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發展性教學的思考

王曉明

（江蘇省淮安市新安小學，江蘇 淮安 223200）

新課程改革已經走過30 年，成績斐然?？v觀當今的課堂，還未發生根本變化，以知識傳授、接受教學為主的課堂普遍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發展教育，加快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發展素質教育，促進教育公平。這是對當下教育目標最懇切的表達，標志著基礎教育回歸常識。如何實現“公平而又高質量的教育”？相關教育者們主張課堂教學應以兒童發展為根本目標，課堂教學要積極轉型，且勢在必行。

一、發展性教學：一種可行的教學理念

教學是學校教育的核心，自從教學誕生起，各種教育理論和教學理念也隨之產生。

前蘇聯贊科夫等深入研究了發展性教學理論，他們認識到，教學不僅可以跟在發展的后面，還可以和發展齊步并進，甚至可以走在發展的前面，推動發展。維果茨基由此提出了衡量兒童發展水平的兩個概念：“現有發展水平”和“最近發展區”，建立了著名的“最近發展區”理論。贊可夫認為“只有當教學走在發展的前面的時候，這才是好的教學”。

發展性教學，其核心要義是，教學應當促進兒童由外到內的發展，從語言素養、環境認知、數理技能到學習愿望及效能驅動等，從無到有，從低到高螺旋式上升，并努力抵達能夠自主學習、自覺求知、責任擔當、廣泛聯系的狀態，為未來生活做充分有力的保障和準備。

發展性教學本質在于人的發展，是與生理發育同步的教育“生長”，是充滿力量的進步，是兒童的語言、精神、學識在內外驅動下獲得進步。發展性教學從不否認積極的教學意義，但客觀上強調教學行為、過程、方式應力求突顯發展的含義，即教學的目的，不囿于知識的掌握、問題的求解、語言表達的一般意義，而是從多個方面揭示、領悟、經歷知識獲得過程、方式、途徑等。

二、發展性教學的特征

發展性教學以人的發展為目標。兒童健康成長、自覺進步、和諧幸福是其宗旨。

（一）引導兒童健康成長

在教育過程中，教師希望兒童真實、自然?！爸疄橹?，不知為不知，是知（智）也?！碑斍?，兒童似乎被各種力量拉扯著快速“成長”，各種各樣的興趣班、沒完沒了的作業，拔苗助長、過度教學、強化訓練，成為絕大多數兒童的現實生活。有孩子報怨，自己就是一個寵物，每天從教室到車上，再到家里。許多兒童在家長和社會等多種力量的拉扯中，已經不是自然的兒童。對兒童健康的忽視，已經是教育被質疑的重要原因。程平源教授指出了當今兒童的三大特征：偽智、缺德、弱體。當前，“雙減”政令的出臺，多年的積弊有望得到根除。

陶行知先生曾說過，“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罢妗钡膬和?，即健康的擁有本真氣息的兒童；“真”的兒童，即兒童應該像個兒童，活潑、自然、天真、純樸，缺少了“真”，去談“善”和“美”，就失去了良好的基礎；失去了“真”，教育就已經成了無本之木了。教育，需要教師帶領兒童每天面對一個最真實、最真誠的自我，在此基礎上不斷地堅持，每天成長一點點，進步一點點?！叭缜腥绱?，如琢如磨?！眱和谑芙逃倪^程中，經歷懵懂無知、迷迷糊糊到清醒明白，一年又一年，完成艱深、復雜的各門功課，辛苦、勞頓是無須贅言的，也是兒童心智逐漸“生長”、堅韌的過程。

（二）鼓勵兒童自覺進步

兒童是完整的人，是具有兒童人格、生命氣息、積極向上的人。過于追求所謂的知識，忽視兒童作為一個獨特、完整的生命體，是教育帶來的一種缺憾。完全被學科知識占據的頭腦，缺乏了基本的社會認知、親情感受、隱性常識等。這樣的兒童除了缺少幸福感外，很難想象將來的他是充滿知識的容器還是具有超級力量的武器？孔子曰：君子不器?！捌鳌笔恰捌魑铩?，機械、冷漠，少人情味，不懂變通。如果兒童只是具有超級功能、超級力量的“機器”，這將是不對的。

教育的本意當然是進步與成長，但這種進步需要兒童自我意識的覺醒和鼓舞，教育要從兒童內心的需求出發，而不是給他教育，要他受教育，教育是引導和指向，這是教育最初的美好之意。蕭伯納說，要讓兒童追求知識，而不是讓知識追趕兒童。教育的根本目的不在教育，而在于教育創造的未來與美好前途。

教會兒童與世界相處，與他人相處，與自己相處，是教育的終極命題。和諧、幸福的兒童，不僅能容物，悅納自己，更能和善地對待他人和所有生命。

（三）關注兒童幸福未來

楊九俊老師在《幸福教育的樣子》中指出：烏申斯基說過這么一段話：教育的主要目的在于使學生獲得幸福，不能為任何不相干的利益犧牲這種幸福，這一點當然是毋庸置疑的。幸福教育就是辦幸福的學校，做幸福的老師，培養幸福的“活潑潑的兒童”。溫儒敏教授則指出，童年是兒童一段重要的生活，童年生活不幸福，對兒童的未來生活必定產生影響。筆者以一個教學片段為例，引導兒童感受想象和閱讀的樂趣，尤其是在閱讀過程中進行自我創作和有意義地構建。

《總也倒不了的老屋》（部編本教材三年級上冊）

本課是一篇優美的童話故事，意境優美，充滿想象。你們愿意那老屋突然倒下嗎？

同學們一起嚷嚷“不愿意”。

那么，你又是怎樣的一個角色，又給老屋講了一個怎樣的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哪一天呢？

小貓——過夜；母雞——孵小雞；小蜘蛛——結網（講故事）你——（……的故事）

咱們是不是得把自己想出來的故事用文字寫下來？今天，咱們就來寫一寫自己想到的故事吧。

孩子們在課堂上開始了他們的自由創作。在孩子們的創作過程中，作為教者，筆者還特意地送給孩子感興趣的故事的開頭——

又過了幾年，老屋活了一百多歲了。它瞇著眼，似乎就要倒下或者睡著了。

語文課堂充滿想象和快樂的創作，對兒童來說，是一種幸福。教學追求自然真實、和諧快樂，這就是發展性教學，這一切也指向兒童明天的幸福生活。教學不僅在傳遞已有的文明成果，也在不斷地豐富人類的精神文明和物質文化。

三、基于發展愿景的課堂轉型

（一）培養學力，目標轉變

學力，即通過學習獲得的能力，是兒童通過自身或借助教師的教獲得的知識、技能、學科經驗和體驗等。

培養“學力”的教學，不以知識講授為主、接受教學為核心，代替而來的是伙伴間的“教”與“學”；學生自己的閱讀與思考；師生、生生、學生與文本之間的對話或討論等。

以思維為中心的教學，建立了“三塊”（初讀感知、問題引領、自主建構）“五步”教學模式?！拔宀健卑ǎ鹤灾餮凶x，圈點勾畫；匯報交流，合作探究；抓住重點，選點練能；總結概括，鞏固內化；應用遷移，發展延伸。這一教學模式明確“以學生為主體”“以訓練為主線”，實現“促進學生思維充分發展”的根本目標。

（二）“教別人學”，方式轉型

陶行知先生曾經說過：“好的先生不是教書，也不是教學生，乃是教學生學?！边@是了不起的言論，與學習金字塔理論是相吻合的。

教育者們主張，課堂上，學生先個體自學，發現問題，接著結伴互學，梳理問題，再通過“小先生”領學、教師點撥，解決問題。課堂教學以學生學習活動為主線，讓學生自主學習、合作學習、探究學習，從而學會傾聽、學會合作，保證每個個體都能獲得民主、平等的學習權，達到共同成長的發展目標。教師在課堂教學中，要嘗試并致力于學習的改變，即“要努力改變兒童的學習方式——從競爭性的個人主義的學習轉型為合作性的集體主義學……”教師不僅要通曉學科知識，而且能夠洞察兒童的發展，尤其是針對課堂學習中那些學力偏低、速度偏慢、效率不高的兒童，要努力找出事實真相和原因。

“教別人學”連接了學科知識、學習伙伴和社會活動，使兒童學習充滿了發展的潛力與能量?！敖虅e人學”，一定程度上改變兒童被動學習的狀態，從而選擇主動學習，尤其當他以“教授給他人（Teach Others）”（如圖1 學習金字塔）方式掌握學科知識、面對學習伙伴時，從內心產生的學習激情、愿望、驅動力，產生學習的動力。社會化的教學活動，也為兒童適應未來生活做了準備。研究表明，以“教別人學”的方式學習，獲得的學習成就是最高、最有效的。教學者要致力于學習的形成，努力在班級里形成一種目標概念，讓每個兒童參與教學，獲得共同理解、體驗，促使每個兒童成為學習的主體，經歷學習的過程，保障每個兒童的學力與人格成長。

圖1 學習金字塔

（三）享有情趣，焦點轉移

佐藤學認為，學習是從已知世界到未知世界的旅程。我國的基礎教育最突出的是“以班級授課制為根本形式”“以學科課程教學為中心”“以教師為中心”。前蘇聯阿莫納什維利分享了他的教學并指出——要經常地把莫姆斯——嬉笑之神——請到課堂上來，以便趕走莫爾飛——酣睡之神。

筆者在習作教學《一次體育比賽》時，在班里就組織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掰手腕比賽。比賽分為三場，一對“大力士級”的對抗賽，一對“輕重量級”的對抗賽，男（瘦）女（壯）混合賽。孩子們在欣賞了現場比賽后，習作自然是神采飛揚，令人捧腹大笑。

由此可見，有情趣的課堂教學不是簡單的知識傳遞，而是教師和學生探究新知、相互體驗的過程，也是實現和享受知識自我建構的過程。

（四）關注過程，轉識成智

淡化知識學習的結果，關注知識掌握的過程，是發展性教學的要義。這并不排斥知識的獲得和積累，但拒絕以“告訴”“講解”“死記硬背”的獲得方式；知識應該在運用中體現其價值。懷特海教授認為：“我們必須記住，不能加以利用的知識是相當有害的……如果只是一味地通過被動記憶一些支離破碎的知識塑造自己的精神生活的話，簡直不可想象，人性不是這樣，生活更不應該這樣?！?/p>

高難度的課程體系下，閱讀量低、隱性知識不足、綜合水平低下，使得許多兒童在學習過程中只能被動地接受教師的結論，而不能自主探求實現認知建構。發展性教學注重獲得知識過程，更關注兒童的內心體驗和積極心態，尤其關注因知識獲得而形成的人生智慧。

發展性教學切入點在哪里？在“最近發展區”，在兒童已有的生活經驗與社會認知范疇中。教學就是要引導兒童一步步從“無知”走向“有知”到“通曉、通透”，這是教學的真諦。在此過程中，教師要努力拒絕“告訴”，帶領讓兒童一起“慢慢兒地”一路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