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中的數字文化——說“雙數”

摘 要：數字文化在漢民族文化中具有很強的獨特性，本文從漢語語音特點、漢民族文化特點、漢民族的心理特點三方面分析了雙數在漢民族文化中所蘊含的祝福吉祥的文化內涵。

關鍵詞：數字文化 漢語 雙數 語音特點 心理特點

數字與人們的生活密不可分，但是各民族對數的理解與應用卻不僅是記數，還包含了不盡相同的文化認知。如大多數西方國家的人們喜歡“七”這個數字，認為它是一個代表吉祥好運的數字，但國人卻對這個數字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而對于國人特別喜歡的“九”，在英語世界里也沒有特別的含義。數字在文化中表現出很強的獨特性。語言中數字的實際應用是由其歷史淵源、宗教信仰、地域環境、民族性格、生活方式以及語言本身決定的。漢語喜歡用數字表情達意，在漢語中存有大量的含有數字的成語、諺語、短語、慣用語等用語。如“三腳貓”“一帆風順”“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寸光陰一寸金”……運用這些數字的過程不僅是一個信息的交流過程，更是一個傳遞中華文化的過程。其中雙數的使用體現了中華文化的豐富內涵。

雙數的基本概念是：雙數（英文evennumbers）在數學中與單數相對，指大于或等于零的偶數，或可以表示為形如2n的數（n為大于等于0的整數）；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老百姓將其理解為成對的數字。在中國，雙數有其特定的吉祥祝福的文化含義，如“好事成雙”為許多中國人最常使用的祝福話語之一；許多地區婚嫁都會選擇雙日子。其中數字“二”“四”“六”“八”“十”在漢語中的吉祥祝福語中備受青睞。

“二”是雙數之首，很多中國人在日常生活中追求“好事成雙”，希望“雙喜臨門”“雙贏”“雙薪”。在人際交往中送雙份的禮等。從老百姓門上的對聯到文學作品中的修辭格上的對偶，無不體現出漢民族對雙數“二”的情有獨鐘。漢語人還偏愛“四”，贈送禮物最好四樣，圖個四平八穩；飯菜中有“四喜丸子”；中藥有“四君子湯”；中國古代宮廷藏書的地方叫“四庫”；儒家的經典中有“四書”；習慣評論出“四×”，如“四君子”“四大家”“四大天王”等等（但后因為發音的問題，人們把“四”與“死”相聯系，在某些場合大家對“四”也開始忌諱如不喜歡在電話中號碼中選“4”字）。人們還喜歡用“六”，如“六合之內”“六六大順”等。人們也喜歡用“八”。民間在結婚或慶賀筵席時，常設“八八宴席”招待賓客壽宴有八仙慶壽，也是上八個菜。改革開放以來，人們渴望發財的心理體現在數字上就是對“六”“八”的偏愛。因為根據諧音，“六”可以聯想到“祿”；“八”可以聯想到“發”。在選擇門牌號、汽車牌號、電話號碼時，如果其中連續有“六”或“八”就要比一般數字更有吸引力。有些人甚至不惜花大價錢購買由這些幸運數字組成的號碼。數字“十”有完備之義，唐代僧人法藏說過：“依華嚴經中定十數為則，以顯無盡義”?！笆笔菆A數，能顯示“十十無盡”“重重無盡”的奧妙之義。以“十”為完備單位的含義直到今天仍然根深蒂固地保留在漢語文化中。當今推舉優秀人物或先進單位常以“十”為單位，如“十大歌星”“十佳青年”等。

在漢語中數字的運用富于民族特色，反映了漢民族的漢語特點和傳統文化及心理特點，其中雙數所蘊含的祝福吉祥的文化內涵，筆者認為與漢語的語音、民族文化及民族心理有關。

一、漢語語音特點

漢語中諧音字特別多，這些數字在人們長時間的語言使用發展過程中漸漸有了與其諧音的單音節詞相同的意義。從這一方面來講，這就是漢語數字文化內涵豐富最重要的原因。人們在選擇數字時，往往選擇“六”“八”“九”等數字，而不選擇“四”“七”等數字，這是由這些數字的諧音造成的?！傲迸c“祿”諧音；“八”的諧音是“發”，皆取“發財”之意；“九”的諧音為“久”，取“長久”之意。而“四”的諧音是“死”，“七”的諧音是“氣”，從語音上聽起來，是不吉利的。 又如“二百五”這個詞，常用來譏稱有些傻氣、做事莽撞的人。這是因為古代的銀子，五百是一封，二百五十個是“半封”，“半封”與“半瘋”諧音，因此，“二百五”就有了“傻”之義。

二、漢民族文化特點

漢語文化認為順乎自然是最合理的，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主客一體?！岸笔菨h民族文化中尊崇的偶數之首，在漢文化看來，任何事物都是按“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四化為八”這樣的梯級結構發展的?！岸鄙婕暗健耙环譃槎?、合二而一”的辯證思想，如天與地、陽與陰、光與影，還有人的身體軀干和五官，正常情況下是對稱的，人們由此認為自然是對稱的，對稱才是自然的，人們也順此產生了“對稱才美”的文化認知。這種認知也反映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文學形式中的對偶和對仗，建筑工藝中的對稱和均衡。所以雙數自然就成了吉利數。再如“十”，在傳統文化中人們追求十全十美，視“十”為完整、圓滿、吉祥的象征，凡事偏愛以十為標準數量，如“十大、十佳”。甲骨文就有十進位制（逢十進一）的計數方式，遠比世界上其他古代文字中的計數方式科學，這大概也是漢民族崇尚“十”的一個源頭。人們普遍喜歡雙數還與以孔孟為代表的傳統文化崇尚中庸之道、倡導和諧穩定所形成的民族性格有關。因雙數有“對稱”“和諧”的含義，在人們的傳統觀念中很重視和諧的價值。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和諧始終作為一種社會普遍的價值觀念，反應在人們喜歡使用雙數表吉意的語言及文化現象上。所以從男女成對的婚配制度到社會生活中人們追求的好事成雙、雙喜臨門，從建筑結構到室內物件的擺設等等，人們大多都講求平衡對稱，以求得和諧完滿。

三、漢民族的心理特點

在中國的歷史上，漢民族有過無數的戰爭和災荒，這就形成了渴望和平、健康、快樂、幸福，討厭戰爭、災荒、死亡、疾病這樣的民族普遍心理狀態。趨吉避禍心理影響和制約著人們的交際活動，這種心理狀態存在于人們交際活動的各個層面之中，演變成交際活動的規范，形成了趨吉避兇的語言現象和文化現象。人們在選擇數字時，也會遵從這一心理，選擇吉利數字，避開不吉利數字。漢語數字文化以心理聯想為基礎，借助于漢語語音方面的特點，那些聽起來寓意美好的數字，就成了人們日常生活中的首選，那些不吉利數字，人們往往避而遠之。舉例來說，二零一零年十月十日，是一個“三連十”吉日，寓意“十全十美”，被稱作“史上最佳結婚日”，諸多國人為討“彩頭”，都忙著在這一天結婚。與此類似，車牌號碼或者手機號碼尾數，選擇“八”的人多之又多，因為“八”在口語中，與“發（財）”諧音，讓人很容易產生心理聯想。相反，汽車牌照號碼，沒人愿意要帶“四”的，“四”與“死”諧音，現在交通事故又頻頻發生，沒人愿意招惹這樣的麻煩。在某些省份或地區，手機號碼后四位中如果有數字“四”，手機話費會有很多優惠用以吸引客戶。

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生活的變遷，漢語中的數字文化也在不斷發展變化。人們使用數字，一時也有一時的風氣。如“七”這個數字，原先人們并不大喜歡這個數字，但是隨著社會生活的發展變化，“七”有了新的寓意?！捌摺蓖捌稹敝C音，取“雄起”“崛起”之意?，F在特別是做生意的人，十分看好這個數字，車牌號碼、手機號碼尾數，往往會選擇“七”。漢語數字包含著豐富多彩的文化內涵，并隨著社會的發展而發展變化。數字文化可以深刻地反映一個民族文化的內涵。關注語言中的數字文化對我們語言學、文化學的研究都有其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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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爾江·歐拉孜 新疆烏魯木齊職業大學 830002）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