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利
(中國礦業大學銀川學院,寧夏 銀川 750001)
隆德方言古語詞探析
郭 利*
(中國礦業大學銀川學院,寧夏 銀川 750001)
隆德縣地處寧夏固原市,六盤山腳下。由于特殊的地理與人文歷史,在隆德方言中保留了一批完整的古漢語詞匯。這里的方言屬于八大方言中的蘭銀官話。但是它在語音上面與周圍的蘭銀官話又存在一些差異,與同屬秦隴片區的固原地區的方言也有著一定的區別。這些古語詞在普通話中是不存在的。該文著重探討隆德方言中的一些古語詞。
隆德方言;古語詞;考釋
寧夏隆德縣位于六盤山西邊,屬于寧夏南部山區,縣城西北邊與寧夏西吉縣和甘肅靜寧縣接壤,東南邊緊挨寧夏涇源縣和甘肅莊浪縣,東北周邊與固原市原州區交界。其方言屬于漢語八大方言區中的蘭銀官話,但是在語音上又與周圍的蘭銀官話有一點差異。隆德縣歷史悠久,早在新石器時期,就有先民繁衍生息于此。自秦漢以來,隆德縣由歷代中央政權管轄。因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與歷史文化的原因,在隆德方言中較為系統的保留了一批古語詞。古語詞是指那些存在于古漢語詞匯系統中,至今為普通話少用或不用,而在方言中卻仍然大量使用的詞語。通過對方言中的古語詞的考釋,可以理清方言的歷史層次并揭示它的發展規律,從而做到以今證古或古今互證,對方言史的研究也顯得極為重要。
如今,很多的語言研究者開始將他們的研究方向轉向古語詞,這些古語詞對于語言學、文獻學的研究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以下略舉數例,對隆德方言中的古語詞的古義加以解釋。
一般在隆德方言中砍掉樹木等植物多余的枝干,修剪樹木稱為“科樹”。唐·薛能《寄終南山隱者》詩:“掃壇花入篲,科竹露沾衣?!饼R己《和孫支使惠示院中停竹之什》詩:“剪黃憎舊本,科竹惜新生?!蓖蹉胧讹L雪之夜·春夜》:“樹不科不長,竿不扶不正?!薄短綇V記》卷五十一引《宣室志·侯道華》:“道華執斧,科古松枝垂且盡,如削?!薄豆视枀R纂》:“科;虞作折?!鄙鲜霾牧险f明古代修剪樹枝也叫“科樹”。在隆德方言中還有“科菜”這一說法,一般這種菜指帶葉子的菜,如:折蘿卜葉子、白菜葉子等叫“科”。
宋代洪邁《容齋隨筆》卷十六:“世人語音有以切腳而稱者,亦間見之于書史中。如以蓬為勃籠,盤為勃闌,鐸為突落,叵為不可,團為突架,鉦為丁寧,頂為滴寧,角為屹落,蒲為勃盧,精為即零,螳為突郎,諸為之乎,旁為步廊,茨為蒺藜,圈為屈攣,錮為骨露,窠為窟駝是也?!薄敖恰痹诼〉路窖灾凶x如“屹gé”還有一個例證,如:“牛角”,讀作:“niúgé”?!短祈崱罚骸肮旁狼小?,屬見母字。方言讀音是中古音遺留。從詞義方面來考察,隆德方言中的“屹落”與普通話的“角落”完全相等,正因如此,凡是普通話應說“角落”的地方,在隆德方言中,一律說成“屹落”,隆德方言中,凡是說成“屹落”的地方,普通話都說成“角落”,不存在兩詞共存互補現象,這說明“屹落”的本字即是“角落”。
因為在隆德方言把“日頭”就讀做“rétóu”,說明在古代隆德方言中,“rǐ”在某些情況下可以讀為“ré”,“ré”為古音,rǐ”為今音。
“日頭”一詞在唐宋時期已經見于文獻,如:宋·《朱子語類》:“才略晴,被日頭略照,又蒸得雨來?!彼纬屍諠段鍩魰返谑骸叭疹^東畔出,月向西邊沒。來去急如梭,催人成白骨?!薄段倪x·謝靈運〈石壁精舍還湖中〉》:“出谷日尚早”這里的“日”指的是“太陽”?!豆茏印ぐ仔摹罚骸盎锒嗾吣嘤谌赵??!币伦ⅲ骸叭?;陽也”?!都t樓夢》第三十一回:“我今兒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著日頭叫‘太陽’呢!”。今隆德方言中保留了“日頭”這一說法,由于受到普通話的影響,年輕人多習慣用“太陽”而不用“日頭”。此外,“日頭”還見于河南、安徽、山東、福建等地的方言,可見“日頭”一詞的分布范圍是比較廣的。
《說文·土部》:“埂,秦謂阬為埂。從土,埂聲。讀若井汲綆?!薄稄V韻·梗韻》:“埂。堤封?!敝祢E聲《說文通訓定聲》:“埂,今假借用為防字,堤埂,田埂皆是?!倍斡癫谩墩f文解字注》:“埂,今江東語謂畦埒埂?!庇猩鲜霾牧现锌梢钥闯?,在古代,田間稍稍高起的小路或者田畦都叫做“埂”。這個古語詞在很多方言中都很常見。無論是語音還是意義上古今都沒有多明顯的變化。
《方言》卷十三:“毻,易也?!惫弊ⅲ骸爸^解毻也?!贝髡稹斗窖允枳C》:“《廣雅》:‘毻,解也?!稄V韻》:‘毻,鳥易毛也?!薄稄V雅·釋詁一》:“蛻、毻,解也?!蓖跄顚O疏證:“‘蛻’之言‘脫’也?!墩f文》:‘蛻,蛇蟬所解皮也?!肚f子·寓言篇》云:‘予蜩甲也,蛇蛻也?!袼渍Z猶謂蟲解皮為蛻皮矣?!畾汀唷憽?。所以“蛻”與“毻”同義。在現在普通話中“毻”這個字已經消失了。人們經常用“脫”“蛻”“掉”來解釋鳥獸毛羽脫落換生新毛或者人掉頭發。
以上只列舉了6例方言中的古語詞。類似于這樣的還有很多。比如:叫“土坯”為“胡墐”;“節儉”為“細祥”;“暴雨”為“白雨”……。從這些詞語中可以窺視出古今字義字音的演變規律。近年來可能由于地域與方言的限制。對于隆德方言中的古語詞的研究非常的少。對于古語詞的語音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
隨著歷史的發展演變,隆德方言中的古語詞也逐漸消失了。對隆德方言中的古語詞的考釋,不僅可以看出古今語義的變化,也可以看到古今語音的變化。這有利于古文字的研究、對閱讀古文獻、研究訓詁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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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利,女,寧夏隆德人,文字學碩士,中國礦業大學銀川學院,助教,研究方向:文字、訓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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