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貓孕體B超檢查的體位探究

楊 平，奉永友，黃祥明，王 順，蘭景超，吳孔菊，唐浩元，方 俊

（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四川省瀕危野生動物保護生物學重點實驗室，成都，610081）

大熊貓（Ailuropoda melanoleuca）屬食肉目（Carnivora）熊科（Ursidae），是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有“活化石”和“國寶”之稱。大熊貓胚胎有延遲著床的現象，環境適宜后才開始在子宮內著床分化形成胎兒［1-3］，大熊貓妊娠期波動較大，一般85～201 d［4］，最長可達324 d［2］。即使胚胎成功著床，雌性大熊貓也可能因應激或其他未知原因發生流產［5］或胚胎被母體吸收［6］等情況。雖然大熊貓在妊娠后期的采食量顯著減少并出現明顯的妊娠行為［7］，但部分雌性大熊貓存在假孕現象，且假孕大熊貓在激素和行為上與真孕大熊貓極為相似，難以直接區分［8］。因此，采用激素［9］、行為［7］和孕期判斷大熊貓是否懷孕通常容易出現誤判［10-11］。

B 超是一種現代化輔助診斷技術，廣泛應用于家畜臨床生產，部分飼養繁育機構也用于大熊貓懷孕情況監測［6，8，12］。因大熊貓破壞性較強，麻醉對胎兒有影響且僅有部分大熊貓愿意配合工作人員完成特定動作，所以目前B 超少量應用于大熊貓孕體檢查且均模仿孕婦B 超檢查的仰躺體位［1，13-15］。但由于大部分大熊貓在妊娠后期食欲下降、行動謹慎、緊張和休息時間增多，尤其是減食后期雌性大熊貓無食欲、不愿動，大多數都拒絕配合行為訓練特別是動作較大的行為如仰躺，致使只有極少數大熊貓在減食后期仍愿意完成仰躺體位且能配合完成孕體B 超檢查。因此，有報道能配合完成非麻醉孕體B 超檢查的大熊貓樣本極少［1.6.16］，非麻醉孕體B 超檢查僅限于實驗室研究階段，難以在生產中大規模推廣?；诖?，本研究通過探索減食期大熊貓自然表達且能配合完成非麻醉孕體B 超檢查的合適體位，以期將孕體B 超技術在大熊貓繁育工作中大范圍推廣并指導生產。

1 材料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對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2022 年配種的22只大熊貓（表1）進行孕體B超檢查探索，因部分大熊貓緊張、不配合等原因，最后完成16 只孕體B 超檢查。

表1 2022年配種大熊貓的基本信息Tab.1 The information about breeding giant pandas in 2022

1.2 飼養管理

雌性大熊貓完成配種后，按配種大熊貓管理。管理內容包括但不限于提供良好的外界環境條件和均衡營養，即提供單獨且不受影響的飼養場地，保持環境安靜，溫濕度適宜，充分滿足大熊貓對竹的需要，確保大熊貓血清鈣磷含量正常，對于出現妊娠反應的大熊貓加強觀察，采集尿樣監測孕激素變化。

1.3 試驗工具

訓練專用口哨、目標棒、食物背桶（小鐵盆）、針管、酸鈣、蘋果、窩頭、耦合劑、B 超探頭（廢棄品）、百勝MyLab DeLta Vet 型超聲診斷儀（SC3421腹部電子凸陣探頭，超聲頻率1～8 MHz）、伸縮式訓練籠和平板床。

1.4 試驗方法

1.4.1 訓練和脫敏

通過綜合評估雌性大熊貓食物喜好和身體狀態，個性化使用窩頭、蘋果、酸鈣和蜂蜜水等食物對10 只雌性個體采用正增強方法開展仰躺行為訓練和B 超脫敏（圖1），訓練期間嚴格遵循塑形十大原則，讓大熊貓適應操作人員、B 超探頭以及耦合劑。

圖1 訓練籠內的仰躺訓練和B超脫敏Fig.1 The training of lying back and the desensitization by B-ultrasound in the training cage

1.4.2 工作小組及測量方法

大熊貓非麻醉孕體B 超檢查小組工作期間需3 或4 人，一人操作B 超機記錄圖像，一人操作探頭檢查，1 或2 人分散大熊貓注意力并觀察大熊貓狀態提醒探頭操作人員。

待被測大熊貓穩定后，工作人員首先梳理其腹部毛發暴露腹部皮膚（以直線的形狀），然后在皮膚上涂抹藕合劑，再將MyLab DeLta Vet 型超聲診斷儀的探頭接觸涂有耦合劑的皮膚，探測到胎兒后抓取圖像和視頻；減食前每2 d 跟蹤1 次；減食后根據妊娠大熊貓配合程度而定，但每次進行B 超檢查的前1 d晚上減少食物和飲水的供給。

1.4.3 記錄指標

自妊娠大熊貓開始減食后，每天記錄采食情況、糞便量及喜食的食物。

2 結果

2.1 訓練完成結果

因多種原因影響，參與行為訓練的10 只大熊貓在減食前有6只能配合完成仰躺體位，4只不能完成仰躺體位和B超檢查；在減食后有7只大熊貓不配合完成仰躺體位和B超檢查（其中有3只在減食前能完成仰躺體位和B 超檢查），有3 只能配合完成仰躺體位和B 超檢查，但是隨著減食時間加長，睡覺時間增加，在減食后期參與行為訓練的意愿降低，動作完成度明顯變差，每次配合訓練的時間明顯縮短，B 超檢查時間也極短（表2）。

表2 行為訓練及脫敏完成情況Tab.2 The completion of training and desensitization

2.2 孕體B超檢查配合情況

因大熊貓緊張、不配合檢測等多種原因，2022年共對16只妊娠后期減食大熊貓完成B超檢查，其中7只假孕，9只子宮內檢查到孕體（5只單胎，4只雙胞胎）。這16只大熊貓中有5只（奧林匹亞、家園、艾莉、績麗和婭韻）在減食前完成仰躺訓練和B 超檢查，但在減食階段只有2只（奧林匹亞、績麗）繼續配合完成仰躺訓練和B超檢查（圖2），1只在減食后期拒絕仰躺而犬坐（婭韻）（圖3），2只在減食后期不愿配合或配合意愿不高而趴、靠坐和側躺（家園、艾莉）（表3）。

圖2 奧林匹亞孕體B超檢查Fig.2 The B-ultrasound examination of Aolinpiya

圖3 減食前后的體位Fig.3 The postures before anorexia and after anorexia

表3 參與孕體B超檢查的妊娠大熊貓Tab.3 The pregnant giant panda participated in B-ultrasound examination

16 只大熊貓中有11 只在減食前未完成仰躺訓練和B超檢測。其中，有4只納入訓練計劃但未學會（雅韻、福祿、怡云和北川）；7只未進行訓練（文莉、二巧、香冰、成大、星辰、妮小和雅竹），但通過趴（圖4）、側躺（圖5）、犬坐（圖6）、倦坐（圖7）、靠坐（圖8）及半蹲（圖9）等一種或多種體位配合完成了B超檢查，其中星辰為野外放歸大熊貓（圖9，表3）。

圖4 體位(趴)及胎兒（單胎和雙胞胎）Fig.4 The posture（lying on its back）and the conceptus（single and twins）

圖5 體位(側躺)及單胎Fig.5 The posture（lying on its side）and the single conceptus

圖6 體位(犬坐)及雙胞胎Fig.6 The posture（sitting position of dog）and the twin conceptus

圖7 體位(倦坐)及雙胞胎Fig.7 The posture（curling）and the twin conceptus

圖8 體位(坐靠)及單胎Fig.8 The posture（sitting back）and the single conceptus

圖9 體位半蹲及野化放歸（假孕）Fig.9 The posture（squatting）and the reintroduction（pseudopregnancy）

2.3 首次檢查到孕體的時間

9 只產仔大熊貓在妊娠后期的減食總時長為21～32 d，首次發現孕體時減食時長差異較大，最短為9 d（孕體體長13.9 mm）（圖10），最長為29 d；減食時長在9～15 d 的有4 只，孕體體 長為13.9～36.9 mm；首次同時發現雙胞胎時減食時長最短為13 d，最長為29 d；仰躺體位下首次發現孕體時減食時長約15 d（孕體體長16.0～21.3 mm），非仰躺體位下首次發現孕體時減食時長為9～11 d（孕體體長13.9～36.9 mm）（表4）。

圖10 體長最短的孕體Fig.10 The conceptus with the shortest length

表4 首次檢查到孕體的基本情況Tab.4 The information on detecting conceptus for the first time

3 討論

3.1 首次B超檢測到孕體的時間

本研究發現9只產仔大熊貓在妊娠后期的減食時長為21～32 d，首次發現孕體最早在產前13 d，一般集中在產前10～13 d，即妊娠大熊貓減食9～15 d（孕體體長為13.9～36.9 mm），與此前報道［4］一致。通過多次B超檢查大熊貓發現，檢查到孕體時B超探頭的位置多集中在體表下乳頭正下方5～10 cm的區域內，因此，可用其下乳頭進行體表定位。妊娠B超診斷技術具有操作便捷、時間短、安全性高以及臨床診斷價值高等優點，通過妊娠B超診斷能提前確定妊娠大熊貓是否懷孕，從而指導母獸的營養制定、飼養管理、產房調整以及育幼準備等工作，尤其是可以為母獸提前補充營養制劑，避免難產等異常情況，提高幼仔出生后的成活率［16］。此外，通過研究發現雌性大熊貓減食9～15 d時孕體體長為13.9～36.9 mm，此時減食時間較短，對母獸開展孕體B超檢查配合度相對較高，孕體也較好識別。

3.2 妊娠母獸體位

目前，妊娠大熊貓孕體B 超檢查均采用仰躺體位，雖然仰躺體位便于識別孕體，但對母獸要求較高。本研究中的10 只大熊貓參與行為訓練在減食前僅有5 只配合仰躺和B 超檢查，在減食后期上述5 只妊娠大熊貓中也只有3 只配合仰躺和B 超檢查，特別是有一只大熊貓經過2 年強化訓練，減食前配合度很高而減食后基本不采食食物、不理會口令、不愿配合或行為極差，即使配合完成仰躺的B 超檢查，時間也極短。因此，訓練大熊貓在減食期間采用仰躺配合進行孕體B超檢查不具有大范圍推廣的可行性。

通過觀察妊娠后期的大熊貓發現，部分妊娠大熊貓在減食后期性格溫順，喜歡休息，活動少，表達很多放松行為如趴在睡床上、走動后趴在地上、犬坐、側臥、靠墻（睡床）而坐、倦坐及半蹲等?；诖笮茇埖纳鲜鎏攸c，本研究改變了現有訓練仰躺B 超檢查的思路，靜等大熊貓表現出趴、犬坐、側臥、靠坐、倦坐及半蹲等非仰躺體位，并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進行B 超檢查，當大熊貓表現出不適或拒絕行為則結束B 超檢查，待其恢復后再開展。通過研究最后發現B 超檢查發現孕體的體位有趴、側躺、犬坐、倦坐、靠坐和半蹲等，且孕體檢查到的時間以及孕體的體長在非仰躺體位和仰躺體位之間相近，該發現突破了現有大熊貓孕體B 超檢查局限于仰躺體位的限制。此外，妊娠后期大熊貓更愿意表達各種難度低的行為，非仰躺體位對母獸無應激反應且在實際中經常出現，大幅減少對減食后期母獸的體位要求，因此采用非仰躺體位為大熊貓孕體B 超檢查的大規模推廣提供了可能性。

本研究的探索結果改變了現有孕體B 超檢查思路，由讓大熊貓配合人完成特定動作開展B 超變為讓人等待大熊貓自然放松而尋機進行B 超檢查，極大地減少了對妊娠母獸的應激反應，更有利于孕體B超在大熊貓繁育中的大范圍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