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1952年金陵大學圖書館歷任館長考述

□謝歡

1 引言

“國有史、地有志、家有譜、人有傳”,中國是一個高度重視自身歷史的國家。然而,歷史宛如一幅巨型的拼圖,組成這幅拼圖的每一塊都被分割得極其微小,我們現在所知悉的“歷史”其實只是這幅拼圖中非常小的一部分,我們有太多太多的不知道、不清楚,而就知道的內容而言,很多可能也不是真實的,而是經過人為的建構,是“層累造就”的產物[1]。正是由于重視歷史的文化基因,近年來隨著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不少圖書館開始整理自身的歷史,編纂館史、館志,在梳理自身歷史的過程中,各種各樣的歷史問題開始顯現,原本以為清晰的歷史在深究之下往往也會發現不少矛盾、模糊乃至缺失之處。筆者近期在梳理金陵大學圖書館歷任館長信息時,也發現了這一問題。

2 研究回顧

金陵大學(The University of Nanking)歷史可以追溯至1888年創辦于南京的教會學校匯文書院(The Nanking University)。1910年,匯文書院與同在南京的教會學校宏育書院(1)該校1906年由當時位于南京兩所教會學?；綍?The Christian College)與益智書院(The Presbyterian Academy)合并而成。(The Union Christian College)合并組建為金陵大學堂,后改稱金陵大學,1952年院系調整與南京大學(原中央大學)組建為新的南京大學。如果以1910年金陵大學堂誕生為標志,那金陵大學只有短短的42年歷史,但是在這42年間,金陵大學在培植人才、推動學術研究、增進人民福祉、促進中外交流方面作出了卓越的貢獻[2],在這過程中,作為金陵大學重要組成部分的金陵大學圖書館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金陵大學圖書館的歷史雖然可以追溯至三大教會書院時期,但是教會書院時期圖書資料非常少,根本不具備“圖書館”的建制,1910年金陵大學合并成立初期,“課室、宿舍、儀器、圖書簡陋缺乏不可用,制度規章皆無有”[3]。但是,就是在這“一窮二白”的基礎上,金陵大學圖書館與金陵大學同呼吸共命運,通過幾十年的發展,成長為一個不僅對于金陵大學,而且對于整個中國傳統文獻與文化的保存、中國近代圖書館事業與圖書館學教育、北美中國學研究以及東亞圖書館的發展都作出極為重要貢獻的機構,在中國近代圖書館事業發展史、中外文化交流史上寫下了濃重的一筆。金陵大學圖書館之所以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與一代又一代的館長是分不開的。

金陵大學圖書館雖然只有數十年的歷史,但是對于其歷任館長及任職時間卻存在諸多疑竇。關于金陵大學圖書館早期館長及任職情況,朱茗女史通過對國內外中英文檔案及有關文獻的梳理,厘清了金陵大學圖書館1910—1915年期間的四任館長,分別是:(1)首任館長劉靖夫,任職時間為1910—1911年;(2)第二任館長韓凱(Frederick Goodrich Henke),任職時間為1911—1913年秋;(3)第三任館長(代理)恒謨(William Frederick Hummel),任職時間為1913年秋—1914年9月;(4)第四任館長克乃文(Harry Clemons),1914年9月開始任職[4]。對于1915年以后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及任職信息,看似沒有早期歷史那么復雜,實則同樣存在諸多模糊之處。例如,1948年金陵大學為慶祝成立六十周年編輯的《私立金陵大學六十周年紀念冊》中,有對金陵大學圖書館歷史沿革的介紹:

民國二年,克乃文君來華長館務……克君于十六年春歸國,由劉國鈞代理館長。翌年,劉君調任文理科科長,李小緣君繼長館務。十八年春季,李君轉任沈陽東北大學圖書館館長,由陳長偉君代理。二十年秋,復聘劉國鈞為館長?！晔辉?因戰事,西遷成都。劉館長以事務煩冗,添聘曹祖彬君為副館長,襄助館務?！晗?劉館長就國立西北圖書館籌備主任,校方遂聘曹祖彬、陳長偉二君充任正副館長。三十五年秋,曹館長他就,遂聘貝德士君為館長,仍由陳長偉君副之。三十七年秋,貝館長因健康關系,須專心教授,對于館務,不能兼顧,一再堅辭;遂復聘李小緣君繼任館長,仍以陳長偉君副之[5]。

張憲文在其主編的《金陵大學史》中對于前期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的論述是:

1915年,克乃文和劉靖夫繼任……1916年,劉靖夫辭職,洪范五繼之?！?919年,洪范五感于中國圖書館學的落后,赴美留學,由劉衡如繼之?！欢?……劉衡如、李小緣兩人后來也赴美學習圖書館學,由沈學枝接掌館務一年?！愰L偉任館長后,沈學枝任西文書編目,曹祖彬為中文書編目兼中學圖書部負責人[6]。

孟雪梅在其博士論文《近代中國教會大學圖書館研究(1868—1952)》中對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也進行了梳理,具體任職情況為:

“1911年韓凱博士,1912年恒謨博士,1913—1927年克乃文,1927—1928年劉國鈞,1928—1929年李小緣,1929年陳長偉(代理),1931—1943年劉國鈞,1943—1946年曹祖彬,1946—1948年貝德士,1948—1952年李小緣”[7]。

王蕾在《圖書館、出版與教育:哈佛燕京學社在華中國研究史》一書中寫到:

金陵大學圖書館歷任館長有恒謨(美籍,1910—1913年)、克乃文(美籍,1913—1927年)、劉國鈞(1927—1928年)、李小緣(1928—1929年)、陳長偉(1929—1931年,代理)、劉國鈞(1931—1943年)、曹祖彬(1943—1946年)、貝德士(美籍,1948—1951年)、李小緣(1948—1951年)[8]。

上述這些文獻中,既有民國時期金陵大學的文獻,又有改革開放以后學者研究的專著,其中民國時期金陵大學有關文獻如《私立金陵大學六十周年紀念冊》、1929年出版的《金陵大學圖書館概況》等,按照道理是比較可靠的。但是歷史吊詭之處就是有時往往覺得可靠的文獻,反而不正確。以1929年出版的《金陵大學圖書館概況》為例,該書中對于金陵大學圖書館歷史沿革的記述就有訛誤,對此朱茗女史在《1910—1915年金陵大學圖書館歷任館長考略》中已有明確說明。而就本文所要梳理的金陵大學圖書館1915年之后的館長信息,尤其是特殊時期代理館長及其任職情況,同樣需要認真考辨。本文通過對歷史檔案,尤其是美國耶魯大學所藏金陵大學英文檔案、弗吉尼亞大學圖書館所藏克乃文有關英文檔案進行研究,梳理出1915年以后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及其任職情況。

3 1915年以后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及其任職情況

克乃文繼任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后,對圖書館的承前啟后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克乃文之后,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很少再出現像早期頻繁更迭的情況。

3.1 1915—1927年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任職情況

克乃文于1914年9月正式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一職,克氏來華前已具備美國高校圖書館工作經驗,因此自從克乃文掌管金陵大學圖書館館務后,在引進現代圖書館學方法改善圖書館工作、培植現代圖書館學人才、促進中美圖書館合作交流方面作出了重要貢獻,尤其是他先后推薦“金陵大學圖書館學三杰”(洪有豐、李小緣、劉國鈞)赴美學習現代圖書館學(劉國鈞赴美主攻哲學,但也選修了圖書館學課程),“三杰”學成之后相繼回國,在中國圖書館事業發展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9]。從1914年到1927年,克乃文共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13年,但是期間克乃文或因公務繁忙、或因短暫離開中國無法分身管理圖書館,由他人暫代館務,因此這13年間關于金陵大學圖書館領導還是有一些信息需要補充的。

1914年,克乃文正式接任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彼時還有一位副館長劉靖邦(1913年畢業于金陵大學)。劉靖邦協助克乃文管理金陵大學圖書館直到1916年6月離職,離職后,副館長由洪有豐繼任[10]。1918年10月,克乃文在提交的圖書館工作報告中曾提及,在1917到1918學年(通常是1917年7月1日至1918年6月30日),克乃文因為教學及其他任務,無暇顧及圖書館工作,金陵大學圖書館工作實際由時任副館長洪有豐負責[11],但目前并沒有文獻明確說明,洪有豐在這一時期的職務是代理館長。1918年11月7日,克乃文接受了美國圖書館協會的任命,代表美國圖書館協會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又名海參崴)開展圖書館戰時服務(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Library War Service)?？四宋慕邮苋蚊蟛痪帽汶x開南京,經上海于12月初抵達海參崴,在西伯利亞工作至1919年5月[12],克乃文結束西伯利亞的工作返回南京,途中還考察了東北、北京、天津等地,約在1919年6月回到南京。從1918年11月到1919年6月,洪有豐明確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代理館長(Acting University Librarian)一職,在組織中文閱覽室、發展附屬少兒圖書館等方面取得了重要成績[13]。1919年夏,洪有豐赴美留學,金陵大學圖書館一度保留其副館長職位,因為按照約定,洪有豐學成之后會回金陵大學圖書館服務(洪有豐后如期回到中國,但并未返回金陵大學,而是去了南京高等師范學校(中央大學前身)圖書館)。從1916年正式入職金陵大學圖書館到1919年夏赴美留學,洪有豐對金陵大學圖書館的發展貢獻良多,這一時期雖然名義上克乃文是館長,但因承擔教學及其他諸多行政職務,所以很多時候圖書館館務實際由洪有豐負責。

1919年10月10日,金陵大學管理委員會(Board of Managers)開會,通過了劉國鈞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助理館長(Assistant University Librarian)的任命[14]。1920年,劉國鈞正式從金陵大學畢業,留校任職,不久又接替洪有豐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副館長,1921年冬開始代理圖書館館長[15]。1922年2月18日,克乃文離華返美休假,1922年10月返回南京,這期間劉國鈞繼續擔任代理館長一職。1922年8月,劉國鈞赴美留學,此時沈學枝(又名學植)接替劉國鈞,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代理副館長(Acting Associate Librarian)[16]一職,同時負責金陵大學圖書館館務,直到1922年10月克乃文返回南京[17]。

1922年是金陵大學圖書館發展史上關鍵的一年,因為在這一年,圖書館正式從其他行政機構的附屬變為金陵大學的一個獨立管理機構[18]。1923年,陳長偉從金陵大學畢業后進入金陵大學圖書館工作,鑒于陳長偉在學生時代就長期在圖書館半工半讀,所以在陳長偉全職進入工作后不久的1923年7月,便被任命為副館長。1923年9月,克乃文生病,陳長偉代理館長一職[19]。據克乃文講述,陳長偉在代理館長的數個月時間內,在沈學枝、曹祖彬等人的協助下,工作盡心盡責,成功地履行了代理館長的職責[20]。

1927年3月24日,北伐軍攻占南京并圍攻城內外籍人士,最終釀成史稱“南京事件”的慘劇。在“南京事件”中,作為教會大學的金陵大學受到重創,副校長文懷恩(John E. Williams)在騷亂中被殺害,金陵大學外籍教職員倉皇逃往上海,克乃文全家也往上海避難。抵達上海后,克乃文一度觀望,但鑒于國內時局,最終還是決定返回美國,并于1927年5月7日離開,自此再也沒有返回中國,克乃文返美后不久即受聘擔任弗吉尼亞大學圖書館館長直至退休?？四宋碾m然離開了中國,但是他對于金陵大學、對于南京以及中國的情感已經深深地烙在心中,令人欣慰的是,克乃文對于金陵大學圖書館、中國圖書館事業所作出的貢獻并未被遺忘。

3.2 1927—1930年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任職情況

“南京事件”之后,克乃文回國,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由劉國鈞暫代。關于此事,1929年出版的《金陵大學圖書館概況》中有如下記載“克君于十六年春歸國,由劉國鈞君代理館長,翌年劉君調任文理科長,李小緣君繼之”[21],但是對于劉國鈞、李小緣任職的具體時間,《金陵大學圖書館概況》書中并未有明確交待。1945年10月16日李小緣在填寫“金陵大學久任職員調查表”時,在涉及工作經歷部分寫到“民國16年7月至18年2月止,代理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22],這與《金陵大學圖書館概況》書中的記述又有不符?？梢?對于克乃文回國后的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任職情況,仍有許多內容需要考辨。

筆者通過查閱耶魯大學所藏金陵大學檔案、美國弗吉尼亞大學所藏克乃文有關檔案、南京大學所藏金陵大學有關檔案等文獻,找到了一些線索?！澳暇┦录北l于1927年3月底,此后北伐軍進駐金陵大學校園,直到4月底5月初金陵大學才逐步恢復正常的教學秩序?？四宋拇_定返美后,圖書館館長一職由劉國鈞暫代,李小緣1945年填寫的簡歷中寫到他1927年7月開始暫代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一職,應該是李小緣記憶錯誤導致。從目前的各種文獻資料(如劉國鈞1927—1928年間給克乃文的書信、1927—1928年間金陵大學圖書館館務會議紀要等)來看,1927年7月時代理館長仍為劉國鈞。

1927年11月,陳裕光當選為金陵大學校長,這是金陵大學歷史上第一位中國籍校長,金陵大學也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陳裕光擔任校長之后,此前他擔任的金陵大學文理科科長一職便空缺,陳裕光邀請劉國鈞擔任這一職位,劉國鈞一度拒絕,直到1928年4月才開始代理文理科科長(1928年9月正式任職),同月李小緣便接替劉國鈞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代理館長[23]。1928年9月20日,金陵大學正式被國民政府大學院批準立案,成為當時中國第一所在國民政府登記注冊的教會大學,這對于金陵大學而言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金陵大學圖書館隨著金陵大學的發展逐漸走上了快車道,1929年4月底,李小緣結束了與金陵大學的聘約,離開南京,轉任東北大學圖書館館長。

李小緣在離開金陵大學之前的1929年3月25日,曾給陳裕光校長寫過一封信,在信中表達了自己的離職訴求,并推薦陳長偉、萬國鼎、蔣一前、吳光清等人作為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后備人選,其中重點推薦了陳長偉[23]。事實證明,陳裕光采納了李小緣的推薦建議。弗吉尼亞大學圖書館收藏的克乃文檔案中,收藏有李小緣、陳長偉、劉國鈞、吳光清等人寫給克乃文的英文書信。在陳長偉1929年8月16日致克乃文的一封信中,陳長偉述及李小緣在1929年4月底離開金陵大學以后,陳裕光就命其接替李小緣的職務,負責金陵大學圖書館館務[24]。在吳光清1929年11月25日致克乃文的信中也明確寫到,陳長偉代理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一事[25]。此外,在弗吉尼亞大學圖書館所藏的克乃文檔案中,還有陳長偉1930年8月13日以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身份簽署的致克乃文感謝函(克乃文回國后一直為金陵大學圖書館募集西文圖書)[23]。由此可推斷,從1929年5月至1930年8月,金陵大學圖書館一直由陳長偉負責館務,擔任代理館長。

3.3 1930—1943年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任職情況

1929年9月劉國鈞受袁同禮之邀北上,擔任國立北平圖書館編纂部主任,同時負責國立北平圖書館中文編目。劉國鈞在國立北平圖書館工作一年后,于1930年9月再度回到南京金陵大學,出任圖書館館長兼出版部主任[26]。此后劉國鈞在金陵大學雖然兼任過秘書長、文學院院長等重要職位,但是圖書館館長一職從未易于他人,由此也可以看出劉國鈞對于圖書館事業的感情。從現有文獻來看,劉國鈞曾在1931年1月因北平尚有事未處理完,加之神經衰弱而赴北平休養,3月初病愈便返回金陵大學,據《金陵大學?？穲蟮?劉國鈞在北平的這段時間,“館中事務均由陳長偉先生暫代”[27],但是目前并沒有明確說明,這一時期陳長偉的職務是代理館長。其余時間是否有代理情況,有待進一步查考。1943年2月,教育部籌設國立西北圖書館,劉國鈞受聘擔任籌備委員會主任,同年6月,劉國鈞離開成都至蘭州,正式擔任國立西北圖書館(后改名國立蘭州圖書館)館長。

從1930年到1943年,劉國鈞擔任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13年,如果加上學生時代及克乃文1927年返回美國后代理館長的時間,劉國鈞是金陵大學圖書館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一位館長。關于劉國鈞對于金陵大學圖書館的貢獻,張思瑤曾在博士論文《劉國鈞在金陵大學期間圖書館學實踐成果與理論建樹研究(1917-1943)》中詳述[28],本文不再贅述。

3.4 1943—1952年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任職情況

1943年 6月,劉國鈞離開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一職由曹祖彬暫代[29],從1943年9月開始,曹祖彬就正式擔任館長兼圖書館學專修科主任一職[30],陳長偉擔任副館長。曹祖彬畢業于金陵大學,在金陵大學圖書館工作多年,曾經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芝加哥大學進修圖書館學,圖書館學理論與實踐經驗都很豐富。此外,曹祖彬與劉國鈞有姻親關系(曹祖彬為劉國鈞妹夫),劉國鈞在兼任金陵大學文學院院長一職后,圖書館內的不少事務實際就是由曹祖彬負責。所以,劉國鈞離開金陵大學以后,曹祖彬擔任館長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1946年2月,金陵大學開始復員東歸,曹祖彬圓滿完成圖書館回遷工作,但是抵達南京后不久就接受國立編譯館的聘書,擔任國立編譯館圖書主任兼編審[31]。曹祖彬離開后,金陵大學于1946年秋季學期任命時任副校長貝德士(Miner Searle Bates)兼理館務[32],陳長偉為副館長,協助貝德士處理圖書館日常事務。貝德士,1897年5月28日出生于美國俄亥俄州紐瓦克的一個牧師家庭,1916年畢業于哈萊姆學院(Hiram College),1917年獲得羅德獎學金(Rhodes Scholarship)赴英國牛津大學研修歷史,1920年獲得碩士學位,同年夏回到美國,受教會派遣來南京金陵大學工作,直至1950年返回美國(期間于1935年獲得耶魯大學博士學位)。1937年金陵大學西遷成都后,貝德士留守南京,負責看守金陵大學在南京的校產,在南京淪陷期間他還組織國際安全區救護難民。貝德士在南京期間,見證了“南京大屠殺”,并留下了大量真實可靠的證據,為戰后審判日本戰犯提供了重要的證據支撐。貝德士1950年回國后受聘于紐約協和神學院,1978年10月病逝。

貝德士與金陵大學圖書館頗有淵源,早在1930年,貝德士就被選為金陵大學圖書委員會委員[33],該委員會的一個主要職責就是為圖書館文獻資源建設提供咨詢。此后,貝德士長期擔任該職,因此貝德士對于圖書館工作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或許這也是任命其擔任圖書館館長一職的重要原因。但是貝德士擔任館長時間并不長,1947年上半年,貝德士因健康原因請辭圖書館館長一職,金陵大學領導層邀請李小緣擔任圖書館館長。彼時,李小緣為金陵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主任,事務繁忙,一時無法兼顧,所以婉拒了領導層的邀請,但是李小緣還是答應進入金陵大學圖書館政策委員會(Policy Committee),為圖書館沒有工作經驗的館員開設圖書館學課程,每次時長三小時[34]。1948年10月,李小緣正式兼任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一職[34],陳長偉任副館長,協助李小緣處理館務。1951年9月,金陵大學與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兩校完成合并組建成公立金陵大學,李小緣擔任公立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35]。1952年9月,全國院系調整,公立金陵大學文理兩院與南京大學文理法三院各系組建成新的南京大學,校址設在原金陵大學校址,金陵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因師資不足而停辦,新成立的南京大學圖書館暫由圖書館整理委員會領導,委員會主任胡小石,至此金陵大學圖書館正式成為歷史。1952年11月,華東軍政委員會教育部正式發文[教人(一)字第205555],任命胡小石擔任南京大學圖書館館長,李小緣擔任副館長[36]。

4 結語

根據上述考證,結合朱茗女史的研究,可以明確金陵大學自1910年合并成立之后至1952年院系調整期間圖書館歷任館長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1910—1952年金陵大學圖書館歷任館長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