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社會系統工程方法

張紅太

〔摘要〕國家治理的主體、治理的對象是一個開放復雜的系統，決定了治理的方法應該是社會系統工程方法。目前來說，比較成熟的社會系統工程方法包括：定性+定量綜合集成的方法、人機互動+機網互聯融合的方法、文理知識滲透結合的方法。從這三種方法的來源來看，是馬克思主義辯證法與復雜性科學相結合的結果；從三種方法關系來看，三者緊密融合、相輔相成，構成了一個系統的整體。綜合運用此三種社會系統工程方法，有利于不斷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關鍵詞〕系統工程方法；國家治理；復雜系統

〔中圖分類號〕A8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碼〕2096-8442（2021）04-0025-06

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需要一整套制度體系和執行制度能力的主體系統，更需要具體的科學方法來制定和執行制度。合乎國家治理現代化規律，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治理需要，是新時代對科學治理方法的要求。只有緊跟時代發展，在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前提下，運用當代科學技術的最新成果——社會系統工程方法，才能有效地實現治理方法的現代化，加快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一、定性+定量綜合集成的方法

社會系統的發展是質量互變、不斷循環上升的一個過程。因此，對其發展變化的把握必定要用定性和定量相結合的方法。定性是對事物總體輪廓的模糊描述，主要是揭示事物內部各要素或者是事物相互之間聯系的方法，是一種經驗主義的方法。定量是對事物數量大小、多少的精確描述，是一種實證主義的方法。定性與定量的方法各自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有一定的適用范圍。在人類社會發展初期，對事物的描述往往是定性的，對事物本質是一個粗淺、表面的判斷，解決的是有無的問題。但隨著人類交往的復雜性不斷提高，還要解決多少的數量問題，結繩記事就是解決定量問題的方法。隨后人們發明了各種記數方法，有2進制、10進制、12進制、24進制等，都是為了更好地利用定量方法進行數據的處理。今天，定量的分析方法已經發展到應用計算機對數據進行無比精細的計算處理，通過對定量性數據建立各種理論模型來分析解決問題。但是對問題的定量分析還是為了確定系統的質，必須結合著定性分析才能更好地解決問題。在處理開放復雜社會“巨系統”①中的問題時，僅僅依靠定性和定量簡單相結合的方法還遠遠不夠，必須在定性和定量相結合的基礎上進行不斷綜合集成，發揮人的經驗、各類知識和現代計算機工具系統的作用，優化設計、協調控制過程，取長補短，實現方法的綜合和效益最大化，以期取得整體涌現效應，這種方法就是定性+定量綜合集成的方法。

（一）定性+定量綜合集成方法的緣起

定性+定量綜合集成的方法最先由系統工程論專家錢學森提出。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在工程技術實踐的過程中，以錢學森為代表的學者把技術工程方法改造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系統工程方法。

1.近現代科學研究方法的不足。近現代科學研究方法面對的是簡單系統，或者簡單巨系統，“主要是從問題與對問題有關的資料進行分析，提出的假設是經驗性的（定性的）；然后從假設出發，應用邏輯推理和數學方法進行論證與計算，求得精確的定量解（定量的），看它是否符合實際，如此反復多次地進行?！薄?〕146但是，時代變化了，我們的所生活的社會有機體在自身發展的過程中結構越來越復雜，導致內部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復雜，從而形成了一個無比復雜的巨系統。而在處理一般的社會問題時，“由于根據實踐經驗而提出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大多屬于定性的和抽象思辨的，子系統在數量上種類多、層次多，變量成千上萬……”〔1〕147，這決定了傳統的定性到定量的方法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對社會問題的全面把握和深刻理解。

2.定性+定量的綜合集成方法的提出。社會系統工程方法的奠基者錢學森、黃順基等人，根據自身的實踐經驗，再結合其專業優勢，提出從定性到定量綜合集成法，要求運用辯證思維去處理認識過程中的矛盾。從思維方法角度來看，他們的思維方法就是借鑒毛澤東同志的《矛盾論》《實踐論》中所講的唯物辯證法，即矛盾的對立統一。唯物辯證法要求矛盾的雙方一定要統一，這種統一在解決社會問題的時候表現為定性方法和定量方法的綜合和集成，這就是綜合集成方法在哲學方法上的必然要求〔2〕420。從運用方法來看，他們是中國比較早地關注科學—技術—社會的系統互動結合對社會問題解決的作用的學者，這三個系統結合明顯地是以馬克思和恩格斯技術社會形態觀為指導的，強調了社會問題的解決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特別注重科學技術對社會問題的解決所起的基礎性作用。定性+定量的綜合集成方法明顯地超越了國外學者提出的把復雜問題視為簡單系統，用分析還原的方法線性地處理問題的簡單性科學方法，是目前世界上解決復雜社會問題的最先進的方法。

（二）定性+定量的綜合集成方法的內涵

定性+定量的綜合集成方法是馬克思主義哲學方法發展的結果，是融合了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和當代各學科最新發展的成果的結晶，屬于交叉學科在社會領域中的應用，對于解決我國的國家治理問題具有重要的方法論指導意義。

1.綜合集成的內涵?！凹伞钡母拍顏碜杂诂F代物理學中電子電路技術。在集成電路中，把多種電子元件（晶體管、二極管電阻、電容、電感器件等）集成在很小的空間中，形成一種微型結構，從而獲得低功耗、高穩定性、高可靠性的整體涌現性功能，具有重大工程應用和科學理論意義。中文中“集成”的概念已經從技術層面遷移到理論層面，“集成”意味著“不僅強調集成能產生整體涌現性，而且以集成代表一種創新方式，稱為集成創新，越是把更多的、異質性顯著的事物集成起來，創新的品位就越高”〔3〕269。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到國家治理制度體系創新時指出：“要把制度集成創新擺在突出位置，解放思想、大膽創新，成熟一項推出一項，行穩致遠，久久為功?！薄?〕綜合和集成這兩個概念合在一起，“意在強調它不同于單獨講綜合或講集成，而是綜合的綜合，集成的集成，或綜合的集成，集成的綜合，內涵上有新的提升”〔3〕270。定性+定量綜合集成方法是在尋求更高層次的綜合或集成，以實現“真正的綜合集成”〔5〕97。

2.定性+定量綜合集成方法解決問題的步驟。定性+定量綜合集成方法的本質是處理社會問題時，要把與問題有關的資料、信息、專家經驗這些定性的知識和現代工具系統——計算機及網絡的定量計算功能結合起來，發揮人類的創造思維綜合集成能力和創新能力，最終尋找出解決問題的定量和定性的認識。綜合集成法在解決問題時，開始時要求通過各種方式收集與問題有關的定量的理論知識信息，把這些理論知識信息交給專家智庫系統，借助于專家智庫定性的經驗進行認真的討論，提出解決問題的模型。再把模型和定量化的與問題有關的信息輸入到電腦系統，既發揮人們的創造能力，又發揮電腦的處理信息的能力，實現創造能力和計算能力的結合。最后，通過人機互動、反復比較、不斷修正，逐漸實現定量和定性的綜合集成，從整體上得出既有定性認識又有定量認識的解決社會問題的方案。

3.定性+定量綜合集成方法在我國國家治理的實踐應用。具體的決策過程是：首先，社會問題的解決必須在黨的統一領導下，由政府部門主導組織實施，社會和個人要協同參與解決，這是解決問題的結構框架；其次，政府有關部門要搜集與解決問題有關的資料、數據、知識、經驗。并組織各方面的專家進行論證，專家系統利用搜集來的信息進行分析討論，提出經驗性的解決問題的方案；再次，這些方案提交給政府，政府組織計算機方面的技術人員將方案以及搜集來的信息輸入計算機，通過人機互動，不斷優化，發揮人的創新能力和機器的計算能力，得出初步的意見，并把這些意見再提交給專家系統，反復修改后得到的是一個比較科學合理的解決問題的方案；最后，把方案提交給黨的領導決策部門，組織進行實施。

總之，定性+定量的綜合集成方法是可以具體實施的方法。它既發揮了人的主動性、能動性、創造性，又發揮了計算機的計算功能，綜合了定性分析和定量計算的優點，顯示出決策的科學性和合理性。

二、人機互動+機網互聯融合的方法

我國目前處于工業化的后期和信息化初期的兩期重疊時期，要在資源環境約束的條件下實現生產力持續快速發展，必須深化工業化和信息化的融合，改變生產力布局和調整經濟結構，創新工業化和信息化系統結合方式，注重人和機器的系統互動合作，實現人機精神聯姻。

（一）掌握人機互動+機網互聯方法的必要性

一是人與機器的互聯互動歷程體現了人的對象化和非對象化的過程。人在利用工具的過程中改變了自然界，進而改變了工具的形態，使得工具的性能越來越先進，由手工工具發展到大機器，由大機器發展到智能機器，計算機就是智能機器的一種。在這種對象化的過程中，人也非對象化了，人的智力和體力得到了飛速的發展，促進了新的思維方法的產生。二是掌握和運用科學技術已經成為人們生存的方式。馬克思認為人們的生活方式是建立在科學技術的基礎之上的，他指出在資本主義條件下“自然科學卻通過工業日益在實踐上進入人的生活，改造人的生活，并為人的解放做準備，盡管它不得不直接地使非人化充分發展”〔6〕193?，F代人掌握的科學技術要比過去多很多倍，每天處理的信息也要比過去大得多，社會性成長得到充分的發展，人也發生了生物學進化，奧運會記錄不斷刷新就是證明。這說明科學技術通過不斷地克服異化，逐漸成為人的生活的基礎。三是信息化改變社會生產方式?；ヂ摼W的出現改變了機器大生產的傳統生產方式，機器成為了智能機器，機器設備安裝上了感應器、傳感器、處理器、網絡適配器等元件可以通過無所不在的泛在網絡與其他機器連接在一起，并且可以由人來監控整個生產過程，真正實現了機器大聯網、大生產。

總之，當今時代人機互動越來越深化，機網互聯越來越深入，而人機互動又和機網互聯融合在一起，構成了推動社會發展的強大的動力，這就要求國家治理的主體必須掌握人機互動+機網互聯融合的方法。

（二）人機互動+機網互聯方法在我國國家治理的實踐應用

人機互動+機網互聯融合的方法，在國家治理的語境中，主要指的是“互聯網+國家治理”的方法、“大數據+國家治理”的方法、“云計算+國家治理”的方法。目前，在黨和政府大力倡導“互聯網+”的前提下，人機互動+機網互聯融合的方法是助推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有效工具。要發揮人機互動+機網互聯融合的方法對國家治理的作用，關鍵是做好以下三點工作。

1.要促進“互聯網+國家治理”模式形成，使互聯網成為國家治理的一個平臺。以互聯網為基礎的網絡系統在中國已經普及，移動客戶端、電腦成為人們上網的基本工具，已經把政府、社會組織、個人緊密地結合成一個系統，人真正成為社會性、系統性存在的人。利用互聯網推進國家治理，要做好以下三個方面的工作。一是推進互聯網成為各主體參與國家治理的中介。政府要通過互聯網進行政務公開，建立權力清單制度，明確政府的權力邊界，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落實人民群眾的知情權、監督權。同時，政府要通過電子郵箱、微博、微信等即時通信工具來接受人民群眾的建議、意見，有利于民主協商治國理政。二是推進互聯網成為服務人民的平臺。對于互聯網服務于人民群眾的作用，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運用信息化手段推進政務公開、黨務公開，加快推進電子政務，構建全流程一體化在線服務平臺，更好解決企業和群眾反映強烈的辦事難、辦事慢、辦事繁的問題?！薄?〕307利用互聯網在線平臺，可以推出電子政務、在線醫療、在線成人教育、就業招聘、救濟補助等服務，使人民群眾足不出戶就可以辦理各種手續，節約時間、人力、物力成本。三是推進互聯網成為思想教育的平臺。在政府主導下建立思想教育網站，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和主流價值觀，讓群眾了解黨的政策走向，讓馬克思主義理論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得到及時傳播，引領網絡輿論方向。

2.要促進“大數據+國家治理”模式形成，讓數據成為國家治理的新動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信息是國家治理的重要依據，要發揮其在這個進程中的重要作用?！薄?〕我們生活在信息社會，海量的信息構成了大數據，讓大數據融入到國家治理勢在必行。一是要發揮大數據在決策中的作用。大數據是關于整體的數據，能夠反映事物的內在結構關系和外在事物之間的相關關系，因而能夠全面和準確的把握事物發展和運動的規律和真相，具有“全息性”，從而能夠根據事物本身的真相而做出科學的決策。在國家治理中，要對大數據進行充分挖掘，從而提高治理決策的水平。二是要開放政府數據庫，提高政府整合資源的能力，從而提高政府的治理效率。政府行政的過程中，要打破數據壁壘開放數據庫，讓政府內各部門自由充分地使用大數據，使得各部門之間的管理能夠產生協同作用，提高政府的工作效率。三是要發揮大數據的反腐敗作用。大數據反腐是國家治理中反腐倡廉的利器，大數據不但讓每個人成為一個透明的人，而且使得國家權力也成為透明，一切違反法律、倫理的權力運行機制、過程都能夠被廣大人民群眾發現，使得腐敗行為和腐敗分子無處藏匿。

3.要促進“云計算+國家治理”模式形成，讓云計算成為國家治理的新智慧。云計算從技術角度來看，就是把局部數據的計算處理交付給專業化、集約化云平臺進行處理，可以發揮高效處理、動態處理的優點；從社會內部產業分工角度來講，云計算就是信息產業的進一步合理分工，是生產力進步的表現。在國家治理現代化過程中，可以通過云計算有效提升國家治理水平。一是要利用云計算來降低各主體的治理成本。政府、企業、個人可以采購云計算服務，避免自己在云平臺上重復建設，節省科技投入以及數據庫維護成本，避免了資源浪費，能夠得到更專業的數據服務，有效提高治理水平。二是要利用云計算進行實時動態決策?，F代社會是一個動態社會，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信息產生，需要進行及時處理。在國家治理過程中，治理主體可以利用終端設備高效獲取云平臺上的海量數據，并快速地獲取云平臺的計算結果，有效提高實時動態決策水平。三是要利用云計算實現治理分工。信息技術越來越向專業化方向發展、學科越來越分化，這就需要不同的云平臺執行不同的功能，提供導航服務、數據存儲服務、計算服務。利用這些功能不同的平臺，治理主體可以進行一定程度的分工。

三、文理知識滲透結合的方法

在國家治理的實踐中，治理主體要處理好兩種關系：一是人與自然的關系；二是人與社會的關系。要系統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主要應用理工科知識為代表的自然科學技術方法；要系統地處理人與社會的關系主要應用文史類知識為代表的社會科學技術方法。但是，人在改造自然的過程中用到的自然科學技術是繼承前人實踐成果的基礎之上的，必然發生同時處理自己和前人以及前人成果的關系，滲透著一定的情感、態度、價值、科學觀、世界觀，所以，應用理科知識必然滲透著文科的知識；同樣的道理，人在處理與社會的關系時，也要同時應用一定的理科手段才能取得應有的效果。

（一）文理知識滲透結合方法的必要性

文科知識和理科知識本來是結合在一起的。我國古代對人的知識教育內容“六藝”，即“禮、樂、射、御、書、數”，就是把文科和理科結合在一起的。古希臘對人的培養從語法、修辭、邏輯、算術、幾何、天文、音樂七個方面來進行的，也是把文理綜合在一起進行的?！爸猿霈F了文理的分科，也是為了更深入研究的需要與人的能力不足之間的矛盾產生的結果，正像普朗克明確指出的那樣，科學是一個整體，之所以對科學分門別類地細分，是由于人類的認識能力有局限性?！薄?〕5隨著人類認識水平的提高，學科交叉、文理綜合越來越成為一種潮流。馬克思認為文理本身是一門科學，“自然科學往后將包括關于人的科學，正像關于人的科學包括自然科學一樣：這將是一門科學”〔6〕194。恩格斯也認為自然規律和社會規律具有某種程度的一致性，“而適用于自然界的，同樣也適用于社會歷史的一切部門和研究人類的（和神的）事物的一切科學”〔10〕301。一般系統論的出現標志著系統思維和系統方法的統治地位的確立，其創立者貝塔朗菲認為“現代技術的復雜性決定了傳統手段無能為力，而整體性系統方法和跨學科方法成為必要的東西”〔11〕4，科學的發展趨勢是朝著交叉學科方向發展的。

（二）文理知識滲透結合方法的途徑

既然文理知識天然滲透形成完整的系統整體，在系統科學范式這種新世界觀形成的今天，我們有必要掌握文理滲透結合的方法提升社會治理水平，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

1.在國家治理的過程中，要從社會系統工程角度處理復雜社會問題，高度集成各種知識，形成立體知識網絡緯度。這方面，可以借鑒美國系統工程專家霍爾（A·D·Hall）于1969年為了解決大型復雜系統的規劃、組織、管理問題而提出的“霍爾結構”（見圖1）?；魻柸S結構圖的三個數軸分別表示處理系統問題的時間維、邏輯維、知識維。知識維是完成邏輯維和時間維所需的各種知識體系，包括理論和技術手段。從整個人類知識體系來看，知識維至少包括以下七個方面的知識才算是完整的：哲學尤其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系統科學及其方法、數學方法及計算機科學技術、社會學科的基本原理及研究方法、管理科學的原理及其方法、心理科學和行為科學的原理和方法、所涉及的具體專業技術領域中的知識和方法。這些知識本身是相互聯系和相互滲透的，同時又要和邏輯維、時間維共同配合協同實施運用，才能在國家治理中發揮知識維的應有價值。

2.在國家治理中要養成文理知識滲透結合的思維習慣。文科思維習慣具有定性綜合的特點和發散思維的特征，偏重形象思維，強調調動人的直觀、靈感、頓悟、激情能力，這在人際溝通、道德修養、藝術創造、陶冶情操方面具有巨大的優勢。但是，僅僅有文科思維習慣解決不了理科思維所擅長解決的問題，理科思維具有定量分析的優勢和內斂思維的特征，偏重抽象思維，強調調動人的邏輯分析、細致入微、冷靜耐心的能力，這在培養人的理性、智慧方面具有巨大的優勢。因此，這兩者的結合對于人的思維水平的提升具有促進作用。其實，這兩者是能夠結合在一起的，這是因為有這方面的物質基礎。腦科學研究表明，人的左腦主管邏輯思維，右腦主管形象思維，左右腦之間通過胼胝體連接起來，能夠為人類協調左右大腦的功能提供支撐，通過一定的鍛煉，可以使得左右大腦功能協調，使人的思維具有多樣性、全面性、系統性。在國家治理中，既要具有運用社會科學的思維習慣，又要具有理工科思維習慣，既要有形象思維又要有抽象思維，這樣才能提高治理水平和治理能力。

3.在國家治理中要發展文理知識滲透結合的實踐能力。在具體的實踐過程中，人文學科可以借助于理工科的數學理論模型分析方法來建立相應的理論模型，也可以引入一些變量來分析這些理論模型的輸出結果，進行定量的研究，使得人文學科更具有科學性。馬克思在《資本論》及其手稿中曾運用數學工具進行論證分析。恩格斯認為馬克思“在數學領域，都有獨到的發現，這樣的領域是很多的，而且其中任何一個領域他都不是淺嘗輒止”〔12〕602。偉大的哲學家康德、黑格爾都能非常嫻熟地把自然科學知識運用到哲學實踐中去。革命導師列寧在《唯物主義和經驗批判主義》中，諳熟馬赫等當時的物理學家的理論知識，從而才能運用辯證法進行分析批判，指出其唯心主義錯誤的成分。在當今科技發展迅速，我們應該利用現代科技成果進行人文科學的研究，如分析哲學就是這樣一個成功的哲學門類。馬克思主義創新研究也可以利用計算機圖形分析軟件來驗證唯物史觀的某些理論的正確性。如中國人民大學陳禹、孫彩虹教授多年從事多主體建模方法，應用Netlogo軟件研究自組織系統中主體（自由微粒、動物個體、人）行為規律，用直觀的圖形顯示出自組織現象，有力地證明了歷史唯物主義中歷史合力理論的科學性。因此，在國家治理中可以借用文理滲透結合方法和思維模式來進行研究，要充分利用直覺、靈感在國家治理中的激發作用，利用文科中的思維導圖梳理治理體系脈絡，并結合理工科理論成果和技術成果，如數學模型、信息技術等來提高治理水平。

四、結論

國家治理的本質是解決復雜社會問題，而解決復雜社會系統的矛盾只能應用社會系統工程方法?？傮w原則上，要首先運用定性+定量綜合集成方法，不斷進行定性和定量的綜合分析，無限逼近問題的最優解，這也是目前國內外最成熟的總體性方法；具體手段上，在進行定性和定量綜合分析過程中，要充分利用現代科學和最新技術成果，充分發揮人的創新能力和以計算機為代表的機器的分析計算能力的耦合作用，產生整體性集成效應；思維方式上，在定性和定量的綜合過程中，要突出文科思維方式和理工科思維方式的協同作用，充分發揮人的主動性、能動性、創造性。這三種方法是相輔相成、相互滲透的，綜合運用這三種方法，方能不斷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

〔注釋〕

①1979年，錢學森和烏家培同志在論述社會系統工程時指出這不只是大系統，而是巨系統，是包括整個社會的系統，強調這類問題的范圍之大和復雜程度之高是一般系統所沒有的，這是學術界第一次提出巨系統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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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