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茂琨：迷宮里的視覺暗線

張瑜洋

相傳克里特島的米諾斯迷宮里有一只食人的米諾牛，提修斯在米諾斯國王的公主阿里阿德涅贈與的寶劍與線球的幫助下，成功斬殺米諾牛并且逃出迷宮，而他逃出的關鍵或許就是那團線球所留下的暗線。而在龐茂琨最新的展覽“迷宮” 里，也在利用其自身的視覺邏輯構置著一個迷宮，只是在這個迷宮里，并沒有那團明顯的暗線。

如果說古典藝術是為了反映和復原生活，現代主義藝術是為了表現生活，當代藝術是為了質疑生活的話，沿著這條線索，你或許可以找到龐茂琨“努力”為觀者留下的暗線。熟悉龐茂琨的人都會知道，他一直將個人的藝術創作熔鑄在當下的社會現實之中，以凝視的視角描繪或者刻畫現實的鏡像，所以在龐茂琨的筆下熟悉的現實被罩上了一種陌生感與距離感。而這種陌生感就是龐茂琨作為當代藝術家身份的思索與感悟。

從龐茂琨早期的《蘋果熟了》，到《彩虹悄然當空》到現在的“鏡花緣”系列作品，龐茂琨一直在采用凝視的態度在觀看。只是在最新展出的“鏡花緣”系列作品中，龐茂琨以“鏡子”作為相互反射的無窮空間。在這里“鏡像”已經不再是默認的，先驗合法的“再現”而是藝術家專門提示出來加以討論的“問題”，在迫使觀眾去尋找原因的過程中，也就不難發現龐茂琨有意設置的“暗線”。在這個雜亂的社會，凝視是自我觀看，也是他者化的自我觀看，不僅意味著權力，也意味著權力的規訓。

在龐茂琨創作的一系列與“自拍”有關的作品中也同樣可以了解到藝術家“處心積慮”設置的“逃離”的暗線。在自拍系列中，龐茂琨并沒有“照本宣科”的再現真實的“自我”，而是將自己設置在了一個“被看”的角色，迎合與滿足社會/他人對“我”的觀看欲望。在這個追求唯美的社會中，圖象本身已經并不能代表真實，你是否也在為“美”瘋狂的路上“迷失”？

一個迷宮，就像一個已經規劃好的游戲，視覺上無論再過凌亂，也有逃離的出口。只是在龐茂琨所設置的視覺迷宮里這個游戲規則由他設定而已。藝術不是簡單的再現，也不一定是激烈或者炫目的視覺語言，龐茂琨選擇了一種表面上有些“溫婉”，實則犀利的方式。他利用藝術家自身敏感的神經，以一種“凝視”的姿態，展現了現代社會背后的權力訴求。在你豁然開朗之后，走入這個充滿誘惑支離破碎的視覺迷宮里，你是否已經發現了藝術家用心鋪設的“逃離”迷宮的“暗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