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補選：民盟執政一周年的風向標？

李晨陽

2017年4月1日，緬甸舉行了19個議席的補選。這些空缺議席是由于2015年11月部分選區沒有完成選舉或當選議員出任政府官員等原因產生的，共有來自24個政黨的88名候選人及7名無黨派人士參與角逐，其中前執政黨鞏發黨和現執政黨民盟分別派出19名和18名候選人，遠超其他政黨參選代表。根據緬甸聯邦選舉委員會2日公布的結果，民盟贏得全部19個議席中的9席，鞏發黨贏得2席，撣族民主聯盟（虎頭黨）贏得6席，若開民族黨和克耶多種族民主黨各贏得1席。

本次補選具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民盟優勢在縮小。在2015年11月8日的大選中，民盟贏得了聯邦議會和?。ò睿┳h會75%以上的議席。民盟在這次補選中雖獲得9席，但不到補選總數的一半。由于本次補選正值民盟執政一周年，補選結果也可被視為民眾對民盟滿意度的一個反映。鑒于民盟所獲議席比例下降，且民眾對這次補選的關注度和參選率比2012年補選和2015年大選有明顯下降，可以說民眾對民盟的支持度有所下降。

第二，民盟保住了基本盤。本次補選中，民盟贏得了仰光省的4個人民院議席和全部3個民族院議席，表明其在大城市中的支持度仍然較高。其中仰光省高穆選區的補選最引人注目，因為2015年11月杜昂山素季就是在此勝選并當選為人民院議員的。為了爭奪這一具有象征意義的議席，民盟與鞏發黨展開了激烈競爭，民盟候選人吳瑞溫笑到了最后。

第三，少數民族政黨異軍突起。在2015年大選中，民盟在少數民族選區的突破是其獲勝關鍵，但這次在七個?。ò睿┳h席的補選中僅獲1席，而撣族民主聯盟不僅拿下了撣邦的2個人民院議席，還一舉獲得撣邦的4個邦議席，縮小了該黨在撣邦地方議會中與鞏發黨的議席差距（從33∶25變為34∶29）。此外，若開民族黨主席吳埃貌拿下了若開邦安選區的人民院議席，彌補了2015年11月大選中作為黨主席未能當選的遺憾?？艘喾N族民主黨拿下了克耶邦的唯一補選議席。這在很大程度上表明民盟政府推動民族和解、發展民族地區經濟的努力沒有得到少數民族認可。

第四，鞏發黨并未出局。在2015年大選中慘敗之后，鞏發黨進行了黨內改造，吳登盛等人退居幕后，前能源部長吳丹泰出任主席。由于新的領導班子成員絕大部分仍是原軍政府高官，民眾是否接受該黨成為社會各界難以判斷的重大疑問。鞏發黨在這次補選中拿下了孟邦羌宋選區的人民院議席和撣邦景棟選區的邦議席，表明鞏發黨在民眾中仍有影響力。

第五，民眾選舉理性有所上升。在2012年補選和2015年大選中，相當多選民不看候選人的經歷和管理能力，只看其來自哪個政黨。這次鞏發黨候選人吳昂基登在羌宋選區以42%的得票率擊敗民盟候選人，與該選區民眾反感民盟在選前將連接該邦首府毛淡棉市與羌宋市的大橋命名為“昂山將軍大橋”不無關系。

雖說補選結果與民盟執政一年來的表現具有較高關聯性，緬甸社會各界對民盟執政頭一年的評價也褒貶不一，不過作為智庫的專業研究人員，我們應更加客觀地評價民盟執政以來的成績和問題。

首先要看是哪些人在給民盟“差評”。在多黨并存、鞏發黨與民盟兩黨繼續斗爭的政治生態中，鞏發黨不可能給自己的對手好評，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由于民盟不同意若開民族黨、撣族民主聯盟的代表出任若開邦、撣邦行政長官，這些少數民族政黨也不會為民盟唱贊歌。在原軍政府和鞏發黨時期享有各種特權的買辦企業因為失去了特權，辦事不如過去方便，難免產生怨言。緬甸某些對商業環境要求比較高的族群對新體制有很高的心理預期，沒達到，也吐槽。

其次，不能只看問題不看成績。民盟上任后，確實在推動民族和解方面“雷聲大雨點小”。與此同時，民生不僅沒有得到明顯改善，普通民眾還面臨著緬幣大幅貶值、物價急劇上漲、生活壓力倍增的困難。還有，羅興伽人問題不斷發酵，以致國家形象受損。但也應該看到這一年來民盟與軍隊保持了較好的互動，實現了國內政局的基本穩定，這是不應被忽略的政績。此外，民盟務實的大國平衡外交得到了中美日等國及東盟等鄰國的基本認可，為民盟未來發展創造了較好的外部環境。

第三，問題要追根溯源。民族問題和經濟發展問題在軍人執政期間就一直存在，吳登盛政府執政五年也未能在這兩個方面取得多大建樹，現在要求民盟在一年內就把它們解決好，使原本千瘡百孔的經濟社會脫胎換骨，顯然不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