打發著日子。

這部小說是圍繞一個小學四年級男孩展開的,我很感興趣,因為他比我大兩歲,我很想看看一個我崇敬的中高年級學長在學校和家里是什么樣的。開始閱讀后,我發現他就是一個落魄的頑皮男孩,數學功課糟糕,老師規定他暑假補課,可是暑假結束了,他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新學期生活。在同學們久別重逢的那個早晨,大家都很激動,興奮地互相招呼,可是他卻犯了一個錯誤——他想跟一個同學打招呼,卻從后邊一下子拍在那同學的腦勺上,激怒了那個同學,雙方發生了一場憤怒的對決……這些情節像有趣的小浪花,讓一個病中孩子落魄的心變得歡騰起來。

再說說我的伯父任大星先生。小時候,我最喜歡聽伯父講故事,特別是《西游記》的故事。一次吃飯時,我在他椅子邊上蹭來蹭去,央求他給我講故事。伯父拿起那本《西游記》,說,你可以自己看看??墒俏乙豢茨潜緯?,就沒了興趣。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對一個小學低年級的孩子來說就像天書一樣,根本沒有親近感。伯父把前面幾頁唰唰唰翻過去,讓我從他指著的那一頁那一行開始看,我將信將疑,看了幾頁后果然就放不下了。之后我就一路看下去,盡管有不識的字、不理解的段落,但我深深被里面稀奇古怪的故事迷住了,把《西游記》當成自己的朋友。

我家和大伯家在同一幢樓里,兩家貼隔壁住,大家庭里洋溢著快樂的氣氛。

冬天,大年夜,我們圍坐一張大大的八仙桌,兩家人把各自燒的菜放滿一桌,小孩子跳上跳下,鉆進鉆出,真是開心得不得了。夏天,去買西瓜的時候,全家出動,每人搬一個,小孩搬不動就把西瓜放進網兜里,兩個人抬著,這些西瓜堆在床下,床下就成了我們的寶庫。

我父親總能在日常生活中找到有趣的情景,他寫的《我的朋友容容》就取材于我和堂妹小時候的生活。那時我們會做出許多好玩、幼稚的舉動,比如一封只有一張樹葉的“老同學來信”,就是父親根據對我們的觀察而創作的。我的伯父任大星先生也是一個性格開朗、情深意長的人,他把他珍愛的筆名“任哥舒”送給了我。

在這樣的大家庭里,我們讀著快樂的兒童文學,過著幸福的生活,一家人相親相愛。我也在這中間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創作思想:要對世界抱有希望,心情要開朗,要用熱情、與人為善的優良品格去對待生活。

我小時候有一項愛好,就是打羽毛球。當時我們弄堂里有三個小伙伴,每人軟磨硬泡從家長那里得到了一個新球拍,都高興不已??墒菦]打多久,我的球拍就被一個小伙伴打斷了。那個小伙伴十分害怕,我也十分慌張。這時弄堂里一個大男孩安慰我們說,別急別急,我們來修好它。他把一把掃帚的竹柄剖開,把球拍柄兩邊夾住,球拍又可以用了,但是重了一倍。我惴惴不安地對那個大哥說,我跟我爸爸不知道怎么說才好,我就說是你弄斷的行不行?因為我想,如果說是其他小朋友弄斷的,爸爸肯定要大罵我一頓,而這個大哥在大人們的心目中是一個文質彬彬、很有好感的男孩。那個大哥對我笑了笑,同意了。

我到了家里,害怕得不敢正眼看父親,只是悄悄地把那個球拍放在桌上。爸爸一眼看出這個球拍斷了,而且是由孩子自己動手包扎的,像不合格的衛生員為受傷戰士做的包扎,實在不像樣。爸爸并沒有多說,拿起那個球拍揮了兩下,問:你們球打得怎么樣?有進步嗎?我看你那個扣球還要提高。爸爸沒有追問球拍斷了的事,我的心情慢慢放松了。

我不僅放松了,而且有了活力,想把這個事情寫成文章,像爸爸和伯父一樣。后來我果真把這個事情寫成一篇小說,名為《小小羽毛球隊》,投給一家期刊并且發表了,獲得了大家的贊賞。在這個作品中,弄堂里的小伙伴成了羽毛球隊員,有中國的,來自匈牙利的、印尼的、德國的、日本的、英國的……反正我們知道的世界上的所有羽毛球強隊,我們都扮演過,自命為這些國家的優秀運動員。把興趣愛好在作品中呈現出來,我覺得特別有趣,以后我就不斷把生活中這些有趣的、好玩的事情寫成稿子。

小時候,我們那一幢樓里有幾戶人家家庭不太圓滿,不幸、坎坷,哀傷的情緒彌漫在生活中,但是我從這中間看到了幾個孩子的可愛身影。

當時,大概是過年的時候,鄰居想舉辦聯歡會,樓上樓下紛紛響應,都集中到了我們家。那些單親家庭、離異家庭、失親家庭的孩子,還有一些老年的孤獨鄰居、愛熱鬧的大人們都獻上了自己的節目。幾個孩子活潑可愛,性格各有不同,有的很愛表演,卻有點緊張;有的大大方方,上來就唱,盡管五音不全,但是那種開朗明亮、樂觀熱烈的姿態讓大家掃去了心中的陰霾,我們感覺到自己生活在希望和快樂的天地中。

當時,父親和我都目睹了這些鄰居的情況,我有所感悟,有了創作故事的想法,父親熱情地鼓勵我,教導我,由此我寫了一篇幾百字的幼兒故事《珍珍唱歌》。寫成后請父親輔導,他并不幫我拿太多的主意,而是讓我自己考慮這個稿子怎么處理。我把稿子拿去投稿,不僅得以發表,還獲得了雜志社的“小百花獎”。這對我走上兒童文學的創作道路起到了特別重要的激勵作用。

我幸運地生長在快樂的大家庭里,從兒童文學中汲取著厚實的精神養料,走過這么多年的人生道路之后,回首往日時光,心中感覺十分溫馨。

圖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編輯??? 喬可可?? 15251889157@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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