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國別研究:視野與實踐

陳世華

(南京工業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學院,江蘇 南京 211816)

一、區域國別研究的概念

區域國別研究(International and Area Studies)迄今還有不同的稱呼,如地區研究、區域研究、區域國別研究、國別區域研究、國際區域學、中國周邊學、全球學等。

區域國別研究最初來自英文“area studies”,泛指對西方之外的研究,既有戰略考慮,也有文化內涵。在中國語境下,其研究范圍比較寬泛,有國家之下的地區,如美東地區、俄羅斯遠東地區等,也有國家之上的地區,如東亞地區、東南亞地區、中東地區、中東歐地區、拉美地區等,亦有對各個具體國家的研究,還有對國際組織的研究,如歐盟、東盟、非盟、南盟、北美自由貿易區、海灣國家合作委員會、歐亞經濟聯盟、集安組織、拉美共同市場、拉共體、瀾湄合作機制等。

區域國別研究是一種在跨學科視野下認識、分析、詮釋外國文化的事業。阿蘭·坦斯曼(Alan Tansman)在《知識的政治職能:區域研究與學科》(ThePoliticsofKnowledge:AreaStudiesandtheDisciplines)中將區域國別研究內容分為所研究國別或區域的語言、歷史、社會觀點等。大衛·桑頓(David Szanton)認為,“區域研究”涵蓋了不同領域和研究活動,是超越學科界限的對話。英國經濟與社會科學研究理事會(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Council)和藝術與人文學科研究理事會(Arts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Council)指出,國別區域研究包括三部分內容:以國別為對象的區域研究,以全球化為主題的區域研究(如不同區域間的跨學科和比較研究),以重要問題為導向的區域研究(如恐怖主義、民主等)。

二、區域國別研究的重要特征

區域國別研究的特征主要體現在5個方面。①重視外語人才培養和國家外語能力建設;②注重對全部國家、地區和全部語種的覆蓋;③具備學科交叉屬性,是人文社會科學當中的“超級學科”(supra-disciplinary);④區域國別研究學者依照地理文化區域和國別分別集群形成“區域研究部落”(area studies tribes);⑤典型的區域國別研究往往涉及歷史學、政治學、社會學、文化、語言、地理、文學等相關學科。此外,區域國別研究還包括對特定地區海外僑民和移民的研究等。

記得十余年前在教育部國際司實習時,教育部啟動國別問題研究中心的梳理和重點建設工作,這可以說是國家進一步重視區域國別研究,在過去的十余年中,區域國別研究不僅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同時在我國戰略層面發揮了智庫的關鍵作用,為國家對外開放政策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在學科建設方面,區域國別學已成為一級學科,彰顯了其在學科體系中的重要地位。在“時代之大變局”背景下,未來的區域國別研究可以往精細化方向、國外問題研究方向發展,將大有可為。

三、外語專業學科發展與區域國別研究

外語專業人才在區域國別研究方面具有語言優勢。然而,當前外語專業學科發展面臨諸多挑戰,例如,畢業生就業難,英文普及使外語專業存在的必要性受到質疑等。人工智能的發展也將給外語專業學科發展帶來危機,有可能造成諸多相關工作崗位消失。

傳統的外國語言文學學科領域有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外國文學、翻譯學、比較文學與跨文化交際這幾大類,其中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又包含外語教育、語言政策、二語習得、應用研究等分支。區域與國別問題研究作為國家學科目錄中新設立的一個交叉學科,要如何突破重圍,走出新路?

首先,需要了解區域與國別問題研究的意義。入鄉隨俗,入國問禁。區域國別研究是走上世界舞臺的“必修課”。每一個行走在世界舞臺上的國家、企業和個人,都必須對不同區域國別的地理位置、氣候特征、風土人情、宗教信仰、歷史傳統、社會習俗、文化規范、公共政策、法律體系、社會關系等有比較全面和深入的理解。其次,需要提高研究人才素養。研究者需掌握至少一門專業、熟諳具體問題領域、具有廣博知識和扎實的外語基本功。最后,打破專業壁壘,注重不同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高等教育與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相關聯,戲劇、音樂與外國文學相關聯,比較文學與跨文化交際相關聯,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則與翻譯學相關聯。而以上這些領域的問題可以統稱為區域與國別問題,進而延展為國外問題研究。

四、區域國別問題研究:視點與出路

文學研究者可以通過文學來研究國別和區域問題。外國文學中的區域國別問題研究有美國族裔文學研究、(后)9·11文學研究、流散文學書寫、日本琉球文學研究、日本“歧視”題材文學研究、“經濟小說”研究、“海洋文學”研究、外國文學中的中國書寫等。2020年國家社科立項項目中就有“美國奴隸敘事共同體的書寫與想象研究”“美國少數族裔鄉村書寫研究”“18世紀英國小說異域書寫中的世界意識研究”,以及“美國猶太文學中的大屠殺記憶與反思性書寫研究”等國別與區域問題相關的課題。例如,南京工業大學獲得了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日本近代琉球歧視問題研究”與省社科項目“琉球文學研究”立項,而琉球文學研究就屬于國別與區域問題研究范疇。同樣,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項目“日本海洋文學及海洋教育研究”也帶動了不同國家的海洋文學研究,這同樣是國別與區域問題研究。

語言學領域的區域國別問題研究可以參考11月19日在北京召開的第六屆全國特殊人群話語研究求索論壇的議題,以及每年國家社科基金指南中語言學研究中的項目。這些議題和項目中包含以重要問題為導向的區域國別問題研究,如“人工智能賦能特殊人群話語與神經機制研究”“安寧療護話語研究”“醫學敘事和醫學人文研究”“特殊人群話語研究的倫理問題”“英漢學術話語體系對比研究”“社會應急語言服務能力建設研究”“老年社會的語言問題研究”和“國家外語能力與外語教育政策研究”等。

因此,外語人與區域國別問題研究之間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首先,外國文學研究與區域國別問題研究能相互促進。其次,應用語言學研究與區域國別問題研究也密不可分。此外,區域國別研究的視野可以為專業建設增加思路。例如,南京工業大學開展的國別與區域問題研究有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高等教育研究、“漢語+英語”方向的研究等。最后,外語人對他國哲學、文化、文明的理解,也有助于推動國別與區域問題研究的發展。例如,克洛德·列維-斯特勞斯在文集《月亮的另一面》中記載了對日本的細微觀察以及對日本文化、文學的思考。通過與西方文化進行對比,克洛德·列維-斯特勞斯揭示了日本文化獨特的一面。

區域國別問題研究的出路在于開闊視野,關注全球事務,關注國家重大需求。研究者要關注時事新聞,深刻學習領會黨中央和國家領導人的重要講話和會議精神,把握國家發展的關鍵方向和熱點問題,勇敢打破學科壁壘,積極進行學科交叉研究,從馬克思主義、應用經濟學和世界歷史等不同角度出發,以根本性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分析全球發展趨勢和國家戰略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