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碳”背景下新能源企業綠色債券融資效應分析與前景探討

摘 要：在“雙碳經濟”背景下，綠色債券對于支持環保項目發展的作用日益突出，逐漸成為企業融資的重要渠道，但由于我國綠色債券市場起步較晚，尚存在發行地區差異明顯、發行主體內生動力不足、第三方認證機構缺乏統一標準等問題亟須解決。本文以比亞迪公司兩次發行綠色債券為例，深入分析其產生的融資效應和企業發行的真正動因，由此得到經驗啟示，旨在為綠色債券可持續發展提供參考。

關鍵詞：雙碳經濟；綠色債券；融資效應；可持續發展；新能源

本文索引：鄭馨.<變量 2>[J].中國商論，2024（02）：-168.

中圖分類號：F279.23；X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4）01（b）--05

1 引言

隨著全球各國二氧化碳排放，全球溫室氣體猛增，對人類生存造成重大威脅；我國應承擔綠色低碳發展、喚醒全球環境保護意識的重大責任。2020年9月2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75屆聯合國大會上首次提出2030年“碳達峰”、2060年“碳中和”的雙目標。綠色債券作為綠色金融市場上新型工具之一，能夠為傳統企業節能減排、新能源開發提供多元化融資渠道，助力我國經濟社會全面綠色轉型。2015年12月《銀行間債券市場發行綠色金融債券有關事宜的公告》出臺，中國境內綠色債券的發行正式開啟；2021年4月21日，國家發改委和中國證監會聯合發布《綠色債券支持項目目錄（2021年版）》，進一步明確了綠色項目界定標準，優化了債券發行管理模式，為我國綠色債券發展提供了穩定框架和靈活空間，助力“雙碳”目標成功落地。

2 綠色債券概述

2.1 綠色債券概念

綠色債券是指依照法定程序發行，到期后按約定期限還本付息的有價證券，所籌集到的資金專門用于符合國家規定條件的綠色產品、綠色項目以及相關經濟活動[1]。發行主體可以是政府機構、金融機構、金融企業和非金融企業等，主要包括但不限于綠色金融債券、綠色企業債券、綠色公司債券、綠色債務融資工具等類型。

2.2 綠色債券的特點

與普通證券相比，綠色債券呈現以下特點。首先是具有明顯的“綠色”屬性。綠色債券籌集資金的使用范圍受到較大限制，只能適用于符合國家和政府批準的綠色環保項目；其次發行成本較低。由于綠色債券的發行有助于企業研發新型技術和綠色產品，對于保護生態環境、實現可持續發展起到積極作用，因此債券的發行更容易得到政府的資金支持和政策補貼，相較普通債券而言，發行成本更低；綠色債券以中長期融資為主。綠色環保項目與普通融資項目相比，回報周期更長，主要以3～5年的中長期融資為主；綠色債券的審批條件較嚴格。綠色債券的發行容易得到政府的支持，因此在發行審批的過程中需要第三方機構嚴格進行把關，國家也要求企業定期向投資者和社會公眾披露資金的使用情況，保障債券使用的合規性。

3 綠色債券的發展現狀

3.1 綠色債券市場發行現狀

我國綠色債券市場于2015年起步，2016—2019年市場規模以一定速度的增長比例穩步發展，2019年綠色債券的發行規模和數量較2016年分別同比大幅增長42.6%、433.3%。根據CBI的統計，2019年中國貼標綠色債券發行總量超越美國，位列全球第一。2020年，中國債券市場受到社會大環境的沖擊，債券發行數量呈整體下降趨勢，但在2021年綠色債券規模達到6044.74億元，與2016年相比翻了3倍有余，并持續增長。由此可見，綠色債券市場發展勢頭良好，未來有望再創新高。

3.2 綠色債券發展存在的問題

3.2.1 發行地區差異明顯，受經濟水平影響較大

調查數據顯示，國內發行綠色債券的區域主要分布在經濟發達的一線地區，如江浙、北上廣；一些經濟欠發達的城市甚至從未發行過綠色債券。我國重工業區域主要集中在東北、華北、山陜等北方地區，大多數傳統技術對環境造成很大程度的污染，迫切面臨綠色產業轉型，但是在這些地區綠色債券發行量較少，并不能為企業綠色技術的研發提供資金的大力支持[2]。經濟發展的區域化特征明顯，差異化無法得到改善。

3.2.2 第三方認證機構缺乏統一標準

較國外綠色債券市場而言，我國起步較晚，截至目前已有多種政策出臺，規范債券發行標準，但是國內市場仍然處于發展的初期階段，發展體系并不健全。由于相關政策并未達到統一，各種認證機構存在著認證工作不規范、缺乏有效協作和溝通的問題，嚴重影響綠色債券的信譽和評估質量[3]。另外，市場上缺少專業程度高的綠色債券人才，對于今后的可持續發展不利。

3.2.3 綠色債券發行存在的風險

中國綠色債券市場已經取得顯著成績，發展前景良好，但是在“雙碳”背景下，仍然面臨著很大的風險與挑戰。首先是氣候的影響。綠色債券的發行是基于綠色項目的開展而進行融資的，如果氣候發生極端變化，就意味著融資項目有停工擱置的風險，發行者就會面臨資金回流困難、期限錯配的問題，也會降低公眾對于購買綠色債券的預期；其次是容易受到利率風險的影響。由于綠色債券服務于綠色項目開展的特殊性質，票面利率相較普通債券而言更低，發行期限更長，在發行期間極易受到因國家宏觀政策、市場環境、經濟形勢的改變所造成利率波動的影響，在目前的發展階段也沒有完善的工具能夠抵抗變動因素的風險沖擊。

4 案例介紹

4.1 比亞迪公司簡介

比亞迪股份有限公司是我國一家綜合性的高新技術民營企業，成立于1995年。公司總部位于廣東深圳，在全球范圍內擁有多個生產基地和研發中心，至今形成以新能源業務為核心，涵蓋電子、汽車、軌道交通、電池、原材料等領域的產業鏈群。作為一家科技企業，比亞迪注重創新和技術研發，全球范圍內擁有眾多專利和研究成果，在新能源汽車方面更是擁有領先的技術優勢。比亞迪公司秉持著可持續發展理念，致力于提供環保、高效的新能源解決方案，爭取為全球提供更多清潔能源的選擇，推動綠色產業的升級和發展。

4.2 比亞迪綠色債券發行情況

在汽車行業中，比亞迪是首個發行綠色債券的民營企業。在2018年12月和2019年6月分別發行了兩筆綠色債券。第一期綠色債券——“18 亞迪綠色債01”（簡稱“18亞迪G1”）發行規模為10億，票面利率4.98%，債券發行期限為5年，采用3+2模式；第二只綠色債券——“19 亞迪綠色債01”（簡稱“19亞迪G1”）發行規模為10億元，票面利率為4.86%，期限為5年，采用3+2模式，票面利率4.86%。兩次債券信用評級均為AAA級[4]。

4.3 財務狀況分析

4.3.1 償債能力指標分析

比亞迪公司主要致力于新能源汽車制造行業開發產品，新能源領域所需開發時間長、耗能大、投資回收期限長，只有企業有足夠的償債能力，才能保證項目順利進行。本文分別選取比亞迪公司2016—2022年流動比率、速動比率兩項財務指標來反映企業的短期償債能力。本文選取2016—2022年資產負債率、產權比率兩項財務指標來反映企業的長期償債能力。流動比率從2016年的1.02下降至2017年的0.99，又一直上升到2020年的1.07，再到2021年的0.97，整體呈現先下降后上升再下降的趨勢；速凍比率從2016年的0.79上升至2017年的0.80，后下降至2018年的0.77，再到2021年的0.72，整體呈現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兩者均與行業標準水平存在一定差距。2018年和2019年企業發行綠色債券之后，流動比率上升，速動比率雖保持不變，但行業整體水平在下降，可以看出綠色債券的發行為企業籌集到了資金，在一定程度上減弱了企業還債風險，提升了企業的短期償債能力。資產負債率和產權比率在整體上均呈現出先上升后下降的趨勢，分別在2018年達到最高，說明在2018—2019年的一段時間內，企業需要項目建設資金的籌備擴大其市場規模，但是在2019年后兩項指標便急速下降，且與行業平均水平的差距逐漸縮小，說明綠色債券的發行使企業長期償債能力不斷提升[5]。

4.3.2 盈利能力分析

盈利能力是指企業賺取利潤的能力。本文選取銷售毛利率、銷售凈利率、總資產收益率、凈資產收益率四項指標考察比亞迪公司盈利能力的變動情況。四項指標整體大致呈現先下降后上升再下降的趨勢。2016—2019年銷售凈利率和凈資產收益率均以倍數下滑，可能是受到汽車行業銷售整體衰退的影響，再加上政府對于新能源優惠政策的取消，導致企業利潤下滑嚴重；而2020年可能是由于比亞迪研發出新一代電池產品，加強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競爭力，銷量回升，各項指標均上升，收益迅速增長；2021年受到大環境的影響以及產品轉型壓力，企業加大研發投入，盈利能力再次下降。即使銷售凈利率、總資產收益率、凈資產收益率一直未到達行業平均標準，但是2018年綠色債券發行以來，與行業平均水平的差距在逐漸縮小且有超過的趨勢，有助于比亞迪對于政府補貼的依賴性，提高了企業的盈利能力。

4.3.3 資金利用效率和營運能力分析

企業的營運能力即資金利用效率，既影響企業的盈利能力，又影響企業的償債能力。營運能力主要反映在資金周轉上，因此本文選取總資產周轉率、應收賬款周轉率、存貨周轉率三個指標進行分析。從數據來看，企業的總資產周轉率未能達到行業平均水平，但是自2020年起有所改善，說明綠色債券的發行有助于比亞迪擴張資金規模，提高營運能力。由于汽車消費給家庭帶來較大現金壓力，因此不少人購買汽車時會選擇分期付款，導致比亞迪應收賬款金額不斷增加，周轉速度較慢，與行業平均水平也有較大差距，比亞迪公司綠色債券所籌集到的資金有50%都用于補充營運資金，因此自2018年起企業的應收賬款周轉率逐漸提高，資金周轉壓力有所緩解。存貨指標在4.12～5.03波動，趨勢較為平穩，雖然在2019年有所下降，但之后兩年屢創新高，可能是由于綠色債券的發行增大了企業新型技術的研發投入，構筑了堅固的技術壁壘，提高了市場資源的占有率，在社會公眾的面前樹立了良好的企業形象，存貨周轉率迅速提升?？偟膩砜?，綠色債券的發行對于提高企業的資金利用效率和營運能力發揮著重要作用。

4.4 比亞迪發行綠色債券的動因分析

4.4.1 響應國家政策號召，支持產業綠色轉型

比亞迪公司經歷了新能源行業起起伏伏的發展，已然成為行業的龍頭企業，不僅僅依靠不斷創新的核心技術，更離不開其敏銳的市場洞察力。2005—2014年是我國綠色金融的萌芽時期，以銀行業展開綠色項目貸款業務作為初步試點，對綠色金融發展進行探索。2015年，我國正式開啟綠色債券市場，近年來，國務院、中國人民銀行、上交所陸續續出臺相關政策和文件，逐步完善綠色債券發行制度，構建綠色債券市場穩步發展體系，并與國外市場接軌，表明我國對于發行綠色債券規范化、標準化和國家化的堅定決心。2018年，我國綠色債券雖然得到國家和政府優惠政策的大力支持，但由于其起步較晚，市場認可度和信任度并不高，幾乎所有的民營企業都不敢承擔風險嘗試。然而，比亞迪公司正處于產業轉型和市場擴張的關鍵階段，它獨具慧眼響應國家政策號召，發行第一筆綠色債券，將籌集到的資金用于技術轉型，大力發展環保型綠色項目。

如今在“雙碳經濟”的發展格局下，比亞迪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充分發揮在新能源領域獨特優勢，推出光伏、儲能、新能源汽車、云軌和云巴等一攬子綠色解決方案，助力“雙碳”目標實現的同時，不斷挖掘企業自身的節能減排潛力，為國家的綠色發展貢獻力量。

4.4.2 緩解融資壓力，調整債務結構

在發行綠色債券之前，就比亞迪公司的融資方式來看，主要依靠銀行借款、股權眾籌、發行普通債券的渠道來獲取資金。這樣的融資模式無法有效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首先是由于銀行貸款的利率較高，并且需要抵押物，可能會對企業的財務狀況造成短期壓力，其次發行債券需要滿足市場上投資者的意愿，而投資者很可能會因企業目前的財務狀況欠佳而放棄投資；另外股權籌資成本也較高。就比亞迪公司的融資結構來看，股權融資占比最高，債券融資占比約30%，這種融資結構違背了最優融資順序，股權融資只能提供有限的資金且風險更大，很可能會導致公司財務狀況的惡化，不利于企業的長遠發展[6]。隨著比亞迪公司市場的規模和業務不斷擴展，再加上國家取消對于新能源產業的補貼政策，企業對于資金的需求越來越迫切，彼時綠色債券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綠色債券作為新型綠色金融工具，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且債券票面利率較普通債券票面利率更低，可以有效降低企業籌集資金成本。

2016—2021年，比亞迪公司流動負債占總負債的比重分別為87.35%、88.87%、87.07%、81.2%、77.94%、89.44%。2018年和2019年比亞迪發行了兩筆綠色債券之后，流動負債占比呈顯著下降趨勢，說明綠色債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調整企業的負債結構，改善資金周轉狀況。但是在2021年，流動負債占比重新達到89.44%的峰值，說明綠色債券對于債務結構的改善作用只是暫時有效，要想真正優化企業的債務還需要找到長久有效的解決方式[7]。

4.4.3 樹立企業綠色形象，收獲市場良好聲譽

眾所周知，企業要想實現可持續發展，不僅需要為自己創造良好的經濟收益，更需要增強其社會責任感，為社會創造獨特價值。比亞迪作為一家龍頭企業，任何舉動都會受到行業的關注和公眾的監督。比亞迪將兩筆綠色債券所籌集到的資金分別投入新能源汽車領域、動力電池項目中，實現節能減排和經濟發展的雙重效應，主動向社會展示著堅持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和決心，有利于比亞迪公司樹立卓越的綠色企業形象，其綠色項目在未來預計帶來的經濟效益同樣吸引著廣大投資者的興趣，從而進一步拓寬企業的融資渠道，在市場之間發揮著積極的正反饋作用。

另外，在政府和社會的大力支持下，比亞迪公司加大對綠色項目的資金和技術投入，并逐步取得亮眼的階段性成果?！?8 亞迪綠色債 01”這筆綠色債券所投入的磷酸鐵鋰項目取得2018年度國家科學技術進步二等獎。該獎項充分展現了比亞迪的科技實力，加深了比亞迪在廣大消費者心中優質企業形象，收獲了市場良好的聲譽，進一步提升其綠色品牌形象。

5 經驗啟示

5.1 豐富綠色債券種類，拓寬企業融資渠道

目前，綠色債券的發行受到地區差異的限制，究其根本是由于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并且大多數綠色債券都是金融機構發行，且規模較小。針對這種問題，綠色債券主管部門應不斷完善綠色債券的種類，加大綠色債券的宣傳力度，擴大債券的市場規模，豐富綠色債券的發行用途，打造綠色品種的多元化，使得債券所籌集到的資金不僅僅用于傳統意義上的綠色項目，要把握住發行效率和資金用途的雙重優勢。另外可以吸收國外綠色債券發行的先進理念，增加國內市場的流動性，構建國內外資金融通綠色渠道，更好推動綠色債券的發展。

5.2 完善綠色債券市場制度，加大政策支持力度

目前，綠色債券市場上最新的政策是2021年國家發改委和中國證監會聯合發布的《綠色債券支持項目目錄（2021年版）》，雖然對綠色債券的發行制度得到進一步規范，但作為正處于迅速發展的新型金融工具，需要有更加完善的制度作為綠色產業發展的保障和依托，國家和政府也應出臺相關政策，增大綠色債券信息的透明度，企業可以根據自身狀況匹配相適應的債券，以免因信息模糊以及過分追求紅利而增大債務償還風險，影響綠色債券的市場信譽和公眾形象。國家可以繼續增大對綠色債券的政府補貼，降低融資成本，吸引新資本流入，為綠色債券市場注入活力。

5.3 健全第三方認證機制，強化綠色債券信息披露

從我國現在的市場來看，現有的評級機制并不能揭露債券的信用風險，綠色債券區別于其他債券的重要特點就是存在第三方認證機構，但顯然我國的監管中并未對此有嚴格要求，所以市場上幾乎沒有擁有第三方認證的綠色債券發行企業，無疑增大了債券發行過程中的信用風險，因此健全第三方認證機構機制對綠色債券的可持續發展至關重要。第三方認證機構對于企業的評分要有統一的標準，該標準要結合我國債券市場的實際情況進行更新，不能直接套用國際標準。另外，要創新綠色債券的信息披露形式，利用數字化信息技術，提高信息披露的效率，讓投資者能夠更快對比市場上的債券信息。監管部門要時時核查監控，對未能恪盡職守的工作人員給予懲罰，肅清市場紀律，為參與者創造更加有秩序的發行環境。

5.4 創造寬松市場環境，探索監督與激勵創新機制

政府可以根據不同企業的實際情況，降低企業進入門檻，創造寬松的市場環境，除了讓商業銀行發揮主導作用，也要鼓勵更多政策性銀行參與到市場中。另外，積極探索監督和激勵協調機制，在建立嚴格評級制度的前提下，針對信用評級較高的企業，給予更加優惠的政策吸引資本注入，增大高信用企業對債券市場的黏性；針對規模小的企業，政府可以建立專項的扶持基金，提高企業的積極性，平衡好監管與激勵措施，既能提高企業進入債券市場的積極性，又能防止信用低的企業鉆了“優惠政策”的空子，導致資源浪費，影響綠色債券的可持續發展[8]。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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