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永德大雪山

文·圖/李有旺

探秘永德大雪山

文·圖/李有旺

大雪山風光

進永德大雪

沿烏木龍鄉扎莫村而上，山路崎嶇如羊腸，扶搖直上入云霄。與藍天相近的地方，密林仰望藍天，高山與天空私語。加足油門的車子行至干河保護站，就宣告已經到了通行的終點。下車回望，扎莫村散落在大山腳下，房屋像無意散落一地的火柴盒。沒有風吹，卻有嗖嗖寒意襲來。杜鵑樹一棵棵，一片片，無邊無際，沒有春花爛漫，只有樹葉被陽光撫摸而發的囈語。時值初冬，杜鵑樹尖和葉間有萌動的心事凸現，正在經受寒冬的考驗，等候著春風勁吹的時候，再把花事盛開的戰鼓擂響。這個季節上山，因無法親眼目睹萬畝杜鵑花怒放的宏大而動人的場面，不禁會生發出季節無情的喟嘆。好在有奇花異草、怪石嶙峋和古樹巨木在眼，有蟲吟鳥唱獸語盈耳，呼吸著天然的清新氧氣，頭頂著藍天白云，所有的遺憾和不悅都會很快一掃而光。

永德縣大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地處我國西南橫斷山系的怒山山脈南延部，位于云南省臨滄市永德縣境內。保護區總面積17541公頃，其中林業用地面積17529公頃，占總面積的99.9%。據地質學家推斷，永德大雪山誕生于2億3千萬年前的喜馬拉雅造山運動，主要地貌類型有山地地貌、河谷地貌、喀斯特地貌。永德大雪山地處低緯度，是我國北緯24°以南海拔最高的山體，山頂海拔3504.2米，最低點（南景河）海拔960米，相對高差2544.2米。因而氣候垂直變化顯著，海拔由低到高依次出現南亞熱帶、中亞熱帶、北熱帶、南溫帶、中溫帶和寒溫帶六種氣候類型。

林深樹密 獸走鳥飛

干河保護站，是永德縣大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五個保護站之一。每個保護站，都有進入自然保護區腹地的路徑，都有可達中國大陸緯度以南最高峰仙宿平掌3504米海拔的通途。但前提是得有可靠的向導，而這向導的最佳人選就是常年在保護站巡山護林的護林員。如果沒有向導，游客就只能在保護站望而卻步了。永德縣大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雖然是游客的天堂，卻非暢通無阻之地。這里是名副其實的動物王國，已記載有哺乳動物9目28科83屬117種，鳥類15目41科4個亞種201種，兩棲爬行類動物4目18科57屬91種，魚類14種43屬57種及昆蟲4目44科276種。鳥類、魚類、昆蟲以及小型動物一般不至于危及人身安全。其中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有蜂猴、豚尾猴、熊猴、灰葉猴、黑冠長臂猿、馬來熊、云豹、豹、虎、豚鹿10種，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有獼猴、短尾猴、中國穿山甲、豺、黑熊、青鼬、水獺、小爪水獺、大靈貓、小靈貓、斑靈貍、叢林貓、金貓、林麝、水鹿、鬣羚、斑羚和巨松鼠18種，不期而遇可對人造成致命傷害的動物就有多種了。這也是永德縣大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沒有全方位向游客開放的原因，當然更多考量還是為了保護物野生動植物資源。

永德大雪山雕塑

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豚鹿

大雪山風景

每個保護站所在的安全范圍內，植被保護完好，風景四時各異，均是賞心悅目，不枉走一遭，甚至會有“窺一斑而見全豹”之感。干河保護站附近海拔2600多米，后依2790米的大光山。由于常有游客前來，干河保護站除了護林員的辦公和生活用房，還建有二層接待游客住宿的賓館。房屋建在山頂和山下，隱在四時風景各不同的林中。林下植被豐富，蕨類葳蕤，花草叢生；樹木有的高可參天，有的虬枝盤錯，老須飄舞。大光山四時披綠，下部多蕨類，中部多林木，上部多雜草，凸顯外露的山石像峰似塔如堡若城。一條毛路可通山頂，流了一身汗喘了一通氣走到山巔，如無高山反應和恐高癥，近可縱覽保護區綿延起伏的局部風景，遠可四方得觀。

從干河保護站向西南前行，踩著枯枝敗葉鋪就的“地毯”穿林海，蟲鳴鳥唱獸吟相伴，偶有陽光穿過枝葉的罅隙照進林間。在尋覓的眼睛里，途中但見野獸穿行的足跡，新舊糞便四處散落。許是受腳步聲和人聲驚擾，不遠處有野獸驚慌地逃竄，樹尖棲落的白鷴撲棱著翅膀呼朋引伴急速飛離。途中沒有明顯的道路，完全憑著向導巡山串林的經驗在前引導。繞開交纏盤錯的千年古藤和蒼天巨木，避開荊棘和繁盛的雜草蓬，盡量找平坦的路段下腳，在林蔭中艱難向前。不難想象，如果沒有熟悉地形了解路徑的護林員開路，進入其間的人注定會成為迷途羔羊。也難怪，林深樹密的永德縣大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同時也是植物王國。沿途都能看到國家珍稀名木紅豆杉分布，大的根部粗可十來人合抱，枝繁葉茂，高大擎天。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艱難穿行之后，所有人都汗流浹背。到了木瓜地監測點小憩，高大喬木漸少，野生古茶和竹類植物漸多。潛意識提醒，這里的海拔較之前已有所上升。經了解得知，木瓜地監測點在上個世紀前，附近村民曾在此辟地種百花木瓜、苦蕎和洋芋等農作物。保護區范圍劃定后，群眾自覺退出耕種，但仍有木瓜樹遺留，木瓜地一名隨之而得。而木瓜地沿西南方向途經的四十八道河、中膠廠、雙河等地方圓數公里的范圍內，散布著有十萬多畝的野生古茶樹群落。這些古茶樹和眾多植物一樣，在保護區土地里默默隱居，在陽光雨露和保護區的土壤氣候里綻青吐綠，以此證明自身的真實存在。

在木瓜地監測點稍作休息后整裝進發。在多為野生翠竹和古茶群間生的途中，寒意漸增，少卻了高大喬木的籠罩，在竹葉、青草、茶葉和野花的清香里穿行，蟲聲鳥語獸叫伴行，別有一番風味和意趣。向導介紹，這段路途直達大雪山頂峰，雨季天常常會有螞蝗上身叮咬人體，一段路走下來，身上就會抖落不少螞蝗，這些螞蝗會透過衣服叮咬人體，護林員巡山護林中常常被叮咬得體無完膚。聽聞向導介紹，不禁為保護區的“守護神”們感懷，為他們不畏艱辛、勇于巡山護林的精神而感動。據向導講，木瓜地、四十八道河、中膠廠、雙河、淘金河一帶，是各種野生動物頻繁出沒的地帶。盡管不遠處能聽到野獸的吼叫聲，但野獸們也許是預先知道有人不請自入闖進了它們的領地，沒有讓我們看到它們真實的影蹤，而藏匿在林深不知處，用吼叫宣泄心中的不滿。在地勢平緩的地帶，據說是山麂、馬鹿、老熊、羚羊活動的集中區。這個季節，兇猛的熊已經冬眠了。山麂、馬鹿、羚羊卻活動頻繁，雖然難尋影蹤，但潮濕地帶交錯密布的足跡以及一株株被啃去樹皮的樹足可作證。一路走一路看，滿眼翠綠盡是風景，清新空氣也帶綠意，所見所聞俱為新奇，盡管疲累，也自得其樂盡心徜徉。

高山流水 一瀑三疊

行路曲曲彎彎，山上下下，好不容易來到四十八道河。四十八道河源于大雪山主峰山脊地帶兩分水的一條河，流量約一個秒立方米，自東向西北流淌，徑流區約十平方公里，回環流淌形成一個海拔2300米左右的山頂寬谷開闊地帶而得名。地勢東南西高，向北傾斜。據說，史上曾為烏木龍境內彝族游獵放牧區域。四十八道河區域高大喬木少，多為野生竹類、古茶及灌木林區，沿岸緩坡為次生林地帶。林木蒼翠，層巒疊影。水聲嘩嘩，水清見底。區間不乏有山楂、獼猴桃等野果在枝頭懸掛，隨處可見動物留下的足跡、糞便和睡印。偶爾還會看到不遠處有黃麂、黑麂等動物倏然跑過的身影，當用相機對焦的時候，不愿上鏡的動物們已消失不見。叢林深處不時傳來長臂猿的呼喚，當人鸚鵡學舌般吼上幾聲后，長臂猿卻噤聲了。等走過一段路后，長臂猿們可能是知道人走遠了，又一聲聲地呼喚起來。其情其景，就像是逗人玩樂一樣，讓人不禁對調皮的長臂猿莞爾。

帶著長臂猿給予的愜意心情走過四十八道河，進入中膠場監測點，海拔較之四十八道河有所抬升。據說曾有人到此冶煉一種藤蔓的乳膠而得名，此處野竹繁盛，低矮叢林中，野生古茶樹顯得格外高大和醒目。林中不時可見山峰突兀，林中有山，山中有林，互為襯托，相得益彰。走過中膠場監測站，進入雙河。雙河因兩條高山河流瀉而下，最終匯聚而得名。雙河清澈，呈現出高峽激流、一瀑三疊的景觀，堪稱瀑河疊水之薈萃。河岸古樹參天，植被茂密，風光秀麗。

當太陽即將墜落西山埡口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到達了夜宿地淘金河。淘金河如一條白練垂掛在山林間。相傳淘金河上游有淘金洞，曾有川籍富商到洞淘金，洞與河俱得淘金之名。淘金河附近充滿著人文傳奇，這里是永德歷史上“大雪山剿匪”之地。上世紀二十年代，云州籍匪首楊在興與緬寧籍匪首黃發清相互勾結，以淘金河附近的巖洞石窟為據點，打家劫舍，讓地方不得安寧。后來，大理綏靖處多次派兵前來圍剿。最終，黃發清被擒正法，楊在興受傷藏匿巖洞，最后走投無路自盡。楊在興藏匿自盡的巖洞，被當地人稱為“賊洞”。

瀑布

瀑布

淘金河建有觀測點，當晚調看監測點的紅外線監控，看到了被監測點出現的豺狼虎豹等各種動物的身影讓人驚嘆享有“動物王國”的大雪山自然保護區果真名不虛傳。夜幕降臨的時候，忽聽到幾聲小型動物的尖叫聲，隨后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長嘯劃破天際，小型動物們立馬噤聲了，空氣瞬間凝固了。待眾人緩過神來，向導才說，這是大型動物，應該是虎！老虎！向導又說，這是正?，F象，在夏秋時節，白天經?？梢月牭嚼闲堋班秽弧钡慕新暷?。

懸崖峭壁 峰險山奇

天曉，往東南向的孟透山進發。沿路的樹葉上掛著的露珠欲滴未滴，地上的枯葉鋪滿白霜，鳥兒往向陽的方向邊飛邊叫。參天古木之下，是成林成片的野竹和灌木林，其間不時傳來動物的嚎叫。沿著目標，一行人有說有笑，在向導的帶領下緩緩而上。也許受人聲驚擾，但聞幾聲“噗噗噗”的飛禽的扇翅聲，只見四只漂亮的孔雀從附近的樹上驚飛開去。大家都想不到會邂逅孔雀，都生發出不能仔細觀察一番孔雀的惋惜來。隨著太陽的升高，陽光開始撫摸著深林。行走在深林間，陽光鉆過樹葉的縫隙照射進來，地上的白霜越走越消失不見。鳥的歡叫聲逐漸密集，不遠處還聽到長臂猿和猴的叫聲。走走歇歇，邊走邊看，中午時分，走上了海拔3218米的孟透山。孟透山形似匍匐的睡獅，向西昂首，側目東南，身軀東延，尾接小雪山。山脊南側，裸露著石灰石和很多大小不一的巖洞石窟。孟透山北側是著名的抗戰人文遺址，1943年夏天，滇西抗戰隔江對抗、準備反攻的時期，曾有一架美國飛虎隊的軍事運輸機墜毀于此。附近獵人發現墜毀的飛機時已是當年年底，報告地方官府后，地方官員羅紹文曾配合遠征軍76師，調集家丁民夫收集飛機殘骸及相關遺棄物品。上個世紀五十年初，烏木龍供銷社還曾鼓勵群眾進入墜機地點收揀報廢鋼鐵并作價收購。今永德博物館收藏的報廢飛機油箱，就是當年烏木龍供銷社收從群眾手中購到的。至于飛機墜毀原因和隨機人、物情況，如今已成歷史之謎。往墜機的孟透山北側下瞰，從谷底到峰頂約1500米范圍，峭壁懸立，令人不寒而栗。

是夜，宿在小雪山腳。睡夢中，感覺屋外風聲呼呼，屋內擁被依然感覺冷。好在兩天的雪山行，目之所見，耳之所聽，感覺不虛此行，想到這，遂安然入夢。

一早，從小雪山腳出發，沿途植被以野生竹為主，樹木只有杜鵑樹。向導說，這些都是黃杜鵑樹，春暖花開的時候，翠竹掩映的黃杜鵑樹樹怒放，美不勝收。只可惜，時為冬季，但見翠竹綠，不見杜鵑開。迎難而上，奮力登攀，穿過竹林和杜鵑樹叢，中午時分，到達薄刀山。薄刀山東北連大雪山主峰仙宿平掌，東望蠻乃雪山，西眺小雪山，西北觀孟透山，東西兩面為大岔河地區和淘金河地區的兩個深切面，坡陡如壁。山東面為雪山刺柏林覆蓋，山西面野生黃竹林叢生。海拔3228米的薄刀山名副其實，山脊如同薄刀般狹窄。站在山頂往下看，如同站在高高的垂直切面上，讓人心驚膽寒。通過山脊時，不免要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其中幾段路面尖細窄小，需彎曲上身甚至爬行方能通過。向導說，薄刀山西坡絕壁中有一“燕子洞”，幽深莫測，鐘乳石形成的景觀讓人乍舌，是成千上萬的燕子、蝙蝠棲息之地。由于陡峭難行，只能在向導介紹中以慰好奇。

勐透峰飛機殘件

失事美軍運輸機油箱

登臨主峰 一覽眾山小

走過薄刀山，正東大雪山主峰近在咫尺。想到即將登臨大雪山頂峰，心里莫名地興奮。穿過竹林和杜鵑林，往目的地進發。中午時分，到達大雪山主峰3504米的仙宿平掌。仙宿平掌是一個東西長約3公里、南北寬約半公里的高山平丘。地表由六七十米高的玉山竹和藥草花卉覆蓋，中間偶有布滿苔蘚的砂礫巖石，周邊盡是野竹和杜鵑。在平丘里，可以看到很多野豬的足跡和拱印。站在大雪山制高點，清風徐徐，鳥瞰四方，林海茫茫，一覽眾山小。

大雪山風光

大雪山風光

在主峰可窺見整個永德縣大雪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總體輪廓呈不規則菱形，地域以大雪山和小雪山脊為中心縱軸，然后向四面八方下削。中央地帶仙宿平掌相對平緩，其余地帶多為深切割的河谷山地，呈山中有山，溝谷有平地的態勢。保護區水資源極其豐富，共有溪流151條，分別成為永德境內南汀河、永康河、秧瑯河及其支流的最高源頭。仙宿平掌附近，就有河流的源頭，正所謂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源頭最高者，海拔3500米。其中東南之水，組成南景河；東部之水，組成大茶山、白石頭河；東北之水，組成康家壩、扎摸河、注入秧瑯河；西北之水，組成馬龍河，注入勐底大勐統、永康河；西南之水，組成巖房、忙籠河，注入忙令、南橋河。尤其是發源于大雪山主峰仙宿平掌東南側的南景河，流經大雪山鄉曼來村與團山村之間的萬丈巖地區時，河水從懸巖峭壁飛流直下，形成寬10米，長60米的“萬丈巖瀑布”，遠看似從天降，有“疑是銀河落九天”之勢，蔚為壯觀。瀑布天生一潭，其水翻流四旋，然后溢出直奔南汀河，成為永德縣內最長、最大的天然疊水景觀。

從大雪山主峰仙宿平掌下來，要經過大藥山。大藥山海拔3484米，又名“道人燒香峰”。據說古時曾有道人到此拾取藥材并燒香祭拜，因而得名“道人燒香峰”。此山有野竹和杜鵑分布，各種藥材，琳瑯滿目，數不勝數。從大藥山而下，深林茂密，古木參天，鳥聲不斷，沿途但見野獸足跡遍布。在深林中一路向下前行，在鳥聲的陪伴中，結束此次探秘之旅。

（責任編輯/文風 設計/李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