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洞”山下子弟兵

張立松　梁書元　金平功

他，不是英雄；他，沒有經過炮火紛飛的戰場，更沒有驚天動地的事跡；他，不過是一位普通的人民戰士。但，每逢春節，駐地男女老少紛紛到營房給他拜年。

他，憑什么贏得群眾的愛戴？他憑的是一顆赤子之心，憑的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他是駐“雙龍洞”山下的南京某部優秀義務兵——何先進。

1976年5月的一天傍晚，剛穿上新軍裝不久的何先進到駐地西吳大隊辦事。途中，發現水塘邊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弓著腰，右腿跪在青石板上用一只大罐頭筒子舀水。老大娘艱難的樣子，小何怕她摔著，便走了上去：“老大娘，我來幫你挑?！彼酉铝舜竽锏膿?，一邊送大娘回家，一邊拉起了家常。大娘叫王招娣，老年喪夫，今年77歲，早年的一個獨生子在解放戰爭中犧牲了……小何默默地聽著，好久沒有作聲。他把老大娘家的壇子、罐子都搬了出來，全裝滿水。臨走時，小何說：“王大娘，你今后有什么事盡管說，我來照顧你?！?/p>

打那以后，大娘每隔六七天都要倚門等待著這個小戰士。小戰士每次來，挑水，掃地，種菜，樣樣都干。大娘的扁擔壞了，小戰士就做條新的；大娘的水缸小一擔水盛不下，小戰士就到鎮上給買口大缸；大娘的蚊帳破得不好用了，小戰士就用自己的津貼費買頂新的換下來。1978年冬的一個星期天，北風呼嘯，大雪紛飛。大娘心里可犯了難：這么大的雪，解放軍同志可別來呀。正想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全身上下都是雪花的小戰士站在大娘跟前，還沒等大娘把他身上的雪撣掉，小戰士就操起扁擔挑水去了。望著小戰士深一腳淺一腳地消失在風雪之中，大娘的眼眶濕潤了。一晃三年過去了，可大娘一直不知道這個小戰士的真名實姓。她問他，他總是笑著說：“我就是您老的兒子，住在軍營里?！焙髞?，還是大娘的一個遠房親戚打聽到，才知道這位小戰士叫何先進。1979年新春正月，王大娘提著一小籃染紅了的雞蛋來到二連看“兒子”，并送來一大張感謝信。

小何默默無聞地為駐地群眾做好事又何止王大娘這一家。有一天上午，何先進到羅店鎮郵電局寄錢，遇見一位老奶奶跌倒在路邊，小何趕忙跑上去扶起大娘。小何看到大娘臉浮腫，腿上流著血，二話沒說背起大娘送往醫院。老大娘叫陳小奶，是羅店附近的五保戶。經檢查，老人還患了腎炎，需要住院治療。但陳大娘對醫生說：“給我貼一張膏藥就行了?！痹趺匆膊辉缸≡?，小何了解陳大娘的難處，安慰大娘說：“陳大娘，您放心住院吧……我給您辦住院手續?！标惔竽镒≡浩陂g，小何常去看望她老人家，每次去總要帶點糕點、罐頭之類的食品。陳大娘換下來的臟衣服，他一聲不響地拿去洗凈疊好。老人頭發蓬亂，小何找來梳子為陳大娘梳頭。護士見這般情景就問陳大娘：“那位解放軍同志是你什么人？”這一問還真的把老大娘問住了，她怎么也答不上來。

陳大娘出院后，瞞跚地找了好幾個連隊，打聽送她進醫院的那位解放軍，可就是找不到。后來，陳大娘在鎮上偶然又碰上了他。于是她請一個解放軍干部認一認，恰巧這個干部就是小何的營長。他告訴大娘說：“他是我們二連的戰士何先進?！崩先撕鵁釡I感激地說：“這個小戰士真當好*！”接著，她敘述了事情的原委，反復叮囑要給他記個最大的功。

1979年元月，何先進光榮地加入中國共產黨。何先進入黨后的一個星期天，有個同鄉的戰友對他說：“你入黨志愿書已批下來了，每星期天還往老百姓那里跑有啥油水，今天咱們好好玩玩去吧?！毙『握f，為群眾干好事，不是為了入黨，而入黨是為了更好地為人民服務。他婉言謝絕了戰友的邀請，仍然到駐地為群眾做好事。有一段時間，金華地區陰雨綿綿，汗*大隊五保戶高樹芝大娘幾天沒出門，便桶滿了，該倒了。何先進披著雨衣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到高大娘家。剛進門，小何就去提馬桶，高大娘扯著小何的衣服，硬是不讓去提。大娘說：“你給我挑水、掃地我不攔，堂堂正正的解放軍小伙子來給老婆子倒馬桶，人家見了笑話你?！薄澳悴皇浅＝形覂鹤訂?，兒子給娘倒馬桶有什么好笑呀！”小何說罷，拎著便桶就往茅房里去倒。然后又找把刷子，到水溝邊把便桶刷洗干凈。幾個洗衣服的中年婦女見了連連稱贊：“這個解放軍心腸真好，就是親生兒子也不好意思給娘倒馬桶呀！”1979年夏季，溪*二隊的湯榮木大爺，年老體弱，經常生病，小何也常常去看望

他；有一次還買了蘋果，削好皮切成一片片放在碗里端到大爺的床前。盛夏酷暑，老人臥床十幾天沒洗澡，身上一股臭味。老伴想為他洗洗可又拉不動，背不起，只能用濕毛巾擦擦。小何知道后，特意跑去燒了一鍋熱水倒在澡盆里，然后把老人背下床為他洗澡擦身子。老大爺深情地說：“我是享解放軍的福，我是享你的福??！”小何說：“我們都是享共產黨的福??！”

有人說小何干好事，不是圖表揚，也不是為了入黨，那么肯定是“想提干”。1980年5月，軍隊直接從戰士中提干的制度改革了。小何提不成干部了，年齡超過又上不了軍事院校。但何先進節假日為群眾做好事的制度沒有變。9月的一天上午，小何去羅店郵局，準備把平時節省下來的35元寄回家給妹妹做一套衣服。路過前店村時，聽說姜小蘭大娘家遭了火災，燒了不少東西。何先進知道姜大娘本來就不富裕，加上這場火災更困難了。小何毫不猶豫地改變了主意，將35元錢送給姜大娘。

何先進堅持數年為五保老人做好事，給孤寡、貧困的老大爺、老大娘帶來歡樂、幸福。他那默默無聞的行動也點燃了營區內外一個個青年的理想之花，他那一顆赤子之心化為春風，復蘇了一顆顆枯萎的幼芽。

張家大隊第四生產隊青年社員張紹惠，不滿周歲被老人張全福、吳根妹收養為義子，兩位老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送他上學，為他成了家，還給他蓋了三間新房，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墒?，小張成家后吵著分了家。從此，兩年沒與老人說一句話。何先進知道后，先是找小張談心，結果碰了壁。于是，小何常給老人挑水、掃地、種菜。大娘病了，小何就給大娘抓了活血消炎的當歸、佛手等名貴中藥給大娘服。一天，兩天……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漸漸地，張紹惠變了。他內疚地說：“小何與姆媽非親非故，卻能那樣照料老人，我這個真正的兒子怎么能忍心丟下老人不管呢？”今年春節，張紹惠親自把老倆口接到家里吃了團圓飯。從此，一家人和睦相處，幸福美滿。

何先進為駐地群眾默默無聞地做了許多好事，那很不容易，而堅持數年做好事，那更難的了。六年來，三百多個星期天，不論是寒冬臘月，還是盛夏酷暑，何先進差不多都沒休息過。一個個星期天，他從西關到羅店，從張家到汗*來回行程十四五華里，所到之處，挑水、掃地忙得不亦樂乎。他們周圍的戰友看到何先進干好事，一不是為了受獎；二不是為了入黨；三不是為了提干。這下他們服了，也不聲不響地跟著何先進一道去幫孤寡老人做好事。如今每逢星期天節假日，駐地附近的村莊所見一個個挑水的、掃地的、種菜的解放軍，都是“雙龍洞”山下為民做好事的子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