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
細雨如絲,落下來。淅淅瀝瀝的敘事里,星星消失了蹤影。窗欞微啟,山谷的風凌亂了雨中的樹。
群山空蒙,雨夜寂寥。
星空木屋。屋頂那方透明的玻璃天窗,本意是瞭望星空。今夜卻給了雨。此時,月亮,群山歸隱。
屋內屋外,山上山下。雨在空寂的山谷中,被初夏的風吹亂了情緒。
溪水悄然盈出,漫漶長長的夜。
漫山楓葉血紅,浸染了,長空黑夜,星辰宇宙。
我們在屋里高談,有關詩歌。窗外風雨聲敲在心底,碎落成珠玉。輕嘆無關風月的現實:子女問題,房價,工資收入……
柴米油鹽,并非詩,卻能入詩。為主題。
雨越來越大,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
群星閃爍,月光如銀。
無眠的雨夜里,遙想著星空。
傍晚,山間的雨停了。天空放晴,云霧從山谷中悄然升騰起來。
我們在林間散步。穿過一片杉林。林間那些冷杉、云杉,層層疊疊,層林盡染,綠得如虛幻之境。
嶺上小徑通幽,一片楓葉落下。日本紅楓、美洲楓、南美楓,黃綠青橙,紅。顏色變幻無窮,或濃或淡,帶著山間云霧如詩如畫一樣浸染了初夏。
微風低語。暮色漸濃,轉瞬之間,霧靄把青山籠罩,青山在霧中暈染水墨。黛色疊翠的纖細里,云霧繚繞。我們剛跟著霧靄向山頭奔去,一條白練又從山谷升起,我們轉身跑下山坡,奔向云霧,欲將自己投入縹緲的意境。
然而,我們越追,云越遠。越追,越迷茫。
當我們在迷霧中彷徨之時,其中一位最長者,已站在坡上放開歌喉。我們隨著歌聲而去。在高高的山嶺上,云霧盡收眼底。此時,我們霜語閑話山脊上那座孤獨的廟,泥塑的神像,風雨斑駁,難以確定經年供奉的是何方神圣。山神?天神?或者土地神?
山上的人,山下的人。經年不斷的香火和祈愿。
春雨紛紛,所有神祇降臨。隱身山中,云里。似山花,似流水。似楓樹層層浸染的漫山霜語。
站在高山上,云聚云去。我遠望山下。燈火通明。
山下,有人正抬頭眺望云霧升起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