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勞工視角看中美貿易戰的原因及對策

王鉑 葛鵬

摘要：本文首先分析了中美貿易戰對雙方勞工的影響。貿易戰雖然對雙方不利，但美國勞工在關稅保護下是獲益者，他們是美國對華貿易強硬政策的支持者。而貿易戰損害了中國勞工的利益，因此，中國不能容忍美國加征關稅。故雙方勞工的利益之爭是中美貿易戰的原因之一。然后從貿易戰對不同群體的影響來分析貿易戰的趨勢。由于勞工群體在美國政治中力量有限，而美國的資本家群體一直反對貿易戰，這可能使貿易戰減小甚至停止。如果貿易戰延續，由于雙方在關稅方面的措施已經快用完，將來的貿易戰可能轉向非關稅方面。應對貿易戰，中國第一要做好自力更生、打持久戰的準備;第二要調整產業結構，尤其是優化出口產品結構;第三要擴大一帶一路建設，開拓其他國家市場。

關鍵詞：貿易戰;勞工;關稅;福利

中圖分類號：F74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13X（2019）07-0007-03

2018年美國對中國發起了以關稅為主要手段的貿易戰，分別于7月、8月和9月對價值約340億、160億和2000億的中國商品加征關稅。而中國也相應對美國產品加征關稅。美國政府表示，可能還將對超過2000億的中國商品加征關稅。中美貿易戰其實與雙方勞工有著緊密的聯系。勞工就是勞動者，有時也稱工人，通常是生產中不可或缺的要素。相對于資本所有者來說，他們付出勞動，賺取工資。中美貿易沖突的因素有哪些？所謂的中美貿易戰影響如何？還會持續多久？本文將從勞工視角討論這些問題。

一、中美貿易戰的特點和原因

貿易戰（Trade war），指的是一國對另一國的進口商品構筑貿易壁壘，限制商品進入本國市場，由此引起的一系列相互報復行為。中美貿易戰是由美國發起、中國應對的貿易持續劇烈沖突。美國最初并非只向中國一國在貿易上發難，還有加拿大、墨西哥和歐盟。但是，美國與其他國家在短期內就基本已達成貿易協議或共識，唯獨只有中美貿易戰一直持續。

貿易戰與普通戰爭相似的地方，在于敵意雙方采取攻擊措施，而這些措施的特點是通過攻擊—還擊—再攻擊這種你來我往循環的方式。與普通戰爭不同的是，貿易戰的攻擊除了使對方造成損害外，也傷到了己方。就進口壁壘本身而言，本國消費者的購買價格將提高，也就是說，本國消費者可能無法再買到那么便宜的商品，或者由于選擇購買其他國家商品而縮小消費選擇范圍。打個比方，貿易戰的炮彈在殺傷對方之前就傷到了自己。

中美貿易戰的首要原因是中美貿易的不平衡。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7年，中國對美國貨物貿易出口4297億美元，進口1539億美元，出口額是進口額的2.79倍。如此劇烈的不平衡必然引起逆差國的相對應措施。中美貿易不平衡已經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尤其是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以后，中國對美國的出口繼續擴大。中美貿易沖突已經發生多次，主要是美國對中國產品采取反傾銷和反補貼措施，而大多數都以中國出口企業受到貿易限制為結果。而2018年中美貿易戰就是貿易不平衡量變引起質變的結果。美國選舉新總統后，他開始實施在競選時的一些計劃，包括對中國的貿易限制。

二、從勞工視角看中美貿易戰的原因

中美貿易不平衡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十幾年，美國為何在2018年發起貿易戰？貿易戰對哪些群體有利，對哪些不利？下面將對中美貿易戰進行更深入的分析，主要從勞工視角分析中美貿易戰的原因。

先看中美之間的貿易情況，中美貿易主要有兩個特點。一是貨物逆差伴隨著服務順差。雖然美國在有形商品貿易中處于出鈔地位，美國對中國的服務出口卻是常年超過進口。根據美國商務部國際數據庫的數據，2017年，美國對中國服務出口額為576.28億美元，進口174.19億美元。服務貿易同樣存在著不平衡，美國出口額是進口額的3.31倍。也就是說，美國在享受中國有形商品的同時也通過大量的服務出口回流了一部分貨幣。還有一個特點是，中美貿易品中所含要素差異十分明顯。中國的出口產品含有相對較多的勞動，而美國產品含有較多的資本和技術。因此，中美主要在產業間貿易，長期以來在相關產品生產也形成一個明確的分工：中國主要出口勞動密集型產品，美國主要出口資本、技術密集型產品。綜合以上兩點，中美產業分工很明確，中國主要生產低技術的制造業產品;美國主要生產高投入、高技術的產品，包括服務。中美雙方從總體來說都從貿易中獲益。這是美國愿意與中國做貿易的原因。多年來，中美貿易持續增長，雖然時有貿易摩擦，但也維持在一定水平而沒有升級。

我們需要探討中美貿易戰的深層次原因。那么，美國發起貿易戰是否存在美國現任總統的個人原因？不能否認新總統的上臺引導了中美貿易戰，但中美貿易摩擦也有其深層次的原因，絕不僅僅是因為某個人當選美國總統那么簡單。在布什總統執政期間，美國陷入對外戰爭，無暇顧及中美貿易。在奧巴馬總統執政期間，美國就試圖對中國進行貿易孤立，主要通過與其他國家達成貿易協議，如環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TPP）等方式。只是這些協議在奧巴馬總統執政期間尚未達成。而新總統雖然決定退出TPP，卻并沒有要在美中貿易方面妥協。

下面通過分析美國群體的福利變化來看看誰是中美貿易戰的獲益者，誰是受損者。如圖1，假設某商品加征關稅前的價格是p0，加征關稅之后，價格上升到p1。關稅保護了生產者的利益，他們可以多生產一些產品（S1-S0），福利增加部分可以用圖形a表示，當然消費者因為價格上漲而受損（a+b+c+d），政府可以獲得一些關稅（c）。對該商品的單獨分析可知，關稅有利于本國生產者和政府，不利于消費者。盡管征稅國的凈福利下降（b+d），但是由于受損的消費者比較分散，而消費品又如此眾多，單一消費品的價格上漲可能不太影響消費者的支出，于是可能形成不了強大的反對勢力。就美國而言，對中國生產的勞動密集型產品加征關稅，雖然犧牲了消費者的利益，卻保護了美國的勞工。也就是說，在中美明確的分工條件下，對勞動密集型產品征稅，保護了美國的勞工。故美國勞工是中美貿易戰的受益者，這使他們成為特朗普總統對華貿易強硬政策的支持者。

關于征稅國的價格上升幅度，還要考慮其他國家可替代產品的價格。中國對美國主要出口勞動密集型產品，貿易優勢主要依靠勞工的低成本。雖然中國勞工比美國勞工的工資成本低很多，但是與其他發展中國家相比，中國的成本優勢在逐漸減小。我們選取了距中國地理相近的若干亞洲國家與中國作比較。如圖2，從月最低工資來看，中國與這些國家相差不大，且近年來，中國在逐漸提高。至2013年，中國勞工最低工資已經超過了其他四個國家。如果美國提前十年發動貿易戰，那么可供美國消費者選擇的替代產品不多，相關產品價格上漲幅度可能比較大。但是，貿易戰對美國消費者的影響隨著中國勞工成本的提高而降低。從美國角度看，選擇在中國加入WTO的早期加征關稅還不如晚一點采取措施。那時有很多國家勞動密集型產品的成本已經接近中國成本，貿易戰的負面影響就會降低。這是美國并沒有太早發動貿易戰的原因。美國是在消費者享受了一段時間中國便宜產品之后再打貿易戰，從美國角度來看，這對它是有利的。

從中國角度來看，由于貿易壁壘降低了美國對中國產品的需求，以勞動密集型產品為主的中國出口產業將面臨困難。根據《中國統計年鑒》的數據計算，2017年，美國的需求占中國總出口額的18.98%。也就是說，有將近五分之一的出口可能受到貿易戰的影響。而且，美國加征關稅的比例比較高，不管中國產品如何便宜，在被加征25%的關稅之后，大部分產品也不再具有競爭力而被其他國家產品替代。如果找不到其他出口目的地，相應的出口產業就不得不縮減規模，而一定數量的勞工將面臨收入下降甚至失業。中美貿易戰損害了中國勞工，故中國不能容忍美國加征關稅。

總之，從勞工角度來看，美國和中國打貿易戰都有充分的理由。這才是中美貿易戰持續的原因。

三、貿易戰的趨勢和對策

（一）貿易戰的趨勢

上述分析表明，美國發動貿易戰的一個主要目的是保護美國勞工。美國勞工群體，如農民、工人、牧場主在美國的政治影響力很大，他們堅定地支持美國對華強硬政策。但是，勞工群體畢竟只是美國政治勢力的一部分。美國的資本所有者在貿易戰中是受損的，無論是對華出口產業的資本家還是在華直接投資者。這些資本所有者一直反對美國打貿易戰。因此，美國的貿易政策變化還要看兩種群體之間的政治力量對比，以及他們的代理人是否取得了政治實權。

從歷史上來看，貿易壁壘并不一定能取得預計的效果，如美國在1930年實施的Smoot-Hawley關稅法（推動該法案的是兩位國會議員Reed Smoot和Willis Hawley），該法案不僅沒能保護美國勞工，反而激起其他國家的報復，引起了國內大蕭條，最后導致大量勞工失業。因此，美國作為貿易戰的發動國，很有可能會減小攻勢，甚至停止貿易戰。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貿易戰是否延續，既受到美國政治的影響，也會受中國政策的影響，還可能受到國際環境變化的影響。

關于貿易戰的方式，從目前看來，中美貿易戰在關稅方面的措施已經快用完。如果貿易戰延續，可能會轉向非關稅方面。而非關稅措施包括很多方式，如歧視性通關阻礙、技術性貿易壁壘，或者對資金、人員進行限制等。其引起的不良結果可能比關稅壁壘更難以估計。

（二）中國應對貿易戰的對策

第一，做好自力更生、打持久戰的準備。中美貿易戰已持續數月，即使要停戰，也不大可能立即取消所有壁壘。因此，調整國內經濟政策以適應外貿受阻是必要的。在貿易戰中，有的時候，誰能夠堅持更久，誰就有可能獲勝。因此，即使不會出現持久戰也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第二，調整產業結構，尤其是優化出口產品結構。中國的低成本勞動優勢在下降，即使沒有貿易戰，也應考慮出口部門的競爭力問題。如果中國不是僅僅靠勞動密集型產品占領對方市場，而是有大量的產業內貿易，那么中美也不會出現明顯的貿易不平衡。在中國從低勞工成本國家轉變為中低勞工成本國家的背景下，既然美國已經掀起了貿易戰，低成本、大規模、單一產品的出口方式已經顯得無力。必須考慮轉變出口結構的問題了。

第三，擴大一帶一路，開拓其他國家市場。美國的市場需求僅占中國出口的一部分，而且美國加深中美貿易摩擦是美國單方面的非市場行為。從全球市場來看，中國制造的產品還是具有一定的競爭力，哪怕美國設置貿易壁壘，只要我們擴大其他國家市場，同樣可以保持出口和經濟的穩定增長。

[責任編輯：方 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