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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與幻滅——論畢飛宇小說中的婚姻書寫

2016-03-07 09:02候登登
河北開放大學學報 2016年1期
關鍵詞:女性悲劇婚姻

候登登

(遼寧大學 文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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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與幻滅
——論畢飛宇小說中的婚姻書寫

候登登

(遼寧大學 文學院,遼寧 沈陽110036)

摘要:婚姻是小說的基本題材和敘事構成。一般而言,小說家或多或少、自覺或不自覺地會涉及此種題材,借以探求和平衡兩性關系;與眾不同的是,小說家畢飛宇是專寫失敗婚姻或者婚姻失敗的好手。他筆下的“婚姻”,多凸顯破碎與坍塌的形狀,從而加重了小說的悲劇氣息,透露出強烈的批判鋒芒。畢飛宇書寫的婚姻,亦展示著現代人真實生活圖景的一角,充斥著作為現代個體人的孤獨感、幻滅感。

關鍵詞:婚姻;破碎;悲??;女性

婚姻是愛情的結晶,是兩性結合的合法形式和最高殿堂?;橐龅念}材于中外文學史上的例子,不勝枚舉。單從中國現代文學史看起,直接以婚姻命名的小說有魯迅的《離婚》、老舍的《離婚》、師陀的《結婚》以及蘇青的《結婚十年》;中國現代文學進程中的第一個創作潮流——問題小說突出了青年戀愛婚姻的問題,如羅家倫的《是愛情還是苦痛》。當然,從宏觀上把握婚姻題材最完備也是最成功的,當屬錢鍾書的《圍城》。這部小說中有一條經典的理論——將婚姻比作“圍城”,即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邊的人想出去。當代文學史上,亦不乏婚姻題材的小說,比如20世紀50到70年代主流之外的“異端”文學,有蕭也牧的《我們夫婦之間》,宗璞的《紅豆》,以小說來探求人性人情。此外還有代表“文藝大眾化”方向的趙樹理所創作的《小二黑結婚》等,不再羅列。

自封建時代的包辦婚姻發展到新文化運動以來所倡導的戀愛婚姻自由,乃至今日離婚率逐年飆升,仿佛成為一種時尚。這個發展過程,展示了中國歷史的車輪轉動的轍痕,彰顯著中國社會現代化的進程?;橐鲈谛≌f的敘事和選材乃至主題揭露上都占有重要席位。盡管文學史抑或小說家們都會有所涉獵,但是幾乎沒有如畢飛宇對于婚姻題材的駕馭所顯示的嫻熟與超凡的能力,以及樂此不疲的創作姿態和創作實踐。畢飛宇早期的創作中,除去受“先鋒文學”影響而創作的《孤島》《楚水》,就已然出現婚姻題材的小說,如《家里亂了》《火車里的天堂》。隨著畢飛宇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豐滿,他對婚姻敘事更為成熟老到,有了“人到中年”的風霜坎坷。而且,畢飛宇小說著重拋給讀者的是悲劇式、苦難式的婚姻,多凸顯其破碎與坍塌的形狀。本文試著從畢飛宇的幾部有關婚姻的小說談起,分析畢飛宇的批判指向,論述其文本背后的意義。

一、“破碎”的文本呈現

1.有愛婚姻的坍塌

小說《阿木的婚事》講述主人公阿木作為一個智障的成年男性,在花狗和明亮等人的循循“善”誘之下,“追求”自己婚姻并最終走向破滅的故事。故事在對阿木順利完婚的敘述中走向第一個高潮。在花狗等眾人的慫恿和嘲弄下,他起初對著梅香的影子撒尿,回家之后扯著嗓門兒急切地對他的老子討老婆,不管,只要是女的。開春之后,阿木被安排和林瑤結婚,二人的結合帶給村里人的印象是“鮮花和牛糞”“金魚和茅坑”,不可思議?;楹蟮纳钚腋C罎M,兩人甚是恩愛。然而故事在此處急速反轉,促使故事達到第二個高潮,即林瑤的真實身份被花狗揭穿。結局是阿木在極端的憤怒之下,制造了親手殺死“林瑤”的悲劇。畢飛宇在這篇小說中,塑造了以花狗為代表的看客形象?!翱纯汀弊贼斞赶壬_辟出來,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就不曾消失。通過這些看客,畢飛宇要批判的是國民的劣根性??纯蛡兺圮浥掠?,猥瑣至極,把自己內心糟粕的欲望強加給別人。他們見不得別人好,嫉妒心強,經常多管閑事。在這篇小說中,看客們直接扮演了扼殺阿木婚姻的兇手。這種看客的氛圍具有傳染性,“就連小學里的學生們都表達了他們誠實的熱情,他們在放學的路上圍在了阿木家的天井四周,用他們脆亮的童聲高叫,鼻涕虎,許扣子!”[1]這種劣根性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國人的心理結構之中,或將會遺傳給下一代,“救救孩子”由吶喊變為現實究竟還有多遠的路?

2.無愛婚姻的掙扎

梁實秋說,以愛情為基礎的婚姻,乃人間無可比擬的幸福。反之,如果婚姻是建立在無愛的基礎上,那會是一種痛苦與掙扎。世上諸多婚姻的造就,并不是因為愛戀,而是失望難過時候的一絲及時雨的安慰,是在命運這個強大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宿命感?!都依飦y了》寫的是一位叫做樂果的幼兒教師在自己人生中的31歲做了“小姐”,她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但是她覺悟出自己生活得不對勁,直到偶然的一次,她在一家夜總會的歌唱使她享受了她所謂的生活。之后一發不可收拾,她嘗到了甜頭,由精神出軌到身體出軌。她的淪落,歸根到底是婚姻的不幸。樂果心底里,并不愛她的丈夫,一方面,茍泉給樂果的第一印象沒有任何獨到之處;[2]另一方面,樂果剛剛從她的婚姻戰爭中潰敗下來,情緒極度低落,自己也在醫院做了墮胎手術。因此,她嫁給茍泉是在對婚姻失望的前提下做出的無奈選擇。她的丈夫出身是一個典型的農民,腦袋里裝的是小農思想,“不會掙錢也不會花錢”。丈夫的平庸無能,生活的壓抑,使這個“本來屬于城市的身子”最終還給了城市。樂果是個心氣高的人,她不甘于平庸瑣屑的生活,她的欲望總要被星火點燃然后呈燎原之勢。小說結局是,茍泉帶著女兒離開了樂果,意味著婚姻的破裂。

《青衣》塑造了筱燕秋這樣一個充滿現實感的復雜人物形象。她的婚姻是“急匆匆”的,是在自己演藝生涯最低谷的時候尋求的精神慰藉。她放低自己的姿態,幾乎要到了自暴自棄的境地。在筱燕秋看來,這樁婚姻過了此村就再無此店了。面瓜是令人滿意的,是那種典型的過日子的男人……[3]面瓜對于筱燕秋只是生活的需要和生理的需要。在她的事業和精神欲求方面,面瓜是滿足不了她的。所以她與老板的奸情,為的是重返舞臺,為的是青衣的繼承。

在殘酷的現實生活面前,人的欲望總是受到限制,很難得到滿足?;橐鍪巧畹闹匾煞?,在生活這面鏡子前,往往照出婚姻生活的艱難、瑣碎。人就像浮萍一樣隨著命運,在城市巨大的欲望網中,越是抗爭越會不慎迷失掉自我。

3.破鏡難圓的幻滅

《男人還剩下什么》和《火車里的天堂》都以第一人稱展開敘述,寫“我”離婚后的尷尬心境。前者寫“我”失去了婚姻,但不想失去女兒。因此,“我”努力爭取屬于自己的權利。但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女兒在與“我”分開幾日后,變得生疏起來,有了明顯的距離感。我弄不懂女兒變成這樣的原因,但是我知道自己和大部分中國男人一樣,即使在表達父愛的時候,也是缺乏想象力的。后者說“我”和妻子離婚前都分別有自己的情人,這樣的狀況并沒有維持很久,妻子的一封信,使我燃起復婚的希望?!拔摇背俗疖?,遇到對面的單身女人要去離婚,而“我”的目的地是復婚,此刻“我”和這名單身女性還在旁觀一對新郎新娘的吵架,擔心他們是否會離婚。幾條線索并敘,造成一種“我”思緒的錯亂,“我”憂心忡忡,不知道何去何從。

其一,這是畢飛宇對婚姻本身的探索和思考,尤其是對離婚的理解。離婚在當代成為一種時尚,仿佛沒有這種經歷就是種落伍,喪失了現代性和現代人的意義。其二,畢飛宇也在追問男人在家庭中的地位,探討男性的話語權?!澳腥司烤惯€剩下什么?”這個命題,是畢飛宇對現代婚姻中男性的尊嚴和價值的質疑。

二、“破碎”的創作心理與意圖

創作心理對于作家創作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一般由作家的需求、感覺、直覺、記憶、思維、情感等條件構成。畢飛宇之所以經常去寫破裂的婚姻,其一是由于其為女性寫作的愛好,也就是需求;其二是骨子里的悲劇情結,可以看作情感的替代。二者合在一起,共同構成了文本形狀的創作心理。

1.“女性”情結

女性也能撐起半邊天。自從轟轟烈烈的女權運動開展以來,女性的權利和地位不斷地得到提升,女性意識不斷強化。畢飛宇的創作選擇了以女性作為切入點,他被稱為“最了解女性的男作家”,這是名副其實的。主要體現在他始終關注底層女性命運,關注女性權利和話語,塑造了一大批女性形象。從《哺乳期的女人》中的惠嫂到《青衣》中的筱燕秋,再到《玉米》中的玉米、玉秀、施桂芳、“友慶家的”等一系列女性人物,她們入木三分、復雜多面、真實飽滿,一方面彌補了女作家塑造的女性性格和心理的不足,大大豐富了當代文學的女性人物長廊;另一方面也顯示出小說家畢飛宇善于塑造女性人物的成熟穩定的功力。既然要寫女性的遭際,婚姻的話題便無法回避?;橐鍪桥砸簧凶钪匾氖录?,婚姻自古以來就是女性命運的分水嶺——《孔雀東南飛》中的凄美,《琵琶行》里的哀怨。波伏娃說,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變成的。如果不是家庭的巨大變故,玉米不會用性來換取婚姻和權利;如果不是生活的無趣平庸,樂果也不會走進夜總會。

也就是說,畢飛宇在關注女性命運的同時,把其中一個觀察視角放在了女性的婚姻上。對女性了解的原因,當然與畢飛宇對生活的細致觀察和他寬厚的人生閱歷分不開,最為重要的是在畢飛宇自己看來,男性側重從動作入手,女性側重心理。他選擇了從心理入手。畢飛宇塑造的女性,是驚世駭俗的,曠古絕今的。他看到的女性是狐貍和蛇的化身,充滿不確定性的魅惑;妓女是“崇高”的、充滿溫情的,比如《推拿》里的小蠻。妓女這一特殊的底層女性群體,現在被稱為“失足女”,她們被人鄙視,遭人唾棄。然而在畢飛宇的敘述中,我們有時候并不如她們。

2.悲劇情結

畢飛宇曾說,大多數的小說家都是悲觀主義者。悲觀主義者的筆下,必然是悲劇的。談到悲劇,不得不談的是悲劇的種類。自古希臘悲劇產生發展到文藝復興時期莎士比亞的輝煌,到近代乃至今天的荒誕劇,主要將悲劇劃分為命運悲劇、性格悲劇和社會悲劇。[4]畢飛宇筆下婚姻的悲劇,大都屬于性格悲劇。玉米的性格核心是要強,在家庭中,她排行老大,很多時候都需要她來當家做主。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她找的是“飛行員”,但是父親的倒臺,使她遭到“飛行員”的無情退婚,絕望的玉米選擇了“只要手里有權”的男人。畢飛宇說,我們的身上一直有一個鬼,這個鬼就叫做“人在人上”,它成了我們最基本、最日常的夢。這個鬼不僅依附于權勢,同樣依附于平民、大眾、下層、大多數、民間、弱勢群體……[5]筱燕秋的悲劇既是性格的悲劇,又是命運的悲劇。她的悲劇來自于對男權社會的屈從,而屈從則來自于對藝術美的宿命般的追求。畢飛宇擅長寫幾乎無事的悲劇,在冷靜客觀文本世界的背后,卻是暗流涌動。

魯迅說,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當今這個時代,生活節奏加快,人們背負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普遍感到焦慮需要釋放。人們選擇走進影院看一部喜劇電影,那些僅僅為搞怪搞笑的電影,而具有重大時代的深刻意義的悲劇電影卻無人問津。這個時代需要悲劇,悲劇會令我們清醒,令我們思考,不至于“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當汴州”。

3.創作意圖

創作意圖是作家殫精竭慮進行創作的最終目的,即作家要表達的情感或思想。畢飛宇關于婚姻題材的作品,其一是為了批判國民的劣根性,如《阿木的婚事》。阿木與玉米的“婚事”,使人憐憫。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這些不講倫理,沒有道德的看客們,身上寫滿了罪惡。他們是落后民眾的代表,是中國幾千年封建殘余的流毒。然而這種“看客”精神在當下社會仍然顯在,甚至不斷升溫和升級。老人馬路摔倒無人敢扶,小女孩兒被車撞路人視而不見……一系列的負面新聞表露的道德滑坡,令國人心寒,令世人思考,我們的社會究竟怎么了?我們一面憎惡看客,一面無時無刻不充當看客,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悖論和怪圈。其二則是揭示現代人的困惑——在婚姻的失敗下,人的孤獨感和幻滅感。比如《男人還剩下什么》和《火車里的天堂》。然而,跳出文本可以發現,畢飛宇該類型的小說對于現代人有極其實用的功效。畢飛宇說,離婚是現代人的現代性。研究近些年中國相關部門統計的離婚率,數據顯示,中國的離婚已連續12年呈上漲趨勢。這說明現代人在經濟社會高速發展的今天,在壓力和苦難面前,在焦慮面前,更多地選擇急躁逃避而不是溫和包容?;閼僮杂梢呀洺珜Я硕嗄?,這個先進的觀念本身沒有錯,而且是有相當進步和科學的意義。但是,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婚姻是每個人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有人說,婚姻是一場精神上的門當戶對,本質是一場合作。為什么老一輩的婚姻可以保持穩固,現代人的婚姻卻是脆弱到不堪一擊?可見維系婚姻的不是金錢,而是雙方精神上的共同成長。老一輩人不說愛不談情,吵吵鬧鬧卻是白頭到老;現代人天天把愛掛在嘴邊,遇到裂痕不屑修補,因此也看不到長久。究其實質,現代人普遍比從前自私、矯情,凡事向錢看,沒有道德倫理的底線,無節制地標榜和放大自由。這些可以理解為現代人離婚率高的原因。研讀作品,反觀自身并應用于當下社會,具有相當的借鑒意義。

三、結語

擅長通過婚姻題材的書寫,表達現代人的生存焦慮和困頓,關注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展開富于溫情的批判,是小說家畢飛宇帶給讀者的獨特的閱讀體驗。畢飛宇的婚姻題材創作是有故事性的,也是有深度的。那些破碎與坍塌的婚姻構成的家庭悲劇背后的教訓,對當下仍有借鑒意義。作為一個小說家,畢飛宇是有擔當的,他沒有囿于“新寫實”的泥潭,沒有純粹現代性的虛無,而是在真實飽滿生動的故事中,傾注慈悲和批判。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小說之中流露出的消極和無意義的情緒,對讀者是一種傷害。盡管如此,他拒絕平庸的寫法,他可愛的生活方式——拒絕使用手機,都令人印象深刻。[6]作為一個有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的作家,畢飛宇始終以個性化的創作姿態活躍在文壇前線,期待這一位小說家為讀者帶來更多優秀的作品。

參考文獻:

[1]畢飛宇.畢飛宇文集.第四卷[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4:93-102.

[2]畢飛宇.畢飛宇文集.第三卷[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4:178-212.

[3]第三屆魯迅文學獎獲獎叢書.中篇小說[M].北京:華文出版社,2005:29.

[4]龐守英.談近年來小說創作的悲劇意識[J].東岳論叢,2003(5):104-105.

[5]畢飛宇.我們身上的鬼[J].小說選刊,2001(6):5.

[6]評《畢飛宇文集》:作者始終拒絕平庸[N].人民日報,2015-03-13.

Broken and Disillusioned ——On the Writing of Marriage in Bi Feiyu’s Novels

HOU Dengdeng

(School of Liberal Arts, Liaoning University, Shenyang, Liaoning 110036, China)

Abstract:Marriage is the basic theme and narrative form of a novel. Generally speaking, novelist, more or less, consciously or unconsciously relates to this theme, exploring and balancing 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 sexes. Bi Feiyu, different from other novelists, is dedicated to write about failed marriage. Marriage under his pen highlights the deformation of breakage and collapse, thereby increasing the atmosphere of tragedy in the novel, revealing the edge of strong criticism. Bi Feiyu’s writing of marriage also shows a corner of the modern picture of the real life, filled with modern individual loneliness and disillusion.

Key words:marriage; broken; tragedy; female

中圖分類號:I207.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69X(2016)01-0063-04

作者簡介:候登登(1990-),男,河北邯鄲人,遼寧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文學敘事與空間表征:以中國現代主義小說為例》(11BZW099)

收稿日期:2015-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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