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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動在心頭的家珍寶貝

2021-04-06 19:35張云山
文藝生活·下旬刊 2021年8期
關鍵詞:镢頭家珍珍寶

張云山

(陜西 西安710000)

有一個成語叫如數家珍,比喻對某件事情十分熟悉了如指掌,就像數著自己家藏的珍寶一樣清楚。在此,我們且說說家藏珍寶的事。

在舊社會,真正家藏珍寶的人為數不多,但無論多少,家藏的珍寶肯定都能數得清,記得住的;即便是地主豪紳,莊主商人和富豪員外等官宦人家,那家財萬貫,珍寶如山,也照樣是有帳可查,有數可明的。而平民百姓,卻亙古以來就是窮人階層,有時窮得連飯也吃不上,故談不上有什么珍寶可藏。

而在當今社會,照樣有不少的富人。但窮人與這些富人相比,窮人是大眾的,窮富之間的差別,也自然是懸殊的,而有句話卻說,窮樂活富憂愁,說明富人不見得活得很開心。而窮人窮歸窮,很知足,雖然沒有錢或者珍寶,但常會自我安慰,自我開心,便常會用視如珍寶一詞來鼓勵自己,于是說,我們家里也是有“珍寶”的。比如:镢鐮鋤锨,刀斧犁錘等農具和家具,就被山村的農夫視如珍寶了。因為農夫長期生活在黃土高原上的山區里,靠的是土地,并通過種地打糧來過日子,所以一年四季都離不開農具,就像現在的人們離不開手機一樣,如離開手機,比丟了珍寶還難過。故農人把農具當作家珍寶貝,是無可置疑的。

農具的出現促進了農業的發展。無論是石器時代,還是銅鐵時代,隨著農業的不斷發展,農具也在同步發展。原始農業時期,農具的主要材料以石、骨、蚌和木為主。在原始社會,主要有木質耒耜和石木并用的農具,奴隸社會卻出現了青銅農具,到了封建社會時期,就逐步變成木心鐵刃農具了?,F在使用的镢鐮鋤锨,刀斧犁錘等,都有幾千年的歷史了。農具的更新換代,為山區傳統農業的發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它的歷史可謂源遠流長,而且現今在廣大的高原山區,依然歷久彌新。盡管幾年前山村就有了各種微耕機等農耕機械,這些農耕機械是享受國家補貼賣給農民的。但是那些機械在陡峭崎嶇的山上幾乎派不上用場,依然替代不了旁行斜上,刀耕火種的傳統農具。農具之所以適用于山區,完全是地理環境決定的。農人之所以看重農具,是因為農具具有靈活性、實用性和可靠性。適者生存,千年沿用,說明農具的可靠性和重要性,也是農耕文化源遠流長的魅力所在。

其實,傳統的農耕器具無論在山區,還是在平原,依然有使用的,若是在高原山區,就更是一種大有作為的工具。我們不能站在平原上說那些上古千年的農具就沒有用處了,都被現代化的機械代替了,但是在普通的家庭里仍然是有用的。在現實中,山區農村顯然跟平原是大相徑庭的??茨菑V袤聳立的黃土高原山區,依然還在使用著那些傳統農具,為什么,因為適用和可靠,所以不離不棄地還在使用;因為廣袤的黃土高原山區不可能變成平原,也不可能把體量很大的播種機、除草機、收割機等機械化設備開到山上去,而只能用傳統農具,只能發展畜牧業,讓人和牛驢合作,去完成耕種、營務、收割和運輸。我們知道,黃河以北的高原山區普遍缺水少雨,十年九旱,靠天吃飯,這種地理位置決定的自然環境,只能不斷地通過努力予以改善,但是要實現現代化大農業,依然是力不從心的事。而山區畢竟是農耕文化積淀最深厚的地方,國家一直在尋找措施,最大限度地改善山區的自然生態,但是農具依然不可廢棄,依然是農人珍惜的寶貝。

中國雖然是一個農業大國,土地廣博,從業人口眾多,但是農業機械化程度不高,而且遠遠不能普及,因為廣大的山區仍然不適應機械化耕作,所以盡管土地廣博,但廣種薄收之地也不在少數。加之,在改革開放四十余年里,高樓大廈擠占了大量肥沃的土地,導致了農耕地大量減少。再則,城鎮化建設的擴張和發展,棄農經商者層出不窮,農業勞動力大量流失,土地撂荒閑置現象有增無減,農業生產收益不斷降低,甚至處于糧食供不應求的落后狀態。所以,在高原山區,要發展農業,依然要靠镢鐮鋤锨犁等傳統農具,所以農具便是農人的家珍寶貝,絕對不會將其遺棄不用,因為再別無選擇。

人常說,一方土地養一方人。那高原山區的農人,祖祖輩輩就生存在山坡溝洼上,他們爬慣了山峁陡洼,走慣了崎嶇山路,習慣了風吹日曬,過慣了面朝黃土背朝天那些風塵飛揚的日子。他們雖然知道,這比不上城市里衛生干凈的環境,有時也覺得很委屈,覺得很受很苦,但又一想,城市和農村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地方,也沒有可比性,比什么比呢?誰不想跟中南海比呢?能比嗎?人比人還怎么去活人呢!所以,山里的農人就不怨天,不怨地,什么都不怨了,要怨就只怨自己沒本事。他們認命自己是受苦人,也認命自己是鄉下人。雖然一部分農人,已經放棄了農具,走進了城市,去做生意,比如西安市就有幾處大型的農貿市場,就是陜北人創建的。他們在城市賣蔬菜,賣肉,賣陜北特產,或開個商鋪,經營個酒店,但基本都是靠苦力賺錢,很少有人坐在辦公室品茶看報紙就能賺錢的,當然也有極少數熬成企業家賺大錢的,但那畢竟是個把能人的事。所以,沒有走出去的農人,他們從習慣到自然,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待在農村,夜以繼日,日以繼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從男耕女織的分工轉變為不分性別的務農耕作,也是自然的。

農業是大眾化的,是勞動力密集型產業,是我國的第一產業,盡管當下有發達的互聯網和人工智能,但是離開土地,再高端的人工智能,也生產不出糧食來。所以土地是人類賴以生存地方。即使高科技能讓人飛向太空,飛到月球或者飛到其它星球上,依然要有土地、空氣和水源。面對現實,富人不一定生活的快樂。有話說,富有富的憂愁,窮有窮的樂活。窮人雖窮,但窮有窮的打算,他們有自知之明,很少去好高騖遠自尋煩惱,所以窮也窮的開心。他們想的簡單,欲望也簡單,在單調粗躁的生活里,穿的簡單樸素,吃的粗茶淡飯,但無毒無害,綠色環保,能把身體吃的結實健康,很少生病。就這樣,他們在歲月的流逝中,也能把日子過得心安理得,相安無事。他們在每年的四季里,遵循節氣,帶著農具,走向田埂,備耕犁地、搶墑入種、間苗鋤草、秋收冬藏,周而復始,照樣生活著……

記得在農業社的歲月里,一個生產小隊,或十幾個人,或二三十人,在開荒或翻地的時候,社員們從地畔邊上開始,一行人排開,群策群力,個個手握著镢頭把兒,把镢頭掄起來,猶如舞動的秧歌斧頭,或一齊起一齊落,或此起彼落,只聽得镢刃入土時發出”嚓!嚓嚓“的響聲,那響聲,震得山搖地動,黃塵飄飛;那一起一落的镢頭片子,在陽光的映射下,忽閃、忽閃地閃耀著,猶如一面面鏡子,反射出數十個太陽來,灼人眼目。假如我們站在這塊土地的最高處去看:一排社員舞動著镢頭,從地的這頭到地的那頭,又從地的那頭到地的這頭,來回輪番,像雁陣一樣,一會兒排成飄動的斜型,一會兒又排成晃動的弓形,一會兒還會變成曲里拐彎的曲線,像舞動的蟒蛇,又像新春秧歌隊排演的生龍活虎的镢頭舞蹈。這樣的場面,還可以在秋收揮鐮的時候看到。由此,我們聽見和看見的陣勢,都是一種震撼,一種壯觀,一種威武彪悍,一種群體意識的爆發,一種生龍活虎、士氣高揚和氣派灑脫的風景。加入到這個場面里的社員,的確很累,也的確很受罪,但是他們習慣了,因為他們在這樣的群體中,在那樣的黃塵飛揚中,想的總是種什么最劃算,盼的總是老天有雨為他們營造豐收的希望,其他方面的事他們想得很少,也不想去想。所以,他們在勞累中既得到了發泄和心靈的放飛,又得到了每日的工分能分到糧食。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始,土地承包單干了,集體農業變成了個體農業,那樣氣派的場面也就再沒有出現。但是傳統的農用工具依然延續使用;天長日久,務農的人們與農具之間便有了深厚的感情。當用過的農具銹上了泥土,他們總是十分愛惜地將其擦掉,有時用腳或者用手,或者抓一把柴草,將其抹擦干凈,直至明光發亮,以防氧化生銹。而后,再把農具收藏到安全的地方備用。特別在農忙季節,一些農具天天都要用到,沒有農具,就等于沒有農業生產,沒有農業生產,就等于沒有飯吃。農人說,農具是他們種地的手頭家具,也是他們的家當或家珍。

我的老家就住在陜北高原的大山深處。家里仍然放著部分農具。有人說,你長期住在城市,還保存這些農具有用嗎?我說,窯洞是祖產,镢鐮鋤锨是我的家產,怎么會沒用呢?每次回去,我總要在自己住過的窯洞和院子里走串,而后要收拾掉院子里的雜草雜物,還要觀察腦畔的水溝是否通暢,如有梗阻,便把镢頭和鐵锨帶上去維護修補,之后,心里就踏實了。這便是我的老家情懷;那些農具,便是我的牽念,也是恒久舞動在我心頭的家珍,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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