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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力及機制仿真研究
——基于廣西龍脊的實證證據

2024-01-17 07:30孫雨芹
旅游科學 2023年6期
關鍵詞:龍脊子系統景區

孫雨芹 張 睿

(桂林理工大學旅游與風景園林學院,廣西桂林 541000)

0 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應扎實推動鄉村產業振興①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京開幕 習近平代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向大會作報告[EB/OL].(2022-10-16)[2023-03-19].http://www.gov.cn/xinwen/2022-10/16/content_5718884.htm.。民族地區鄉村擁有獨具魅力的生態環境與民族文化資源,發展鄉村旅游是實現鄉村產業振興的有效途徑(張睿 等,2022)。然而,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發展面臨著產業增長緩慢、產業結構不合理、競爭優勢不明顯和市場化基礎薄弱等諸多困境(吳彬等,2022),如何擺脫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發展困境成為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產業生命周期理論指出,產業發展遵循初創、成長、成熟與衰落的“S”形曲線。處于快速成長期的鄉村旅游產業對旅游地的市場規模提升、投資引進、游客流量、旅游收入等方面影響更加顯著(趙傳松 等,2019),對鄉村經濟發展具有重要貢獻。鄉村旅游產業是一個復雜系統(Sainaghi et al.,2017),在內外驅動因素作用下會發生非線性動態演變(Lane et al.,2015),鄉村旅游產業從初創期向成長期的跨越并非自然而然、一蹴而就。因此,探究如何推動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對民族地區鄉村產業振興具有積極的理論借鑒和現實指導意義。

現有對鄉村旅游產業系統演變規律展開的研究認為,多主體、多要素交互作用下的鄉村旅游系統在不同發展階段的基本特征與適應機制存在顯著差異(顏苗苗,2021);受系統內外部因素影響,民族村寨旅游系統演化具有非線性動態復雜的特征(楊建春 等,2012);通過對產業經濟、資源環境等子系統仿真分析發現五種鄉村旅游驅動模式(盧小麗,2017);旅游吸引物、旅游區位和旅游支持等因素和主導驅動力階段性轉換(陳志軍,2019),市場需求、政府支持和創新(屈學書,2020),以及鄉村旅游產業系統與生態系統耦合(Zhou,2021)、與農業系統耦合(Zhao et al.,2022)等推動鄉村旅游產業向高級階段發展。這些研究分析了鄉村旅游產業系統特征、驅動模式和動力因素,但對鄉村旅游產業從初創期向成長期跨越并保持快速增長狀態的動力機制關注不足。

鄉村旅游產業系統與外部環境之間存在物質、能量和信息交換,系統由低級向高級階段跨越并保持穩定增長狀態,需要經歷能量動態累積的過程(張立超 等,2016)。同時,民族地區鄉村相對封閉的自然經濟環境、民族的多樣性、人力資本水平的差異性和生活的貧困性(白雪軍,2022;劉華芹,2021),使其社會文化、經濟背景具有獨特性,不同鄉村情境下推動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內外部因素不同。因此,關注民族地區鄉村情境,從系統能量轉化視角開展研究,有助于深入闡釋“什么”及“怎樣”推動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此外,產業素質與產業收益是判斷鄉村旅游產業進入快速成長期的主要標準(易開剛,2017),聚焦于鄉村旅游產業向成長期的質量轉變才能真正推動鄉村振興(鄧小海,2021)?;诖?,本文根據系統非線性演變邏輯,探究民族地區情境下鄉村旅游產業從初創期向成長期跨越的能量來源和動力機制,以實現產業素質質變和產業收益提升。

廣西龍脊梯田景區是我國最早一批借助豐富的自然資源稟賦和民俗風情成功發展旅游產業的民族村寨型景區。經過近30年的發展,在不同關鍵事件影響和內外部因素共同驅動下,其鄉村旅游產業完成了從初創期到成長期的跨越,探索出了民族地區傳統農耕村莊實現旅游產業振興的“龍脊模式”(吳忠軍 等,2020),是具有重要借鑒價值的典型案例。系統動力學方法具有厘清復雜動態系統因果關系的優勢(段哲哲 等,2022),文本分析法既為系統建模提供依據和驗證,又能深刻解析產業跨越過程,二者結合使用有利于完整闡釋“什么”及“怎樣”推動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因此,本文選取龍脊景區進行典型案例研究,采用文本分析法和系統動力學研究法,分析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模式,識別產業跨越動力因素,構建并仿真分析產業跨越動力機制,以期為民族地區鄉村增強內生發展動力,實現鄉村旅游產業振興提供理論透鏡和助力。

1 理論基礎

1.1 鄉村旅游產業系統

鄉村旅游產業是一個復雜經濟社會系統(趙政原 等,2019),產業發展過程受多種相互依存、互相制約的動力因素影響(生延超 等,2021;Rosalina et al.,2021),這些因素及其結構關系共同作用于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并促使其成為具有特定功能的統一體(張樹民 等,2012)。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具有整體性、層次性、結構性、開放性與動態性特征(袁國宏,2008)。

鄉村旅游產業系統的整體性、結構性和層次性體現為:系統要素以特定的秩序組合,要素之間相互影響、相互制約,要素及要素關系決定了系統的運作方式和功能;相互作用的要素可按一定關系形成較低一級的系統,即子系統;子系統與系統之間是局部與整體的關系。研究者們根據不同研究目的,按照旅游產業要素關系、功能等標準將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劃分為不同類型子系統(楊軍,2006;張樹民 等,2012;盧小麗 等,2017)。

鄉村旅游產業系統的動態性是指系統內部要素之間及系統與外部環境之間的相互聯系、相互作用,使系統保持動態變化的運動趨勢(McKercher,1999);系統的開放性表現為系統持續與外部環境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的交換(顏苗苗 等,2021)。鄉村旅游產業發展遵循產業生命周期理論的“S 型”運動軌跡,并受鄉村背景和經濟發展階段等情境因素影響。鄉村旅游產業的“起點”、特定多因素的組合“動力”(王淑佳 等,2022)和要素差異(劉魯 等,2021)等因素約束產業發展方向和演變速度,只有在特定動力因素推動下,鄉村旅游產業系統才能完成從初創期向快速成長期的跨越,實現產業素質質變和產業收益增長。

綜上,鄉村旅游產業作為一個動態復雜系統,存在產業跨越的客觀趨勢且受具體情境因素影響,可以依據研究目的將其解構為若干子系統。

1.2 鄉村旅游產業系統解構

鄉村旅游產業系統解構應遵循研究內容與研究目標相匹配原則(盧小麗 等,2017)。競爭優勢理論認為持續競爭優勢源自戰略資源、創新能力和產業環境3個方面(蔣學偉,2002),它們是企業素質的核心(Barney,1991),以及獲取超額利潤的主要來源(Coyne,1986),與本研究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內涵一致。產業戰略資源包括人力、財力、信息和自然資源等產業發展的關鍵資源,其中,市場在資源配置和資源轉化中起決定性作用;企業創新能力的集合構成產業創新能力;產業環境是產業發展的基礎與保障?;诖?,本文將鄉村旅游產業系統解構為市場、創新能力與環境3個子系統。

市場子系統涵蓋了企業與企業間相互關系、資源配置行為和產業收益情況,是鄉村旅游產業戰略資源配置和轉化的基礎(屈學書 等,2020)。市場子系統受產業環境影響,并為產業創新增長提供動力。創新是破解鄉村小企業發展局限性的關鍵因素(安傳艷 等,2020),在旅游產業生命周期演進、旅游小企業的經營模式(呂寧 等,2021)、顧客關系管理(?zgener et al.,2006)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創新能力子系統反映創業警覺、創新意愿及知識吸收和轉化能力的綜合變化,體現產業素質和競爭優勢(Dereli,2015)。創新能力增長有助于提高戰略資源利用和配置效率,增強企業對產業環境變化的感知和應對能力。環境能力子系統包括資源環境和政策環境,是鄉村旅游產業供給能力和吸引力的重要影響因素(Le et al.,2019),為市場和創新能力子系統提供環境及資源保障(孫靜 等,2022)。

綜上,市場、創新能力和環境3個子系統互為支撐、相互作用,其動態交互過程反映了產業組織通過戰略資源有效配置、創新能力增長和產業環境優化,獲取持續性競爭優勢,促進產業素質質變和收益提升的過程,是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系統動力學理論分析的基礎。

1.3 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

從物理屬性看,產業發展體現為從低級階段向高級階段演進的過程,為實現這一過程,產業系統應持續從外部環境獲取物質和能量(張立超 等,2016),物理學能量守恒和轉換定律可以作為闡釋驅動產業系統這一過程的理論基礎(申先甲,1999)。物理學家邁爾最早提出能量守恒和轉換定律,該定律指出系統能量具有動能、勢能存在形式;動能是系統由于運動而具有的能量,勢能是系統內儲存的能量,能量之間可以相互轉換;能量既不會憑空消失,也不會突然產生(Mayer,1862)。

初創期鄉村旅游產業規模小、產業要素不完備,系統勢能較低、動能較小。當動力因素持續作用于系統時,鄉村旅游產業系統不斷吸收外部環境的能量、物質及信息(顏苗苗 等,2021),表現為產業要素的逐步完善和產業素質增長,系統勢能隨產業要素“量”的積累而增加,并產生“勢能-動能”的能量轉換,該階段是產業要素積累階段。隨著產業發展,要素的無序增加不能持續發揮積極作用,產業系統需要通過生產要素優化組合、產業結構調整、資源配置效率提升、產業關系完善等措施,將獲取的物質和信息等資源高效轉化為系統勢能,促進“勢能-動能”的能量快速轉換并推動產業發展,該階段是產業要素整合階段。隨著產業效率提升,系統勢能持續增加,當系統動力不斷增強時,勢能與動能的能量轉換速率大幅提高,最終突破量變的“度”,系統跨越到穩定的高階狀態并實現產業素質質變(盧艷芹 等,2016),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模型見圖1。

圖1 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模型

綜上,本文認為鄉村旅游產業跨越是在動力因素持續推動以及能量積累轉換過程中,處于初創期的鄉村旅游產業系統經歷積累、整合和實現跨越三階段,實現產業素質質變和產業收益提升,并進入快速成長期的過程。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方法

本文旨在洞悉和復現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動力因素與機制。遵循研究方法服務研究目標的原則,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法和系統動力學研究法,理由如下:

首先,鄉村旅游產業是一個特殊的復雜動態系統(盧小麗 等,2017),包含了大量相互依存、非線性因素(楊春宇,2009)。歸納性分析是質性研究的基石(Bansal et al.,2018),文本分析法適用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發展的表層文本資料中深入解析產業跨越動態過程和驅動因素;系統動力學方法在量化分析長期、動態和復雜系統問題方面具有優勢(Sedarati et al.,2018),可有效闡釋鄉村旅游產業系統驅動因素及系統內各要素之間的關系和結構。其次,囿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統計數據不完整且部分變量難以通過經濟數據衡量,系統動力學方法可以利用文字、數值或主觀資料等多種形式數據建模(段哲哲 等,2022),適用于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力機制的仿真分析。綜上,文本分析法和系統動力學結合使用,可以科學展現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整體過程和運作機制,有效彌補了單一方法的缺陷。

2.2 案例地選取

為兼顧案例的典型性和數據可獲得性要求(殷,2017),本文選取廣西龍脊梯田景區(下文簡稱龍脊景區)作為案例研究對象,原因如下:

第一,案例地是民族地區實現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成功典型。龍脊景區位于廣西桂林龍勝各族自治縣,是一個以梯田群為核心吸引物并結合少數民族人文景觀的國家4A級景區。景區占地面積70.1 km2,居住著壯族、瑤族、苗族、侗族等少數民族。旅游開發前,農耕是當地村民的主要生計來源,生活極為貧困。作為我國最早一批向全國開放的民族村寨型旅游景區,經過近30 年的發展,2019 年龍脊景區旅游收入達1.05億元,旅游產業已成為當地鄉村支柱產業,實現了從初創期向快速成長期的跨越①相關統計數據來源于《龍勝統計年鑒》。。龍脊景區的鄉村旅游產業發展在鄉村經濟、基礎設施建設、生態文明等方面做出了重大貢獻并積累了寶貴經驗,探索出了民族地區鄉村振興的“龍脊模式”(吳忠軍 等,2020),符合案例對象選取的典型性。

第二,案例地的數據具有可獲得性。我們長期關注并服務于龍脊景區發展,在景區規劃、旅游企業經營、當地農民創新創業和旅游從業技能培訓等方面提供指導和支持,并與當地政府、龍脊旅游公司、公益性旅游扶貧組織、社區居民等利益相關群體都保持良好合作關系,溝通密切,無論一手資料還是二手資料都較容易獲取。

2.3 數據收集

研究涉及的質性數據主要來自一手訪談資料和二手數據資料。我們對1993年1 月至2021 年12 月與龍脊景區相關的新聞報道、政府門戶網站資料、相關書籍和期刊文獻等二手資料收集整理;在2018 年4 月至2021 年10 月,我們持續對案例地進行田野調查,與各參與主體進行深度訪談;此外,我們在2020 年12 月、2021年5月和2022年4月,深度訪談長期研究龍脊景區旅游發展的專家,以補充驗證理論編碼和理論模型。本文采用字母和數字表示數據來源和編碼序號,見表1。

表1 質性資料數據說明表

2.4 數據處理

本文采用文本分析法和系統動力學研究法展開研究,數據處理包括了質性編碼、系統仿真和交叉驗證3個部分。

在質性編碼部分,為確保數據分析質量,兩位作者采用“背對背”迭代式譯碼方法對數據同時進行收集、編碼、分析、驗證。編碼部分包括3 個階段工作:階段一,基于“能量-系統”的核心邏輯,厘清與界定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及過程模型;階段二,基于該過程模型,從原始數據提煉二階抽象概念及凝練一階構念;階段三,兩位作者對編碼構念與主題契合性進行討論修正,并再次前往案例地田野調查、與研究案例地20 余年的學者進行半結構化訪談,以補充驗證修正后的模型與構念。

在系統仿真處理部分,首先,根據階段性研究成果和產業發展實踐,復現龍脊景區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并對系統中的關鍵變量,即旅游收入、旅游人數、旅游小企業數量等進行有效性檢驗,對關鍵存量進行穩健性和可靠性檢驗,以確保系統的科學性;其次,將質性編碼提煉出的產業跨越驅動因素設置為外生變量,并進行靈敏度分析;最后,將分析結果與龍脊景區鄉村旅游產業發展實踐進行對比驗證,形成產業跨越驅動因素的完整證據鏈條。

3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驅動因素與動力機制

3.1 案例地鄉村旅游產業生命周期界定

自1990年有少量游客進入金竹寨之后,在旅游公司、政府扶貧政策和規劃、新聞媒體等多方支持下,龍脊景區旅游產業吸引力逐漸提高,其他村寨也開始參與旅游服務,形成旅游產業化雛形。1995 年起,龍脊景區平安寨(第一個核心景點)開始以3 元票價售票開放;在龍勝各族自治縣“旅游扶貧、旅游立縣”戰略投資計劃、國家生態保護項目、國家西部扶貧開發項目等建設資金支持之下,平安寨逐步完善旅游基礎設施建設;2000 年,“三棵樹”酒店的建成標志著第二個核心村寨——大寨村正式實施旅游開發。處于旅游產業萌芽階段的龍脊景區也開始得到市場關注,景區經營權在2001 年被龍脊旅游公司以800 萬價格收購。在經歷了與村民的沖突與磨合后,2004 年龍脊旅游公司與村民達成合作經營協議,景區的企業化運營開始步入正軌。自此,在諸多相關利益群體共同努力之下,龍脊鄉村旅游產業開始向好發展,產業收入逐步提升,1990—2010 年,景區的年均游客量14.884 萬人次,年均增長2.71 萬人次;年均旅游收入606.851 萬元,年均增長126.1 萬元。2010年,龍脊引入旅游運輸公司、村寨重新簽訂分成協議等促進了鄉村旅游產業要素的完善,當年旅游人數41萬人次,旅游收入1895萬元。至此,龍脊鄉村旅游產業邁入新的發展階段。

2010 年之后,隨著龍脊景區鄉村旅游產業經營范圍及產業關系轉變,龍脊景區對農民創業者、外部投資者的產業吸引力持續提升,旅游產業供應鏈不斷完善,游客數量和旅游收入開始迅速提高,呈現穩定的快速增長態勢。2010 年至2019年,龍脊景區平均年游客量98 萬人次,年均增長12.6 萬人次;年均旅游收入6540.27萬元,年均增長956.1萬元,2019年的旅游收入過億。借鑒旅游產業生命周期理論(鄭世卿,2013),結合龍脊景區歷年旅游人數、旅游收入及關鍵事件等可將龍脊鄉村旅游產業生命周期劃分為初創期(1990—2010 年)和快速成長期(2011 年至今)兩個階段。

3.2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及系統因素分析

3.2.1 產業跨越過程分析

根據龍脊鄉村旅游產業生命周期,結合龍脊鄉村旅游產業發展的階段特征、旅游收入、旅游人數增長折線圖,通過Excel 對旅游人數和旅游收入進行線性趨勢模擬,以旅游收入為例,其折線圖呈現為:2004 年以前,旅游收入折線與模擬線接近;2004—2015年,旅游收入折線在模擬線下方;2015年以后,旅游收入折線遠高于模擬線。因此,基于關鍵事件和線性趨勢模擬結果,龍脊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過程年限為2004—2015年(見圖2)。

圖2 龍脊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模型

3.2.2 產業跨越過程的系統因素分析

根據龍脊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模型,產業跨越動力因素分析如下:

(1)積累階段

在積累階段之初,龍脊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內已開始進行旅游基礎設施建設、旅游資源開發等,但企業知識儲量初始值較低、產業創新能力不足,即鄉村旅游產業所需的生產要素缺乏,要素關系單一,系統勢能低,能量轉化速度緩慢。政府和龍脊旅游公司積極建成全國農業旅游示范點,大力建設交通和水電等基礎設施,組織企業學習旅游經營知識等,如“指導創建農業旅游示范點……,我們抽出了專人負責……龍脊景區……指導創建工作……申報了全國農業旅游示范點……順利通過了國家旅游局的驗收”(G95),這增強了旅游資源品質和旅游吸引力,同時也促進旅游小企業和旅游從業人員重視提升旅游經營管理水平,對滿足游客需求和遵守簡單的服務規范有了一定的認知和踐行,如“龍脊當地的‘背包族’深得中外游客的贊許,只要把行李交給他們,你就可以放心,不用擔心自己的行李會丟失。替客人背包,在當地人看來是山村里一份很好的工作,做不好就沒有經濟來源,更重要的是對當地旅游業的發展帶來不良的影響”(N11)。同時,旅游公司和政府還積極對外開展景區的宣傳推廣工作,如“公司派人去參加了海外旅行社組織的泰國旅游交易會、旅游推介會,通過下發……旅游宣傳圖片和光碟等……,客源市場拓寬到東北、華東、四川等”(F364),這使景區的游客市場規模不斷增加,同時也吸引了大量外部資本和小企業的進入?,F有本地小企業經營者和潛在進入者產生創業意愿和創業警覺,意識到只有不斷學習新知識,提升旅游服務和旅游產品品質,才能更具競爭力,吸引更多游客。這些變化提升了本地小企業知識搜尋和知識接收意愿(張睿 等,2022),如“他們努力提高自身素質,不僅把普通話講得越來越標準,英語也越說越順溜,跨越了語言的障礙……外界的交流更方便了”(N17),“潘某慧和大寨的姐妹參加了農家樂專題培訓,學到了不少的旅游知識和服務技巧”(N1),“2006年龍勝各族自治縣已有60多家農家樂旅館從電話訂房發展到網上訂房”(N12)。

(2)整合階段

隨著積累階段旅游產業支持體系逐步完善,產業要素無序積累已經不能幫助企業在市場競爭中獲勝,經營主體在產業網絡體系的地位隨創新能力提高而上升。在整合階段,政府和領軍企業加強了旅游開發深度,如“新增冬季旅游景觀項目,打造四季龍脊品牌,保持對游客的吸引力……精心策劃旅游互動項目……景區異?;鸨?,一床難求”(G75),注重提升資源品質內涵和人力資本素質,如“廣西在農村實施縣級政府促進農村職業教育和成人教育……,消除半文盲、電腦盲、技術盲”(G31),“龍勝各族自治縣旅游局開展以鄉村旅游從業人員為主要對象的全縣旅游從業人員職業技能大培訓工作……完成了兩期培訓課時,培訓人數達200多人次”(G327)。隨著景區游客數量增加,需求顯現多元化,如“上山看梯田景觀的路實在是太高太陡太長了,花費時間,又要體力。要他們(游客)爬山、走路簡直就是要他們的命……金坑沒有纜車,就永遠沒有大的發展”(F31),推動了各種類型的旅游企業進入市場,金坑索道公司、茶文化公司、運輸公司等一批企業進入龍脊景區,系統中產業主體競合關系逐漸增強?;谇耙浑A段知識積累和創新能力的提升,景區內小企業認識到旅游產業的經濟價值并能夠識別游客需求的變化。為了提高游客滿意度和接待率,本地小企業開始紛紛利用政府的支持性貸款追加投資,著重對裝修風格、菜品品類、接待服務等進行完善和升級。旅游產業供給能力和資源配置效率有效提升,龍脊景區也被評為國家4A 級景區。

(3)實現跨越階段

當系統勢能累積達到產業素質質變的閾值,勢能與動能高速轉化并推動龍脊景區進入產業跨越的實現階段,具體表現為:整個產業系統創新能力顯著提升,村民感受到“現在不一樣了,旅游這一整套東西都學會了,也知道民宿是什么,而且網絡的東西也懂了,可以到網絡上去查各種各樣的裝飾”(P69),領軍企業和基層政府持續推動當地企業開展更高層次的知識學習,如“景區內的龍脊風景名勝區管理局、桂林龍勝龍脊金坑客運索道有限公司、桂林龍勝駿龍旅游運輸有限公司、龍脊旅游有限責任公司等參加統計繼續教育培訓”(G24),部分小企業通過前期知識積累和資源整合,繼續根據游客需求對經營內容和服務進行改善,如“游客在講木樓太吵了,還有上面導水不好等。游客提出來的一些新需求。后來又改……,房間區域、廚房區域,底樓改造了”(F21),“酒店掙錢以后,發現游客不喜歡酒店,又把酒店又改了,改成民宿,又搞民宿化了,搞文創化了”(P62)。該階段企業間競合關系更加緊密,一方面,小企業依賴領軍企業和政府政策扶持,提出“由于我村委資金有限,請示對受損的農戶給予一定的補償,公司和村委按受損金額各補償50%”(F167);另一方面,小企業間在互相學習中提升了服務水平和創新能力,增強了競爭優勢。政府政策支持的重點由原來的創業支持轉向環境和市場監管,如“龍勝各族自治縣政府成立自治縣旅游市場聯合執法大隊……重點整治內容:一是清理景區內誘騙客人買假中藥材的商販;二是清理、教育、疏導景區內搶客拉客的經營者;三是治理在景區內強買、強賣、強行兜售、欺客、宰客及其他擾亂市場秩序的行為;四是整治非法營運和亂擺亂停的客運市場;五是整治景區內環境污染”(G33),該階段旅游產業供應鏈體系逐漸完善。

3.3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力因素模型

從前文分析可以看出,政府政策、領軍企業和競合關系推動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首先,民族地區鄉村大多位于經濟相對落后的邊遠地區,旅游產業主體是當地少數民族村民,他們普遍缺乏旅游行業的專業知識、技能和經驗,難以勝任鄉村旅游開發和管理工作,旅游產業發展受基礎設施不完善和農民知識技能不足的桎梏。政府對鄉村旅游開發的規劃設計、基礎設施建設、公益性培訓、財稅支持及監督管理對推動產業系統有序發展尤為重要。其次,領軍企業作為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發展的領導者和指引者,對推動產業系統向高級階段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具體體現如下:領軍企業對景區基礎設施建設、生態環境保護和宣傳推廣的投資緩解了民族地區地方政府的資金壓力;領軍企業承擔了民族村寨景區的企業化運營管理和市場開拓責任,提高了景區管理效率;領軍企業根據市場需求變化調整經營策略的同時會指導鄉村旅游小企業改善旅游產品和服務、提升產品競爭力,有效彌補了少數民族農民知識經驗不足的劣勢。最后,民族村寨具有獨特的傳統文化體系,農民從傳統農耕勞動者轉換為鄉村旅游從業者,需要培育競爭意識和合作精神。競合關系強調企業在競爭與合作中共存和發展,鄉村旅游小企業在競爭與合作中通過優勢要素互補提升了服務水平和創新能力,增強了競爭優勢。

在產業跨越的積累階段,領軍企業、政府政策和競合關系三要素共同推動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系統持續的能量輸入和轉化,促進旅游生產要素、知識和資源的積累;在產業跨越整合階段,3 個要素合力促進系統能量轉化速度的提高,推動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生產要素優化整合,資源品質和前期的知識累積促進系統勢能顯著增加,產業素質明顯提升;在實現產業跨越階段,3 個要素共同促進資源要素積蓄的勢能高效轉化為系統動能,實現產業素質質變、系統跨越和產業收益快速增長。

綜上,領軍企業、政策環境和競合關系是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中產業素質勢能積累的能量來源;在3個要素驅動作用下,產業素質勢能與動能的轉換速率持續增加;隨著產業跨越的演進,3 個要素對系統的邊際貢獻不斷增強,最終驅動產業素質質變和產業收益增加,見圖3。

圖3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力因素模型

3.4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力機制

(1)創新能力子系統

實踐表明,知識積累是龍脊鄉村旅游產業創新能力的基礎。領軍企業組織的各類培訓活動以及高校專家學者、非政府組織、游客、外來小企業的進入,使系統增加了新的知識源,原有的知識積累和新增知識源共同構成龍脊創新能力子系統的知識基。政府政策為企業提供優質創業環境,提高了產業組織創新意愿,企業競合關系增強引起創業警覺提升,在創新意愿和創業警覺共同作用下龍脊鄉村旅游產業知識基被激活,從而轉化為產業創新能力。創業警覺和創新意愿不僅激勵組織創新,還有助于組織克服組織惰性,在外部環境的重大變化時實行組織變革。隨著龍脊鄉村旅游產業創新能力提升,產業主體進行新的知識創造并反哺系統,系統知識積累隨之增加。綜上,產業創新能力子系統反饋回路見圖4。

圖4 創新能力子系統反饋回路

(2)市場子系統

該子系統是由旅游企業、消費者、政府等市場主體與產業投資、資源開發和企業經營等市場活動之間的交互關系構成的動態子系統。產品供應能力、市場容納能力、利潤空間和進入壁壘影響市場子系統的產業吸引力,產業吸引力的增加促進外部資本進入、企業創業行為和游客數量提升,因此,本文采用產業吸引力表征市場子系統,見圖5。

圖5 產業吸引力在市場子系統的因果邏輯

旅游產品供給能力由資源、設施與服務構成,即目的地環境品質、旅游企業總數、產業創新能力及旅游開發狀況共同影響產品供給能力。旅游開發狀況取決于資金投入、資源條件和政府支持,龍脊資金來源包括領軍企業的景區建設資金、外部資本和政府投資。政府通過直接支持目的地開發,以及政策扶持吸引外來旅游投資商,提高了旅游開發程度。任何市場都存在容量閾值,隨著產業內旅游企業數量增加,龍脊鄉村旅游產業市場飽和度逐漸提高。鄉村旅游小企業間的對抗性競爭促進經營成本增加、基礎設施完善、產品和服務的改進與創新,同時提高了行業進入壁壘,削弱了產業吸引力。綜上,市場子系統反饋回路見圖6。

圖6 市場子系統的反饋回路圖

(3)環境子系統

環境子系統為龍脊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提供了資源和制度保障,是影響供給能力的重要因素。旅游地資源景觀和生態環境質量是鄉村旅游地吸引力的重要影響因素。目的地環境品質越好,旅游吸引力越大。然而,游客的進入和旅游企業經營活動產生環境污染,對生態環境、文化多樣性、資源品質等造成損害,降低了環境品質。市場子系統的發展使系統環境品質重要性凸顯,在領軍企業和政府共同支持下,環保投資增加以及保護力度加強。綜上,環境子系統反饋回路見圖7。

圖7 環境子系統的因果反饋回路

綜上,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系統的總反饋回路如圖8所示。

圖8 總反饋回路

4 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力機制仿真

4.1 變量與方程構建

(1)變量選擇。為進一步探究驅動因素作用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各子系統反饋回路的綜合效果,依據上文各子系統反饋回路,本文選取了3個狀態變量,21個輔助變量、2個常量變量及3個外生變量,見表2。

表2 變量說明表

(2)方程構建。參考相關研究(張軍 等,2015)及龍脊鄉村旅游產業實踐設定參數和構建方程。鑒于篇幅限制,下文僅列舉部分關鍵方程。

鄉村旅游產業跨越(CTIS)的系統模型公式設定為:

式(1)中,US1~US3分別代表創新能力(I)子系統、市場(M)子系統與環境(E)子系統,將表征3 個子系統的存量變量分別設置為創新能力(IN)、產業吸引力(IA)與環境品質(EQ)。

在I 系統中,t時刻的創新能力存量INt由創新增長(IN+)和創新衰減(IN-)平衡后的總量累計而成。因此將創新能力表達式設置為:

在M 系統中,產業吸引力為表征市場子系統的狀態變量,產業吸引力在增長(IA+)和衰減(IA-)的平衡中累計形成產業吸引力存量(IA),因此將產業吸引力IAt的表達式設置為:

在E 系統中,環境品質存量EQt也是由環境提升(EQ+)和環境破壞(EQ-)的差值累計而成。因此,環境品質EQt的表達式設置為:

4.2 模型檢驗與仿真分析

本文對模型有效性、穩定性和極端值進行檢驗。首先,利用SPSS 將系統運行得到的游客數量和旅游收入數值與真實數據進行擬合,檢驗結果不存在顯著偏差,通過了模型的有效性檢驗。其次,將時間步長逐次疊半調整仿真,結果表明市場、創新能力和環境3 個子系統的存量均未發生顯著變化,說明該系統較為穩定。輸入上述參數和方程,借鑒系統動力學相關研究(連蓮,2017;胡畔,2018)和數據可得性,將模擬期限設定為1996—2030年,時間步長設置為1,單位設置為年,仿真分析結果如下圖9所示。

圖9 仿真分析結果

如圖9-a 所示,在積累和整合階段,產業吸引力逐漸提升并呈現出增量遞減的發展狀態;在實現跨越階段,產業吸引力呈近似直線的增長態勢,系統內產業鏈和產業形態相對完善,產業吸引力的增強和衰弱達到動態均衡。

如圖9-b所示,創新能力在整個過程中呈現類指數增長趨勢。在龍脊產業跨越過程中,旅游小企業對民宿的設施、服務、餐飲等方面的創新意愿較強,并且隨著各類服務培訓活動舉辦,專家學者、游客及外來旅游小企業的進入,系統知識總量增加,知識基轉化為創新能力的速率逐漸提升。

如圖9-c 所示,在跨越過程中環境品質持續提升。在整合階段,環境品質增速逐漸減緩;在實現跨越階段,環境破壞程度與環境改善程度達到動態均衡,環境品質在高位小幅波動,產生“臨界規?!毙?。值得注意的是,在跨越完成后,環境品質呈下降趨勢。

4.3 靈敏度分析

4.3.1 政策環境敏感性仿真分析

為研究系統的政策環境敏感性,本文將政策環境的初始狀態依次提升1倍,其他值不變,結果如圖10所示。

圖10 系統對政策環境的敏感性分析

由圖10 可知,市場、創新能力和環境子系統對政策環境變化比較敏感,其中,環境子系統對政策變化靈敏度最高。政策環境有利于縮短產業素質質變的年限。在積累和整合階段,環境品質、旅游開發度、新增知識源、企業總數、外來投資等具有較高敏感性響應,政策環境對這些要素的邊際貢獻遞增。在實現跨越階段,隨著黃洛瑤寨歌舞場開始營業、古壯寨開放、和大路口工程啟動、桂林金坑客運索道有限公司及百度銷售渠道的進入等,龍脊鄉村旅游吸引物品質逐步提升,銷售模式多樣化以及產業鏈不斷完善,促進了產業素質質變。

4.3.2 領軍企業敏感性仿真分析

為探究龍脊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對領軍企業的敏感性,本文把領軍企業作用強度依次提升1倍,其他值不變,結果如圖11所示。

圖11 系統對領軍企業的敏感性分析

由圖11 可見,市場、創新能力和環境子系統均對領軍企業比較敏感,其中,創新能力子系統敏感性最高。龍脊景區領軍企業的主要收入是門票銷售,而資源稟賦與供給能力是刺激游客消費的主要因素,即領軍企業收益取決于景區內旅游小企業的接待服務能力和環境子系統吸引力。因此,領軍企業對內聚焦于景觀生態環境投資維護、旅游交通等基礎設施建設,為旅游小企業提供培訓和學習的機會,以及鼓勵村民維護梯田景觀等;對外聚焦于客源市場宣傳推廣、招徠游客。

在產業跨越過程中,領軍企業對創新能力增長的邊際貢獻逐漸增強,并未隨著產業跨越完成而減弱。在積累階段,龍脊旅游小企業經營者受教育程度和創業警覺相對較低,系統內小企業知識學習需求較強。隨著跨越階段演進,領軍企業對環境品質改善的邊際貢獻持續增加,提升了環境品質的“臨界規?!?。當領軍企業作用強度增強,產業吸引力提升和衰減同時發生。一方面,景區的企業化經營有利于提高旅游開發深度和增強產品供應能力,促進產業吸引力不斷增加,吸納更多外來旅游企業、社區居民創業和游客進入;另一方面,旅游產品品質提升、企業數量增加和利潤降低提高了行業進入壁壘,導致產業吸引力減弱。

4.3.3 競合關系敏感性仿真分析

為識別系統中競合關系敏感性,本文將競合關系賦值依次提升1倍,其他值不變,結果如圖12所示。創新能力、市場和環境子系統對競合關系比較敏感,環境子系統對競合關系變化的敏感性最低。龍脊景區的旅游企業普遍對環境等公共物品投資意愿較低,傾向于搭領軍企業和政府的“便車”。

圖12 系統對競合關系的敏感性分析

圖12 表明,競合關系增強顯著促進創新能力提升。在產業發展初期,競合關系對創新能力貢獻較小。這是由于在跨越初期,多數小企業把旅游經營視作提供簡單的住宿和餐飲,忽視市場營銷和組織創新能力的培育,促進了組織惰性增長;同時,企業生產上的合作關系無法完全轉化為創新合作關系(辛安娜 等,2015),龍脊村寨間有合作制度,當地村民創辦的旅游小企業秉承互助與合作的村寨“精神”,但尚未形成創新合作關系。隨著產業發展演進,龍脊鄉村旅游小企業間競合關系對創新能力的邊際貢獻遞增。競合關系的增強擴大了系統創新能力勢差,促進旅游小企業產生創業警覺和知識需求,并探索提升創新能力。

隨著龍脊本地旅游小企業知識水平和創新能力提升,競合關系的增強促進本地企業經營管理水平和市場競爭力提高。例如:大多旅游小企業認為“游客都喜歡舒服、干凈的環境啊……我們必須要搞好……不然不來”(F216)。

5 結論與啟示

5.1 結論

本文通過典型案例研究,采用文本分析和構建系統動力學模型復現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探究其動力因素和動力機制。結論如下:

第一,創新能力、環境及市場3個子系統構成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系統。領軍企業、政策環境、競合關系是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動力因素。在動力因素作用下,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勢能與動能持續加速轉化,直至產業素質積蓄的勢能激增,能量轉換釋放的巨大推力推動鄉村旅游產業跨越。

第二,創新能力、環境及市場3 個子系統構成多條復雜反饋回路,正反饋作用持續強于負反饋,抵消了負反饋對系統增長的抑制作用,促進系統有效運轉。在跨越過程中,創新能力、環境品質和產業吸引力3個存量呈現快速增長趨勢,其中,創新能力呈現類指數增長的趨勢。環境品質在跨越過程中持續提高,在整合階段增速逐漸減緩,在實現跨越階段產生“臨界規?!毙?,跨越實現后呈下降趨勢。產業吸引力在積累和整合階段呈現增量遞減的趨勢,在跨越實現階段呈近似直線的增長趨勢。

第三,在產業跨越過程中,政府政策對3 個子系統推動力持續增強,是縮短跨越年限的主要力量。政策環境優化推動3 個子系統發展,其中,對環境子系統的存量增長貢獻最大,對創新能力子系統推動作用存在時間延遲。在積累和整合階段,政府政策發力點聚焦于提升民族地區鄉村產業供給能力和刺激市場需求;環境品質、旅游開發度、新增知識源、企業總數、外來投資等因素對政策環境優化的敏感度較高,邊際貢獻逐漸增強;創新能力和創新意愿等對政策環境變化的敏感度較低。

第四,領軍企業與競合關系是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創新能力增長的主要驅動力。在積累階段,系統創新能力不足,領軍企業對創新能力的貢獻較低;隨著跨越過程演進,領軍企業對系統創新能力的邊際貢獻不斷增強,創新能力子系統正反饋作用持續性增加,成為產業素質提升的主要力量。在產業跨越過程中,競合關系對創新能力邊際貢獻遞減。一方面,競合關系的增強推動知識、資源、信息等在產業系統內流動,促進創新能力持續增長;另一方面,競合關系增強引起企業經營成本增加和行業進入壁壘提高,一定程度上抑制部分旅游小企業創新意愿。

5.2 研究貢獻

本文主要研究貢獻如下:

第一,本文基于能量守恒和轉化定律闡釋了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本質和過程?,F有產業跨越研究致力于探索工業制造業和智能產業等產業的跨越過程,尚未有研究對特定情境下鄉村旅游產業的跨越過程進行深入探索,本文基于民族地區情境構建了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模型。

第二,本文通過對典型案例的文本分析,厘清并識別了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和動力因素?,F有文獻更多側重于分析區域旅游產業升級和產業發展的影響因素,忽視了民族地區語境下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力的識別。本文基于民族地區鄉村情境發現,領軍企業、政策環境和競合關系是推動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關鍵驅動因素。

第三,本文構建了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系統動力學模型并進行量化模擬分析,展現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過程中各驅動因素對創新能力、環境及市場子系統的作用機制,響應了覃建雄(2016)對亟需構建不同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升級的動力機制的呼吁。

5.3 研究啟示

本文主要研究啟示如下:

第一,在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發展初期,政府應著重完善基礎設施建設,營造優良的投資環境,引入領軍企業。發揮領軍企業的資金、信息、知識和人才優勢,解決該階段鄉村旅游產業內生動力不足、初始資源匱乏、農民市場化運作能力較低的發展難題,引領并帶動鄉村旅游產業發展。

第二,在產業跨越過程中,應注重提升農民的知識儲量、經驗和創業警覺,通過提升鄉村人力資本水平,促進鄉村旅游產業快速發展,實現農民在鄉村振興中的主體地位。

第三,旅游產業處于快速成長期時,產業要素和產業關系已相對完善,環境品質與旅游發展的良性互動成為該階段的主要目標。囿于市場和資本“逐利”目標,企業通常對環境等公共物品投資意愿較低,政府和領軍企業應注重改善環境品質和建立合理有效的管理機制,促進鄉村旅游產業可持續發展。

5.4 研究不足

本文聚焦于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動態系統,探索跨越過程的動力因素和模型機制,主要存在以下兩點不足:

第一,本文在充分整理案例地旅游產業發展歷史和相關理論基礎之上構建了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希冀最大程度復現跨越過程,但考慮到建模便利性和部分變量難以量化,沒有將政策環境、創業警覺及資源破壞等變量可能存在的時間延遲效應納入方程,未來可對這一缺憾進行探索和完善。

第二,基于單案例研究探索出民族地區鄉村旅游產業跨越的規律,對結論的普適性存在影響,未來研究會選取更多民族地區典型案例地,進行多案例比較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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