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的生日

◇趙旗

一個女孩的生日

當槐花染綠了心事

我的思念是多么遼闊

趁著雨水尚未打濕

我拉起你云朵般的雙手

香氣圍繞著青澀的年華

多么自然，像花瓣上的露水

向陌生人吐露一個秘密

它們全部隱藏在厚厚的葉蔓里

隱喻引導你，尋找像樣的生日禮物

霧氣氤氳中忘記饑渴，忘記疲勞

風和細碎的腳步一樣，輕盈

螞蚱離開草叢的肉體，傍晚失蹤

雙手接過花瓣上的露水，在唇間成蜜

鴿子輕易打探到你的消息，多么愜意

我只是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惹是生非

不安分地四處奔跑，灌漿的麥子被我踩倒

回巢的鳥兒張開羽毛，打開翅膀

將你我輕輕擁入懷中，沉默不語

花朵高過額頭上的印記，身體里河流洶涌

遮蓋不住的火焰燒灼了，半個月亮

讓麥子亮出舌苔

晚風沿著水聲行走，絲毫沒有凄涼

不要信任松柏會沉浸在薄霧中

不要信任蜜蜂停留的地方會結出果實

不要信任家鄉的月色都會生香

月光燃燒的時候，令人措不及防

蕊圓葉細的棗樹生長了六十年

每走一步，疾病都如影相隨

傷口有棗花的味道，讓候鳥

在行進中迷路，歸隱云端

彷徨趕著彷徨上路，迷茫伴著迷茫分離

比河流拐彎更容易的就是命運

與思念相擁，蔥郁回旋

晴空下勾勒出母親的身影

山川無形，佝僂著揮汗如雨

溜光的木棍讓麥子亮出舌苔

勞碌著飽滿的籽粒，心事如霜

素面朝天，花落有時

站在豐收的田野上，為何感覺不到喜悅

最初布谷鳥的鳴叫，撕碎了塵封的記憶

你把乏味系在腰間，變成清冽的泉水

最后無法搬運成團的積雨

猶如細密的鞋底，隱藏著一輪落日

但是我掏出失眠的痛楚

如同倒轉的年輪，它們的軌跡沒有消失

露水中依舊居住著母親

這一天，每走一步都很輕盈

為何灰燼給人以勇氣和堅強

你無法解釋北方草窠遺落的雀卵

斑斕著抽象的花紋，讓飛速的思緒停下

在夢中重復上演，多了閃電和雨水

永不停息蔓延的思念

而思念和淚水恰如一對孿生兄弟

愿光線照亮我灰暗的額頭

那時，我一如既往沉沉地睡去

那時，夢見一個讓我懷念的靈魂

那時，披著烏黑漂亮的長發，慈祥的眼

還有笑意盈盈的臉，走進我的夢中

春夏秋冬，裝進王宋村

綠草，鮮花不再是溪水的倒影

還有時隱時現的蜜蜂

一些蟲鳴高過我們的竊竊私語

還有靜如天籟的黃昏

被鵝卵石寫進史書

我們牽著平原的微風

報我以離別，不問歸期

陽光把我們裝進口袋

找到下一個勞作的地頭

順手摘下樹上的紅棗

我深深一吸，與甜蜜互相抵消

晚風吹集蟲鳴，蟲鳴散盡炊煙

任憑無聲的黃昏灑落大地

愿一生仰望布滿星斗的天際

愿光線照亮我灰暗的額頭

相忘于江湖

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改不掉暴脾氣

雷霆閃電之中醞釀了多少不平事

是啊，歲月的年輪在一圈圈增長

愚蠢的沖動卻絲毫不減

柔和也許比激烈更暖和一些

目光也許再和藹一些

然而這些多是事后的遐想

隱隱作痛的肌肉里，沖動醉得深沉

相忘于江湖，相忘于春秋

狂暴的聲音在暗影里四處徘徊

要么在水墨丹青的詩行里孤獨

要么在參差的樹影里喘著粗氣

我要釋放內心的美德，親吻鮮艷的花朵

可它們墜落在海面和暴風雨的景色里

我的愿望至今沒有蘇醒，小心的人啊

等待蘇醒的日子如此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