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道路運輸企業股權混合模式實踐與探究

□ 薛和有

股權結構是企業治理機制的基礎，選擇科學合理的股權結構模式，能夠更好地促進企業適應社會經濟發展和市場變化，提高企業競爭力，助推企業健康發展。傳統道路運輸企業具有社會公共服務的屬性，在計劃經濟時代一直屬于服務民生的國有企業。在幾十年發展歷程中，傳統道路運輸企業緊貼國家經濟發展和交通發展形勢，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不斷變革和自我完善，結合企業所在地經濟、人口等實際情況進行了不同形式的改革，呈現出“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格局。

浙江省作為先行先試的發達經濟省份，傳統道路運輸企業對股權結構模式的變革創新和探索實踐也一直干在實處、走在前列，頗具代表性和參考性，在實踐領域也取得了積極成效。筆者以浙江省麗水市運輸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麗汽集團”）為例對混合股權結構模式進行分析和探究。

一、股權模式實踐歷程

麗汽集團是麗水市規模最大的道路運輸骨干企業，成立于1933年，經過近20年來的市場化改革和運作，由當初單一的道路運輸業務發展成為涉及客運、貨運，汽車銷售、租賃、檢測、維修、駕培，旅游文化、房產開發、物業等多元化經營的集團公司，所屬和相關單位40多個。麗汽集團經歷了由原純國有企業到21世紀初的企業改制為全民營性質企業，再經重組，國有資本先后兩次重新注資，到現在國有相對控股的混合所有制模式。

1.第一階段——純國有模式

計劃經濟時期，麗汽集團隸屬于浙江省汽車運輸公司；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國家開始發展市場經濟，省屬公司下放到地方，成為地方國有企業；20世紀90年代市場經濟加快發展，運輸業積極投身到“有路大家跑”的市場化中搏擊，企業經營理念和機制受到較大挑戰，經濟效益一度不理想。

2.第二階段——全民營股權模式

（1）第一次改制為有限公司。2001年按照黨的十五屆四中全會關于國有經濟“有進有退，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戰略性結構調整，麗汽集團進行“兩徹底”改制（即“國有資產徹底退出”、“職工身份徹底置換”），成立麗水市汽車運輸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由于《公司法》規定有限責任公司股東不得超過50人，公司改制方案決定在職員工人人參與股改，并依法設立“職工持股會”，持股職工均為“職工持股會”會員；“職工持股會”以會員代表大會的方式代表持股職工行使股東權利，參與企業決策；持有內部職工股的職工以其出資額為限對“職工持股會”承擔責任，“職工持股會”以其全部出資額為限對公司承擔責任。因此，當時麗汽集團由47個自然人股東和1個社團法人持股會（即“職工持股會”）所組成的股東參與企業決策、共同管理企業事務。改制初期，新形勢下的有限責任公司模式有力發揮了員工的生產積極性，企業效益顯著好轉。企業在穩步發展的同時，員工待遇明顯提升并得到可喜的股份分紅。

（2）第二次改制為股份公司。由于“職工持股會”是以會員代表大會的方式代表持股職工行使股東權利、參與企業決策，對此，部分持股職工認為存在“同股不同權”現象。為有效解決此現象，更好地促進企業長期穩定發展，麗汽集團就股權問題積極進行探索與實踐，公司進行了二次改制。2010年麗汽集團由有限責任公司變更為股份有限公司，所有持股職工由“職工持股會”會員變更為公司自然人股東。

3.第三階段——國有參股混合股權模式

2009年麗水市國有資本通過收購公司部分中高層股份重新注入公司，成為國有參股的混合所有制企業；2014年國有資本再次收購股份增持至39.98%，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公司股權結構改變為國有相對控股、股東人數達560多人的混合所有制企業。

二、股權混合模式現狀

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為混合所有制經濟注入了新的內容，指出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麗汽集團近20年對股權模式探索實踐證明，國有控股的混合股權結構模式是當前及今后一段時期適合企業發展的股權結構模式。與其他性質的企業對比，它自身具有以下優勢。

1.體制優勢

國有相對控股的混合所有制既有政府的背景又兼具市場的靈活性，在體制層面有其獨特的優勢。相對于純國有企業，國有相對控股的混合所有制企業，有比較完善的現代企業制度和市場化運作機制，能夠更加靈活機動地優化資源配置，參與市場競爭；相對于民營企業，混合所有制企業有國有資本和政府支持為后盾，有著更強的社會公信力和影響力；決策經營有政府部門的監督和管控，更加科學規范。從企業改制后經過多年的市場化運作和發展，積極參與市場競爭，多元化經營，取得長足發展，成功抵御了新形勢下受多元新型交通方式尤其是高鐵的嚴重沖擊，實現了轉型升級發展。

2.資產優勢

麗汽集團由傳統國有運輸企業改制而來，通過幾代運輸人的接續奮斗、艱苦創業，積累了比較豐厚的固定資產。改制后經過20多年的發展壯大，企業資產得到了明顯提升，固定資產租賃為公司帶來相對較為穩定的資產性收益，為企業經營效益作出了較大的貢獻，也為企業進行多元化經營和可持續發展提供了堅實的保障。這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中表現尤為突出，當各行業受到重挫時，傳統道路運輸企業靠著堅實的家底維持。

3.文化優勢

傳統道路運輸企業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積淀了厚重的歷史文化和先進的企業文化，培養了運輸人艱苦奮斗、敬業奉獻、敢為人先的傳統美德，形成了自己的企業精神、服務理念和服務品牌。先進的企業文化引導員工積極正向、建功立業，平凡崗位創造最美。企業文化建設對企業凝聚力、吸引力、戰斗力、公信力等的形成和提高具有重要意義，有力地推進企業穩步健康發展。

4.混合所有制股權模式存在的問題

由于歷史原因，現行混合所有制股權模式也存在一些問題。

（1）股東人數多導致決策難度大?；旌纤心Ｊ较碌牡缆愤\輸企業員工持股，存在股東人數眾多、股東分散、股本金額少等特點，改制已過20多年，原股東或退休或調離或離職。據統計，麗汽集團退休或離開企業的股東人數已達350多人，現有在職股東持股僅占19%。根據《公司章程》和法人治理結構，企業重大決策必須經代表三分之二以上表決權的股東通過，股東分散導致工作量大、決策時間跨度長，不利于企業科學有效決策。

（2）由于股權和崗位分離導致工作積極性受到影響。企業存在多數持股員工不在職、在職員工不持股、經營層股份少或無股份現象，導致股東利益與員工利益不一致。非在職股東脫離企業已久，未能從行業角度結合國家經濟發展態勢和地方經濟發展趨勢作出正確判斷，在行使股東權利時畏手畏腳，導致錯失良機，不利于企業后續轉型發展。

（3）股權不夠集中，不利于企業對外投資。從股權結構上看，高中層領導及管理人員占股僅為7.34%，不利于集中決策。另外，企業在對外投資特別是對擬上市公司進行投資時，證監會需要對擬上市股東作穿透審查，由于股東人數過多，證監會審查難度大，直接影響了企業對外投資進程。

（4）股權分配利益不一致導致其他的不和諧發展因素。當前就麗汽集團而言，股權結構失衡問題凸顯，“權、責、利”不對等導致既得企業紅利的股東可以參與企業重大決策卻不用對決策及經營結果負責，而企業經營者擔負經營決策后果卻無法得到相對應的發展紅利。這一問題將在“十四五”期間進一步加深，企業經營者和在職員工呼聲強烈，會產生一些不和諧發展因素，將會成為影響和制約企業平穩健康和可持續發展。

三、股權混合模式改革探究

股權混合所有模式具有契合市場化的經營機制，符合當前國家大力推動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政策。針對當前企業存在股權過于分散所帶來的不利因素及問題，作者認為，應取長補短，在國有控股的股權結構混合所有制模式下，比較適合傳統道路運輸企業長期健康發展的做法是整合和收購小股權，實現股權相對集中，引入機構參股。具體做法如下。

1.全部股份收歸國有

對現行公司所持全部資產進行市場評估，根據市場估值合理出具股份市場價格，制定合理規范的股份收購方案。鑒于當前公司股東人數多、持股情況復雜，要利用政府公信力，避免社會不良資本惡化收購或資本配置錯位，建議先利用國有資本對公司全部股份進行收購。

2.引入非國有資本

在政府全部收購的基礎上，核心問題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的作用，保持企業應對市場的活力，積極穩妥地從廣度和深度上推進市場化改革，推動資源配置，依據市場規則、市場價格、市場競爭實現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優化。建議在國有控股的前提下，部分股權實行合規合法轉讓，引入非國有資本，加快技術創新、管理創新和商業模式創新。非國有資本可以由上市公司、相關機構等組成，共同參與企業決策，配套相關資源。

3.推行企業內部的虛擬股權制

虛擬股權制是一種針對員工與其工作業績相掛鉤而配置股權僅享受經濟分配權益的有效激勵方式。實行國有控股的股權結構混合所有制模式，員工沒有了公司實股，為構建起公司和員工利益共同體，創建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的新型分配機制，充分激發員工積極性和潛力。在各分、子公司推行虛擬股權制激勵模式，可以按職務模擬分配認購其所在單位部分股份份額，出資人在其本單位享有股權分紅。虛擬股權制動態調整，隨職務變動而變動，職務消失股權收回，有效解決了股權無限繼承和股東分散決策困難的弊病，同時隨著業務變化而調整，能充分體現員工工作績效。

通過上述途徑和方式，在國有控股前提下，達到股權相對集中、切實解決股東分散決策不易的弊端，同時使股權方式多元化，在企業管理上最大程度調動股東、經營管理者和員工等各方的積極性與創造性，加快企業轉型發展，實現國有資本保值增值的目的。

四、結語

縱觀麗水市乃至浙江省傳統道路運輸行業發展進程，2000年前后多地傳統道路運輸企業先后參與企業改制，由國有企業改制為民營企業居多數。但近年來，部分地（市）傳統道路運輸企業又先后完成國有化改造，目前麗水市乃至浙江省傳統道路運輸行業中，國有控股（或相對控股）的混合所有制股權模式已經占多數。近20年的發展歷程和實踐證明，在市場化程度高度發展的社會，傳統道路運輸企業要參與市場競爭、成功轉型升級，就應構建真正的市場化公司治理結構，實行以國有資本控股的股權相對集中的混和股權模式是行之有效的股權結構模式，并通過趨利避諱，改革創新，建立運行規范高效靈活的經營機制，以適應社會和市場的快速發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