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貴鋒
與種在生命中的一些事物不一樣。
但曠野有更寬闊的希望,親情能長出溫暖與愛。
也不管風多大,吹多久,星星會抵達天空,并不停閃爍。
不必經常贊頌。但偶爾的停頓,會閃條縫隙讓光透進來。
或者從紫葉李、紅瑞木、槐樹的枝條,認出那天然的轉換。
這是下午三點,陽光與風因彼此而更明亮。
這自言自語,前胸貼后背:可能不知道如何愛,
但不會放棄。轉個彎,到終點的9 路車,又站在了起點。
白楊樹,
用自己瘦硬的枝條,
表明已然學會表達與表白,向上是慣性也是態度。
夜色降臨,
冰一動不動,水會起波紋。
這無用的常識與經驗,激勵影子多走了兩圈。
公園和健身步道,
在構成并已接近戲劇中的臉,
一次次在被踩踏中承受生活試圖改變時產生的重量。
第三天早上有雪。
第四天晚間,雪在青冰上更耀眼。
那些從風景中退出的條凳,黃白石頭,去了哪兒呢?
太多的樹葉飛走了。
突然萎干的玫瑰葉還在枝上。
光禿禿的空氣中,誰還記得無限的時間里那有限的活著。
柔和了一整天,
次日大風進入常態,吹亂天光。
遠山的高度不及阻擋,馬路寬闊成戈壁灘的一個注釋與標志。
在敞開。
在引導著走入并觀察。
夢的結構里,十字路口東南方,始終建著一家似曾相識的百貨商場。
在哪兒?
生活的痕跡,和生命的氣息,
能夠將反光救贖為光源,并突然對著一條山谷噴射出一朵朵花。
地平線有弧度。
人有冷暖交織的痛惜。
風顯然可以將看見的、經過的事物折疊,又依次或一股腦兒展開。
激情消磨。
再次聯手飛雪,哲學下的套,
一直等在馬路對面。紅燈。綠燈。寂靜與空無。熱愛。在夜與晝。
看一會兒窗外朝霞,
像看見了自己,和自己的生活。
她的眼神憂郁而安靜。
曠野太大了,
掙扎每時每刻在發生;
太遠了,愛要穿過漫長的空無回憶最初的場景。
看見,
但說不出的美,
在天邊。在地平線。霞光在不停地顫抖。
緊接著,
轉回新開通的天然氣。
需要的,和不需要的,并不像預訂的牛奶那么簡單。
空空的箱子,
像是重新在開始;
像是寒冬學會了準備禮物。
偶爾的雪,
清洗內心后化成一顆顆淚。
沒有風,夜晚指給所愛者幾顆星,浪漫暗中靠近身體。
“夢醒后,經歷了又經歷”。
近午時,這些鉆石也被掏了出來。
穿透玻璃,陽光緊貼在雪白的墻壁上,明亮把一間間房子充滿。
被某件事困住了。
被它極端的兩種結果。
相比走路轉移注意力,讀詩更為有效。
放下,
不等于放棄。
這話冒出時,外面正在下雨。
但沒有,
拉開窗簾去驗證。
燈,柔柔地配合著心跳,不需要關,夜不需要太長。
要發生的,
不會不給一個結果。
門,會從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打開。像一首詩,驚喜的結尾
快遞日用品,
給明天的她。真好:
從中場,便開始奔跑,盤帶,并傳球給自己。
中午送站,
不再傷感。一個中心,
兩地開始:未來幾年,陪著長大與守好家。
鵝與花,
暗中想起公園散步時有月亮,
懸鈴木葉靜靜分享白天陽光灑滿身的感覺。
這生活太輕太淺?
深度與高度在討論:
為什么迷住很多人?為什么星星笑秋蟲?
電視里,
有人剛取得一場勝利,舉著槍。
很遠的事終于趕來啟發一根又一根的舌頭。
太突兀了。
真的,昨晚的雨幾乎打亂時間的方寸。
是獅子嗎?我的孩子,愛與謊言張著大嘴。
原野在奔跑。
五線譜在折斷。
誰能保證,所謂時間不過是一首首內心的練習。
很快結束了。
一整天沒有電話打來。
值班時大河奔流,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地圖上,
幻覺插滿旗,
路一條一條卷起,愛的皮毛模仿靜電和柔軟。
夜真的很深很深了。
燈真的又說該睡了。
心臟像一臺發動機,星大如斗在曠野外。
·創作談·
語言即現實,即生命“聲調”
“語言即現實”,寫著寫著,這感覺就更加清晰。是的,這不是來自別人,不是一種單純的理性認識,而是一種生命的感受。寫作者和作品之間,如同悲傷與愛之間,是一種互證關系。
語言,現實,常識,黑白,事物間的關系,自我,甚至寫作本身,都可以作為“物”,作為“素材”“入詩”。甚至此時此刻的這些思考,不同生命、不同人生階段的不同的思維方式、思維過程,都可以作為寫作的“源頭”。
因為寫作就是一種尊重!
寫作如此遼闊,為何我們自己要給自己戴上枷鎖?寫作如此自由,為何只看見了一條路?寫作是如此之輕,也如此之重,飛和行,全在乎己心!
“穿這么少,還光著腳,你是真不覺這兩天的冷啊?!弊詈笠还P臨完,對著走在路上的垂釣者,他開始說話,“胸毛再多也不頂件衣服穿啊?!贝贯炚呋仡^,不慍不怒,竟有喜意。那胸壑間長出一棵松樹,算是作為歲寒三友之一回應一下冬天。
“耳朵大點倒沒什么,就是白中帶青,像一塊凍骨頭?!贝贯炚卟徽Z,把手伸進現實,抓起一把雪,染白了自己的鼻頭。
“吳衣當帶風吹衣服向右邊。腳脖處多毛,增強力量和重量,但生出輕盈在意料之外?!彼呎f邊模仿,及至站到垂釣者旁邊,想要將身替換。這一下子呀,他就回到了從前,一條魚就回到了水里,在時間的深處游。
“魚簍不背,有點意思。形如盜跖,意若飄風,這意思剛好?!碑嬇c觀,思與想,畫外與畫里,白描與想象,近與遠,深與淺,有與無,竟如此交融在一起。
這是朋友郭勝利臨完《垂釣者》,我看見的“語言即現實”的另一樣本。
換個角度,語言也就是生命,語言狀態就是生命狀態。細辨,就能聽到語言的呼吸就是生命的呼吸。而詩本身所呈現出的不同的“樣貌”,不過是生命與語言合力,在找尋那個最“準確”的“聲調”。有時找到了,有時找不到。但無論如何,一個人的寫作,如果傾心、傾聽,就會聽出那獨屬于寫作者自己的、始終不變的“音色”。而那,正就是生命和語言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