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綿羊產業概況及中國奶綿羊產業的前景分析

文/宋宇軒 安小鵬 張 磊 張希云 孫耀軍 白前前 周占琴 曹斌云

（1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動物科技學院；2 甘肅元生農牧科技有限公司；3 延安市畜牧獸醫局）

奶業是中國畜牧產業中最脆弱的產業之一。中國人均奶的年消費量僅36.2千克左右，不及世界平均水平的1/3。牛奶在中國奶業中的占比達95%左右，羊奶占比僅為5%左右。2008年三鹿牌“嬰幼兒奶粉事件”的爆發，對中國奶業尤其是牛奶產業的發展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影響，導致國民對國產奶的質量信心嚴重不足。國民在國外大量采購嬰幼兒配方奶粉成為國家最高領導人關注的問題之一。同時由于人種基因特點，部分中國人在食用牛奶時，存在腹瀉、腹脹以及過敏等問題。因此如何振興中國奶業，開發國產高端奶制品尤其是安全、高質量嬰幼兒配方奶粉成為了健康中國的戰略需求。近年來，以陜西為核心的羊奶產區形成涵蓋產加銷體系完善的山羊奶全產業鏈格局，山羊奶制品以雨后春筍之勢在市場迅速擴展，引起行業的高度關注。羊奶產業為中國低迷的奶業市場注入了新鮮的活力，發展羊奶產業正當其時。奶綿羊是羊奶產業的“特種產業”，我國奶綿羊產業化發展目前幾乎為零，以奶綿羊產業作為奶羊業發展的新方向，可生產優質特色羊奶，豐富羊奶品類結構，同時形成羊奶產業經濟發展的新動能。

世界綿羊奶產業概況

據統計，2017年世界山羊奶總產量約1 889.5 萬噸，綿羊奶產量約1 156.7 萬噸（FAOSTAT，2019），綿羊奶在羊奶總產量中占比為38%。綿羊奶產業主要集中在歐洲、西亞和非洲的部分地區。2017年世界綿羊奶主要生產國的產量統計如表1所示，有爭議的是中國在生產量排行榜顯示處于世界第二位，但事實上中國綿羊奶的產業化水平基本為零，該數據應是以中國大陸存欄的適繁母羊數量估算而得?？偟膩碚f，歐洲、新西蘭和澳大利亞在綿羊奶的產業化方面比較發達，尤其是西班牙、意大利、法國和羅馬尼亞等國家，都育成了適合本國特點的奶綿羊品種，無論是奶綿羊存欄量、綿羊奶產量還是綿羊奶深加工方面都形成了較為完備的產業體系。綿羊奶在歐洲主要加工為高端奶酪，在新西蘭和澳大利亞除加工奶酪外，還生產部分酸奶和配方羊奶粉。從價格來看，綿羊奶及其乳制品的價格是山羊奶的1.5～2.0 倍，是牛奶的3～4 倍。

表1 2017年世界綿羊奶主要生產國產量排行榜

世界主要的奶綿羊品種

東佛里生羊

東佛里生羊（East Friensian Milk Sheep）目前是世界綿羊品種中產奶性能最好的品種。該品種體格大，體型結構良好。公、母羊均無角，被毛白色，偶有純黑色個體出現。體軀寬長，腰部結實，肋骨拱圓，臀部略有傾斜，尾瘦長、無毛。乳房結構優良、寬廣，乳頭良好。東佛里生成年公羊活重90～120 千克，成年母羊70～90 千克。成年公羊剪毛量5～6 千克，成年母羊4.5 千克以上，羊毛同質。成年公羊毛長20 厘米，成年母羊16～20 厘米，羊毛細度46～56 支，凈毛率60%～70%。成年母羊260～300 天產奶量500～810 千克，乳脂率6.0%～6.5%。產羔率200%～230%。該品種在泌乳性能、繁殖性能和生長性能方面都表現良好，但缺點是適應性不好。東佛里生羊被世界各國引入，并和地方品種雜交，以培育適合引入國生態特點的奶綿羊新品種。

阿瓦西羊

阿瓦西羊（Awassi Sheep）原產自中東一帶，在以色列經過系統培育，每個泌乳期產奶量可達200～300 千克。經過高強度選育的品系達500 千克以上。該品種的突出特點是抗逆性強，缺點是大脂尾。該品種羊耳下垂，頭呈棕白色。新西蘭和澳大利亞1991年引進后與東佛里生羊雜交，用以提高奶綿羊的適應性，是奶綿羊育種的良好材料。

阿薩夫奶綿羊

阿薩夫奶綿羊（Assaf Dairy Sheep）原是在以色列由阿瓦西羊和東佛里生羊雜交選育而成，西班牙引入后導入了西班牙地方品種血液選育形成西班牙阿薩夫奶綿羊，目前是西班牙最重要的奶綿羊品種。阿薩夫奶綿羊羊毛白色，無角，一個泌乳期（200～240 天）平均產奶量400～500 千克，羊奶干物質含量平均20%以上，乳蛋白率6%，乳脂率6.5%。該品種常年發情，平均年產1.5 胎，產羔率220%～250%。該品種在西班牙飼養量達90 萬只以上，主要飼養在卡斯蒂拉和萊昂地區，為舍飼或半舍飼飼養。在西班牙，95%的阿薩夫綿羊奶用于加工高品質奶酪，奶酪產量的70%出口到其他地區[1]。

拉科訥奶綿羊

拉科訥奶綿羊（Lacaune Dairy Sheep）是法國的奶綿羊品種。在法國經過了嚴格選育用于提高產奶性能。每年產奶量遺傳改良進展為2.4%。該品種奶綿羊專用于生產著名的羅克福爾藍莓奶酪。和東佛里生羊相比，拉科訥奶綿羊適應性強，產羔率和產奶量低，一個泌乳期產奶量平均僅為300 千克，產羔率為160%，但是奶質很好，奶酪產率高。該品種少毛，頭、腿和腹部無毛，這有利于產奶性能的充分發揮。

表2 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奶綿羊品種以及泌乳水平

新西蘭和澳大利亞的奶綿羊品種

近年來，新西蘭和澳大利亞的綿羊奶產業在不斷發展。由華人投資的新西蘭牧怡公司在新西蘭開展奶綿羊的新品種培育和規?；B殖，培育的南十字星奶綿羊品種（Southern Cross Dairy Sheep）產奶量不斷提升，一個泌乳期的產奶量可達300～500 千克。澳大利亞以東佛里生羊為主要育種材料培育的澳大利亞奶綿羊（Australia Dairy Sheep，ADS），產奶量也在300～500 千克。這些品種都采用最先進的分子育種手段進行持續改良，泌乳性能不斷提升。

其他奶綿羊品種

除了以上介紹的幾種奶綿羊品種外，世界各國都以本國地方綿羊品種為基礎進行選育，培育了適合本地區氣候特點的奶綿羊品種（表2），這些品種盡管產奶量低，但奶質優良，適合做高品質綿羊奶制品。

綿羊奶的營養特性

綿羊奶的干物質含量一般在18%～25%，乳脂含量6%～9%，乳蛋白5%～7%，灰分0.9%左右，乳糖4%～6%。不同品種的奶綿羊其乳中營養物質含量差異比較大（表3）。每升綿羊奶的營養價值要比每升山羊奶和牛奶的營養價值更高。

綿羊奶中脂肪含量不但高于牛乳和山羊乳，更重要的是其脂類成分的分布差異顯著不同。綿羊奶中營養價值高的中鏈甘油三酯（MCT）、單不飽和脂肪酸和必需的多不飽和脂肪酸含量更高。綿羊奶中的脂肪以小球狀形式存在，其平均大小僅為為3.3 微升，比牛奶脂肪顆粒?。ㄆ骄鶠?.5 微升）。綿羊奶脂肪顆粒周圍由復雜結構的蛋白質膜包裹，而且綿羊奶中有20%的脂肪由短鏈飽和脂肪酸構成。以上這些特點都易于腸道對其消化吸收利用[2]。綿羊乳脂肪中所含辛酸和癸酸量較牛乳中略多一些，故而綿羊乳制品帶有特殊的滋味和氣味。同時綿羊奶由于缺乏β-胡蘿卜素，其脂肪呈白色。

在蛋白質營養方面，羊奶是人類營養優良的蛋白質來源。綿羊乳是典型的“酪蛋白乳”，其酪蛋白含量平均為4.5%，而乳清蛋白僅占1%左右。從組份上來說，綿羊乳中酪蛋白與乳清蛋白的比例與牛乳不同，綿羊奶為為82:18，而牛奶為80:20。綿羊奶中10 種人類必需氨基酸的含量顯著高于牛奶[2]。

在礦物質方面，綿羊奶的鈣、磷含量顯著高于山羊奶和牛奶，為山羊奶和牛奶的1.3～1.4 倍；在維生素方面，B族維生素含量顯著高于山羊奶和牛奶，尤其是葉酸含量高于山羊奶的5 倍，維生素B12含量是山羊奶的10 倍，是牛奶含量的2 倍，但維生素D含量較低，僅為牛奶和山羊奶的10%左右[3]。

由于綿羊奶非脂固型物含量高，所以綿羊乳的比重為1.032～1.040，基于較高含量的蛋白質，其酸度也較高并在9.6～12 °SH波動。綿羊奶口感醇厚，沒有山羊奶所具有的膻味，易于被普通消費者接受。

中國發展奶綿羊產業的優勢和前景

產業和生態優勢

中國北方地區包括內蒙古、黑龍江、寧夏、甘肅河西和新疆等，冬冷夏涼，光照充足，氣候干燥。生態氣候條件非常適合奶綿羊生產，我國的奶綿羊產業大部分集中在這些區域。同時這些地區接近或處于國際公認的北緯40°的黃金奶源帶，在這些地區發展奶綿羊產業具有生產優質奶的產業基礎和生態環境優勢。

表3 不同品種綿羊奶中平均乳成分組成（%）

優質飼草優勢

中國北方地區是我國重要的優質牧草生產基地。全國奶畜所使用的優質牧草大多產自河西走廊、內蒙古和青海等地。同時北方地區也是優質玉米、大麥的產地。全國大部分的棉粕產自新疆自治區。青海的菜籽產量大，是菜粕的重要產地。這些地區由于全年溫差大，作物生長期長，因此所產的飼草飼料營養價值高。而且由于氣候干燥少雨，飼料飼草在收儲過程中霉變問題不突出，可減少奶畜采食后出現奶中霉菌毒素超標的問題。因此在中國北方地區發展奶綿羊產業有優質飼料飼草保障。

品種優勢

湖羊和小尾寒羊是我國2 個繁殖性狀突出、適應性強和適合舍飼的地方優良綿羊品種。這2 個品種繁殖率高，年產羔率在260%～280%，一個泌乳期的泌乳能力在180～250 千克[11]，是進行奶綿羊培育的良好材料。近年來通過南羊北養，北方地區引進了大量的湖羊，經過系統選育，已經形成了適應性好、繁殖率高的北方湖羊新類群。通過引進世界高產的奶綿羊品種與湖羊或小尾寒羊雜交，有望培育出適應中國北方地區生態條件的奶綿羊新品種。

市場優勢

中國羊奶消費在整個奶制品消費中占比僅4%左右。部分國人飲食牛奶會產生不適癥（腹瀉、腹脹、過敏等）。國內羊奶主要是山羊奶，綿羊奶制品很少。而綿羊奶由于干物質含量高，是制作優質奶酪和凝固型酸奶的優質原料。國內的奶酪消費量目前每年以45%速率增長，因此生產優質綿羊奶酪，市場前景極為廣闊。

綿羊奶目前在中國尚無大規模奶源基地，率先發展，可搶占市場先機。由于近年來陜西山羊奶產業的快速發展，羊奶的營養價值和食療功能逐漸被人們所認知，在發達地區消費量不斷擴大。在中國羊奶市場消費培育方面，陜西的山羊奶已經做了很好的消費引導。

同時中國奶綿羊產業的發展不受國際市場的制約。與牛奶不同，國外的羊奶主要加工高檔奶酪，中國的羊奶主要用于加工羊奶粉，不存在產品的競爭，發展差異化高端綿羊奶制品正當其時。國外大包羊奶基粉的生產成本與我國基本一致或者略高，進口沒有價格優勢，避免了我國奶綿羊產業發展過程中國際競爭壓力的影響。

政策支持優勢

北方地區是中國羊業主產區，實施生態修復政策后，國家對舍飼規模養羊業補貼力度大，政府政策支持優勢明顯。

中國發展奶綿羊產業的技術措施

培育新品種

從各國發展本國奶綿羊產業的經驗來看，大多都通過引進高產的奶綿羊品種與本國的地方品種進行雜交，在保持高泌乳性能的同時提高其適應性。中國和國外不同，北方地區生態脆弱，發展羊業必須走集約化、規?；?、工廠化的舍飼養殖道路，因此培育的品種必須適合舍飼。湖羊是中國本地羊品種中最適合舍飼的品種之一。通過引進世界上最高產的東佛里生奶綿羊與湖羊進行級進雜交，有望選出一批產奶量高，適合舍飼的新的奶綿羊品種。在培育的過程中將表型選育和分子育種有效結合，采用全基因組選育的方法，篩選與產奶性狀、乳質性狀、繁殖性狀以及抗逆性狀緊密相關的SNP標記，制作奶綿羊選育的基因芯片，提高選擇的效率和準確性，加快育種進程，有望培育出中國的奶綿羊品種。目前此項工作已經在甘肅金昌地區和內蒙古開展。

營養與飼料配制技術

進行奶綿羊舍飼養殖條件下的營養需要研究，制定奶綿羊飼養標準，科學合理配制奶綿羊日糧是進行奶綿羊高效養殖的基礎。通過研究在舍飼條件下奶綿羊羔羊（0～4 月齡）、青年羊（5～9 月齡）、妊娠前期母羊（妊娠前3 個月）、妊娠后期母羊（妊娠后2 個月）、產奶羊以及種公羊對消化能、粗蛋白、鈣、磷、維生素和微量礦物質等營養素需要量，再對奶綿羊習用的飼草飼料進行有效的營養價值評定，制定奶綿羊的營養需要標準和飼料養分數據庫，指導奶綿羊日糧的配制。同時開展飼草飼料加工調制方面的研究，科學配制滿足奶綿羊不同生理階段的專用日糧是提高飼料利用率，挖掘奶綿羊生產性能潛力的基礎。

高產奶綿羊高效繁育技術

腹腔鏡人工授精、胚胎移植和性別控制等動物高效繁殖技術已經很成熟，部分技術在奶牛和奶山羊上已廣泛被采用。但是目前國內沒有規?；叹d羊產業，因此，奶綿羊的高效繁育技術需要在借鑒奶牛和奶山羊的基礎上進一步研究，探索適合奶綿羊腹腔鏡人工授精技術的參數，包括精液稀釋液的配制、稀釋比例、輸精量的確定以及手術操作的技術要領等；同時優化和推廣奶綿羊高產母羊的腹腔鏡胚胎移植技術，進行供體和受體母羊同期發情處理程序的優化、胚胎質量的鑒定以及手術操作的技術要領等；研究奶綿羊的性別控制技術，探索奶綿羊精液中X染色體精子和Y染色體精子的分離技術操作要領以及X染色體輸精量的確定等，建立奶綿羊性控胚胎技術操作規范。通過以上技術攻關，制定出適合奶綿羊的高效繁育技術體系，以加大奶綿羊優良遺傳資源的利用，加速群體規模的擴大。

高效飼養管理技術

奶綿羊在舍飼規模養殖條件下的高效飼養管理技術包括飼喂技術、羊床設計、飲水方式、擠奶技術以及環境控制技術等，這些技術在奶綿羊生產方面沒有現成的經驗可以借鑒，必須在生產中不斷摸索、總結和試驗，最終集成出適合中國培育的奶綿羊品種在舍飼化養殖條件下的一系列配套技術規范，從而實現奶綿羊的高效、健康養殖。

綿羊奶加工技術

綿羊奶制品在我國奶制品加工領域尚屬空白。要加大以綿羊奶為原料奶的奶酪、酸奶、巴氏鮮奶和配方羊奶粉的研制，開發出營養、安全、高端的綿羊奶制品，以滿足國內市場對高品質綿羊奶產品的需求。在綿羊奶制品研制方面，需要加強與西班牙、法國、新西蘭以及澳大利亞等綿羊奶產業發達國家的國際合作，聘請相關專家指導產品的研發和生產。

生物安全防御體系構建技術

進行奶綿羊規模養殖條件下的生物安全防御體系的構建研究。從牧場設計規劃、日常管理、牧場物流管控以及疫苗接種等方面嚴格進行生物安全的硬件設計和操作規范的制定，建立生物安全防御團隊，對牧場進行無死角的生物安全監控并建立預警機制，確保在大規模生產條件下牧場的生物安全保障。

中國發展奶綿羊產業的風險因素

育種風險

中國奶綿羊新品種的培育是一項前無基礎、從零起步的工作，在育種過程中可能存在達不到預期目標的情況，影響育種進度，拉長育種時間，進而影響產業的發展進程。

技術風險

在中國進行大規模奶綿羊舍飼養殖沒有可以借鑒的國內經驗，需要在引進技術的基礎上進行消化吸收，形成適合中國北方地區奶綿羊大規模舍飼養殖的配套技術體系。

生物安全風險

中國北方地區肉羊養殖量大，羊只交易活躍，羊病比較復雜。奶綿羊在環境抗逆性方面比肉羊差，需要建立嚴格的生物防御體系保障生物安全。

產品風險

綿羊奶是奶酪和凝固型酸奶的最佳原材料，但可能存在國人消費口味不習慣導致市場受到影響的情況，因此，需要一定的市場培育期。

結語

奶綿羊產業在世界各國呈現快速增長趨勢，綿羊奶屬于優質、高端特色奶，目前在中國才開始進行產業化生產，市場前景極為廣闊。中國具有發展奶綿羊產業的諸多優勢，通過奶綿羊新品種培育和產業技術研發，規避風險，可形成中國特色的奶綿羊產業。發展奶綿羊產業也是中國北方地區發展特色農牧業，增加經濟新動能的一項重要途徑。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