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與流通市場專業化的關系

曹源

內容摘要：本文側重流通市場專業化對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影響的角度，實證研究了我國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與流通市場專業化的關系。結果顯示：我國流通市場的分工專業化，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的擴大化，都能顯著地為農產品批發市場帶來規模經濟;同時，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與流通市場專業化之間屬于互補關系，兩者在對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的邊際效應上存在拐點。如果兩者關系出現失衡，則可能會使農產品批發市場出現規模不經濟。雖然當前我國總體上并沒有跨過拐點，但今后規模擴張與分工專業化的協調發展仍需引起足夠重視。

關鍵詞：農產品批發市場? ?規模經濟? ?流通市場專業化

引言

規模經濟概念，最早是由亞當·斯密提出的，后來英國經濟學家馬歇爾、美國經濟學家張伯倫等人對規模經濟理論進行了深化補充。產生規模經濟，主要原因是勞動的分工與專業化、技術的提高。一個市場主體在規模擴大后，往往會帶來勞動分工的更加細化，專業化程度提高，因而促使勞動生產率提升和長期平均成本的下降。在經濟新常態下，行業經濟尤其是一些初級的行業更加面臨生存和轉型壓力。黨的十九大提出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三大變革”，也是針對當前經濟局勢而做出的科學指示。對我國農產品批發市場而言，目前更多的是延續傳統發展方式。結合規模經濟理論，要推動農產品批發市場不斷變革，就要讓其在規模搞上去的同時也要實現規模經濟，而非規模不經濟?；谝幠＝洕碚撝袑I化有利于刺激規模經濟的思想，本文嘗試研究我國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與流通市場專業化的關系，為更好地促進農產品批發市場轉型升級提供理論線索。

我國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分析

（一）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模型

行業或區域專業化指數的測算模型主要有區位熵指數（宋海風、劉應宗，2017;梁興輝、高冬冬、逯相雪，2018）、相對專業化指數（鐘順昌、任媛，2017）和投入產出法（肖堯、楊校美，2016）等。綜合考慮模型的適用性和數據的可得性，這里采用區位熵指數來測算我國各地區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區位熵指數模型為：

（1）

其中，下標i表示地區，t表示年份;LS表示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m表示行業部門的個數，n表示統計年數;Eijt表示i地區t年度第j個行業部門的就業人數，Ei1t表示i地區t年度流通業的就業人數。由區位熵定義可以知道，LS值越大，則表明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越高。而且，當LS大于1時，則可以認為該行業或區域在全國范圍內有一定的專業化優勢，反之則認為存在專業化劣勢。

（二）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測算

采用上述方法，測算我國大陸31個省、市和自治區2005-2017年的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結果如表1所示。為了更加突出比較，根據結果計算東部、中部、西部和全國的流通市場專業化平均水平，如圖1所示。

根據表1和圖1，可以得到三個結論：

全國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總體上保持穩定，而三大區域變化各異。2005-2017年，無論是東部、中部、西部地區，還是全國，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指數都變化不大，總體平穩。其中，全國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指數雖然下滑但趨勢非常平緩，2005年為0.961，2017年為0.838，31個省份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的標準差基本維持在0.5上下。東部地區2017年流通專業化水平為1.217，較2005年僅下降了1.2%;中部地區流通專業化水平從2005年的0.814下降到2017年的0.663，下降18.64%;西部地區流通專業化水平下降幅度較高（24.92%），且中部和西部流通專業化水平的波動相對明顯。

橫向來看，東部地區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2005-2017年，東部地區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均高于1，這說明東部地區流通市場的存在專業化優勢?；仡櫛?可知，2005-2017年北京、天津、上海、浙江和廣東等東部沿海省份的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都高于1。但中部和西部地區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都低于1，說明中部和西部地區流通市場在全國范圍內存在專業化劣勢。2017年，吉林、黑龍江、甘肅、西藏的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都在0.5以下。

有2個地區流通市場專業化由劣勢轉為優勢，4個地區由優勢轉為劣勢。山東和福建兩個地區2005年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均小于1，為專業化劣勢，到2017年均提升到專業化優勢。重慶、廣西、云南和山西4個地區2005年的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均大于1，但到2017年都小于1，特別是山西省降到了0.552，專業化劣勢不斷顯現。

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與流通市場專業化關系的實證

（一）指標解釋

研究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與流通市場專業化的關系，主要指標是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程度和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其中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在前面已經測算得到。規模經濟，指的是一個生產經營的主體在一定條件下隨著生產規模提高，長期平均成本得到下降的一種狀態，表現為長期成本曲線下滑。狹義的規模經濟是一個市場經營主體在規模變化時引起了內部收益的增加，廣義的規模經濟則是一個行業規模的擴大降低了整個行業的平均生產成本，從而優化了整個行業的收益。本文涉及到的規模經濟顯然屬于后者。關于規模經濟的測算，劉婧，王征兵，張潔（2017）采用了一種超越對數成本函數模型，但這種方法涉及到的指標較多，對于農產品批發市場而言統計數據庫中沒有非常詳盡的數據支撐，因而較難借鑒這種方法對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進行測算。本文借鑒宋建偉（2018）關于規模經濟的指標處理方法，選取限額以上農產品批發企業的主營業務利潤來衡量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經濟。這種方法雖然簡易，但也具有一定的科學性，一方面規模經濟即“規模利益”，體現了規模擴大的同時伴有經濟節省、效益增加的特點，而利潤在一定意義上也體現出效益的增加;另一方面利潤指標是由收入和成本共同計算得到的，而一個主體的規模經濟體現了它的勞動生產能力提高和長期平均成本下降，因此兩者在指標統計意義上存在相似性。

當然，研究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與流通市場專業化的關系，僅考慮兩個指標是不夠的，因為外部的環境因素也會對流通市場和農產品批發市場產生影響。根據規模經濟相關理論，勞動力的分工與專業化可以引起規模經濟，因此在分析兩者關系時，側重專業化對規模經濟的影響。由此，還需遴選影響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的其他因素。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指標。規模經濟是在規模擴大的基礎上出現的，因此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是規模經濟的重要影響因素，本文以各地億元以上批發市場成交額作為指標。居民生活水平指標。居民生活水平提高，會刺激消費增長，對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有一定影響，本文以各地城鄉居民人均年收入作為指標。政府支持指標。農產品批發市場的建設與發展，離不開政府的支持，本文采用各地的政府用于農業的各項財政支出占政府財政支出總額的比重作為指標。城鎮化水平指標。城鎮化的推進，有利于城市及城鄉的各類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得到一定優化，有助于市場經濟的發展，本文采用各地年末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作為指標。

（二）樣本來源

仍選取大陸31個省、市和自治區2005-2017年的面板數據。除了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已自行測算得到以外，還涉及5項指標：限額以上農產品批發企業的主營業務利潤、億元以上批發市場成交額、城鄉居民人均年收入、政府用于農業的各項財政支出總額、年末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其中，限額以上農產品批發企業的主營業務利潤、億元以上批發市場成交額、年末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的數據來源于中經網統計數據庫;政府用于農業的各項財政支出總額的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和各地區統計年鑒;城鄉居民人均年收入按照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的人均年收入與人口數，自行計算得到，原始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

（三）協整檢驗

采用Pedroni檢驗和Kao檢驗，對面板數據模型進行協整關系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研究發現，除了Panel v統計量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外，其余統計量均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因此可以認為面板數據的因變量與自變量之間是存在長期穩定均衡關系的，這為下一步回歸分析的可行性提供了證據。

（四）回歸檢驗

基于以上指標，構建面板數據回歸模型為：

SEit=α0+α1LSit+α2lnSCALEit+α3LSit×lnSCALEit+α4lnINCOMEit+α5GOVERNit+α6URBANit+εit? ? ? ? ? ? ? ? ? ? ? ? ?（2）

其中，SE表示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指標;LS表示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lnSCALE表示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指標，數據取對數;lnINCOME表示居民生活水平指標，數據也取對數;GOVERN表示政府支持指標;URBAN表示城鎮化水平指標;α0，…，α6為變量的系數，εit為反映模型誤差項的綜合項，包括時間序列與橫截面的不可觀測項和模型隨機誤差項。這里特別地引入了交互項LS × lnSCALE，主要是基于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擴大可以引起勞動力分工與專業化的理論基礎。根據式（2），通過回歸整理，得到表3。

從調整后的R2值0.9628可以看出，固定效應回歸的擬合效果很好，六個變量中有5個變量的系數通過了顯著性水平，也說明了模型構建具有一定的合理性。這里最關注的變量為LS的相關變量。LS的系數為0.4837，T統計量達到5.1039，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這說明了流通市場的專業化，能顯著地促進農產品批發市場走向規模經濟，且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每提高1個百分點，能促進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程度提高0.4837個百分點。lnSCALE的系數為1.0193，T統計量達到12.3824，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說明了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的不斷擴大，在考察期內是有利于促進規模經濟的，這也說明了兩點：一是驗證了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經濟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農產品批發市場的經濟規?；l展帶來的，二是說明了當前我國農產品批發市場的發展處于規?；瘞硪幠＝洕纳仙A段，而尚未處在規模擴大反而引起平均成本上升，不利于規模經濟的下行階段。因此，在一定程度上適當地推動我國農產品批發市場擴容，也是有利于促進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的。

再來看交互項LS×lnSCALE，其系數為-0.4706，通過1%的顯著性水平。交互項系數為負，與預期的“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促進分工和專業化，再推動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的論斷似乎相悖。但是這個結果也說明了另一種觀點：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與流通市場專業化之間屬于互補關系：在流通專業化水平較低的地區，可以通過擴大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促進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經濟;即便擴規模有助于分工專業化，但在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本身較低又難以短期實現規?；瘮U張的地區，可以探索“逆向思維”，直接調整市場內部結構，促進勞動力分工專業化，或能加速推動農產品批發市場走向規模經濟。通過對lnSCALE求偏導數，得到：

（3）

由式（3）可以看出，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對規模經濟的作用取決于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且計算得到拐點為2.166?？梢园l現總體上我國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遠在拐點以下，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對規模經濟的邊際效應則為正，因此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是可以帶來規模經濟的。但是一旦突破這個拐點，可能會帶來規模不經濟，原因在于，當突破這個拐點時可能會造成嚴重的關系失衡，比如當一個地區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很高，但是區域內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很小時，農產品交易可能僅鎖定在單一的銷售環節，產業鏈條本身較短，而過度的分工專業化可能會震斷產業鏈，影響整個農產品批發市場的健康運行。此外，就原式對LS求偏導數，又可以發現流通市場專業化對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的邊際效應，因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的擴大而不斷遞減。當市場規模無限制擴張時，這種邊際效應會由正轉負，于是流通專業化也反而給農產品批發市場帶來了規模不經濟。

研究結論及對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通過界定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和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指標，利用我國大陸31個省、市和自治區2005-2017年的面板數據，實證研究了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與流通市場專業化的關系。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第一，我國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總體上保持平穩，但三大區域之間流通市場的專業化水平變化各異，東部地區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總體保持較平穩水平，中部和西部地區則波動較為明顯。而且，從2005-2017年，東部地區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且表現出專業化優勢，而中部和西部地區都持續表現為專業化劣勢。

第二，現階段我國流通市場的分工專業化，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的擴大化，都能顯著為農產品批發市場帶來規模經濟，而且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與流通市場專業化之間屬于互補關系，兩者可以通過一定的協調，促進農產品批發市場的規模經濟。但是，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對規模經濟的邊際效應存在流通市場專業化的拐點效應，專業化水平處于拐點以下時，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才能帶來規模經濟，否則將可能產生規模不經濟。與此同時，流通專業化對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的邊際效應也存在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的拐點效應。

（二）對策建議

適度地推進流通市場的分工專業化。一個行業、一個市場的分工專業化，是其發展過程中的必然產物，也是推進其向更好更優發展的重要動力。而當前我國除了北京、上海、浙江、廣東等少數省份之外，大部分地區流通市場專業化水平都較低，表現出專業化劣勢。因此，這些區域要重視流通市場的勞動力分工專業化，不能走傳統的粗放型發展之路，要注重市場內各個主體功能的協同發展，積極優化人力資源配置，讓有限的人力資源發揮更大的經濟效益。

處理好流通市場分工專業化與規模擴張之間的關系。研究顯示，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擴張與流通市場專業化之間存在互補關系，共同為農產品批發市場帶來規模經濟。因此，為了更好地為農產品批發市場的發展創造有利條件，必須要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系，積極尋找流通市場專業化指數和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大小的平衡點。當然，這種平衡點也不是搞一刀切的，而要注重因地制宜，契合地方農產品批發市場的實際情況來謀發展，避免突破兩個拐點而搞過度化建設。

跳出流通市場看農產品批發市場的發展。無論是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是流通市場專業化，對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的邊際效應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而它們的邊際效應又必然是與所處的時點和環境存在關聯的。所以，應跳出流通市場的范疇來看農產品批發市場的發展，這就要提高站位，將發展的視角放到國家的宏觀經濟戰略和決策上來審視農產品批發市場的發展。

一要正確看待城鄉一體化，抓好城鄉之間的制度平衡、勞動力平衡、資源平衡與配套服務平衡。二要抓好鄉村振興戰略時機，因地制宜搞活農業農村經濟，與農產品批發市場形成良性互動，并以此帶動全民致富。三要用開放的眼光謀發展，抓好“一帶一路”倡議等契機，引進來與走出去相結合，將本土的農產品帶出國門，將國外的先進勞動力和技術帶進國內，促進分工專業化走向更優質，為農產品批發市場規模經濟提供更加有力的資源要素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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