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思想本質、理論內涵和實踐深意〔*〕

王水興

(江西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對歷史最好的繼承就是創造新的歷史,對人類文明最大的禮敬就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薄?〕“人類文明新形態”是新時代黨的創新理論重要標識性范疇之一。黨的二十大報告關于中國式現代化本質要求的旨歸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論斷表明,人類文明新形態,既是中國式現代化的現在進行時態,又是將來進行時態。文明創造具有無限延展性、開放性和發展性。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體現了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使命任務的新內涵和新愿景。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既意味著自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以來的全部歷史時期,我們一直在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又意味著在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和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過程之間,我們仍將繼續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人類文明新形態已成為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不斷創造新的歷史偉業的新概括。人類文明新形態具有豐富的思想內涵和深遠意義,需要我們深刻理解、準確把握。

一、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思想本質

要分析和闡明人類文明新形態本質,首先要闡明人類文明的本質。文明是對人類脫離野蠻形態的表征。恩格斯借鑒美國原始社會史學家路·摩爾根的研究,根據生活資料、生產方式的不同,把人類社會分為三個主要時代:蒙昧時代、野蠻時代和文明時代?！?〕蒙昧時代和野蠻時代的人類處在生產力極端落后的原始社會,“文明時代是學會對天然產物進一步加工的時期,是真正的工業和藝術的時期?！薄?〕

人類文明形態,既是與人類野蠻形態相對立的概念,也是對人類新的生存和發展方式的概括。在馬克思主義文明論視域中,“文明是實踐的事情,是社會的素質”,〔4〕人是文明的尺度。文明創造是人的創造性實踐活動。相對于蒙昧和野蠻時代,人類進入奴隸社會后,戰俘不再被殺死,而是被用于生產勞動,從而提高社會財富創造能力和增加物質生活資料的供給。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人類從漫長的原始社會過渡到奴隸社會就意味著人類擺脫蒙昧和野蠻,從而邁向文明。人類邁向文明時代意味著人類開始創造自己的文明形態。

因此,從馬克思主義文明論語境出發,區別于低等動物的人的勞動是人類社會文明的邏輯起點。文明時代是以私有制社會出現、奴隸制國家的誕生為始源的?！肮_的而近來是隱蔽的奴隸制始終伴隨著文明時代?！薄?〕一定的社會形態形成一定的文明形態。所謂人類文明形態的本質就是以生產資料私有制為基礎的社會文明形態,涵括了奴隸社會文明形態、封建社會文明形態以及資本主義文明形態。

其次,新與舊是相對的。奴隸社會是對原始社會的揚棄和超越;封建農奴制度是對奴隸制的揚棄和超越;資本主義文明是對封建主義文明的揚棄和超越;社會主義文明是對資本主義文明的揚棄和超越。因此,從人類文明演進的大歷史中審度,奴隸社會文明對原始共產主義文明而言是人類社會新文明形態;封建社會文明對奴隸社會文明而言是新文明形態;資本主義文明對封建社會文明而言是新文明形態;社會主義文明對資本主義文明而言是新文明形態。

“我們依然處在馬克思主義所指明的歷史時代?！薄?〕馬克思主義所指明的歷史時代是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的時代。當今人類處在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制共存的時代?？陀^而言,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社會主義生產方式共存的時代,資本主義文明仍然在許多方面代表著人類文明的非凡成就。從全球發展的橫向維度上看,那些還處在前現代社會歷史發展階段的國家,“不僅苦于資本主義生產的發展,而且苦于資本主義生產的不發展”?！?〕對這些國家而言,汲納資本主義文明有益成果就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充分借鑒包括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創造的文明成果,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不可或缺的方面。

“大體說來,亞細亞的、古希臘羅馬的、封建的和現代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可以看做是經濟的社會形態演進的幾個時代。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是社會生產過程的最后一個對抗形式……”〔8〕在馬克思主義文明論視域中,資本主義文明是私有制文明發展的最后形態,是私有制發展到新的歷史高度從而創造發達的資本主義生產力的文明形態。但是,正如馬克思所指明的,“我們的時代,資產階級時代,卻有一個特點:它使階級對立簡單化了?！薄?〕從本質上講,不斷追逐剩余價值是資本主義文明的核心邏輯。資本主義文明是圍繞資本增殖的文明?？傮w上,盡管現代資本主義文明仍然是一種強大的存在,但是,西方現代性文明悖論式發展從而使當今人類遭遇的現代性文明危機日趨嚴峻的狀況表明,資本主義文明是亟待人類超越的文明形態,它不是人類文明歷史的終點,更不是人類文明歷史的終結。

“資本主義文明是建立在資本主義剝削制度基礎上的,……盡管資本主義制度和西方現代化模式也在不斷演變,但其骨子里的資本至上、弱肉強食、兩極分化、霸道強權的本性沒有任何改變,其弊端愈益明顯?！薄?0〕

在生產資料私有制占統治地位的社會里,勞動人民不能成為享有勞動成果的主體,從而少數占有生產資料的人統治絕大多數失去生產資料的人。人與人之間不是,也不可能形成真正具有完全文明內涵的社會關系,只能是“人對人的戰爭”或根本就是“人吃人”。這樣的文明形態只能是人類舊文明形態。由此,我們才可以說,在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社會創造的文明形態是新文明形態。

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為重構社會關系創造了前提。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變化反映了人類文明形態本質的變化。對于那些無產階級已爭得統治地位的社會主義國家而言,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就是要超越資本邏輯,揚棄“資本的文明”,〔11〕建構“勞動的文明”,從而創造合乎人的本質的、新的生存和發展方式。

新文明形態條件下社會生產資料公有制占統治地位,人類的主體意識、勞動至上的觀念才能占據統治地位。新文明形態條件下,整個社會能夠通過聯合的、集體的力量實現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轉變。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文明是圍繞勞動旋轉的、追求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文明。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核心邏輯是勞動邏輯。我們可以從個人、社會、國家的存在和發展方式上進一步闡明新文明形態的本質。

個人層面,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實現了人與自身和解、人與人和解、人與自然和解的生存和發展的狀態?！叭咳祟悮v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薄?2〕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歸根到底就是創造新形態的文明人類,或者新形態的文明人。在“資本的文明”中,人與人之間是剝削與被剝削、壓迫與被壓迫、統治與被統治的關系,人與人之間形成的共同體是虛假的共同體,人的存在方式是非文明的。在新文明形態中,人與人之間消除了剝削與被剝削、壓迫與被壓迫、統治與被統治的關系,從而構建真正的共同體。只有在真正的共同體中,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從而“人在一定意義上才最終地脫離了動物界,從動物的生存條件進入真正人的生存條件”?！?3〕只有在真正的共同體中,人才能真正以文明的形態生存和發展。

社會層面,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社會是和諧的社會。和諧社會是實現公平、正義、平等、自由的社會?！罢裆鐣旧砩a作為人的人一樣,社會也是由人生產的?！薄?4〕對于任何一個具體的現實的人而言,他都存在于具體的社會關系、社會制度中。在社會關系中,最核心的關系是生產關系。在生產關系中,最具決定性意義的是生產資料的所有制關系。在“資本的文明”形態中,由于生產資料所有權始終掌握在資產階級手中,資本取得了一種凌駕于社會的統治地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必然是以資本為軸心的關系。這樣的關系構成的社會也必然是非和諧的、充滿矛盾的社會。所謂自由、平等、博愛等資本主義價值觀只能是占統治地位的資產階級的價值觀?！百Y本的文明”呈現的社會圖景必然是悖論性的、虛偽的、具有歷史局限和不可持續的。而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由于無產階級取得了統治地位,生產資料始終掌握在勞動人民手中,剝削階級作為一個階級已經不復存在,人與人之間結成真正的平等關系。由于資本力量置于勞動人民集體力量的監管之下,人與自然之間形成和諧共生關系。社會主義社會開啟了真正屬于人的文明時代?，F代社會主義時代是實現人的本質的新文明時代。

國家層面,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要構建人民的國家、揚棄和超越資本主義政治文明,進而建構政治文明新形態。在階級社會,國家始終是一種凌駕于社會的強制性力量?！皣沂钦麄€社會的正式代表,……在古代是占有奴隸的公民的國家,在中世紀是封建貴族的國家,在我們的時代是資產階級的國家?！薄?5〕國家的性質根本上取決于國家賴以存在的經濟基礎的性質。歷史發展至今,人類建構的國家形態存在私有制國家和公有制國家的分野。私有制國家是少數人統治、剝削和壓迫多數人的暴力工具。這種性質的國家沒有也不可能真正為絕大多數人謀福利和發展。在這種性質的國家生活的廣大勞動人民沒有也不可能過上真正平等而有尊嚴的生活,更遑論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

自歷史出現人類文明以來,以國家的名義進行戰爭、屠殺、公開踐踏生命和掠奪的行為不勝枚舉。顯然,這樣的國家不能創造真正屬于人的文明。只有在人民當家作主的新式國家里,國家的意志和人民的意志才能實現真正的統一。只有在社會主義生產方式的基礎上,建立人民的國家,才能創造出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條件。社會主義國家不再是舊文明形態的國家。只有在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人們才完全自覺地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16〕

在唯物史觀視域中,國家、社會和人都是文明建構的主體性力量。國家、社會是由處在現實生活中的人及其關系構成的。人的生存發展方式體現為文明底色、文明樣態、文明邏輯。絕大多數人的生存和發展方式決定了人類文明發展程度?！叭耸侨说淖罡弑举|”,〔17〕從人的生存和發展方式視角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過程,實質就是構建實現人的自由和解放的社會發展方式,從而實現人作為人的本質的過程。人類文明新形態思想指涉的根本意涵是人的自由和解放的新境界、新高度和新水平。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就是創造新的國家、新的社會和新的人的生存和發展方式。

二、人類文明新形態的理論內涵

明確強調中國式現代化是“一種全新的人類文明形態”,〔18〕體現了中國人民和中國共產黨人對人類文明演進規律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前景新的認識和展望,具有豐富的理論內涵和巨大的理論空間。

在馬克思主義文明論視域中,社會是復雜的巨型系統,人類文明形態是不斷演進和發展的。由此,人類文明新形態就必然在每個文明領域呈現出新的內涵。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就是把個體利益、人類整體利益統籌起來,在實現社會全面發展和每一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相互建構的歷史進程中,實現國家、社會、個人根本利益的有機統一。

人類文明新形態囊括了物質文明新形態。人世間的一切物質文明都是由勞動創造的。從歷史正義的邏輯出發,勞動人民創造、勞動人民享有才是文明的本真樣態。但是,自人類進入文明時代以來,生產資料私有制不斷發展,從而使資本邏輯在全球蔓延,一方面人類創造了豐富的物質財富,另一方面整個社會又日益呈現出貧富分化和階級分裂。極少數人富可敵國,而另外大部分人卻日益貧困,這是西方現代性文明危機的核心特征。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在社會主義制度體系下鋪展開的,是無產階級政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這就內在地決定了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必然要求尊重勞動人民歷史主體地位,要求實現勞動正義和歷史正義從而超越西方現代文明形態。

人類文明新形態涵括了精神文明新形態。文明是人的對象性存在,是人的全部實踐的產物。既要實現物質的富足,又追求精神的豐盈是人類文明賡續發展的內在要求?，F代性社會造成的文明危機,從本質上講是資本邏輯成為統治性力量后,造成“人的世界”和“物的世界”在關系上發生顛倒的結果。消費主義、拜金主義、商品拜物教、人的物化、人為物所馭愈演愈烈,成為現代性文明危機中亟待人類破解的問題。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是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協調發展的文明形態,是超越了資本主義單向度發展的文明形態。全體人民既享有豐裕的物質生活,又擁有豐富的精神世界,是新文明形態區別于舊文明形態的顯著標志。

人類文明新形態包含了社會文明新形態。社會是由人組成的。人與人之間結成的全部關系構成了社會關系。在私有制邏輯占支配地位的西方現代社會,由于資本成為一種異己的、統治社會的力量,文明必然表現為以個人主義為核心的社會關系,從而整個社會形成原子態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種族歧視、民族矛盾因而成為西方社會根深蒂固的問題,零和博弈、殖民主義、霸權主義、強權政治因而成為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統治階級固執的觀念。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是以集體主義為核心原則的文明形態。堅持共商、共建、共治、共享,堅持“各美其美,美美與共”,是新中國社會文明不斷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奧秘。

人類文明新形態融合了政治文明新形態。多黨競爭、輪流執政、投票選舉曾是人類重要的政治文明成果,是現代政治文明戰勝封建王權政治的重要遺產。但是,西方政治文明發展至今,其局限性日益暴露,因為該政治文明是資本邏輯支配的政治權力博弈的過程。對于廣大勞動人民而言,政治成為一種與自己毫無關系的、可有可無的和消遣的活動。中國要創造的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億萬人民自己的事業。堅持人民當家作主,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以社會主義法治文明保障社會主義政治民主是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的本真內涵。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同時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因此,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是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根本政治保證。

人類文明新形態匯聚了生態文明新形態。人類只有一個地球,“人靠自然界生活?！薄?9〕但是,在資本邏輯驅動下,日益嚴峻的全球氣候變化和生態環境危機不可避免地對全人類構成生存性威脅。以資本擴張、增殖和逐利為目的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質上與生態文明背道而馳。從根本上講,資本主義是沒有生態文明的。資本邏輯全球性蔓延是造成現代性生態危機的根本原因。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必須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必須堅持綠色、低碳、可持續發展。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重要方面。

從內涵視角審思,人類文明新形態還存在一個與上述文明形態相互熔鑄的視角:技術社會的文明形態。習近平指出,“從社會發展史看,人類經歷了農業革命、工業革命,正在經歷信息革命?！薄?0〕農業革命造就了農業文明,工業革命造就了工業文明,信息革命造就了信息文明?，F在要創造新文明形態,當然也就包含農業文明新形態、工業文明新形態、信息文明新形態。

“工人要學會把機器和機器的資本主義應用區別開來,從而學會把自己的攻擊從物質生產資料本身轉向物質生產資料的社會使用形式”,〔21〕科學技術和科學技術的應用是兩回事?？茖W技術作為生產力要素,它既能為人類帶來福祉,也能給人類帶來災難。判斷科學技術塑造的文明形態新舊與否的依據是該類被塑造的文明能否為絕大多數人帶來更文明的生存和發展方式,能否促進世界和平與發展。因此,從人類歷史的全局中審度,相比科學技術的資本主義應用創造的文明形態,科學技術的社會主義應用創造的文明形態才能稱作新科技文明形態。

以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和云計算等新興信息技術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發展,意味著人類已經創造了極致的生產力。但是,正如人們已經看到的,新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發生以來,濫觴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危機、金融危機的周期性出現表明,“新的生產力已經超過了這種生產力的資產階級利用形式”?！?2〕科技的資本主義應用創造的科技文明是片面的、異化的和悖論式的。在這種生產方式中,“每一種新的生產杠桿都必然地轉變為生產資料奴役生產者的新手段”?！?3〕

科學技術的異化發展不僅導致勞動階級日益成為物化的、非人的存在,而且還導致剝削階級自身也成為為物所馭的片面的人?！啊瓰E用機器的目的是要使工人自己從小就轉化為局部機器的一部分’(馬克思),不僅是工人,而且直接或間接剝削工人的階級,也都因分工而被自己用來從事活動的工具所奴役;精神空虛的資產者為他自己的資本和利潤欲所奴役;法學家為他的僵化的法律觀念所奴役,……”〔24〕單靠科技自發發展不可能創造出超越資本主義現代化的新文明形態?？萍几锩?、科技文明只有與社會革命、社會文明同頻共振才能成為造福全社會的“普照的光”?！?5〕質言之,只有在社會主義生產方式中,科學技術的應用才能為所有人創造日益充分的自由時間,從而創造促進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生存和發展方式。

三、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實踐深意

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意味著中華文明與人類其他各國各民族各地區的文明交流互鑒發展到新的歷史高度。近代以來,西方國家試圖以單個國家或民族的發展方式定義人類文明發展范式,在全球范圍推行價值觀外交,導致許多發展中國家掉進西方現代化發展的陷阱,淪為發達國家的附庸。中國始終倡導和踐行以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為核心理念的新文明觀,為促進人類文明發展和進步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力量。

從人類文明大歷史視域中透視,人類文明因交流互鑒而繁榮發展。中華文明之所以能源遠流長,生生不息,一個重要原因是其具有博采眾長、海納百川、包容互惠的品質。自近代以來中華文明能歷經磨難走向偉大復興,進而實現舉世矚目的輝煌發展,這是由其內在的特質決定的。中國創造的人類文明新形態是以中華文明為根基的文明形態,是一種有別于西方文明范式的新文明形態。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并不意味著要削弱中華文明,更不意味著與其他文明沖突。相反,我們更加堅定中華文化自信,在堅持文明交流互鑒的歷史進程中勇于汲取一切人類優秀文明成果,不斷賦予中華文明新的生機和活力。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實踐昭示世界:在融入全球化、與世界不同文明交流的歷史進程中,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可以通過堅持歷史自信、自覺發揮歷史主動精神,堅持走自己的路,不做別人的附庸,也能夠走出一條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民幸福的新文明道路。在沒有剝削階級、勞動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制度體系下,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可以依靠自身力量成功探索出適合本國國情和時代要求的現代化道路。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將對人類文明發展格局產生重大而深遠影響。

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意味著社會主義文明日益邁向成熟。中國革命是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一部分。中國的社會主義運動是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爸袊厣鐣髁x是社會主義而不是其他什么主義”,〔26〕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意味著科學社會主義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煥發出強大生機活力”?！?7〕中國的偉大成就表明,二十一世紀世界社會主義走向復興初露端倪。

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揚棄了資本主義文明形態,從理論和實踐雙重層面確證了科學社會主義應有的高度文明水平?？梢灶A見,在不久的將來,隨著中國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進而不斷豐富和發展人類文明新形態內涵,必將有力回擊西方社會對世界無產階級革命和社會主義運動進行的妖魔化宣傳。一定意義上講,不斷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過程,就是鞏固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過程,就是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發展壯大、行穩致遠的過程,就是不斷賦予科學社會主義新的文明內涵、新的文明形態的過程。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已經“使世界范圍內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種意識形態、兩種社會制度的歷史演進及其較量發生了有利于社會主義的重大轉變”?！?8〕社會主義中國不斷豐富和發展人類文明新形態,將為二十一世紀世界社會主義賦能。

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意味著馬克思主義真理性、人民性、實踐性不斷得到新的確證。馬克思主義是指引人民解放的理論。人類文明新形態豐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人類文明形態理論,是中國共產黨理論創新的重要成果?！皟蓚€行”和“兩個結合”論斷的提出及其深入實踐,既表明了中國共產黨人對推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取得了新認識,又彰昭了中國共產黨人在堅持運用馬克思主義治國理政方面為世界貢獻了新智慧、新方案、新力量。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始終高舉馬克思主義旗幟的結果,是始終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以指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實踐的結果。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科學回答中國之問、世界之問、人民之問、時代之問,是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二十一世紀馬克思主義。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相得益彰。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將對人類建設美好世界、美好社會、美好國家、美好生活方式產生重大而深遠影響,進而對馬克思主義在全球的發展和實踐產生重大而深遠影響。

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意味著人類自由解放事業發展到新的歷史高度。實現人類自由而全面解放是馬克思主義崇高理想,也是中國共產黨人的最高奮斗目標。實現共產主義文明是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旨歸?！敖⒐伯a主義實質上具有經濟的性質,這就是為這種聯合創造各種物質條件,把現存的條件變成聯合的條件?！薄?9〕中國人民以中國式現代化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成功,意味著人類找到了一條走出資本邏輯支配的現代化道路,意味著勞動創造歷史、勞動正義和歷史正義實現了理論邏輯和歷史邏輯的統一,意味著資本和勞動博弈出現了有利于勞動人民的發展格局,也意味著人類在一定程度上正擺脫盲目力量的支配而走上自主自覺創造歷史的時代。

“歷史活動是群眾的活動,隨著歷史活動的深入,必將是群眾隊伍的擴大?！薄?0〕隨著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事業的深入發展,人民群眾的歷史和社會主體地位也必將更加彰顯。社會主義中國巨量的人口規模和欣欣向榮的發展趨勢決定了: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將對人類自由和解放事業產生重大而深遠影響。

文明發展永無止境、臻于至善至美永無止境?！拔覀儓远ㄕ驹跉v史正確的一邊、站在人類文明進步的一邊”,〔31〕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既立足中國,又胸懷天下,先后提出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全球文明倡議,以及《全球數據安全倡議》和《全球人工智能治理倡議》,扎實推動實施“一帶一路”倡議,攜手世界各國不斷夯實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和實踐,為世界和平發展和公平正義事業注入了正能量?！霸谶@個頗不安寧的世界上,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成為一個維護和平穩定的堡壘?！薄?2〕

中國共產黨領導億萬中國人民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意味著人類和平力量的增長,意味著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解放事業的發展,意味著人類協同、互助、合作、共贏、共享能力的發展,意味著人類維護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能力的發展,意味著中國共產黨和中華民族將為人類文明發展作出新的更大貢獻。中國的發展使“國際社會將更加有力量駕馭私人資本,更加有能力遏制形形色色的強權政治、霸權主義和單邊主義。國際政治格局民主化進程將迎來更好的發展環境”?！?3〕中國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將對人類和平發展和公平正義事業產生重大而深遠影響。

四、結 語

恩格斯在批判私有制社會所創造的文明時曾明確指出:“文明時代是在‘惡性循環’中運動,是在它不斷地重新制造出來而又無法克服的矛盾中運動,因此,它所達到的結果總是同它希望達到或者佯言希望達到的相反?！薄?4〕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創造的文明本質是“資本的文明”。資本主義文明越向前發展,資產階級宣揚的自由、民主、平等、博愛等文明口號就越表現為“佯言”。

“無產階級由于自己的整個社會地位,只有完全消滅一切階級統治、一切奴役和一切剝削,才能解放自己?！薄?5〕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其本質是創造新型的、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文明形態,創造全面社會主義現代化文明形態,歸根到底是創造“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36〕的、真正屬于一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文明形態?！爸袊浆F代化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既是我們強國建設、民族復興的康莊大道,也是中國謀求人類進步、世界大同的必由之路?！薄?7〕

以唯物史觀審度,勞動是人的生存和發展方式。有什么樣的物質資料生產方式,就有什么樣的文明形態。人們怎樣進行生產勞動,就創造什么樣的文明形態。判斷一種社會文明形態新舊與否的根本標準是看這種文明形態能否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能否增進最廣大人民的福祉、能否增進可以促進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根本利益。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創造的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勞動共和國”〔38〕所創造的文明形態,是社會主義生產方式所創造的文明形態。人類文明新形態指涉的核心是全面發展的新人新的生存和發展方式。

注釋：

〔1〕習近平:《在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求是》2023年第17期。

〔2〕〔3〕〔5〕《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2、38、195頁。

〔4〕〔11〕〔12〕〔14〕〔17〕〔19〕〔29〕〔30〕《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7、176、519、187、11、161、574、287頁。

〔6〕《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66頁。

〔7〕〔21〕《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493頁。

〔8〕〔9〕〔36〕《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92、32、53頁。

〔10〕〔37〕《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學習綱要(2023年版)》,北京:學習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23年,第61、61頁。

〔13〕〔22〕〔35〕〔38〕《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64、548、460、204頁。

〔15〕〔16〕〔23〕〔24〕〔3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97、300、308、309、276頁。

〔18〕《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專題摘編》,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黨建讀物出版社,2023年,第129頁。

〔20〕習近平:《論黨的宣傳思想工作》,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第191頁。

〔25〕馬克思用“普照的光”喻指一種占統治地位的生產方式?！霸谝磺猩鐣问街卸加幸环N一定的生產決定其他一切生產的地位和影響,因而它的關系也決定其他一切關系的地位和影響。這是一種普照的光,……”參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1頁。

〔26〕《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一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8年,第22頁。

〔27〕《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8頁。

〔28〕《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63-64頁。

〔31〕《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文件匯編》,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年,第19-20頁。

〔32〕〔德〕埃貢·克倫茨:《我看中國新時代》,王建政譯,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19年,第3頁。

〔33〕王水興:《中國共產黨為人類文明發展貢獻三大方案》,《學術界》2022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