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否定極性的學術語篇發生研究：系統功能語言學視角

包興佳 羅載兵

（西南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成都 611756）

否定是語言中的重要表達形式，是語言學中的熱門話題。Jordan[1]705指出在真實話語中，若涉及語篇和語境等因素，否定有著顯著的關聯性和實用性，否定在語言系統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語言中的否定表示對句子意義的部分或全部反駁[2]237，是與肯定形成對位的極性范疇，肯定是無標記的，否定是標記性的，二者的概率比率大致為9:1[3]65，體現出極性系統中詞匯語法項目的語篇發生蓋然性。

當前，對于否定的話語研究學界進行了不同維度的考察，涉及否定的模式和類型[4-17]、否定的句法語義特征[18-29]、否定習得[30-38]以及否定在學術話語中的使用[39-48]。張玉波、楊炳鈞[49]考察小句極性的多范疇屬性，指出了小句極性潛勢構型體現出典型的經驗模式的粒子結構。此外，也有研究關注不同語類中的否定極性發生蓋然性，指出極性發生序列從高到低依次為詞匯否定、語法否定和半語法否定，并指出英語學術語篇否定意義的構建呈詞匯化傾向[48]27。

綜上可知，否定的各種模式、類型、句法語義特征、語言習得、否定的語言使用等研究較多且充實，但針對否定整體（global）系統的語篇發生研究鮮有涉及，對否定系統內部子系統的功能界定也尚未予以考察。鑒于此，本文擬在系統功能語言學（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 SFL）框架下，從英語否定極性系統的構建和擴展出發，借助語料庫輔助的研究方法，考察否定極性在書面語和口語中的語篇發生異同及原因，以期明晰否定子系統的特定功能與語篇發生蓋然性特征，為學術話語否定極性資源的適用選擇和學習提供借鑒。

一、否定極性系統

（一） 否定極性的定義與類別

極性是肯定與否定兩者之間的某一潛勢選擇，英語中的極性由定指成分體現，如is 和isn’t，但極性并不是截然的范疇，其潛勢實例化不限于is 或者isn’t 式的單一成分，也存在中間狀態。在否定極性中，否定極性可劃分為一般否定與特殊否定兩種形式[50]23。

一般否定指的是由限定詞加上否定詞not 構成的否定，可歸屬于語法否定類型，而特殊否定則是由小句功能和名詞詞組實現。小句功能負載于參與者和環境，名詞詞組則編碼于指示詞（Deictic）和事物（thing）[4]23，因此特殊否定可定義為除not 以外由其他否定資源實現的否定，主要體現為none、nothing、nobody 等否定型式的表達方式，可歸屬于詞匯否定類型[50]23。

SFL[4]64認為詞匯語法是一個連續統，詞匯和語法分別位于連續統的兩端，因而英語中還存在另一類否定極性類型，即半語法否定[48]。半語法否定是介于詞匯否定和語法否定兩端之間，由介詞短語、情態詞或詞組等構成的具有開放性特征的結構，其既有詞匯的特征也有語法的特征。例如，對于“不成功”的意義，英語中可表達為didn’t succeed、failed、nowise succeeded 等[50]46，即通過限定詞加not，即 didn’t，實現語法意義上的否定，通過failed 實現詞匯意義上的否定。nowise succeeded 的否定意義則通過nowise 實現，其屬于語氣附加語。

（二） 否定極性系統再擴展

在語法否定、半語法否定、詞匯否定基礎上，有學者通過增設語氣否定和非語氣否定完善語法否定類型，相關否定成分的界定被歸納為兩類。一類為否定詞素，其通過與其他詞根或者詞源混合，合成新的帶有否定意義的單詞，例如否定前綴un-、in-、im-、il-，否定后綴-free、-less、-proof；另一類不依靠否定詞綴，其詞語自身就帶有否定意義，分為半語法否定和詞匯否定，例如not、never、failure。詞匯否定還劃分為詞語否定和名詞性詞組否定[48]28，如圖1 所示。

圖 1 語言中的否定系統[48]

上圖中，否定系統對語法否定和詞匯否定做出了補充，但在半語法否定類型上未有進一步的擴展。半語法否定位于詞匯語法連續統中間，包含半語法詞組和半語法短語。依據詞組是詞的擴大，短語是小句的縮小[4]362，本文進一步擴充半語法否定類型，將其分為介詞短語否定和附加語否定，如by no means、rarely。鑒于詞組否定中只考慮了名詞詞組no+名詞的否定特征，未考慮其他詞性詞組，因此本文在詞組否定類型上，細分為形容詞詞組和動詞詞組，如short of、get rid of，并對否定極性系統的半語法否定類別、詞匯否定類別進行擴展，如圖2所示。

圖 2 英語的否定系統再擴展

上圖中語法否定包含語氣否定與非語氣否定，二者位于小句級階；詞匯否定包含詞語否定與詞組否定，詞語否定又進一步細分為詞綴否定與非詞綴否定，位于詞素和詞級階；半語法否定包含介詞短語否定與詞級階否定，位于小句之下、詞級階之上，其中附加語否定的詞匯語法表達主要以自身帶有否定意義的副詞體現，如never、seldom、hardly。非詞綴否定的詞匯語法表達則包含了副詞在內的自身帶有否定意義的各詞性詞語，如none、fail、failure、seldom。因此非詞綴否定和附加語否定在否定體現范圍上部分重疊。

二、研究方法

（一） 語料說明

鑒于極性在書面語和口語中的語篇發生蓋然性各異，本文的語料來自于英國學術寫作英語語料庫（BAWE）和英國學術口語語料庫（BASE）。兩語料庫均對應涵蓋藝術人文、社會科學、生命科學、物理科學等30 個學科在內的書面語與口語語篇。BAWE 的形符為 7 073 151 字，類符為 87 496 字；BASE 的形符為 1 738 289 字，類符為 31 015 字。由于BAWE 和BASE 語料庫的庫容差異過大，本文選取的語料來自于否定極性檢索后的20 000 條隨機抽樣索引行，以期平衡語料庫庫容，分別命名為BAWE-1, BASE-1, 如表 1 所示。

（二） 研究方法與標注

基于否定極性系統的擴展框架，本研究使用Antcont 3.4.1 作為檢索工具，通過 KWIC 和word list 檢索，得出BAWE 和BASE 的否定極性索引行。檢索步驟和方法如下：（1）針對語法否定項，通過檢索統計not 的使用頻數，以not 和n’t 為節點詞進行KWIC 檢索，觀察其前后搭配，再人工篩查語氣否定類型和非語氣否定類型；（2）針對半語法否定，根據現有否定詞項進行半語法否定檢索；（3）針對詞匯否定項中的詞綴否定項，詞綴否定可分為前綴否定和后綴否定，其中否定前綴包括：in-、im-、il-、ir-、 ill-、 dis-、 un-、 mis-、 ab-、 de-、 counter-等 ，否定后綴包括-less、-free、-proof 等。通過檢索前綴和后綴，經人工識別統計，篩除不必要項，獲得詞匯否定的索引頻次。（4）針對詞匯否定中的非詞綴否定項，首先通過Antconc 3.4.1 中world list 統計詞頻，識別其中的非詞綴否定項，排除和附加語否定的重疊部分，最后生成非詞綴否定詞表。然后在Antconc 軟件中，載入所生成的非詞綴否定詞表，分別檢索并篩選BAWE 和BASE 中非詞綴否定的索引頻次。（5）針對詞匯否定中的名詞詞組否定通過檢索no 的索引頻次，以no 為節點詞進行KWIC 檢索，觀察其后是否搭配名詞，篩選出名詞詞組。而形容詞詞組和動詞詞組則首先通過統計word list 詞頻，識別出表示否定意義的形容詞和動詞，生成詞表。然后在Antconc 軟件中，載入生成詞表，分別檢索其在BAWE 和BASE 中的索引頻次，并通過前后語境搭配篩選，與非詞綴否定項進行區分。

表 1 學術語篇語料庫信息

三、分析與結果

（一） 否定極性的語篇發生

根據以上步驟和方法，經過統計和人工識別，BAWE-1 和BASE-1 中否定類型的語篇發生情況如圖3 所示。

圖 3 否定極性的語篇發生

在BAWE-1 中，否定極性的三個子系統的語篇發生頻次從高到低依次為詞匯否定、語法否定和半語法否定，分別出現6 441 次、3 070 次和471 次，分別占比64.53%、30.76%和4.72%。在BASE-1 中，否定的三個子系統的語篇發生頻次從高到低依次為語法否定、詞匯否定和半語法否定，分別出現6 045 次、3 324 次和570 次，分別占比60.82%、33.44%和5.73%。

在BAWE-1 和BASE-1 中，否定極性子系統在書面語和口語中都呈現出先下降再上升的特征，半語法否定是書面語和口語中發生頻次最少的一類否定類型，原因或許在于學術語篇的交際目的是在闡明和論證學術觀點，要求觀點涇渭分明，而半語法否定資源屬于模糊用語，不符合學術語篇意義構建的目的，不是構建學術否定意義的主要資源[48]29。不同的是，在書面語中，發生頻次最多的是詞匯否定，語法否定次之；口語中相反，語法否定發生頻次最多，詞匯否定次之，表明學術書面語的結晶式（crystallized）語篇特征，呈現出壓縮式信息的簡單結構；而學術口語體現編排式（choreographic）的語篇特征，呈現出信息簡單的緊密結構[51]158。

在BAWE-1 中，語法否定出現3 070 次，總體占比30.76%；在BASE-1 中，語法否定出現6 045次，占比60.82%。其中，語氣否定出現2 880 次，非語氣否定出現190 次，分別在語法否定子系統中占比93.81%和6.19%。在BASE-1 中，語氣否定出現5 889 次，非語氣否定出現156 次，分別在語法否定子系統中占比97.42%和2.58%。學術語篇中，語氣否定的語篇發生頻次遠多于非語氣否定，在發生頻次前10 項中，語氣否定的發生頻次也遠多于非語氣否定，如表2 所示。

（二） 語法否定系統

表3 顯示，語氣否定在BAWE-1 中出現的頻次要顯著少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p＜0.01**），表明學術口語突出語法的復雜性，偏向于用精密的小句結構串聯語義關系。劉英[48]也曾計算統計否定極性在英國FLOB-J 子語料庫中出現的頻次，發現語氣否定出現的頻次總體上顯著多于非語氣否定。本研究與其結果一致，如表2 所示，前10 項中的語氣否定，其發生頻次也遠多于非語氣否定。

（三） 半語法否定系統

圖2 所示，在BAWE-1 中，半語法否定出現471 次，在BASE-1 中，其出現570 次，分別占比4.72%和5.73%。其中，在BAWE-1 中介詞短語否定出現251 次，附加語否定出現220，分別在半語法否定子系統中占比53.29%，46.71%。在BASE-1中，介詞短語否定出現321 次，附加語否定出現249 次，分別在半語法否定子系統中占比56.32%和43.68%。表3 顯示，半語法否定在BAWE-1 中出現的頻次顯著少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其中，介詞短語否定在BAWE-1 中出現的頻次要顯著少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p＜0.001***），附加語否定在BAWE-1 中出現的頻次同樣要顯著少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p＜0.05*）。由此可知，口語對介詞短語和附加語式的極性選擇傾向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口語趨于語法化、塊狀化的語篇特征[51]158。

（四） 詞匯否定系統

圖 2 所示，在 BAWE-1 中，詞匯否定出現6 441 次，在BASE-1 中，詞匯否定出現3 324 次，分別占比64.53%和33.44%。其中，在BAWE-1 中，詞組否定出現879 次，非詞綴否定出現2 478 次，詞綴否定出現3 084 次，分別在詞匯否定子系統中占比 13.65%、38.47%和 47.88%。在 BASE-1 中，詞組否定出現718 次，非詞綴否定出現1 345 次，詞綴否定出現1 261 次，分別在詞匯否定子系統中占比21.60%、40.46%和37.94%。

表3 顯示，詞組否定、非詞綴否定以及詞綴否定在BAWE-1 中頻次都要顯著多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p＜0.01**）。Tottie[40]通過計算統計否定極性在書面語和口語中的發生頻次，發現書面語中詞匯否定的頻次是口語中的4 倍，同時口語中92%的否定是非詞綴否定，表明學術書面語結構趨于簡單、信息趨于密集、語義關系趨于隱秘的語篇特征[51]158。

表 2 否定極性發生頻次前10

四、討論

（一） 語法否定系統分析

如表3 所示，語氣否定在BAWE-1 中的發生頻次顯著少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p＜0.001***），這和Herrero-Zorita[47]的發現一致。Herrero-Zorita 采取not-negation 的相對使用頻數，指出在BAWE 語料庫中，該否定的發生頻次顯著少于其在BASE 中的頻次。Biber[52]159也曾提到，口語中出現的notnegation 和no-negation 是書面語中的兩倍，且無論是書面語，還是口語，not-negation 都多于no-negation，并且從小句來看，語氣否定功能常負載于過程，是經驗功能的體現，歸屬于語法否定范疇，如例1 所示。

表 3 否定極性類型的語篇發生頻次差異

1. We haven’t discredited the process we’ve just questioned the way it might present itself. (BAWE)

例 1 顯示，語法否定通過“haven’t discredited”體現，及物性上體現為心理過程，是過去的經驗限定[53]32，從小句極性的粒子結構來看[49]，否定極性的時態表達歸屬于經驗功能，是經驗意義的行為。因此，語法否定在實現“做”和“發生”方面，通過加上參與者和環境成分來實現一系列過程[51]166?？谡Z語篇常用各種過程組織意義，多為短句，且伴隨著大量的重復語句[52]159，因此，口語語篇中語法的過程式謂語動詞的發生較為頻繁，所負載的語氣否定比書面語中的發生頻次更多。

其次，口語語篇的復雜性是編排式的，通過編織非精密的結構小句，并通過邏輯語義關系將其串聯，其實現途徑是過程式的連接，以體現錯綜復雜卻不精密的常識[51]158，如例2 所示。

2. I don’t know. Okay, so seeing it as very much as it’ s not either an individual or an appendage.(BASE)

如例 2 所示，語法否定通過 don’t know 和’s not 體現，在經驗上分別體現出心理過程和關系過程。前者是省略了環境和部分參與者的口語小句；后者則是通過簡單的詞匯語義構建語法復雜的口語小句復合體。

此外，在小句以下的語法否定、半語法否定和詞匯否定中，語法否定是級階相對較高的存在，其級階最靠近小句級階，并位于小句之下。頻次作為系統蓋然化的實例[54]130，在口語和書面語中將語法否定負載于小句過程，通過語法否定體現經驗功能。

（二） 半語法否定分析

表3 顯示，介詞短語否定在BAWE-1 的發生頻次顯著少于其在BASE-1 的頻次（p＜0.001***）。Biber 等人[52]45驗證了介詞短語的語篇發生，指出其發生頻次在口語中要比在書面語中多，并提出介詞短語的主要兩個句法意義在于：一是在小句層面充當狀語；二是跟隨名詞做修飾成分或者充當補語。相較過程而言，二者是位于邊緣地帶的非核心的功能成分，前者作為環境成分來實現一系列經驗過程，如例3 所示；后者則附加于參與者從而體現經驗過程。

3. In no way it’s an objective of ours to recruit people who wish to go.

在例3 中，否定意義由in no way 體現，表示絕不，位于句首充當環境成分。實際上小句過程的體現是由’s 體現，環境成分in no way 否定的是后續一系列做法的目的，以維持否定小句的核心過程。

如表3 所示，附加語否定在BAWE-1 中出現的頻次顯著少于其在BASE-1 的頻次（p＜0.05***）。附加語否定介于詞匯式和語法式結構之間，具有半語法性質的同時，具有情態的屬性，是情態化表達中的語氣附加成分，常用來表達概率和頻率，如impossibly 和 unusually。Quirk[55]485把情態意義看作是說話人對命題的真實判斷。Halliday[4]172認為情態系統中的情態化指說話人對命題真值表示不確定或缺少承諾，他們不僅涉及可能性和必要性，還表示說話人對說話內容的介入程度，體現人際意義。附加語否定通過自身的情態化功能，達到使其否定觀點充分客觀化的效果，拓展語篇對話空間，從而實現語篇的人際互動功能[56]403，如例4 所示。

4. In the last seventies there was hardly any clothing industry at all in Mauritius, they were almost totally dependents on imports. (BAWE)

學術書面語是一個單向語義過程[51]168，卻可以達到跨時空的效果。例4 表明，在70 年代末，毛里求斯幾乎不存在一家制衣廠。由于年代久遠導致事實難以考證，作者使用hardly 避免主觀地產出觀點和事實，其隱性含蓄的特點使論證具有說服力和客觀性，于是“70 年代末毛里求斯沒有制衣廠”變成了一個客觀的事實，即便在21 世紀，這個事實仍舊是客觀可信的。

口語語篇則是一個雙向的語義產生過程[51]168，是不同說話者之間語義的持續交流，需要說話者們在短時間內理解交際信息，在輸出否定含義的同時，也需要輸出銜接與連貫手段來實現信息交際的暢通，如例5 所示。

5. -V is a retrovirus to remind you what that means is that, is that unusually for a vir. Oops, let me back up here. Oh, bother, unusually for a virus it has a diploid genome. (BASE)

例5 中，附加語unusually 兩次出現，均用來修飾virus，發揮強調作用。第一次出現表明該類病毒的不尋常。第二次出現強調并重申了該病毒的不尋常，并揭示出其不尋常在于兩倍基因組。Unusually 的兩次出現使得話語雙方在短時間內達成對病毒非常規性的理解及交際信息的連貫，表明附加語在語篇中的告知性人際功能。

否定附加語也涉及情態副詞，如impossibly、unusually、seldomly、 scarcely 等，其具有情態意義的同時，也具有語篇意義上的銜接與連貫，如例6所示。

6. So we do some massage to each other ourselves,seldomly go to professional shop to do massage.

例6 中，語篇意義由seldomly 體現，承前一個小句 so we do some massage to each other ourselves 的原因, 實現小句之間語義的遞進。

總之，以小句為單位，半語法否定是否定小句的壓縮，其級階位于小句級階之下，是次于語法否定的存在，體現出人際和語篇兩重功能。

（三） 詞匯否定分析

表3 顯示，詞組否定在BAWE-1 中出現的頻次顯著多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p＜0.01**）；非詞綴否定和詞綴否定在BAWE-1 中的發生頻次都顯著多于其在BASE-1 中的頻次（p＜0.001***）。書面語常用實體或事物來組織意義，且多數為抽象名物化表達[51]166， 且在詞組否定上，名詞詞組否定no+名詞的結構占詞組否定的絕大部分，如表2 所示。另一方面，書面語言的復雜性是塊狀結晶式的，簡單的小句結構伴隨著冗長表達的詞匯，呈現出名詞詞組壓縮之后的精密狀態，這肯定了名物化表達在書面語中的重要性。詞匯否定雖然結構簡單，但詞匯語義壓縮密集，詞和詞組等之間呈現隱性的語義關聯，因而詞匯否定中的各否定子系統的發生頻次在書面語語篇中出現更多，如例7 所示。

7. She has a scar from her right total hip replacement but there were no other skin changes. (BAWE)

例7 中，否定意義由no other skin changes 體現，它是多個名詞疊加組合的名詞詞組，呈現出結晶塊狀式的簡單結構。實質上，該詞組是小句The skin doesn’t change longer 的隱喻式，體現小句級階自上而下的轉移，是經驗意義的體現。

8. People feared that free markets would lead to inequalities and sought to control the markets in various ways. (BAWE)

上例中，否定意義由inequalities 體現，它是小句 The competition of the markets doesn’t equal 的名物化體現，作為小句信息密集壓縮的結果，其同源語句可能為People feared that free markets would lead that the competition of the markets doesn’t equal, therefore people sought to control the markets in various ways。信息壓縮后的inequalities 作為原因，實現上下文隱性的因果關聯。

9. Loss of unity itself may be seen as damage for a family. (BAWE)

例9 中，否定意義由loss of unity 體現，它是小句the unity loses 自上而下向名物化詞組的轉移。同時，作為小句的出發點，loss of unity 作為主位和主語，與damage 之間部分與整體的關系構成一個聯結網絡[57]48，從而進行一致性的評價，表明了其作為一種損害對家庭的消極意義，體現概念、語篇和人際功能。

綜上可知，以小句為基點，詞組是詞的擴大，詞匯否定的級階位于否定小句之下，是次于半語法否定的存在，體現經驗、人際和語篇三重功能。

（四） 否定系統的級階與功能體現

SFL 指出詞匯語法作為語法編碼化的結果[58]23，其劃分出語法否定、半語法否定和詞匯否定。語法化的范疇是形成定義、界限清晰的系統，越靠近語法一端，編碼化程度越高[58]23。因此語法否定是語法高度編碼化的，是完全語法化后的編碼意義，是位于小句級階的功能體現。而小句各成分之間詞匯語法的功能角色歸屬來自于小句語法的擠壓妥協，不同小句成分占據不同的功能地位，語法否定靠近語法一端，處于語法擠壓較強的成分僅能容納一種功能；反之，詞匯否定遠離語法一端，其編碼化程度較低，處于功能擠壓較弱的成分，允許兩重甚至三重功能角色負載。這也印證了英語小句整體上是概念、人際和語篇三重功能并發的橫組合結構，但小句內并不是每個成分都同時具備三重功能[4]84。因而，在語法否定、半語法否定和詞匯否定3 個子系統上，越靠近語法一端的否定，受制于小句級階上其余功能成分的擠壓越強，其自身極性功能體現越單一化，而越遠離語法一端的否定極性，其處于非小句級階地位，受制于小句級階其余功能成分的擠壓越弱，自身極性功能潛勢復合化。因此，語法編碼化決定了詞匯語法在連續統上的排列發展。否定極性的各否定類型，按照小句級階劃分，從高到低依次為語法否定、半語法否定和詞匯否定。否定極性中級階相對較高的語法否定體現單一的經驗功能，級階次之的半語法否定可體現經驗和人際的雙重功能，級階最低的詞匯否定可體現經驗、人際和語篇的三重功能。英語對于否定極性的語篇發生，呈現級階上升、功能體現單一化的趨勢。

五、結語

本文基于否定極性整體框架，將否定極性系統分為語法、半語法和詞匯3 個否定類型；根據詞匯語法連續統，各類型下進一步擴展出7 類子系統，以BAWE 和BASE 為語料，探究否定極性系統中不同否定類型在語料庫中的語篇發生情況。結果表明，詞匯否定系統呈現三重復合功能，而語法否定和半語法否定呈現單重和雙重復合功能，否定極性系統下的各否定類型在級階上依次排列為語法否定、半語法否定和詞匯否定。隨著級階的上升，否定極性的功能潛勢體現單一化的傾向，即口語和書面語中的極性發生特征是小句語義的語法擠壓調試，是語法擠壓下元功能不同程度的體現。本研究有助于學習者明晰學術語篇的詞匯化否定的適切選擇，也有助于學習者明晰學術口語中偏好選擇語法化否定等方式來增強極性功能潛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