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電影場景設計的符號隱喻研究

黃秀儀

（廣東工業大學，廣東 廣州510000）

一、前言

電影作為一種建構所需場景并展示的藝術形式，在整部影片中，場景空間設計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是用來建構電影中角色人物用以生存、生活并展開故事推動情節發展的空間環境。電影的場景空間設計也被稱之為是影視空間的設計藝術，其包含了電影的布景、道具擺設、整體色彩分布、燈光與照明等元素。跟隨影片劇情的發展，影片中的大小建筑、虛實空間、場景布置、物品道具擺設等會一一得以展現。而這些都可以說是具有符號性質的，這些帶有符號性的物質載體對整部影片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往往是作為線索用以推動電影敘事的發展而存在的。

二、空間場景的隱喻設置

空間，從物理學的角度來看，代表的是一個封閉的維度，從心理學角度來講，則代表的是無法逾越的距離；電影空間的定義是由《電影藝術詞典》中所給出的“利用透視、光影、色彩、人物和攝影機的運動以及音響效果的作用，創造出來包括運動時間在內的四維空間幻覺。它不是現實空間本身，而是現實空間的再現?！?/p>

隱喻屬于修辭學里的一種修辭方法，又稱為暗喻，即用一個事物來隱晦的比喻另一事物；在認知心理學上，隱喻被認為是人類認知和解釋客觀世界的一種手段。顧名思義，空間隱喻是利用某一特定空間來傳達某種隱含的情緒情感和哲學思辨。

（一）隱喻性的場景設置

希區柯克的懸疑電影擅長使用一些特別的場景符號性元素來營造一種緊張恐怖的氛圍，例如門、樓梯和窗戶。門，在日常生活中便有著很隱私的含義，代表著對個人領土的保護，或者解釋為對私人秘密的掩藏，門同時代表著一種隔閡與偏見，打開門之后有時能看到真實的彼此，但有時門后也可能藏著更大的罪惡。

影片《蝴蝶夢》里就出現了三扇門，這三扇門都具有不一樣的隱喻含義，第一扇門是展現在男主德溫特的姐姐和姐夫剛步入曼德利莊園時，德溫特夫人躲在門后聽到了他們對自己的討論，觀眾在此可能會認為姐姐姐夫是不容易相處的人。但當門被打開之后，姐姐姐夫卻表現得十分友好親切，此時的“門”代表著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但是只要通過雙方的坦誠溝通，這道門便可以被打開；第二扇門是原德溫特夫人麗貝卡住在城堡的西廂的房間門，自從她葬身大海后，房間便閑置至今。德溫特夫人入住城堡之后一直活在麗貝卡的陰影之下，這使得德溫特夫人對麗貝卡充滿了嫉妒和好奇。而西廂的那扇門，在這里則代表著德溫特夫人心中的“好奇”，如果她想要了解麗貝卡，就需要打開那扇門；第三扇門則是曼德利莊園海灘上一處廢棄木屋的門，德溫特先生強烈阻止他的夫人踏進這間房子，在此影片就留下了一個懸念，一直到影片后半段我們才明白，原來原德溫特夫人麗貝卡就是葬身在此處，所以德溫特先生對這個房間諱莫如深。這間木屋的門這時代表著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罪惡，雖然一直被德溫特先生故意隱藏，但隨著劇情的發展，這扇門會被打開，就如同不管怎么隱藏的罪惡早晚也會有一天大白于天下的，在此導演也在隱晦地告誡觀眾：“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在影片中最經典的莫過于是希區柯克對樓梯的運用，樓梯這一平常生活中常見的物件，在希區柯克的鏡頭中卻變成了最難以琢磨、最駭人的符號性元素。比如在通往麗貝卡房間的樓梯，在通往海邊小屋的樓梯等，樓梯在影片中表現出巨大的懸念感染力，極大地增強了影片的懸疑感。而無論不管是門、窗，還是樓梯，這些符號性元素在導演手中都并不是彼此獨立存在，而是以一種內在聯系形成一個有機統一的系統，單獨解讀這些符號元素得到的意義就會顯得太單薄，只有把它們置于在導演具體的鏡頭語境中分析，才能徹底發揮這些符號元素所富含的懸念張力?！逗麎簟吩≌f具有強烈的哥特風格，在制片人的堅持下，電影也完整保留原著中的哥特風格，哥特本身就是一種符號性元素，主要特征就是高聳、陰森、詭異、神秘以及恐怖等；所以保留哥特風格也是制造一種懸疑感，比如影片中哥特式的城堡，陰暗的沙灘和通往曼德利莊園的幽長道路等。

導演通過“門”“樓梯”“哥特式風格”等這種符號元素隱喻向觀眾傳遞了多種信息，設置了強有力的懸念，使得觀眾仿佛身臨其境，引人入勝。

（二）具有符號性的物質載體

除了門、樓梯和窗，在希區柯克的影片中也經常會出現一些物質載體符號，這些符號反復出現，都是用以營造一種緊張恐怖的氛圍，引起觀眾的好奇心并產生心理期待，這件物品之于整個事件有何作用？比如影片中有隨處可見的“R”標志，是麗貝卡英文“Rebecca”的首字母。無論是晨室里面的信封，還是手絹之上，都印刻著這個標志。在曼德利莊園這個封閉的空間內，希區柯克放置了無數的“R”標志，讓德溫特夫人被麗貝卡緊緊包圍無處可逃，隨著這個符號出現的次數逐漸增加，觀眾也會跟著這個線索猜想這個符號是否帶有某種特殊意涵，這時就賦予了影片極度壓抑的氛圍，引導著觀眾走入劇情，思考劇情，為之后的懸疑做好了情緒鋪墊；麗貝卡看似已經去世，卻始終活在曼德利莊園之中，活在她之前用過的物件上，此時的麗貝卡便是影片中的一種“麥克格芬”符號——用來營造懸疑氛圍的虛無之物，這種符號的反復出現使得觀眾在此時能夠代入、理解德溫特夫人活在麗貝卡陰影下的痛苦感覺。

三、空間場景的隱喻效果

希區柯克在《蝴蝶夢》中反復運用門、樓梯和窗戶等空間符號制造隱喻是有其目的和含義的。為的就是設置懸念，營造緊張的氛圍用以引導觀眾跟隨影片人物角色一同產生焦慮、恐怖等情緒共鳴，使觀眾的觀影熱情得以最大程度地激發出來。對于一部影片而言，懸念的設置除了是具有強大的敘事功能之外，同樣也是富含暗喻某種導演設定的情感意向與情緒內涵，表達著導演獨特的對故事劇本的見解、對其文化內涵和社會道德觀念的價值取向。

被稱為是“電影界弗洛伊德”的希區柯克非常善于運用人的心理狀態和特征，利用人的心理動態反應和變化，恰到好處地使用空間隱喻來控制觀眾的心理狀態——制造心理陰影也是希區柯克電影中最為常見的空間隱喻效果之一。通常，當人們處于一個狹小陰暗的空間時會使人產生一種難言的恐懼感，運用到影片中常常會使觀眾提心吊膽，不知道下一秒在某一個角落會發生什么事情，在懸疑電影乃至日常生活中，未知都是一種很強烈的恐懼感來源；而奇怪的是，與日常大相徑庭的事物也會使人產生害怕的感覺。

影片《蝴蝶夢》麗貝卡臥室的門永遠是關著的，那里幾乎沒有人經過，這里就令人感到既好奇又害怕。未知為德溫特夫人以及影片前的觀眾營造一種恐怖緊張的氛圍。德溫特夫人在海邊尋找小狗時，發現小狗在一棟小房子門前趴著，而當房子的門被打開時，走出了一位衣衫破舊、表情慌張的男人，男人的眼睛瞪得很大，口中說著“不要把我送進監獄?！边@些奇怪的事情和人物出現會使得女主感到害怕，也會使得影片前的觀眾與女主產生共鳴以及對這些奇怪的人事物產生好奇，為后面的劇情埋下懸疑伏筆。

由各種符號元素組合成的場景也能起到渲染氣氛的作用，即通過環境的布置來表達某種寓意。營造環境氣氛，使得即使影片中并沒有一句臺詞卻也能使觀眾感受到影片中人物角色的情感變化，通過環境場景抒發情感讓觀眾也隨之融入、沉浸到影片環境中，引起觀眾的情緒變化。

影片《蝴蝶夢》中為表現出女主角德溫特夫人內心世界的神秘與變化，導演將整個空間場景設計在充滿夢幻感的曼陀麗莊園，大廳里燈光昏暗且場地結構復雜，白色帷幔隨著風而四處飄動，光線在飄動的帷幔下顯得更之若隱若現等等，這些場景都在營造出一種神秘感，讓觀眾對此產生好奇而產生進一步的探究的意思。因此空間場景的設計、環境的氣氛等符號元素也具有用以表現人物角色情緒、凸顯人物角色內心世界的一個很好的效果。

一切的空間場景，劇情的進度安排，道具陳設等符號元素，無一是在為影片傳達主題思想和哲理、渲染氣氛、深化主題、塑造立體人物性格和推動情節發展的藝術效果而運作著。

四、結語

本文通過希區柯克懸疑影片《蝴蝶夢》場景的案例分析，從懸疑影片空間場景符號隱喻的設置和效果兩個方面對懸疑影片中的空間場景隱喻進行簡要分析闡述，發現懸疑電影常常表現為高度的緊張、刺激以及強烈的期待感和不確定性，十分重視影片與電影觀眾之間內在的互動性和參與感以及沉浸感，試圖為觀眾營造一種更美妙、更深層次的觀影體驗，所以懸疑片電影創造者在影片前期概念設定時會十分注重室內場景空間符號意味與精神內涵的隱喻表達，場景空間的創新設計在懸疑電影中是占據著重要地位之一的，具有著向觀眾傳達主題思想和哲理、渲染氣氛、深化主題、塑造人物性格和推動情節發展的藝術效果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