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249—300),字季倫,小名齊奴,渤海南皮(今河北省南皮)人。幼年聰明,勇而有謀。其父石苞經商致富,分財給兒子們,就偏不給石崇。說:“此子雖小,他日會賺得更多?!笔绯赡旰?,想辦法擠進官場,曾與潘岳等依附賈后,得任修武令、散騎常侍、荊州刺史等職,并且立過戰功,封安陽侯。但是在西晉盛行的門閥制度下,非世族人家難以在官場立足,最終成為派系斗爭的犧牲品。石崇就是“以疾自解”,即被當作“因病”而排擠出去。但他經商卻一路風順,成為巨富。據說他早年曾武力劫奪過遠方貢使的財物,后來又憑借財力,與貴族斗富,想抗爭門閥制度。
晉武帝的外甥王愷,借外戚權勢稱豪于人。他得到宮中賞賜的一樹珊瑚,高二尺多,枝柯扶疏,自稱世間稀寶,就拿到石崇面前顯耀。石崇看了卻用鐵如意敲擊一下,全碎了。王愷即刻翻臉,斥責石崇嫉妒他的寶貝。石崇笑笑說:“我可以賠你。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彼敿唇屑胰税岢鏊械纳汉鱽?,有高三尺、四尺而枝干光彩奪目的六七樹,同王愷那一株相當的就更多了。王愷當場十分失落,但又發作不出來。
石崇還在洛陽城西北,建造一所“金谷園”。名花異木,涂金嵌玉,極其華麗。常邀集文士飲宴賦詩,約定“不能者罰酒三杯”,傳為“金谷禮數”。園中養有歌伎,名綠珠,美艷又擅長吹笛,天下聞名。中書令孫秀幾次來要綠珠,石崇不肯割愛。后來八王內亂奪權,孫秀投靠趙王倫得勢,就派兵來圍捕金谷園,搶奪綠珠。石崇正飲宴樓上,對綠珠說:“我今為爾得罪矣!”綠珠泣對:“當效死于君前?!碑敿纯v身跳樓自殺。石崇被捕。臨刑,石崇才有所悟,感嘆說:“奴輩是看上我的家財呀!”押解兵丁對他說:“早知財產會害人,何不早日分散助人!”石崇無言應對。母兄妻子共15人同時被殺,石崇時年52歲。晚唐詩人杜牧春日路過金谷園遺址,感嘆綠珠的悲慘身世,寫下七絕《金谷園》云: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四句詩句句寫景,而景中寓情,飽含著對受害人的同情和感傷。綠珠雖依靠石崇的財氣,享受過豪華生活,但畢竟是權貴的玩物,不能自主自己的命運。她的跳樓而死,多么像落花飄零,徒然讓人嘆息。
(選自《商道流芳錄:中國商業文化百例》/黃紹筠 編著/浙江工商大學出版社/2013年3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