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話含義理論下的人物對話分析

吳莎莎

【摘 要】日常生活中，人們一般會遵循合作原則來達到對話者之間相互交流和溝通的目的，但有的時候，會話者往往會違反合作原則使對話另有言外之意?！秶恰分械膶υ捴刑N藉著豐富的“潛臺詞”，有言外之意。本篇文章將用格萊斯會話含義理論和合作原則剖析《圍城》中對話的言外之意，進而揭示人物的性格特點和文學作品的創作主旨。

【關鍵詞】《圍城》會話含義理論 合作原則 言外之意

一 引言

錢鐘書的長篇小說《圍城》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一部藝術杰作，被旅美學者夏志清贊為“中國現代最偉大的長篇小說”，代表了錢鐘書文學創作的最高成就。在《圍城》中，蘊涵言外之意的人物對話例子不勝枚舉，到目前為止，對之研究的成果并不多。鑒于此，本文擬從語用學的角度來探討這一問題。通過對人物之間對話的分析，我們可以探索人物的內心世界，從而更加有利于對小說主旨的了解。

二 合作原則及會話含義概述

1.合作原則

美國哲學家格萊斯認為，在語言交際活動中為了達到特定的目的，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一種默契，一種雙方都應遵守的原則，即合作原則。合作原則要求每一個交際者在整個交際過程中所說的話符合這一次交際的目標或方向。其具體表現為四條準則：（1）質量準則；（2）數量準則；（3）方式準則；（4）關聯準則。人們在交際過程中常常出現有意或無意違背合作原則的現象，這時會產生一種會話含義。

2.會話含義

會話含義的理論是由美國哲學家格萊斯于1967 年在哈佛大學的演講中最先提出來的，1975 年格萊斯再次根據演講的內容撰寫了《邏輯與會話》，并對會話含義進行明確的界定。會話含義是一種非常普遍的現象，人們說話常常是話中有話，這種話的字面意義之外的意義不是一般語義理論所能解釋的，需要做語用的分析，在理解的過程中需要借助談話者的常識、推理能力等。

三 《圍城》中產生會話含義的方式

1.有意違反數量準則引起的會話含義

合作原則中的數量準則規定了發話人在言語交際中所應該提供的信息量，不應少說也不要多說。在《圍城》的一些對話中，說話者有意違反了這一準則，繼而產生了會話含義。

如《圍城》第一章中：

鮑小姐道：“今天蘇小姐不回來了?！薄拔彝摰陌材先艘采习读?，他的鋪位聽說又賣給一個從西貢到香港去的中國商人了?！薄霸蹅儌z今天都是一個人睡?！滨U小姐好像不經意地說。方鴻漸心中電光瞥過似的，忽然照徹，可是射眼得不敢逼視，周身的血都升上臉來。在這個例子中，由于第一句和第二句的出現，“兩人今晚都是一個人睡覺”這一信息已經成為兩人所共知的，而鮑小姐在第三句中有意地重復這一信息，顯然，她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數量準則，表面陳述，但鮑小姐話語中的言外之意呼之欲出，隱含了對方鴻漸的某種曖昧的暗示。方鴻漸“心中電光瞥過似的…… ”證實了鮑小姐的這種暗示起到了她預想的效果。

2.違背質量準則的言外行為

格萊斯有關質量準則包含兩個次準則：（1）不要說自己認為是不真實的話；（2）不要說自己缺乏足夠證據的話。但人們在交際中常有意無意違反質量準則，并仍然能傳遞對方可理解、可接受的信息。如：忽然鴻漸摸著頭問：“辛楣，我今天戴帽子來沒有？”辛楣愣了愣，恍有所悟：“好像你戴了來的，我記不清了?！薄笆堑?，你戴了帽子來的，我……我沒有戴?！狈进櫇u突兀發問，似乎想證實自己是否戴帽子出來，實際上他是明知故問，暗含的言外之意是：要替趙解圍，幫他擺脫范小姐的單獨糾纏。趙辛楣對他的意圖心領神會，他回答“是的，你戴了帽子來的”違背了“不要說自己認為不真實的話”這一次準則，傳達出接受幫助并予以配合的言外之意。兩個男人通過實施間接言語行為在兩位小姐面前演了一出令人忍俊不禁的雙簧。

3.違背關系準則的言外行為

關系準則的內容是說話要貼切，所說的話之間要有關聯。違反關系準則會給人一種答非所問，風牛馬不相及的感覺，但正是因此可產生言外之意的語用效果。如：同局的三位，張太太、“有例為證”和“海軍大將”一個子兒不付，一字不提，都站起來準備吃飯。鴻漸喚醒一句道：“我今天運氣太好了，從來沒贏過這許多錢?！睆執鐗舫跣训溃骸霸蹅冋婧苛?！還沒跟方先生清帳呢……”便打開錢袋把鈔票一五一十點交給鴻漸。這是方鴻漸和張太太打完麻將后的一段對話。當時眾人打完麻將準備吃飯，此時的話題理應圍繞“吃飯”展開，但是方冷不丁地來了一句運氣好，跟當時的語境沒有關系，表面看是在感嘆、夸耀自己的運氣好，但以此實施的是言外行為：你們既然輸了錢就應該給我啊。

4.違背方式準則的言外行為

格萊斯對方式準則的解釋是：說話要簡要、有條理，避免晦澀的詞語，避免歧義。人際對話中一旦違反方式準則就會產生歧義，形成雙關語。如：“可是，戰敗者常常得到旁人更大的同情——”唐小姐覺得這話會引起誤會，紅著臉——“我意思說，表姐也許是贊助弱小民族的?！边@是在方鴻漸在上文中將自己比喻成“老弱殘兵”后唐小姐說的一番話。在前一部分話語中，“旁人”語義模糊，在別人眼里，可以將“旁人”理解成蘇小姐，也可以理解成唐小姐本人，造成了歧義，所以才會有唐小姐后面的解釋“表姐也許是贊助弱小民族的?！?/p>

語言是與他人溝通交流最簡便的方式，從語言著手對作品進行分析既可以獲得較強的感性認識，也可以對作品分析得比較透徹。本文從語用學的角度，運用Grice 的合作原則和語境理論初步探討了《圍城》對話中言外之意的產生和推導。但這只是探索性地分析，至于交際雙方是怎樣根據語境來進行嚴密的語用推理、交際雙方為什么要采用言外之意的方式表達真實的交際意圖等等這些問題還有待作進一步的研討。

參考文獻

[1]邱凌、彭再新.解讀《圍城》對話的言外之意[J].《南華大學學報》，2007

[2]錢鐘書.《圍城》[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