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節目“主持人”到項目“主持”人
——論廣播電視人轉型的路徑選擇

◎程 燕

主持人是廣播電臺非常寶貴的財富，也是傳統廣播電臺向融媒體轉型過程中一筆亟待開發的“半沉睡資產”。2020年9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快推進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意見》，意見明確指出：“要優化人才隊伍結構，把更多熟悉新媒體的中青年優秀人才充實到關鍵崗位，充分釋放人才活力”。如何二次點燃，重新釋放主持人的活力，將傳統節目主持人轉變為能夠“主持”項目的運營人才，既是一個在理論上需要深入討論的話題，又是在轉型實踐中一個必須攻克的難題。

在“德”與“能”、“興趣”與“市場”、“試錯”與“求對”上的不同選擇，會導致不同的路徑，究竟選擇哪種路徑，是本文論述的重點。

一、以“德”為先，對主持人進行遴選分類

在德與能之間，強調以德為先，既是傳統媒體傳播正能量，引導輿論場的內在需求，更是在極度激烈的市場競爭、尤其是人才市場的競爭中，對主持人這種特別重要的資源進行遴選時，不得不優先考慮的問題。其它所有技能方面的需求，無論是商業運營上的，還是內容創意生產上的都居于其次，“德”是“1”，離開這個1，再多的0也毫無意義。

在這方面，我們可以充分借鑒華為的用人之道。作為華為的創始人，任正非在強調華為的人才策略時候，說了這樣一段話?！拔覐男〉酱缶褪且粋€有爭議的人，如果沒有這個世界的寬容對待，我也沒有今天。要看新干部的優點，不要老看缺點，不要求全責備，這個世界沒有完人。當然，道德品質上是一票否決?！比握且环矫鎻娬{了用人的不拘一格，但更加突出地強調了不是所有的“格”都能不拘，在人品上必須一票否決。這是華為在經歷過一次次生死劫難后在用人問題上取得的“真經”。

需要遴選具備怎樣道德品質的主持人進入培養梯隊呢？以下三點是必不可少的。

1.先人后己，具備奉獻精神

今天的市場環境，傳統媒體正在被新興的數字媒體平臺不斷地解構，自身也在不斷地重構，在這種解構和重構復雜交織的特殊階段，分配體系也必然處于一個不斷調整的進程中，各種利益問題都會凸顯出來。作為未來項目的“主持”人，必須具備先人后己的奉獻精神，充分認識長遠利益和眼前困難之間的辯證關系，才能帶好突擊隊，起到融媒體轉型中排頭兵的作用。

2.百折不撓，屢敗屢戰的斗志

互聯網對于傳統媒體來說既是正在進軍的主陣地，更是一個游戲規則不同的新賽道。指望能夠在這個賽道上不栽跟頭，上手就出彩，是不現實的。只有對困難做出充分的估計，具備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精神頭，才有可能取得對新賽道的主導權和控制權。

3.求真務實，踏實肯干的作風

和一點就通的“猴性”相比，在融媒體轉型這項復雜而漫長的工作中，求真務實，踏實肯干的“老黃?！弊黠L更為難得。粉絲數量、粉絲質量、粉絲的粘性、作品的影響力、傳播力等等，都不是靠短暫突擊能夠取得的，互聯網陣地是一塊真正的“活久見”陣地，唯有堅持，一步一個腳印，才能霃出一條道來。

4.胸懷廣闊，兼收并蓄的眼界

德的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胸懷和眼界。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這正是傳統節目主持人向項目主持人轉型的最關鍵一點。在主持人這個廣電核心資產上，團隊配置大致經歷過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王牌主持人加助理；第二階段，王牌主持人加輔助團隊，形成一個制作人制為基礎的團隊；第三階段，王牌主持人加部門。前三個階段的實質是一樣的，主持人中心制。而我們現在要進行的市場化，互聯網化的改革，最終的結果極有可能是去中心制的。因為一個好的互聯網團隊，需要具備類似首席運營官、首席技術官等一系列首席人員，這些人都是獨擋一面的人才，尤其是首席運營官，極有可能并不是主持人本人。只有胸懷廣闊，能容人，眼界深遠，能看到項目長遠發展的需求，放下身段，和衷共濟，承認才能各有不同，才有可能在早期的團隊作戰中，取得初步的勝利。

二、以“趣”為導，組成項目團隊

在以“德”為先，遴選出一批優質主持人后。選賽道和組團隊是融媒體項目運作最為關鍵，也是難度系數最高的兩個動作。無論是錯誤的賽道還是不合適的團隊配置都將大幅度拉高失敗率，同時重挫改革的信心和勇氣。

首先，我們來分析兩種不同的選擇賽道的思路。一種以市場的指向來選擇賽道，圍繞房地產、汽車、快銷等領域布局。還有一種是以主持人的興趣愛好為導向選擇賽道。這兩種不同的思路如果能夠產生交集，也就是說恰好有這方面的王牌主持人和名牌節目，做互聯網化的改造，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如果遇到矛盾了，在人財物資源有限的情況下，需要集中扶持某些團隊和項目，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個人認為，應當以個人的興趣愛好作為主要的選擇依據。原因有以下幾點。

第一，融媒體項目所面對的互聯網市場，競爭是白熱化的，沒有興趣和愛好，難以長期堅持，沒有長期主義，是很難最終得到市場的認可的。微博大V“動脈影”，有著接近400萬的微博粉絲，專門拍攝發布文物的照片，很多人都以為他是文博圈或者攝影圈內人，其實他的本職只是工程師。平時利用周末和節假日，以及出差的機會，到各地博物館拍照片。這個愛好堅持了將近10年，現在已經成為各大博物館的座上賓。為了回應網友對自己的關注，他專門置頂微博對自己的“興趣”進行了說明。

第二，只有興趣為先導的產品，才會有靈氣，才有不斷迭代的內生動力。今天的移動互聯網產品很有意思，就是產品的本身非常講究人性，或者說人設。它是在信息技術高度發達的前提下，人對另一個自我的尋找。有些互聯網產品，尤其是以自媒體形象出現的產品，早期由于資本的推動，或許能夠短時期火爆，但是繼續發展下去，就會失去吸引力。因為這種產品往往是沒有靈氣，或者說沒有靈魂的。在一個社會日益因為互聯網化而族群化的時候，主持人的個性、愛好和興趣，往往就是一個產品最核心的競爭力。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人設崩塌了，這個IP也就隨著消失了。從這個角度講，必須以興趣為先導，才有制勝的可能。

第三、興趣的潛在市場極大，任何一個細分后的“垂類”市場都足以成為一棵參天大樹。今日頭條每個月會公布垂類優質創作者的榜單，我們可以看到在財經、房產、情感心理、科技數碼等15個領域中，即使是很小的門類，也有粉絲數過50萬，甚至百萬的大號。在以興趣為導向的垂類創業中，最有說服力的是“凱叔講故事”，從2013年凱叔講故事的公眾號上線，到2020年，一年營收超過2個億。這個從給女兒講睡前故事開始的融媒體項目，最終成為兒童市場的絕塵黑馬，憑借的就是創始人講故事的興趣。

基于共同的愛好和興趣，選定了賽道，然后以兩到三人的建制組成早期的創業團隊，一個新的融媒體項目可以說就已經具備了雛形。當然團隊的組建將面臨價值觀，股權分配，文化塑造等一系列復雜的問題，因為不是本文論述的重點，就不在此贅述了。

三、以“試錯”為榮，營造良好的創業氛圍

具備1.0版本的產品，有分工大致清晰的團隊，一個融媒體的創業項目就這樣上路了。決定項目成敗的，除了團隊本身之外，其生長的外部環境也至關重要。而在外部環境中，文化又居于最核心的位置。

毫無疑問，每一個項目出發的時候，我們都希望它能一帆風順，但現實情況卻絕非如此，根據國內外多家權威機構的統計，創業項目的成功率基本只有2%。賽富亞洲投資基金首席合伙人閻焱甚至斷定，在國內，應該只有1%左右。也就是說，大多數項目最終是失敗的。從傳統媒體內部創業的現實狀況也能大致得出這樣的結論，不少省市級傳媒集團，動輒上千個各類節目注冊的賬號，大部分都是不到一年就停更的僵尸號，有些號雖然依然保持周更甚至日更，但如果從成本分析的角度看，早就資不抵債，只是因為各種原因在維持而已。

在大概率失敗的情況下，如果沒有一個容錯，甚至“榮”錯的創業環境，幾乎可以斷定，沒有一個融媒體項目能夠最后勝出?！皹s錯”這種文化的核心不是以失敗的結果為榮，而是以出發的勇氣為榮，是以路程中積累的教訓為榮，是以再次出發的新起點為榮。一個新的項目，尤其是基于互聯網的項目，不經過連續創業，團隊不經過幾次生死，是很難在市場上真正生存下來的。

其實，如果我們能夠平心靜氣，坐下來好好分析。面對這些錯誤，我們甚至會有一絲欣慰，因為他們大多是前進路上必須經過的階段，犯錯證明我們在前進。讓我們來分個類，第一類錯誤應該屬于從平臺商向內容商轉型時候犯的錯誤。過去我們的平臺是唯一，獨有的，我們播什么，受眾看什么，所以那個時候的內容生產很多其實就是零收益內容，現在變為內容商了，在新的開放性平臺上競爭，自然會犯錯誤。第二類錯誤，是變現模式上的錯誤。過去，我們是廣告一家獨大的變現模式，而現在的變現模式，則要豐富的多，復雜的多，這些難免會帶來不適應，不熟悉，甚至做了無用功，走了彎路，都是必然現象。只有試過了，知道了，才能學會它，掌握它。

2015年1月15日，湖北省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13次會議通過了《東湖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條例》，總則中一句話寫得特別好，“營造鼓勵創新創業、寬容失敗的發展氛圍，增強市場活力和發展動力”。正是在這樣一種氛圍下，東湖高新區發展迅猛，連續實現跨越式發展，2020年東湖高新區GDP總量為武漢市最高，達2001.85億元。大到一個國家級開發區，小到一個幾個人的融媒體項目，道理都是一樣的，無法包容創新中的失敗者，就永遠不會有創新中的成功者。

綜上所述，傳統媒體在融媒體項目上發展，只有在選人，選賽道，造環境三個重要步驟上采取了合理的路徑選擇，才有可能最終實現從傳統陣地挺近新陣地的戰略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