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政治競選的批評話語分析

楊會琴

摘 要：文章嘗試用批評話語分析理論中的話語，以歷史分析方法分析希拉里·克林頓在美國總統競選首場電視辯論中的話語策略以及話語策略所掩藏的真實意圖。研究發現，希拉里使用的負擔論題和定義論題是其構建自我形象、再現價值傾向的方式。提高批評意識有助于對政治話語的理解。

關鍵詞：批評話語分析；話語策略；真實意圖

中圖分類號：H315文獻標識碼：A收稿日期：2017-12-30

一、引言

希拉里·克林頓在美國從政時間較長，作為一名女性，希拉里在政治領域不斷奮進，曾經擔任美國國務卿。2016年美國總統競選時，她以候選人的身份參加競選并和另一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唇槍舌劍，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希拉里運用了多種話語策略來傳達施政綱領，在這場資本與政治利益的博弈中，具有精英階層特征的希拉里所采用的話語策略對語言學領域的話語分析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二、批評話語分析的發展現狀

根據借鑒的理論不同，批評話語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可以分成三大主要流派。以社會學和系統功能語言學為主要理論基礎，形成了Fairclough（2003）的辯證關系分析方法（Dialectical-relational Approach），以篇章語言學和認知語言學為主要理論基礎，形成了Van Dijk（1998）的社會認知分析方法（Socio-cognitive Approach），以語用學的觀點和方法為主要理論基礎，形成了Wodak的話語—歷史分析方法（Discourse-historical Approach）或維也納學派的批評話語分析方法（Martin & Wodak，2003）。

在Fairclough的辯證關系分析模式的具體語言分析中，他更多關注社會沖突如何表現在話語中，認為話語秩序是社會秩序的符號層面的表現。這一模式側重于通過調節社會結構和社會行為以達到一種“解放”的目的，偏向于分析話語、體裁和風格這三個成分之間的辯證關系，關注及物性、施事者和情態等語言特征。就Van Dijk 的具體分析模式而言，社會認知分析方法認為社會呈現調節話語與語境之間的關系，并通過心理模式體現在話語中。把話語、認知與社會作為其話語分析的三角模式。這一流派不主張大規模的語料庫分析，而是關注具體的語言特征，如詞匯、銜接、句法結構等。語義宏觀結構、微觀形式結構、文本形式結構等是這一流派分析的主要內容（劉立華，2008）。Ruth Wodak 的分析模式包括4個分析層面：描述性的語言分析層面和旨在建構一種語境理論的話語理論層面、中等程度理論層面和宏大理論層面（Wodak & Meyer，2001）。這三大流派均旨在通過對話語的分析來揭示掩藏的意識形態，并分析權力和意識形態對話語的反作用。

三、維也納學派話語—歷史分析方法

根據Wodak和Meyer（2014）的論述，通過建立支配性的身份敘述，或者控制形成具體話語的途徑或到達公共范圍的途徑，意識形態能夠建立不平等權力關系。此外，意識形態也起著轉換權力關系的作用。因此，話語—歷史分析方法尤其關注語言和其他符號實踐在各種各樣的社會機構中傳達和復制意識形態的方式。話語—歷史分析方法的目的之一是通過解釋用以建立、保持或爭取支配地位的意識形態，闡明具體話語的壟斷。Wodak也論述了話語—歷史分析方法的分析工具。分析具體話語和相關文本時，話語分析者應思考以下五個問題：人、物體、現象/事件、過程和行為是如何在語言上被命名的？哪些特征、性質和特點被賦予給了社會行動者、物體、現象/事件和過程？哪些論辯被運用到了被研究的話語中？這些名詞化、屬性和論辯是從哪個視角被表達的？話語是否被明確有力地表達了？是被加強了還是被緩和了？

Wodak 和Meyer（2014）提出了五種話語策略，認為策略是一個有目的的實踐計劃，以達到特殊的社會、政治、心理或語言目標。所指策略或提名策略主要是通過運用語言工具如成員范疇化、指稱、人名、隱喻、轉喻和提喻等修辭手法，用來指示過程和行動的動詞和名詞等，實現對人、物體/現象/事件和過程/行為的話語建構。謂語指示策略主要是通過以下手段實現對人、物體/現象/事件和過程/行為的話語定性：借用形容詞、同位語、介詞短語、關系小句、連詞小句等，對積極或消極特征進行評價；明確的謂詞或表語形容詞/名詞/代詞；搭配；明確的比較、明喻、間接肯定；暗示、預設/蘊含等。辯論策略主要是通過正式的或與內容相關的論題來質詢一些認識。視角化、框架化或話語再現策略主要是通過直接引語、間接引語或自由間接引語、引號、話語標記語或小品詞、韻律等來定位說話人或作者的立場，并傳達情感。強化和弱化策略主要是通過以下方式修飾言外之力，進而修飾言語的認知地位：強義詞綴；語氣詞、反義疑問句、虛擬語氣、模糊表達；夸張、反語；間接言語行為；說、感覺、思考之類的動詞等。辯論策略又包括有用或有利、定義或釋名、濫用等15個論題（topoi）。

近年來，國內有不少學者探討了話語—歷史分析方法。陳建平（2016）將DHA的相關語境層面對接于對話語的宏觀、中觀和微觀分析，試圖建立比較研究框架以分析高校機構身份話語建構模式。該研究從理論和實踐上拓展了機構話語的研究范圍。林超（2013）利用DHA對比分析了中美政府文件中關于美國婦女狀況的話語策略及產生這種差異的原因，對外交人員提高其語言表達能力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是用DHA分析總統競選辯論的學術論文較少。袁紅梅、汪少華（2016）以2012年美國總統競選辯論為例，主要分析了美國經濟類政治話語的隱喻架構，對更好地理解經濟類政治話語所隱藏的價值觀和政治利益有一定的借鑒作用。

本文根據語料的特點，選取了辯論策略并在“負擔或加重”論題和“定義或釋名”論題的基礎上分析希拉里·克林頓的具體話語，進而分析隱藏的權力關系。

四、候選人身份地位介紹

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被稱為“地產之王”，建造了特朗普大廈、棕櫚泉莊園、泰姬陵賭場酒店，重建了沃爾曼溜冰場等。他是一位非常嫻熟的作家，暢銷書《做生意的藝術》被視為每個生意人的“圣經”。他也是演藝界的明星，其制作的真人秀節目《學徒》具有難以抗拒的吸引力。特朗普曾于2012年積極投身于當年美國總統競選共和黨的提名，但最終以中途宣布退出而告終。相比特朗普，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克林頓是一位從政經驗豐富的女性，也是一名律師。她是美國紐約州第一位女性參議員，是美國第三位女國務卿，曾經被評為“全美100位最具影響力律師”，連續兩年在《福布斯》2016年度全球最具影響力100名女性中排名第二。希拉里曾加入了2008年美國總統職位的角逐，在全國黨內初選中有相當數量的超級黨代表支持，但最終在初選中敗給了民主黨參議員貝拉克·奧巴馬。

2016年的美國總統大選包括三場電視辯論。首場持續90分鐘的辯論由6個15分鐘的小節組成，每項主題由主持人霍爾特引出，每位候選人有兩分鐘的時間來回應主持人的問題，候選人也可以回應對方的疑問。辯論過程中，兩位候選人頻出金句，風格迥異。

五、希拉里的話語策略分析

特朗普雖然是巨商，擁有41億美元的個人總資產，創造了商業奇跡，其在演講中一再強調自己非常富有，但多元化事業的卓越長青是否意味著進軍政界的如火如荼？對于政治上正確標準的舍棄究竟是他的真實寫照還是表明了他是美國方式的守護人？希拉里從政十多年來，經歷過參議員生涯、首次參選總統、國務卿生涯，具有精英階層的語言風格，但從政時間久、政治經驗豐富是否意味著能勝任總統之位？其年齡、精力是否會影響她有效把握政道、人道、治道這三個國家治理所需要的要素？在這場競選辯論中，候選人既要宣揚其政治主張，又要不失時機地找準并攻擊對方的弱點，在雙方都可能觸犯選民利益的話題上還要默契地適可而止。限于篇幅，本文只分析希拉里所采用的兩個論題。本文的語料節選自新東方官網上2016年美國總統競選辯論的現場中英文視頻。

1.“負擔或加重”論題

例1（希拉里）：“我們也需要研究如何幫助每個家庭平衡家庭和事業的抉擇，我們有一系列的計劃，人們看了我們的計劃，發現我的能夠創造一千萬就業機會，而你的會讓我們失去350萬工作，增加債務陷入經濟危機?！?/p>

Wodak（2001）對“負擔或加重”論題的定義是：如果統治者的一項決定可能給人們帶來負擔，這項決定就應該被否決。例1中希拉里為選民描述了就業機會，并認為她的計劃能增加就業就會，而對手特朗普的計劃只會減少就業機會。她把握了人們對工作的向往，用家庭和事業的平衡為選民勾畫出了美好的生活節奏，用以證明她的一系列與就業有關的計劃是合理的并喚起選民的期待。家庭美滿是大多數女性的追求，事業有成是男性成功的標準，家庭和事業的平衡是一種積極、健康的生活方式。希拉里把特朗普的就業計劃描繪成負面的、不健康的，因為特朗普的計劃會讓選民失去機會。她的這一描述給選民呈現出了在特朗普的計劃下各種可能出現的負擔，試圖使選民認識到特朗普的行為必須放棄，所達到的目的便是讓選民接受她的就業計劃。

2.“定義或釋名”論題

例2（希拉里）：“唐納德提出的計劃是重蹈“滴漏理論”的覆轍，他的這項計劃會成為美國史上力度最大的一次減稅。而受益者會是那些已經擁有巨大財富的前百分之幾的人。我把它稱之為“特朗普累積”滴漏計劃，因為事實定會如此?！?/p>

在“定義或釋名”論題中，被定義的行為或主體承載著相應的特征。希拉里言簡意賅的定義賦予了行為或者主體話語特征。這是典型的精英思維和體制的權力運作方式，這種方式塑造的意識形態容易獲得精英階層的“范式”認可。她對特朗普的計劃做出了專門的定義并對這一定義予以了解釋?！暗温├碚摗钡闹饕卣魇窃诮洕l展過程中由優先發展起來的群體帶動弱勢群體發展。希拉里把“實施特朗普的計劃”定義成“重蹈該理論的覆轍”，她對這一定義的解釋特意舍棄了該定義所具有的好的效果，只強調它服務于少數富人，這就暗示著特朗普的計劃只為特定的階層服務。希拉里又用“已經擁有”試圖讓選民覺得特朗普為富人減稅是個偏袒富人的多余舉措，“巨大財富”更是強化了這一效果。緊接著又用人名加特征的形式定義對方的計劃為“‘特朗普累積滴漏計劃”，希拉里想用最簡潔的話語讓選民記住對方的計劃的實質，并用對事實的肯定推測來證明自己的定義，以引起選民的共鳴。

六、結語

電視辯論是表達自我觀點的重要形式?？偨y競選階段的電視辯論對塑造個人形象、贏得選民支持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作為候選人的希拉里在語言上的競爭和妥協實際上是權力的競爭和妥協。通過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希拉里的真實意圖掩藏在字面的語言表述中，我們要跳出話語的字面意義所傳達的含義，帶著批判意識分析文本中的話語策略。本文的分析也有助于讀者更靈活地運用話語策略來表達自己的意圖，提高讀者的交際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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