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治思維推進商事審判 以法治方式優化營商環境

■本刊策劃

“法治是最好的營商環境?！绷暯娇倳浽谥鞒终匍_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時深刻闡明法治和營商環境的關系，就通過法治手段打造良好營商環境提出明確要求。在開放程度更高、創新能力更強的今天，人才、技術、資金的流動，已基本遵循向法治良好區域集中的規律，市場主體也更加注重運用法治方式維護自身合法權益。司法作為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在保障市場主體合法權益，構建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營商環境中發揮著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5月底召開的省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九次會議聽取并審議了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夏道虎所作的關于全省法院商事審判工作情況的報告，引發了常委會委員和人大代表的熱烈討論，大家就如何更好地以法治方式推進商事審判工作，進一步優化營商環境建言獻策。

常委會委員和代表認為，近年來，全省法院認真貫徹落實中央和省委決策部署，緊緊圍繞推動高質量發展走在前列工作大局，牢牢堅持司法為民、公正司法工作主線，充分發揮商事審判職能作用，依法平等保護市場主體合法權利，妥善化解各類商事糾紛，推動優化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營商環境，為我省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提供了有力司法服務和保障。

聚焦優化服務：平等保護市場主體權益

只有在法治環境下，才能形成市場主體公平競爭的規則和秩序，進而降低交易成本、維護信用關系、激發市場主體活力，保障各種經濟活動順利進行。

找準服務企業發展的切入點和著力點。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為企業營造良好發展環境的重要講話精神的指引下，全省各級法院切實提高對商事審判工作的思想認識，把商事審判工作作為服務黨和國家工作大局、促進經濟社會健康發展、保障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一項具體行動。省法院結合工作實際，專門出臺《關于認真貫徹落實中央和省委決策部署為民營經濟發展提供有力司法服務和保障的意見》，從司法理念、產權司法保護、創新權益司法保護、推動解決融資難融資貴、市場公平競爭、破產審判工作、執行工作等9個方面，明確了一系列具體措施，積極為企業發展提供司法保障和服務?；鶎臃ㄔ阂布訌娞剿?，不斷創新，制定出臺依法服務和保障企業健康發展的相關文件，明確責任部門、工作思路和服務舉措，尊重市場主體意思自治，全力服務保障企業健康發展。揚州市高郵法院出臺《高郵法院建立完善“六權”司法保護機制，依法為企業家撐腰打氣實施意見》，并選派48名干警進駐78家企業，為企業提供法治服務?！八^‘六權’，是指人身自由權、財產權、一般民事合法權、自主經營權、知識產權和勝訴權，目的是提高法官的依法履職能力，強化對企業的精準服務?！备哙]市法院院長王剛介紹說，《意見》幾乎涵蓋了企業家可能涉及的所有案件范圍，主要強調要重點保護企業家權利的六個方面?！皬乃痉▽用姹Ｕ衔覀兠駹I企業家的合法權益，無疑是讓我們吃下了‘定心丸’，集中精力謀發展?！苯K普利德電器有限公司董事長耿兵十分興奮。

讓失信者寸步難行,讓守信者一路暢通。強化對守法守信行為的保護，加大對違約失信行為的制裁，為市場確立規則，為行為樹立標桿，維護誠實守信的市場交易秩序，是商事審判的價值追求和關鍵要義。近年來，全省法院堅持審判和宣傳兩手抓，著力營造守信踐諾的誠信環境。今年3月29日，省法院在抖音上發布一段視頻。視頻里，一名農村婦女打開一只裝有現金的布包，取出一摞百元大鈔，然后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把10元、5元的紙幣，最后連1元、5角、1角的硬幣也掏出來——欠9名織布女工的10多萬元工資終于還清了！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這段視頻擊中無數網友的淚點，一小時點擊量超過1000萬，不到5小時點贊數突破169萬，引發社會廣泛關注。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省法院還發布了十大“拒執罪”典型案例。據通報，2016年至2018年7月底，全省法院共判決拒執罪232人、非法處置查封扣押凍結財產罪70人。這些典型案例向社會傳達法院系統打擊拒執犯罪決心的同時，向被執行人傳達了莫為自己的抗拒執行行為付出人身自由的法治導向，為確?！盎窘鉀Q執行難”工作有效推進營造了尊重生效判決、崇尚誠實守信的良好氛圍。

推動提升商事審判隊伍職業素養?！盀檎?，惟在得人”。對于商事審判工作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打造一支高度專業化的法官隊伍。商事審判法官隊伍專業化的程度，直接決定了公平正義的實現程度，更在不經意間影響社會群眾對司法公信力的判斷。全省法院認真做好商事審判領域員額法官培訓工作，通過舉辦商事審判工作培訓班、開展視頻培訓、舉辦商事主題法官論壇、組織與相關單位交流研討等方式，幫助商事法官不斷提高商事審判工作能力。近年來，省法院先后有5位商事審判法官被授予“全國審判業務專家”稱號。各市縣法院也注重加強商事審判團隊建設，創新團隊工作模式，形成了團隊間的良性競爭機制和團隊內部的協作配合機制。蘇州姑蘇區法院探索建立4個業務團隊，3個團隊負責日常商事案件審理工作，1個團隊專門負責破產案件審理工作，既保障商事審判的專業化，也使破產案件的處理向專業化發展，提升商事案件辦理水平。商事案件涉及面廣，案件量大，新類型多，辦理難度比較大，比如合同認定難、調查取證難等，制約了商事審判效率的提高，影響了商事審判工作的進行。針對新類型案件、疑難復雜案件不斷進入商事審判領域，審判難度不斷加大的情況，全省法院通過舉辦各類專題培訓班、邀請相關行業組織和專家授課等方式，及時組織對商事法官進行培訓，補充更新相關領域的專業知識，提高商事法官辦理新型案件、復雜案件的能力。

聚焦工作重點：做好破產審判和金融審判

問題在實踐中產生，也要在實踐中解決。一個鮮活案例的出現，就是一次營商環境的優化。長航油運原系A股上市公司，由中外運長航集團實際控股，曾是我國境內規模最大的油運企業。受國際航運市場持續低迷影響，公司自2010年起連續虧損，生產經營陷入困境，于2014年6月5日終止上市，成為境內首家退市央企。根據債權人申請，南京市中院裁定受理長航油運破產重整案件，在辦理案件過程中，南京市中院在法律和程序剛性要求的框架內，進行了諸多頗有價值的創新嘗試，特別是在破產案件綜合協調、債權人自主協商、破產債權平等保護、部分重整資產先行處置等多個方面的創新舉措，均取得了較好的效果，并建立了較為完善的工作機制，對上市公司重整案件審理進行了有益的探索。該案作為國內首例退市央企重整案，為國有企業改革脫困開創了新模式。重整成功后，長航油運持續經營能力得以恢復，115.46億元債權得到全額保護，100.2億元金融不良債權得以化解，3064名職工及12.1萬戶股東權益得以維護，持續經營能力得以恢復，重整后的長航郵運連續三年實現盈利，2019年成為A股首家退市后重整上市的企業。

“長航油運重整案”并不是個例，事實上，2016年至2019年4月全省法院積極落實“多兼并重組、少破產清算”政策要求，通過充分運用和解、重整程序，已幫助仍具價值的116家困境企業涅槃重生。江蘇高院還向省委提交了《關于充分發揮企業破產制度功能推動經濟更高質量發展的報告》，下一步將出臺企業破產處置省級協調聯動機制辦法。江蘇法院用實踐表明，用司法的力量做好供給側改革的加減法，無疑能夠成為釋放與增添企業活力的新能源。

金融審判亦是商事審判的重點領域。全省法院將服務實體經濟作為出發點和歸宿，將避免出現系統性金融風險作為金融審判底線，將依法保護金融消費者與證券投資者的合法權益作為金融審判的重要原則，充分發揮金融審判職能作用。嚴格按照民間借貸利率保護限額規定，規制小貸公司等高息借貸行為，依法遏制高利貸和投機化傾向；妥善審理股權融資、保理合同、讓與擔保等新類型糾紛案件，不輕易否定合同效力，推動解決民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助力實體經濟發展。積極參與防范和處置非法金融活動風險攻堅戰，審結非法吸收公眾存款、貸款詐騙、信用卡詐騙、票據詐騙等擾亂、破壞金融市場秩序刑事案件3716件。組織開展民間借貸涉“套路貸”專項整治活動，發現案件可能涉嫌“套路貸”、非法放貸等情形的，及時將線索移送公安機關處理，主動向公安機關移送涉嫌“套路貸”案件1554件。省法院建立疑似職業放貸人名錄制度，推動規范民間借貸行為；會同金融監管機構建立維護金融安全工作聯席會議制度，依法規制以金融創新為名掩蓋金融風險、規避金融監管、進行制度套利的金融違規行為，有效維護融資市場秩序。

聚焦審議現場：讓商事審判釋放更多公平正義

在審議中，常委會委員和代表普遍認為，彰顯商事審判的職能優勢和獨特價值，是更好服務經濟發展大局的迫切需要，是更好維護和保障民生的迫切需要，也是更好推動全面深化改革的迫切需要。

架起營商環境“防護網”?！吧淌聦徟泄ぷ鳛槭裁粗匾?，因為其涉及到地區營商環境的根本因素?！笔∪舜蟪Ｎ瘯崭敝魅侮愓饘幰徽Z中的，“一個企業到一個地方去投資發展，首先考慮的就是安全因素，法院商事審判直接關系到企業投資人或投資自然人的財產安全?！标愓饘幪岢?，江蘇法院要切實提高政治站位，提高思想認識，積極爭取黨委、人大、政府的支持，著力解決商事審判工作中存在的困難和問題，要深入推進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嚴肅處理法院系統內部涉黑涉惡行為，讓人民群眾更有安全感，讓企業和外來投資者更加有信心。正義，是審判活動的價值取向，而尊重權力、不枉不縱，正是正義取向在商事審判活動中的具體體現。在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劉捍東看來，商事審判作為經濟活動的最后一道門檻，要特別注重公平正義。他認為，不僅要強調程序公正，保證不同區域法院對同類案件裁判標準的相對統一，還要保持客觀審慎的態度，面對層出不窮的各種新類型市場交易規則要理解經濟活動中出現的新的經濟形態，保持足夠的寬容精神和裁量張力，切不可盲目裁判。江蘇作為“一帶一路”交匯點建設省份，隨著具體業務不斷拓展，涉外商事活動逐步增多，隨之而來的經濟糾紛也逐步顯現。連云港港口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丁銳委員期待江蘇法院加強朝前布局，提高涉外商事審判工作水平，為企業提供有針對性的司法服務和保障措施。

托起創新服務“公平秤”。定分止爭是審判工作的題中之義，商事案件涉及面廣、案件量大、新類型多，辦理難度比較大，審議中，多位委員重點關注商事審判的辦案質效。省人大監察司法委主任委員莫宗通在調研中體會到，商事案件涉及經濟活動的諸多方面，在案件辦理中存在合同認定難、調查取證難等問題，大大制約了審判活動效率，因此要抓住重點環節和薄弱環節，加大探索力度，優化工作機制，對辦案流程進行再梳理，對訴訟服務再優化，特別是在破產案件中，可探索建立法院政府聯動協同機制，形成有效合力，統籌解決工作中的矛盾和難點，充分資源優化配置的作用，努力做案件辦理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的統一。南京紫金投資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陳崢委員的發言代表了金融企業的心聲，她建議加快金融案件網上立案審核速度，提高案件流轉效率。針對金融案件專業性強、復雜程度高的特殊性，她希望能夠建立一個覆蓋省市區三級的專業化辦案體系，將相關的金融案件集中管轄審理，進一步提高案件的審理質量和效率。省人大法制委主任委員邵偉明從執行的角度對審批質效進行審視，他提出，要進一步鞏固基本解決執行難三年攻堅戰的成果，把成功的做法常態化、制度化，使執行工作繼續保持高水平運行，保證勝訴的商事主體能夠及時實現權益。要加強訴訟服務中心的建設與管理，拓展服務功能，創新服務手段，提升服務質量，讓當事人感覺辦事更方便、更高效。

搭建“府院聯動”好平臺?！皥蟾嬷刑岬?，審結各類一審涉企行政案件9904件，幾乎相當于案件總量的百分之一，這很值得關注?！笔∪舜蠓ㄖ莆瘑T、蘇州大學教授王卓君看到，數字背后彰顯的是營商環境的改善，是政府行為的日益規范，但從另一方面是否說明進入訴訟程序的涉企行政案件還不多，一些企業合法權益被侵犯的行為未能得到有效解決。他建議加大涉企行政案件辦理力度和宣傳力度，促進政府和相關部門自覺履職、依法行政，減少行政行為的不利性，維護企業和企業家的合法權益。省人大常委會秘書長陳蒙蒙同樣關注商事審判工作與行政執法工作的溝通互聯，他提出，法院要加強與行政執法機關的對接，在辦理有關商事案件過程中，涉及相關執法工作的，與相關部門充分進行溝通，通報案件辦理情況，幫助相關部門總結經驗教訓，提高行政執法和管理能力。

法治之于發展，恰似音律之于曲樂、文法之于語言。商事審判正是法治樂章上律動的音符、法治篇章中莊重的詞句。加強商事審判工作，各級人大不應缺位，要通過扎實而有效的司法監督實踐，為市場主體平等競爭、蓬勃發展厚植土壤，為打造“最好的營商環境”，為“強富美高”新江蘇在法治軌道上行穩致遠提供更加堅實的保障。 （任夢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