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外法語人稱代詞習得中的英語遷移問題

曹聰

摘要：三語習得中的語言遷移問題近年來成為外語習得領域研究的重要課題，本文通過對英法人稱代詞的用法進行對比，討論二外法語習得過程中的英語人稱代詞的遷移影響，分析中國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并提出解決方法。

關鍵詞：二外法語習得 英語遷移 對比分析

中圖分類號：H31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5349（2017）06-0054-03

20世紀60年代起，語言遷移一直是語言研究領域的重要課題，Odlin（1989）、Ellis（1994）、戴煒棟、王棟（2002）、俞理明（2004）等國內外學者從多個角度和不同層面對語言遷移進行了研究。Odlin對語言遷移的定義是“目標語和任何一種已經習得的語言（也許是沒有很好地習得的語言）之間的共性或差異所造成的影響”。一般來說，共性產生的積極影響被稱為正遷移，差異產生的消極影響被稱為負遷移。近三十年來，隨著全球化背景下人們對多語能力需求的不斷增長，三語習得中的語言遷移研究逐漸稱為熱門。三語習得中的語際遷移較之于二語習得的母語遷移更加復雜，因為母語和第一外語都可能對目標語產生影響。與遷移有關的另一個重要概念是對比分析，對比分析以遷移理論為心理學基礎，是外語教學中對語言難點進行分析的一種具體方法。教師可以通過對語言進行對比分析，預測“哪些語言現象會在外語學習中對學生造成困難，困難的程度如何” [1]，進而促進正遷移的發生，預防負遷移的干擾。

目前國內的英語本科專業學生必須選擇一門第二外語，很多高校還開設了第二外語作為全校公選課，其中法語一直是一大熱門語言。學生在選擇第二外語之前，都具有至少六年的英語學習經歷，因此，在新語言習得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遇到漢語或者英語的雙重影響，也就是三語間的語際遷移問題。在影響遷移的諸多因素中，語言距離對三語習得的影響較大，一般來說，第一外語在語言類型上越接近目的語，越可能成為遷移對象。英語和法語同為印歐語系，又有著復雜而深遠的歷史淵源，因此在語言、詞匯和語法方面存在很多相似之處，具有較大的可遷移性。本文即以二外法語中的人稱代詞習得為例，通過英法對比分析英語對法語的遷移影響，并提出教學建議。

一、英語和法語人稱代詞的分類比較

英語和法語的人稱代詞既存在共性又充滿差異，法語初學者在代詞習得過程中一方面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另一方面也時常受到英語習慣的干擾而出現誤用情況。英語的人稱代詞包含了主格和賓格，主格用在主語位置，賓格用在動詞或者介詞的賓語位置。而法語人稱代詞則復雜許多，包括主語人稱代詞、直接賓語人稱代詞、間接賓語人稱代詞、重讀人稱代詞、副代詞、中性代詞和自反代詞。雖然兩者類別的劃分標準和界限并不一致，但語法的功能意義存在很多交叉部分，其中最基本的兩組對應關系是：英語的主格——法語的主語人稱代詞，英語的賓格——法語的賓語人稱代詞。在吳賢良版《新公共法語》中，這種對應關系以對照的形式出現：

1.主語人稱代詞的比較

如上表所示，英語和法語的人稱代詞都有性和數的區分，但法語的主語人稱代詞數量要多于英語。首先從第二人稱來看，英語的you缺少單復數的區別，復數含義有時用增加詞項的辦法來表明，如：you people， you guys等。而法語的第二人稱單數有tu和vous之分，tu指單數的你，vous既可以單指一個聽話人，也可以復指一群聽話人，中文將vous譯作“您”和“你們”。但實際上，tu/vous的語用問題并不簡單，“除了與說話者的年齡、性別、身份、地位以及說話者所處的場合有關外，情感因素，說話的性質（私密與公開）以及禮貌原則也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參數” [2]。因此，初學者很難根據場合的變化自由切換到合適的稱呼。

再來看第三人稱，英語的it“指代男性和女性之外的任何事物，例如物體、地方、組織或抽象概念”，而法語的名詞由于劃分了陰陽性，所以不需要專門的人稱代詞指物。It除了指物，還可以作為“虛主語”或“代用主語”，尤其用在表示時間、天氣或距離等的詞組中。如：

Its ten oclock.（十點了。）

Its very hot today.（今天很熱。）

Its a long way to New York.（去紐約很遠。）

這種模糊的指示功能與法語的第三人稱陽性單數il十分相似，il也可以作為無人稱動詞的主語，表示時間、天氣、存在等。如：

Il est dix heures.（十點了。）

Il fait chaud aujourdhui.（今天很熱。）

Il y a beaucoup de visiteurs dans la salle.（房間里有很多參觀者。）

兩者意義和用法的相似性有助于學習者對概念的理解和應用，但是由于英語的it是獨立存在的，所以初學者有時直接將il和he對等，而忘記il的無人稱主語用法，把“Il faut terminer le travail avant midi.”（必須在中午之前完成工作）這句話錯譯成他必須在中午之前完成工作。

此外，法語中還有一個泛指人稱代詞on是英語所沒有的，常用于口語。On在口語中通常用來指代第一人稱復數，但也可以代替其他主語人稱代詞，具體指代哪一個人稱需根據上下文判斷：

On ne peut rien te cacher. （on=je， nous）我什么也瞞不過你。

Alors， on nest pas content

（on=tu）怎么，你不高興了？

On ne me répond pas. （on=ils）他們不回答我。

2.賓語人稱代詞的比較

英語和法語的賓語人稱代詞差異較大，英語放在動詞后面的直接賓語和放在介詞后面的介詞賓語都用賓格，而法語的情況則相當復雜。代替直接賓語的人稱代詞包括en和直接賓語人稱代詞：en指代不定冠詞或部分冠詞加名詞構成的直接賓語，其他類型的直接賓語由直接賓語人稱代詞指代。代替間接賓語的人稱代詞包括間接賓語人稱代詞、副代詞y和en：間接賓語人稱代詞代替介詞à+賓語（人），副代詞y代替介詞à+賓語（物），副代詞en代替介詞de+賓語（物）。法語代詞的復雜性使得學習者常常犯以下幾類錯誤：

（1）直接賓語人稱代詞和間接賓語人稱代詞混淆。比如：Je le réponds en franais.（應為Je lui réponds en franais.）學習者如果不熟悉動詞的用法，不確定一個動詞是直接及物還是間接及物，就不能選擇正確的賓語人稱代詞，出現誤用的情況。

（2）賓語人稱代詞和重讀人稱代詞混淆。比如：Il donne moi un livre.（應為Il me donne un livre.）這類錯誤的出現主要是由于英語的賓格不僅對應了法語的賓語人稱代詞，而且其部分功能意義與法語的重讀人稱代詞也有重合：

a.當動詞被省略后，代替主語人稱代詞。

-I like it very much.-Jelaime beaucoup.

-Me too.-Moi aussi.

b.做系動詞表語。

Its me.Cest moi.

c.用在介詞后。

I will go to the cinema with him.Je vais au cinéma avec lui.

在大部分的二外法語教材中，重讀人稱代詞會先于賓語人稱代詞出現，學習者一方面受到英語賓格用法的影響，一方面對最先接觸到的重讀人稱代詞印象深刻，很容易將重讀人稱代詞當作間接賓語人稱代詞使用。

（3）副代詞和直接賓語人稱代詞le/la/les混淆。英語的賓格it和副代詞en一樣，都可以代替不具數的物質名詞：

She made some soup and gave it to the children. （她做了一些湯給孩子們。）

Il y a de la soupe， vous en voulez？ （這有一些湯，你想要嗎？）

由于英語里面沒有表示部分的冠詞，學生不習慣部分的概念，因此用直接賓語人稱代詞來代替這部分直接賓語，將句2誤寫作：Il y a de la soupe， vous la voulez？

（4）語序錯誤。英語的代詞賓語后置于動詞，而法語中的代詞賓語傾向于提到動詞前面，只有在肯定命令式中后置于動詞（且第一、第二人稱單數需變為重讀形式）。關于這一點，在教師的不斷強調下大部分學生可以通過訓練減少錯誤率。真正令學生苦惱的是雙賓語人稱代詞的位置擺放。在英語中，當兩個賓語都是代詞時，會借用to或for引起的短語，如：This is Lucys book， please give it to her.而法語則非常復雜，需要根據人稱或語式的變化而調整。但通過英法對比，我們發現在法語肯定命令式和英語祈使句中，雙賓語人稱代詞的語序是一致的，教師可以利用這一共性幫助學生記憶：

Please give（動詞） it（直接賓語） to me（間接賓語）.

Donnez（動詞）-le（直接賓語）-moi（間接賓語）， sil vous plat.

此外，英法人稱代詞還存在一處相似，即英語賓格中的it與法語中性代詞le的某些指代功能一致，兩者都可以代替上文的一個分句或句子：

A： Who said that I was crazy？ （誰說我瘋了？）B： I said it. （我說的。）

Il y a eu un accident， vous le savez？ （發生了一場意外，你知道嗎？）

總體來說，法語人稱代詞的很多功能是英語不具備的，比如副代詞en可以代替介詞de引導的形容詞補語，y可以代替地點狀語等，因此，學生在代詞習得過程中所碰到的問題一方面可能是受遷移的影響，一方面也可能由于法語本身的復雜性所致。

二、反思和對策

利用正遷移、規避負遷移成為了語言教學中一條非常普遍的指導思想，為了達到這一目的，語言的對比分析方法被大量運用于二外課堂之中，吳賢良版《新公共法語》就運用了英法語對比的方法進行編纂。為了將遷移理論更好地運用于二外法語教學，教師應就以下幾點加以注意：

（1）正確認識對比分析方法在教學中的作用。對比分析的目的是為了能夠在外語學習過程中預測學生可能遇到的問題，但在實際教學中，卻不能凡遇到可對比之處就進行對比，實際上，并不是所有的共性都能帶來正遷移，也并非所有的差異都會帶來負遷移，過多的對比可能給學生造成負擔。如何對對比分析方法進行取舍，依賴于教師對遷移理論的把握和研究，以及豐富的教學經驗來進行判斷。

（2）在教學過程中注重對語際共性和異性的平衡。教師在教學中要避免將重點放在差異對比上，因為對于初學者來說，更多的語際共性有助于提升學習的熱情和動力，而過多的差異講解往往造成心理壓力，教師應根據教學進度和學生接受程度把握二者的平衡。

（3）提高學生對遷移的敏感度，引導學生自主發現語言的內部規律。為了更好地達到教學效果，教師在進行對比分析時應避免簡單的羅列和對照，而是以引導為主，通過英法互譯或提問的方式引導學生歸納總結某些語言規律。學生遷移意識的增強，有助于提高語言學習的效率。

（4）將對比分析和錯誤分析相結合。錯誤的產生不僅

僅局限于遷移的因素，還可能是由于語言項目本身的復雜性所致。教師將對比分析運用于課堂，可以起到預防某些語言錯誤的目的，但實際情況往往是復雜多變的。當錯誤發生時，教師還需要通過錯誤分析的方法來推斷錯誤產生的原因，并提醒學生改正?？傊?，只有將兩種方法相結合，并貫穿于整個二外習得過程當中，才能更好地促進語言教學的發展。

參考文獻：

[1]許余龍.對比語言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17.

[2]楊艷如.從社會語言學的角度看法語稱謂系統中tu 和 vous的嬗變[J].法國研究， 2008（4）：72-79.

Abstract： The study of language transfer in Third Language Acquisition has become a new focus among linguists for the past few years. This paper aims to analyze the transfer of English in the acquisition of French as a second foreign language by comparing the usage of English and French personal pronouns， and discuss the problems that the Chinese students might meet， and propose the solution.

Key words： acquisition of French as a second foreign language； transfer of English； comparative method

責任編輯：楊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